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我若是讓她掉一滴眼淚(2)



"我沒這麼做,不是出于什麼對長輩的尊敬,而是我知道,沒您的同意,林宜這輩子都只敢跟我玩地下情."應寒年道.

"你倒是吐了實話."

林冠霆的臉色有點敗,誰聽到這樣的實話都會上火.

應寒年笑,"我們是打過交道的,我給您演個謙謙君子,您也不信,何必呢?"

"……"

林冠霆聽得血壓有點偏高,他雙手按在高爾夫球杆上,看著眼前蒼白卻依然凌厲的年輕男人,沉聲道,"既然如此,那我今天把話和你放明白,我不會將林宜嫁給你."

"之前的事您可親口說了一筆勾銷."

應寒年揚眉.

他這一背的傷果然是個苦肉計,逼著人不能再翻舊賬.

林冠霆當年有多欣賞應寒年這份城府,現在就有多厭惡.

許久,林冠霆望著遠處的天空,緩緩開口,"應寒年,你還年輕,等有一天你自己做了父親,你就會明白沒有一個父親願意自己的女兒高嫁,因為他得保證自己這個後盾是強而有力的."

當一個父親成為不了女兒的後盾,那就甯願女兒不嫁,至少在他建造的小天地里,女兒可以無憂無慮.

應寒年站在那里,握緊手中的瓶子,瓶身被他捏得變形.

"今天就到這里吧."

林冠霆道,猛地揚杆揮出手中的球杆,一杆擊沖洞中,而後轉身離開,朝著球車走去.

"林宜不需要林家的庇護,我應寒年就是她最大的後盾!"

男人沙啞而放肆的聲音在他身後突然響起.

林冠霆的步子頓了頓,與此同時的,是裁判宣布杆數,受著重傷的應寒年杆數遠遠超過他,兩個數字是鮮明的反差.

許久,林冠霆回過頭看向應寒年,一字一字問道,"我看你一身傷的份上,就當你這一刻說的話是認真的,但明天呢?一年後呢?十年後呢?"

他現在的這番話還有剩多少真誠?多少算數?

應寒年站在那里,道,"既然說好了是十八洞,才打一個小時算怎麼回事."

說著,應寒年一把砸了手中變形的水瓶,從球童手中拿過球杆開始打球.

他一個人打.

沒有叫上林冠霆.

林冠霆就站在那里,看著他一杆一杆揮球入洞,球在空中形成一道高高的拋物線,穩穩落地滑向洞口.

十八洞,應寒年帶傷打滿了.

沒有一絲敷衍,每一杆都帶著絕對的氣魄,即使放下手的一瞬間他人晃得厲害.

林冠霆看得眉頭越皺越緊.

打到最後,應寒年的體力徹底透支,手都在抖,臉色蒼白地直直往旁邊倒去.

林冠霆離他最近,下意識地扶他一把,應寒年反手推開,人在草地上晃了兩下,用球杆撐住自己,汗如雨下,他呼吸是喘的,背後的運動服上隱約滲出血跡.

一周了,還能滲出血.

半晌,應寒年終于站穩下來,他的眼神有些渙散,又接過一瓶水,把整瓶水往臉上倒去,人清醒精神不少,他抹一把臉,看向林冠霆,態度狂然,將球杆甩到一旁,"十八洞,結束!"

林冠霆看著他"你這麼做,又能證明什麼?"

"不證明什麼,不過是想告訴您,我應寒年但凡有一口氣在,就能為了林宜玩命!"

應寒年道.

"……"


裁判在旁邊報出杆數,已經是專業比賽級的杆數了.

他就是撐著這樣一副身體打出瘋狂的成績.

林冠霆是有很多話說的,但看著應寒年這個樣子,他突然間沒了話.

竟是沒什麼可以再問的.

兩人回到更衣室,應寒年的傷勢比他想象得更嚴重,滿背的傷痕看得人觸目驚心.

他確實來玩命的,連隨行的醫生都帶好了.

林冠霆坐在角落里,看著醫生為應寒年處理背上的傷口,應寒年坐在長凳一角,雙腿邁開,背深深地低著,小臂搭在膝蓋上,兩只手握緊成拳.

紗布黏著血被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林冠霆皺了皺眉,從角落里站起來轉身往外走去.

"伯父!"

應寒年叫住他.

林冠霆回過頭來,看著他蒼白如紙的臉,"還能走路麼?"

"您說呢?"

應寒年不答反問,薄唇始終勾著放蕩不羈的弧度.

那個狂到天上去的樣子,林冠霆都能猜到他的潛台詞是什麼,就是不能走,為了林宜他也能玩命.

一旁的醫生聽著卻蹙緊眉頭,"應少,您這傷還是要好好休養,還是……少走動吧."

都一個星期了,就恢複成這個樣子,好好壞壞的,虧他的底子好才經得起這麼折騰.

"做你的事."

應寒年的臉猛然冷下來.

"是."

醫生立刻低下頭,不敢再開口.

……

這一次,林冠霆沒再讓應寒年做什麼過的事,兩個人坐上車,司機照著林冠霆的吩咐開車.

應寒年往嘴里倒了兩顆止痛藥.

林冠霆看他一眼,伸手將邊上的水遞給他,應寒年接過來把藥喝了.

車子停在一家幼兒園前面,幼兒園的牆面塗得五顏六色,全是孩子們自己的塗鴉,天真爛漫.

應寒年推開車門下來,林冠霆換回自己的西裝,他走到關上的門前往里望去,一張嚴肅了一天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道,"小宜小時候就在這里上的幼兒園."

聞言,應寒年往里投去目光.

幼兒園.

小林宜.

應寒年促狹地眯起眼,逐漸靠近,林冠霆道,"她第一次上幼兒園的時候,她媽媽已經病了,但還是堅持和我一起送過來."

"……"

"她當時那個抗拒啊,抱著她媽媽的腿直哭,說幼兒園里有怪獸."林冠霆回想著,徑自笑起來,"後來就只剩我送她過來了,每次她還是鬧,抱著我就不肯撒手,天天上學都跟例行公事一樣哭鬧一番."

應寒年站在一旁聽著,唇角的弧度淺淺上揚,這是他沒有見過的林宜.

"再後來,她媽媽走了,我頓時沒了心思去管她,她就跟著管家上學……有一天,我跑來幼兒園接她,等好久沒等到,沖進去差點和老師們吵起來,才發現那時小宜已經上了一年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