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人趕緊退出了門外,把門拉上了.秋無痕坐下瞧著他,先查看了一下他的病情,恢複的挺好的,這得益于藥葫蘆那藥到病除的神奇藥效,才可能使得他這麼大年紀做這麼大的手術,卻能夠這麼快的恢複.如果這套本事自己能夠實實在在學會,那就好了,現在畢竟用的是藥葫蘆的醫術,人家不讓自己拿錢,自己也沒有辦法.
秋無痕金太醫:"有件事想跟你做個了解,二十年前有位姓曹的婕妤,是宣宗皇帝的娘娘,但後來聽說是你給她把脈之後說她沒有懷孕.結果後來因為她沒有懷過龍子,被列入了殉葬的名單."
秋無痕又說道:"是怎麼回事?能否跟我說說?"
"這件事都過去這麼久了,有必要重新提起來嗎?"
"我也不知道有沒有必要,不過我聽說曹婕妤和她的宮女冷霜在死的時候,雙雙貼身穿了大紅的衣服褲子,要變成厲鬼的."
聽到這句話,金太醫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甚至開始發抖.他驚恐地望著秋無痕,說道:"果真有這件事?"
"是的."
秋無痕眉毛一挑,說道:"聽你這話,難不成真的遇到厲鬼了?"
金太醫臉色更白,點了點頭說道:"是呀,這些日子我老是做惡夢,有時候就夢到這曹婕妤和那宮女全身血淋淋的,很嚇人.至少夢到了三四次,我就覺得奇怪了.可是連續夢到三四次,這就不正常了,我曾經私下里找算命先生給看過,他說我遇到邪祟,而且是一直留在塵世間不肯投胎的野鬼,非常厲害.我花了不少錢讓他做事,把這鬼給收了,後來當真把鬼給收走了,是桃花木劍劈出來的鮮血,而且那時候我就再沒有夢到過."
"那是什麼時候?"
"大概一個月前吧."
"興許他並沒有找,只是稍稍隱藏起來了,等到那道士離開之後便會重新現身來謀害你."
"那該怎麼辦?要不我再請一個道法更高明的道士來吧."
"你就算請了張天師都沒有用,你跟他如果有恩怨的話還是必須要化解的,至少我覺得應該是這樣."
金太醫肚子都在哆嗦,終于咬咬牙,點頭說道:"好,我告訴你,你幫我想個辦法化解這段恩怨."
昨晚點了點頭說的:"不過你必須要說實話,千萬不要隱瞞.因為畢竟過去二十年了,就算有什麼過錯,也應該都過去了,而且我也會替你保密的."
"多謝秋大人,你不僅救了我的命,這一次可能你得救我第二次."
"這關鍵就看你說的話是不是實話了?"
"當然是實話,我不會瞞你的.實際上那曹婕妤是果真懷孕了,我說的謊話,但我沒辦法,因為是皇後娘娘交代不能要這個孩子,孩子不是我打掉的.我不知道皇後用了什麼辦法,後來還死掉了,掉的時候曹婕妤發瘋了,抓著皇上說她懷了孩子,有人害的把孩子打掉了,還說我可以作證."
"結果晚上皇後就把我叫去問了,她沒有直截了當讓我說瞎話,她的話讓人一聽就知道是什麼意思.她說有些人本來沒有壞孩子,非說懷上了,真是笑話.連皇上都敢訛,欺君之罪,偏偏有些不識相的奴才還在旁邊瞎起哄,真是不知死活.我就知道他在威脅我,我要敢說曹婕妤的確懷上了,後來掉了,皇後一定會對付我,于是我只好昧著良心說沒有懷上."
"曹婕妤又發了瘋一般抓著皇上,皇上惱怒之下將她打入了冷宮.又過了幾年,皇上身體特別不好,生命垂危了,擬定了殉葬的名單,皇上突然又開恩,說以前曾經懷過他孩子的,後來掉了的也屬于懷龍種的女人,可以不用殉葬,自然就重新審核,包括曹婕妤了."
"曹婕妤得到這個消息又發瘋一般要見皇上,說她當時真的懷了孩子,孩子掉下來她都親眼看見的,那是一個拇指大的基本成型了的孩子.結果孩子被一幫宮女太監給搶走了,不知拿到哪去了,也不知道哪來的宮女太監,黑燈瞎火的,不過當時我並不在場,這些都是我事後聽她說的,不過我去給她診脈的時候,她的確是喜脈,只是我去之前皇後就把我叫去了,提醒我那番話,我當然不敢說,昧著良心說了謊話."
"我這一輩子都是老老實實勤勤懇懇的人,可是我真的怕丟腦袋,得罪了婕妤也許沒什麼,她沒有什麼權勢,娘家人也不過是個縣城的普普通通的主簿而已,害不到我.可是皇後就不一樣,不僅母儀天下,皇上又非常寵幸皇後,皇後要殺我,隨便找個由頭,那捏死一只螞蟻差不多,我還是想保住腦袋的,所以就說了謊話."
