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卷

第一章單向跳躍

馮孟升這一飛,三人直穿出了數千公尺,隱入上方的云層,這段距離說來也不短,不過馮孟升雖然帶著兩人,卻似乎一點也不費工夫。

適才下方的勁風激蕩,本來上空的云層多少也有受影響,但馮孟升卻刻意選有云的地方飛,這時進入云層,滿空如雨如霧如棉絮般的云朵在三人身畔拂過,在馮孟升氣勁的籠罩下,李鴻與班繡蓉兩人眼睛不懼風吹,不約而同地睜大眼睛,體會著這從沒有過的經曆。

馮孟升這麼一飛,至少飛出了五、六公里,一路上自然不會處處積云,不過他似乎為了避人耳目,老是找有云的地方鑽,也花了不少時間。

李鴻對于穿云過霧的美景,很快就習慣了,此時他突然湧起了一股強烈的挫折感,沒想到一段時間不見,馮孟升的功力居然變得如此高強?不但飛行無聲,而這種速度,更是自己現在完全沒辦法辦到的。想到當初初練“柱國先修”與“禦空之術”,三人在趙寬房中切磋琢磨的往事,那時自己還算是功力最高的呢;沒想到分離不到兩個月,馮孟升功力居然已到了這麼高深的狀態,不但能高速飛行,還能隱藏起飛行的破空氣爆……自己根本連飛都飛不了這麼快。

忽然間,馮孟升一轉方向,破云而出,向著上方急飛,目光跟著往上看的李鴻與班繡蓉,卻見上方空中正橫躺著一個胖胖的身影,兩人眼睛同時睜得老大,那……那莫非是……趙寬?班繡蓉突然間感到千般的委屈,兩眼一紅,淚珠滴了下來。

“你這個死胖子!”馮孟升一面減速,一面已經先一步罵出聲來:“待在空中也能睡覺?”

半空中的趙寬一個旋身,轉變成臉朝下說:“欸……我好不容易才搞懂怎麼橫躺,你羅唆什麼?”

馮孟升這時已經凝在趙寬身畔,他啍了一聲,也沒多說,緩緩放開了裹住李鴻的勁力,李鴻自然而然的運起功力,不但凝住在空中,也得運勁抵禦高空中的低溫。

“李鴻啊……”趙寬搖頭晃腦的說:“可真是好久不見啊。”

這個……這個死胖子……李鴻呆了半晌,突然哼了一聲說:“你的師妹,你自己顧好!”說著輕輕一拋,把班繡蓉緩緩送向趙寬。

突然這麼一下,班繡蓉可真的大吃一驚,不過隨即發現李鴻極有分寸,並不是隨手一扔,才好不容易穩下心情。

趙寬輕輕一伸手湧出氣勁,將班繡蓉裹起穩穩地立在空中,趙寬直起身形,向著班繡蓉瞪眼說:“你干什麼到處亂跑?”

班繡蓉剛剛一嚇之下,眼淚不由得止住了,再被趙寬這麼一問,她低下頭,隔了片刻才緩緩地說:“我擔心你們啊……”這兒的溫度其實已經低于零下,不過在趙寬的氣勁包裹下,班繡蓉倒是不覺其寒。

趙寬也猜得出她的回答會是什麼,他翻了翻白眼,懶得再說,轉頭對馮孟升說:“還順利吧?”

“果然激起氣爆。”馮孟升點頭說:“那兒可真是天翻地覆。”

“我們一路結的仇家可多了。”趙寬歎氣說:“萊家、方家、曹家……唉……”

剛剛看趙寬一舉手虛托住班繡蓉,李鴻更訝異了,趙寬也變得這麼厲害?他悶悶地說:“要不要加上我惹的鐵門家和瓦德家?”

“呃……”趙寬不禁傻眼,望著李鴻說:“你一個人也這麼厲害?”

這不該用“厲害”形容吧?李鴻瞪了瞪趙寬,突然訝異地說:“你們怎麼知道會激起氣爆?又怎麼知道我在哪兒?”

