拿著藥瓶進了屋子,對屋里喘著粗氣的惡狠狠盯著他的付姑娘,站得遠遠的,小心的說道:"這瓶藥是外面一位姓秋的大人拿來的,說是喝下之後便可以睡著,不會感覺到疼痛,一個時辰之後就會蘇醒.姑娘把它喝下吧,你的丸彈完必須要取出來,不然會凶多吉少的."
尚書夫人和姨娘都在旁邊一個勁的勸她趕緊喝了,付姑娘終于點點頭,當下接過了藥瓶,拔掉塞子送到她嘴邊.她咕咚咕咚將那一小瓶麻醉散的湯藥全都喝到了肚子里.
老太醫站在旁邊瞧著付姑娘痛苦的呻吟著,丫鬟用一方手帕給她按著胸口的傷口,但是鮮血還是很快把手帕都弄濕了.付姑娘咳嗽了幾聲,有血液從嘴里噴出來,老太醫更是擔心,現在看來估計已經傷到了肺部,這傷能不能好就很難說了.
等了好一會,付姑娘依舊惡狠狠地盯著他喘著粗氣.老太醫歎了口氣,搖搖頭,看來這藥不起作用,這秋大人也許並沒有郕王所說的那麼厲害.于是他朝尚書夫人拱了拱手,便轉身往外走,剛走到門口,准備去拉門,就聽到身後丫鬟婆子都驚呼了一聲:"小姐睡著了."
老太醫一愣,步伐立刻停住了,慢慢轉身過來.一眼瞧去,果然看見付姑娘已經頭歪在了枕頭上呼呼大睡,喉嚨尖還有呼呼聲,應該是血液之類的沒有清干淨嗓子造成的聲音,不過這個聲音也就預示著她應該是睡著了.
這老太醫一愣,難道這世間華佗的麻沸散有再現人間嗎?此刻他也顧不得去查問這一點,趕緊快步回來,到了床邊,拿出筷子用布擦了擦上面的血跡,再次探入傷口去搜尋那個彈丸.東戳西戳,好半天終于找到了那枚彈丸.
他將彈丸夾住,小心翼翼的將它抽了出來.彈丸稍稍有些變形,拿到這枚彈丸,老太醫終于長舒了一口氣,瞧了瞧付姑娘,心中更是驚訝.因為在此之前,她把長筷子在付姑娘傷口內到處尋找那枚彈丸的時候,付姑娘痛得死去活來的,尖叫連連,最後實在忍不住一腳把自己踹飛了.好在自己從小學練武,身子骨還算硬朗,不然只怕要踹得他骨頭都碎了.即使是這樣,也是有些氣息不暢,看來得回去喝兩劑藥養一養了.
先前這付姑娘痛得如此淒慘,沒想到喝了這藥之後居然根本就不知道疼痛,完全處于昏睡狀態,任自己如何折騰都不哼一聲,哪怕連半點痛苦的呻吟都沒有.就讓他更是驚訝,將那彈丸放在了旁邊的一個小托盤里,又拿起了放在床頭櫃的那小藥瓶,上面果然寫的麻沸散幾個字.
先前他看到這幾個字的時候,還禁不住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因為當時他覺得寫這幾個字的人如果不是良好的願望,就是打算騙人.麻沸散早就失傳了,怎麼還可能流傳于世呢,沒想到今天自己還當真看到了,真可謂井底之蛙,不是笑別人而是笑自己.
老太醫這才叫藥童打開藥箱取出了一些療傷的藥粉倒在了傷口之上,然後拿了一塊紗布墊在傷口上,再對丫鬟婆子說道:"等一會兒你用繃帶將它整個包上,記住要交叉的包三角形的."
老太醫一邊在自己身上比劃著怎麼包紮,教了丫鬟婆子們.人家是尚書的女兒,脫光了讓自己包傷口,那是絕對不適合的,彈丸取出來他的工作基本上都結束了,後面只能聽天由命.
教了丫鬟婆子如何抱傷口之後,老太醫便告辭出來,來到了洞房之外院子里.尚書夫人也緊跟著跟著出來,付尚書對老太醫說道:"小女這傷怎麼樣了?"
老太醫顧不得跟付尚書搭話,又好生的上下瞧了一眼秋無痕,這才拱手說道:"秋大人,這藥果然靈驗的很.莫非真是華佗的麻服散嗎,付姑娘喝下,也就一盞茶功夫便昏睡不醒,老朽把彈丸取出來,並包了傷口,付姑娘依舊睡得正香呢!"
聽到老太醫說彈丸已經取出,眾人都長舒了一口氣.一個丫鬟用托盤托著那枚彈丸送了過來給眾人看,尚書想著方才女兒受到的痛苦,趕緊一揮袍秀說道:"丟掉丟掉,還留著干啥?"
秋無痕趕緊說道:"這枚彈丸是證物,不能扔掉,可以用它來查找凶手的."
