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太醫心有余悸的說道:"我醒過來之後覺得自己死了一回似的,脖子疼痛異常,可是外面看卻完好無損.這場夢跟別人不一樣,絕對不是一個惡夢,是真的要來奪我的命.我想她說的沒錯,該來的報應應該來,不然天涯海角也躲不過去.所以天亮我就決定去都察院自首,但是我到了都察院我又害怕了,我知道這一說出來那可不是小事,那是驚天動地的大案.有多少人要人頭落地,現在都過了這麼多年了,一切都太平無事了,干嘛還要折騰這些?"
"于是我又猶豫了,我到督察院對面的茶樓去喝茶,想好好冷靜一下,仔細思索一下到底該怎麼辦,思前想後,還是決定不下來,不知為何,我突然非常困,就趴在桌上睡著了.結果曹婕妤和宮女又出現了,他們掐我,把我掐的死去活來的,又說報應是逃不掉的.我要去都察院自首,讓那些該得到報應的人得到報應,我或許還能減輕一些罪責,如果不這樣做,我就一個人把所有的責任都擔下來,報應就會落到我和我的家人身上."
"他們掐得我都快死了,這才放過.而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茶樓里的所有的人都驚恐的躲開了我,遠遠的看我.掌櫃的告訴我說,我剛才做了夢,在夢里大喊大叫,他們怎麼推我都推不醒我,而且我還咬牙切齒的指著他們說,誰敢碰我我就掐死他,那聲音很怪,像女人說話.我後來才發現我肯定是被曹婕妤上身了,她借著我的生命威脅那些人."
"經過這一次,我知道我不能再躲避了.實際曹婕妤也是想通過我去扳倒皇後,因為皇後是害了她和孩子的罪魁禍首.不知什麼原因她自己去不了,所以通過我來逼著我到都察院去自首.
我才走進了都察院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接著我就到你家了."
秋無痕這才瞠目結舌的望著金老太醫,心想這老頭看來這麼多年飽受精神折磨,這次終于解脫了.看這頭發瞬間都全白了,可見遭受了怎麼樣的精神壓力?
金太醫對秋無痕說道:"我擔心這件事,但是已經沒有辦法了,我避不開.可是我覺得把我金家的血脈傳承下去,我雖然有兩個兒子,盡人皆知.不夠我在外面養的有一房小妾,我家娘子是個母老虎,她不允許我納小妾,我一直想要個女兒,都是兒子怪悶的,女兒才討爹的歡心."
"可是我娘子說她年紀大了生不了了,也的確如此,她又不願意讓我納妾.說她已經給我金家傳宗接代,生了兩個兒子,還納什麼妾?可是我真想要個孩子,尤其是要個女兒,于是我就瞞著她在外面收了一房小的,結果女兒現在已經長到十六歲了.長得倒也稱頭,我原本想趕緊的給她找個婆家嫁了,沒想到現在出了這檔子事,我不知道這事有多大?"
"在外面養小妾這件事還沒有人知道,因為我瞞得很緊.甚至連我的女兒都不知道我是太醫,我告訴她我是做生意的,告訴她母親也是這樣.她們母子一直以為我是個做生意的商人,反正我有錢養家,時不時的跟她們母女團聚她們就滿足了.而現在我一旦死了,我不管我的家人是不是會被我牽連,但他們是絕對不會管她們母女兩的."
"我就算有心給她們一筆錢,可是錢都歸我娘子管著,平時我給她們母女的錢都很少,僅僅夠她們開生活,也就是滿足個溫飽.若是我不在了,她們母女倆恐怕得餓死,我家娘子如果不被株連,那她也不會管她們母女的."
"我想把她們母女托付給你,她母親年紀大了,在你府上當個老媽子.她母親原本就是鄉下人,很勤快的,長得模樣還行.我那女兒就給你做個丫鬟吧,你要看的好賞她個名分,那也是她的造化,也算我們兩個有一番緣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卻給你惹這麼大麻煩,實在問心有愧,只有來生再報答案."
說著又要起身跪倒磕頭,秋無痕趕緊一把把他拉住,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不必如此的."
"你不知道,這件事已經捅破了天了,有關皇家的顏面.大人您救了老夫的命,可是我卻厚顏求你幫我照顧她們母女,老夫實在是……我想來想去,也只有你可以托付了."
秋無痕以前聽過相聲托妻獻子,笑的不行.不過現在真正面臨一個可以說是自己對手的人,居然生死關頭托妻獻子,他就半點笑不出來了,反倒是十分的感慨和無奈.