“心劍會爆是那個吳草包說的。”趙寬哈哈笑說:“對了,你可別被孟升唬到,他只有身法能看。”

“呃……”馮孟升老臉掛不住,憤憤地說:“你還不是出手就會亂飛?”

這話是什麼意思?李鴻一怔,目光在兩人臉上轉來轉去。

馮孟升這才回頭說:“李鴻,你練成的功夫,聽吳兄說非常難練,而且是威力極大的一種,我們實在太佩服了。”

佩服自己?李鴻傻眼半天才說:“吳兄是誰?就是剛剛那個……皇儲?”李鴻可還記得巴特西如何稱呼吳耀久。

“正是那家伙。”趙寬晃啊晃地飄過來,又晃啊晃地飄開,一面說:“我們麻煩大了,得去皇都救他脫困。”

這……這又是什麼意思?李鴻望著馮孟升,馮孟升苦笑地歎了一口氣,這才緩緩向李鴻解釋。

原來三日前逃離紐熬港之後,對應該如何尋找李鴻,三人完全拿不定主意,加上曹家軍四面搜尋得十分勤快,大伙兒一時也不敢隨便亂飛,只慢慢西進,昨夜才剛剛經過紐熬城西方四百公里遠的胡斯城。

今晨突然感受到氣爆,大家功大都足夠,自然會注意到,不過還沒接近,就感受到路天的勁力,這可把三人嚇了一跳,但同時也猜出被圍困的八成是李鴻。

冒險從高空鳥瞰,三人發現李鴻的氣劍正被路天所擒,眼看即將被捉,三人避開商議一會,很快就確定,只有吳耀久出現,李鴻才有一線生機。權衡輕重下,趙寬終于答應必定救出吳耀久,這才哄得吳耀久出場搗亂;而在氣勁激爆之下,馮孟升這幾日越趨熟練的“雪舞身法”恰好發揮功效,他無聲無息的鑽入勁風區,當場救出了李鴻與班繡蓉。

聽完這一大段,李鴻這才明白事情的始末,他皺眉說:“你們也不該冒險。”說老實話,心劍會爆散雖是必然,但會不會連鎖反應激起氣爆,卻是十分難說,李鴻回頭想想,自己能逃出生天,真有些不可思議。

“去皇都救那個草包,總比救你和班繡蓉容易吧?”趙寬笑嘻嘻地說:“說不定他自己又溜了出來,誰知道?”

這話說的也對,李鴻本就是提得起放得下的個性,也不再提起此事,詢問起別後狀況,而趙寬與馮孟升也頗想知道李鴻怎麼練成這古怪的功夫,反正班繡蓉也不是外人,四人就這麼懸在空中,嘻嘻哈哈地聊了起來。

※※※

吳耀久既然現身,巴特西與路天不敢再遲疑,連追索三人的事情都放下了,當務之急就是把吳耀久送回皇都,至于李鴻等人,反正他們天下已無容身之處,也不怕他們逃得了多久。

兩人最擔心的,就是吳耀久若硬是不回去,除了打昏帶回之外,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可是對皇儲這麼做,想來想去也不大妥當,沒想到吳耀久這次倒是頗安分,一口答應隨兩人回返,路天與巴特西大喜之下,自然不敢久待,當天下午就帶了吳耀久,以極高的速度飛回皇都。

回到皇都,吳耀久自然得先被自己老爸——當今的無皇六世好好罵上一頓,足足罵到天黑,他才灰頭土臉地走出了“懸心宮”大殿,步入通往殿門的挑高寬廣大道。

吳耀久一走出來,剛剛一臉誠懇悔悟的模樣立即消失,正轉著眼珠的時候,遠遠的殿門突然傳來呼叫:“皇儲!”兩條人影迅速飛身過來,臉上都是欣喜。

吳耀久抬頭望過去,哈哈一笑才要說話,突然發覺不對勁,連忙回頭往殿中看了一眼,見里面罐有傳來罵聲,才松了一口氣,飄身前迎說:“幕斯安、路易,你們兩個都沒受傷吧?”不過聲音依然不敢太大聲。

“我們沒事。”一個渾身活力、稱得上俊秀的年輕小伙子眉毛皺在一起,有些怨怪地說:“聽說皇儲和一些罪犯混在一起不肯回來?”