尚書驚訝的瞧奮斗目標秋無痕,秋無痕點了點頭說道:"能否把彈丸給我看看?"
尚書趕緊點了點頭,丫鬟便把托盤送到了秋無痕面前.秋無痕用手將那枚彈丸捏了起來,迅速腦海中便出現了這枚彈丸的影像資料.
它的重量尺寸和質地全都出現在了腦海之中,隨後他將彈丸重新放回了托盤,說道:"這名彈丸最好送給查案的刑部或者錦衣衛,由他們去處置."
付天源點點頭,回頭問侍從.
"刑部的人還沒有到,不過錦衣衛的人已經到了,正在外面查案."
秋無痕心想,錦衣衛的動作倒挺快的,比刑部的人可快多了,當真是特務機構,雷厲風行.秋無痕拿著彈丸送出去了.
付天源松了一口氣,對老太醫再一次說道:"小女的傷不要緊吧?"
一聽到這個問題,老太醫的臉色沉了下來.帶著幾分歉意,搖搖頭說:"抱歉,尚書大人,令千金這傷很重,因為已經射穿了肺部,傷到了肺里面.令千金剛才咳嗽痰中都帶血,說明傷勢很重,而且彈丸肯定已經射穿胸腔,就是剛才老朽提到的這種情況,是個死症.不過老朽已經用藥了,但到底有沒有藥效可說不准,若是治不好,還請尚書大人見諒,老朽盡力了."
一句話說得尚書和夫人一顆心頓時涼了半截,尚書夫人眼淚汪汪,身後跟著的姨娘已經嚎啕大哭.付天源見自己的妻妾心里也是十分難過,可是畢竟如今院子里亂的很,她們又皆是內院女眷,當著一群正在辦差的人痛哭,也實在不好看,便對著一旁的丫鬟說道:"還不趕緊扶著夫人們回去,不要影響大人們辦案."
姨娘趕緊止住哭泣,捂著臉小跑著進屋去了.
付天源又對老太醫說道:"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
老太醫搖了搖頭說道:"實在抱歉,老朽真的無能為力,這種傷就看個人的造化了.以前老朽在軍中行醫,兵士但凡中了火火銃或者中了箭弩,只要傷到胸腔腹腔進入體內的,即便把彈丸箭頭都取出來,仍然有很大概率會傷重而死,能夠僥幸存活下來的十個個沒有一兩個,全看造化了.令千金這傷老朽很不看好,實在抱歉,無能為力."
說著搖了搖頭,又要拱手告辭.付天源趕緊攔著說道:"你一句無能為力就了事了,那我女兒怎麼辦?"
他也知道自己這話有些沒道理,人家都無能為力了,你能把他怎麼辦,太醫又不是神仙,只要是人就有人做不到的時候,不可能什麼事都能做到的.果然老太醫一臉無辜的望著他,最終尚書無奈的擺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老太醫沒有走,反而又轉身對秋無痕拱手說道:"秋先生,改天老朽想登門拜訪,了解一下這麻沸散的事情,不知可否?"
秋無痕當然知道老太醫想干什麼,他正准備問他腦海中藥葫蘆,冒出來一串文字:"不准把藥方透露出去."
秋無痕面對老太醫,搖頭說道:"抱歉,如果你是想問藥方的事,那就不用來了.因為那是我祖傳秘方,我不會把它傳出去的,任何代價都不會."
老太醫愣了一下,他也知道這種藥方的神奇和它的價值連城,又怎麼是自己一個普通太醫能夠得到的呢?人家把話都說死了,哪里還有商量的余地,不由得訕訕的笑了笑,拱手歎了口氣,說道:"既是這樣,那真是可惜了.不過老朽這一次能夠見識如此神奇的麻沸散,也不虛此生了.不過大人,以後若太醫院有經創傷需要使用麻沸散,能否請大人親自來施手援助,老朽感激不盡."
秋無痕也不敢胡亂答應,還是先問問藥葫蘆吧.便在腦海中問道:"葫蘆兄,我能不能去?"
藥葫蘆沒理睬,但凡這種情況就可以推斷藥葫蘆是默許的.于是秋無痕便對老太醫說道:"行啊,如果有需要盡管招呼我一聲."
老太醫大喜,只要是有這麼一句話那就足夠了,不一定要自己掌握著藥方.畢竟這個不太可能,人家祖傳的怎麼可能輕易拿出來呢?
當下連連拱手謝過,然後告辭走了.
等他走後,付天源顯得十分煩躁,背著手在院子里走來走去,留下的也都是他的自己親友.大家都瞧著他,也不好相勸,因為任何勸解都是蒼白無力的,人家女兒生死未卜,命懸一線,又怎麼勸解呢?
而就在這時,秋無痕腦海中藥葫蘆嗖的一下出現了:"任務,救治付尚書的女兒."
秋無痕不禁苦笑,以藥葫蘆說道:"我不是不想救,我剛才已經說過了,可是被拒絕了,我現在再去說那豈不是熱臉貼人家冷屁股,又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