想著這件事情還是要和自己的妻子商量一下,畢竟不光是人家妾室的問題,妾室好說,可是人家的女兒可是怎麼好?當下說:"好,既是這樣,沒問題,我會照顧好他們.至于你的女兒,做丫鬟那你這不是打我的臉嗎?怎麼可能讓她們做這種低三下四?再說我視美女如白骨之人,美女在我面前跟白骨精沒什麼兩樣,所以我估計也這一輩子守著我娘子生活了,也不會有納妾的想法."
見金太醫一臉慘白,便趕緊說又道:"放心,你女兒來了,我會給她安排一個身份,她今年十六歲了,小我幾歲而已,做我女兒不合適,說出去別人也會有說法.這麼著吧,我告訴她說她是我表外甥女,是我們秋家的親戚,因為蘇家對我秋家不了解,對我的表親就更不知道了,所以他們也不會有二話的.既然你連你的身份都瞞了,你這麼說了他們也不會猜測的."
金太醫高興的老淚縱橫,說道:"好好,我想不到臨時還能結識你這麼一位仗義的好侄兒,多謝.我就賣個老了,回頭我這就去把她們給你送來."
秋無痕說道:"你最好不要來了,你跟著她們一起來,萬一有錦衣衛在後面盯著,猜到了什麼不好了.你就托個人告訴她們一聲,讓她們來找我就行了."
金太醫頓時吃了一驚,的確說不定自己把這簍子捅了之後,錦衣衛很快就會盯著自己.若是不小心謹慎,會把她們母子倆給牽連進去的,想到這兒又趕緊拱手謝過.
讓人哭笑不得的話,他說道:"不過咱倆打的賭比賽還是要比的.我從來沒跟人打過賭比賽,這是第一次,我不想虎頭蛇尾,沒個結局."
秋無痕無奈,點頭說道:"行啊,只要這件事擺平了,咱們兩就比賽一場."
金太醫說道:"沒有那一天了,咱們今天就比一下吧."
"比什麼?"
"咱們現在馬上到都察院去,我先前到都察院時,正好得知他們有幾個官員被審訊上了刑具,打了板子.咱倆去馬上醫治,各憑本事.然後公平的判斷一下誰做的更好?不需要太醫院那幫人做參謀了,我只是跟你比賽,對于院判我是根本當不上,肯定是你囊中之物了,我只是想比這一場而已."
秋無痕沒想到一個人固執到這種地步,馬上就要被抓起來,甚至可能被砍頭,居然還沒忘打賭比賽的事.根據以往的其他人的說法,這老太醫之前是一個很平和,與世無爭的人,怎麼現在對勝負看得這麼重?想必是腦袋中了那一槍之後,傷到了腦部組織,結果導致他變得如此的固執.
秋無痕笑道:"行啊,你這麼堅持,我就舍命陪君子."
想想這樣也好,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麼這老太醫會跑到自己家來?若是此刻有錦衣衛已經盯著他,也好解答了,不至于懷疑他把女兒托付到自己身上這件事.
秋無痕又說道:"那咱們就一局定輸贏吧."
"說好的三局怎麼可能一局呢?另外兩局也容易,現在天寒地凍的,街上到處都是凍傷的人,咱們比完這一場,在街上去找一個找兩個凍傷程度差不多的人,我們兩個施展本事救治,然後自己評判一下結果就差不多了."
秋無痕點頭說道:"行,既然比了,那就比完吧.那第三場怎麼比?"
"無家可歸的人多如牛毛,找一兩個就行了,怎麼樣?"
"行啊,那還等什麼?這就出發吧."
金太醫對秋無痕說道:"那你帶著人先到都察院去,在門口那等我.我已經跟他們說好了,以前我也經常到都察院替他們療傷的,所以很好說話.而且管監獄的人還不知道我自首的這件事,滿口答應了,趁著他們還不知道咱們趕緊比賽.我現在先回家拿東西,同時把剛才的事交辦了.有一個老媽子姓田,她是負責給我傳遞消息給他們母女的,是信得過的人.我到時委托她把她們母女送過來.對了,我女兒叫金熙妍,她母親姓甘."
秋無痕又點頭答應,隨後金太醫便告辭走了.叮囑猩二和牛水缸背著自己外科手術器械和藥品等著.
沒想到秋無痕到了都察院,猩二已經等在那兒了,看來他辦事效率挺快.
金太醫靠近秋無痕嘀咕說道:"事情辦好了,晚上田大嬸就會把她們母女送過來,多謝了!"
秋無痕點點頭,沒有再說這個話題.說道:"咱們趕緊比賽吧,天都快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