秋無痕聽的心頭一個勁發顫,開始有些後悔,先前叫曹公公去介紹那些皇上的嬪妃娘娘看病的事了.本來是想著借著這幾機會又可以通過皇帝的女人和皇上近一步關系,萬一自己遇到什麼事情的時候,皇帝的寵妃可以出來幫自己說說話,如今想來,自己還真是幼稚,皇宮之間的勾心斗角,這種事是防不勝防的,你再小心都沒有用,一朝君子一朝臣,也許你以為你得了靠山,轉眼你的靠山被打倒,你以後甚至也會被作為一同打倒,這些都是防不勝防的.看來找這樣的靠山有點像狐假虎威,弄不好被老虎給吃掉.
現在已經來不及了,話都說出口了,只能以後小心了.
眼看秋無痕臉上陰晴不定,金太醫不知道他的思想已經轉到別的地方去了.紅著臉對他說道:"秋大人,你幫幫我,你說這事該怎麼辦?那婕妤真的化成厲鬼找我索命來了?我還真沒想到,我就想那天那個人說話聲音雖然非常沙啞,但是我現在回想起來,就是曹婕妤的聲音,歇斯底里時候的聲音."
"因為我說她沒懷上的時候,她發瘋一樣尖叫說我說謊,說我不得好死,說她絕對不會放過我,那聲音就是這個聲音.只是過了這麼多年,我以為我已經把這聲音給忘掉了,那天我甚至也想不起來是她,只是覺得聲音很熟,今天聽你說了,我才想起來原來是她,真的是她."
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皇家的一段隱秘往事涉及到當今的皇太後,下懿旨除掉了先帝的一個孩子,這種隱秘的事越少接觸越好.秋無痕已經下了決心,這案子能查到什麼樣就查到什麼樣,查不到的不要勉強,甯可完不成藥葫蘆交辦的任務,也不能夠去觸碰那些給自己招來殺生之禍的.不然就算有藥葫蘆幫忙保住小命,家人也會受牽連,現在日子過得挺好的,逍遙自在,何必去惹那個呢?
秋無痕的確想不管這個案子了,沒想到樹欲靜而風不止,當天晚上金太醫病情已經基本穩定,也離開了蘇家回去了.秋無痕讓他三天之後來複診,因為秋無痕用的藥是藥葫蘆藥力加了一百步倍的,所以當真是藥到病除,三天之後也不過是走個形式罷了.
沒想到第二天晚上回到家,門房告訴他說有個姓金的老太醫來了好半天了,在會客廳等著,也不說話.趕緊來到了會客廳見到了,果然就是金太醫,金太醫苦著臉對秋無痕說道:"秋大人,我是來向你辭別的."
秋無痕微微有些吃驚,說道:"你病情剛剛好,哪能出遠門呢?你應該好好休息,不宜大強度運動的."
金太醫苦笑:"不是,我可能要被關進牢獄去了.道個別,感謝你救命之恩,不過你能救得了我的病,救不了我的命,我命里欠她的是一定要還的,我已經決定要還她了."
"你說的我怎麼聽不懂了?"
"下午的時候我到都察院去投案自首去了,我把昨天告訴你的事情全都跟他們說了.他們說這案子太大,都察院估計辦不下來,得向皇上請旨,看看該怎麼辦?讓我在家中等候消息.因為這是不是實話?根據我所說是皇太後交代的,我到底應該不應當承擔責任?以及應當承擔什麼責任?他們都不好斷定."
"估計到時候還得九卿會審,我覺得這次在劫難逃,不管是什麼結果都不會是好事.所以我來找你,向你辭別,也許今生今世不會再相見了,但你救了我的命,救命之恩沒辦法報答了,只能磕頭拜謝!"
不由分說,撩衣袍拜倒.
秋無痕不禁尷尬,趕緊把他拉了起來,說道:"我就納悶了,我都說了給你保密,你干嘛要說出去?"
"我原本也是不想說的.可是我不說不行啊,鬼已經找上我了,我不說她就會掐死我,並且會掐死我所有的家人."
"到底怎麼回事?"
"昨天我離開你這兒到了家里,我覺得又困又累,就睡著了.結果睡夢中就夢到了曹婕妤和那個宮女,她們掐我,可是我的家人說只是聽我在夢里尖叫,怎麼搖我都搖不起來,並沒有看見掐我的脖子,我脖子好端端的.可是我自己卻感覺到我根本喘不過氣來,我要死了一樣.她還說我別想逃過這一劫,我該得的報應就一定會得的.她會天天來掐我,而且還要掐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