“你別捐說八道。”吳耀久連忙瞪了對方一眼,目光一面向後方轉了轉。

年輕小伙子會過意來,連忙吐了吐舌頭,壓低聲音說:“忘了,皇儲別見怪。”

“別在這兒說。”吳耀久往前飄,一面低聲說:“先去找爺爺。”

“去見五世?”年輕人又忍不住說:“皇儲不先歇息一下?”

“不用。”吳耀久瞪了年輕人一眼說:“路易,幾天不見,你還是這麼羅唆。”

路易臉上一陣尷尬,閉上嘴不說話,另一個皮膚較黑的壯實年輕人輕笑一聲說:“其實路易說的也對,皇儲也該先休息一下。”

“幕斯安也這麼說。”路易這下可來勁了,嘻嘻笑說:“可不能說我嘔唆。”

吳耀久搖頭說:“你們不知道,我找爺爺有事。”

這兩人年約二十歲,七、八年前因秉性聰惠,被挑選來侍奉吳耀久,三人可以說是一起長大,彼此朋友的關系還多于主仆的關系,當時吳耀久溜出皇都,兩人無法阻攔,只好陪著跑,若不是被滿鳳芝一掌打入美克灣,只怕也一起被捉到南極洲去了。

這時,三人已經飄過長廊,將到殿門,門口突然轉出一名長發中年女子,微笑攔住三人說:“見過皇儲。”

吳耀久吃了一驚,凝住身形才說:“李鳳?你怎麼在這兒?”

“見過李大武士。”路易與幕斯安同時向著李鳳施禮,似乎並不訝異,兩人對視一眼,都沒再說話。

“奉首席之命,在他回來前,暫時保護皇儲。”李鳳微笑說,看來十分和氣。

吳耀久面色微變,眉頭皺起說:“王首席不在皇都?”

“正是。”李鳳點點頭,臉上依然掛著微笑說:“最近南極洲動作頻頻,首席難免多操勞一些。”

“為了出現在紐熬港的兩個敵方衛統嗎?”吳耀久想起滿鳳芝與孫飛霜,她們若留在舊大陸,趙寬等人的威脅又多一個。

“不。”李鳳搖頭說:“首席聽說舊大陸那兒越鬧越亂,昨天決定過去看看,後來得知皇儲的下落,遂命李鳳暫為護衛。”

“那……”吳耀久對舊大陸沒什麼興趣,他搔了搔頭說:“我要去見爺爺,要一起去嗎?”

“李鳳在樓外恭候。”李鳳點點頭,客氣而堅定地說。

吳耀久不再多說,聳聳肩,領著路易與幕斯安向著“探源大樓”飛去,李鳳也就安安靜靜地在身後不遠尾隨,一點也沒有不耐煩的模樣。

吳耀久臉上雖然沒什麼反應,但是心里卻是暗暗叫苦,王崇獻這會兒派了一個高手來叮哨,自己溜走的機會可說更少了,別一不小心把趙寬等人也陷在這兒,那可就麻煩了。

李鳳與雪梅是六位大武士中僅有的兩位女性,不過她的年紀可比雪梅大多了,說起容貌,也還頗有幾分姿色,只不過沒有雪梅清麗。不過兩人成為大武士,本是憑著真本事,與容貌毫無關系,派她跟監,吳耀久想溜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沒有其他人理會,吳耀久加上趙寬等三人一起出手,也不是李鳳一個人的對手。

不過吳耀久這時只覺得麻煩而已,倒也沒有什麼喪氣的想法,他一路直飛,熟門熟路地飛到探源大樓,李鳳微微一笑,停在樓外等候,果然沒有跟進去。

事實上李鳳也不是裝大方,縱然早有規定,任何人的靈覺不得探入探源大樓,但以她的能力,足以在整個探源大樓外布下監視的靈覺,若是吳耀久想溜,絕逃不出她的監視。

吳耀久也沒這麼急著溜,他有信心趙寬等人一定會來,這次不用自己傷腦筋;不過他們三個不敢飛這麼快,也許還得等上兩日才能趕到皇都。

他不是第一次來,很快就奔到了無皇五世的研究室前,敲了敲門嚷:“爺爺,我回來了。”

門口一個擴音小方格傳來五世的聲音:“吵死了!唔……你這死小子肯回來了?門開了。”

吳耀久推門而入,一面順手帶上了門,至于幕斯安與路易兩人則等在門外守候。

吳耀久進門,卻見屋中不止無皇五世,還有一個面貌清俊的壯年人正與五世相對而坐,此時也正轉過頭來望著吳耀久微笑。

吳耀久見到那人,哈哈一笑說:“史力況,你也在?與我爺爺又在研究什麼怪東西了?”

“你這小子說話越來越隨便了。”五世笑罵說:“你爸爸說你出去認識了壞朋友,看來還真是沒錯。”

“哪有?”吳耀久瞪眼說:“他們都是好朋友。”說實在的,吳耀久剛剛的說話方式,確實是受到趙寬影響。

“皇儲別來無恙。”壯年人史力況臉上露出一個近乎完美的微笑說:“我們在討論舊大陸的事情。”

“舊大陸?”吳耀久一愣說:“聽說最近南極洲的人常去亂?這種事情,你們合**不是該找王首席商議嗎?”他也是剛剛才聽說,順便就搬了出來。

史力況正是合**,也只有合**,才會有這麼趨近完美的臉型,不過也是因為史力況是中期的成品,約莫是無元七、八十年制造出來的;到了“四九戰爭”的年代,合**與以無祖無首的聖島一群人展開戰爭,為了戰斗的需要,之後制造的合**長相越來越像平凡人,一眼望去就不大容易分辨了。

史力況聽見吳耀久這麼說,點點頭說:“我們可以體會王首席的困擾,對方並未侵犯新大陸,王首席也不好干涉,不過若讓新皇等人在舊大陸這麼繼續下去,我們擔心會有不可測的後果。”

聽來好像很有趣,吳耀久忙問:“什麼後果?”

史力況笑著搖搖頭,轉身向五世說:“就如五世所言,我們可以往那個方向嘗試看看。”

“我也沒有把握。”無皇五世思索著,“我反而擔心另一個問題……空間躍跳聯系,典籍中確實曾有記載,不過那如果不是傳說,就是如同神話般的無祖等人才能掌握,想用科技的力量模擬,不知道能量夠不夠。”

“這不是大問題。”史力況點頭說:“困難在于發現與制造,不在于維系的能量大小,這個問題我們已經解決,我們比較擔心的是去向。”

“如果只是這個問題,那就回到剛剛討論的地方了。”五世說:“我雖然沒能見過,但可以確定有人能控制。”

史力況接著說:“所以我們先確定這是可控制的……至少有人辦得到,而我們現在能造成空間連系,卻不能控制去向。”

“我的建議也是異想天開。”五世微笑說:“單向跳躍若能成功,確實是個最完美牢籠了。”

什麼牢籠?吳耀久越聽越迷惑,但他知道眼前兩人一個是人類中的科學癡,另一個是合**某個科技研究小組的頭頭,兩個人聊得起勁,絕不會理自己,吳耀久只好安分地繼續聽。

不過這時史力況突然停了下來,似乎正在思索著腦海中的資訊,吳耀久見怪不怪,連忙插嘴說:“爺爺,你們說什麼跳躍?”

“你聽不懂啦。”五世似乎也正想著事情,不大耐煩的揮手說。

吳耀久碰了個釘子,搔了搔頭正想繼續努力,史力況已經開口說:“其實想想,單向跳躍似乎在理論上更容易達成,我們早該想到的。”

“是嗎?”五世有些心癢難搔地說:“要不要把理論說說?”

合**限于規定,許多科技細節不能對五世說明,但合**面對一些系統化思考無法解決的問題時,還是會考慮人類的跳躍式思考,所以合**往往會來與五世討論一些他根本不知道來龍去脈的東西。

對于五世來說,這樣自然大是沒趣,可是若是拒絕,卻連蛛絲馬跡也聽不到了,所以只好耐下性子幫忙,一面想辦法打探更多的資訊。

史力況與五世相處也有幾十年了,他臉上露出微笑說:“單向跳躍確實容易多了,多虧你的提醒。”

這些合**一個比一個老奸巨猾,就是不肯稍露口風。五世在心里暗罵,口中卻說:“沒什麼……這麼說來,你們很快就要運作了?”

“假設可行的話,還有另外一個問題要解決。”史力況笑容又收了起來:“不能影響到地球原有的生態。”

五世一怔,跟著收斂起笑容說:“這確實十分重要,你們計劃的空間如此廣泛,這樣的響影可真不小。”

“正是。”史力況一面思索一面說:“大氣流轉、水循環,都還有辦法利用分子結合松散的特性減少影響……這麼一來,熱量的平衡也不是大問題,剩下就是生態圈的問題了……該怎麼解決?”

這下五世可不知道該怎麼建議了,他根本不知道對方技術的關鍵處在哪里,不過這也難不倒他,反正他也是這麼猜過來的,五世想了想說:“用體積如何?”

“不妥。”史力況搖了搖頭。

“速率如何?”五世接著說。

“更不妥。”史力況皺眉說:“人類能達到的速度太多,如何分辨?若是慢速豈不是辨認不出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五世一皺眉,頗有些難以開口,吳耀久這時卻發現玩這個游戲的訣竅……胡猜是吧?吳耀久當即開口說:“內力含量如何?”

“你這小子吵什麼!”五世忍不住瞪著吳耀久罵。

“等等……”史力況卻突然轉過頭說:“這未必不可行。”

吳耀久可得意了,笑望著吹胡子瞪眼睛的爺爺,忍不住嘿嘿地笑了出來。

五世瞪了兩眼,沒空追罵,瞪著史力況說:“你們什麼時候能測內力了?以前不是說測不出來?”

“有多高功力確實測不出來。”史力況也不生氣,微笑說:“但有沒有修練過,卻是可以測出來……這是在四九戰爭之後研發出來的,是個蠻古老的技術。”

難怪四九戰爭會輸。這句話不好出口,五世隔了片刻才悶悶地說:“可是空間斷續怎麼能分辨對象?”

“所以要添加感應器,控制能量的出沒。”史力況突然歎口氣說:“不過這麼一來,使用的年限就更短了。”

這話吳耀久又聽不懂了,他忍不住說:“怎麼有這種事?”難道持續使用比較省能量?

果然沒人理他,史力況接著說:“為了避免來不及反應,在邊界處,還得加上偵測大體積高速度的感應器。”

五世想了想說:“好像差不多了?”

“是差不多了。”史力況微笑一下說:“今天您與皇儲幫了好大的忙。”

“這小子是蒙中的。”五世沒好氣地說。

“不知道五世最近需要什麼?”史力況和聲說。

“多頻射線光電子能譜儀。”五世似乎早想妥了,回答非常迅速。

“這不行。”史力況皺眉說:“五世早已知道,牽涉到微處理的事情,我們不可能松口的。”

“啍!”五世不滿意地說:“那我要一組全頻式遠距掃描雷達反饋器,我可不要大型的,越小越好,最好是掌上型或更小的。”

史力況遲疑了一下才說:“這沒有問題……但……你剛剛要能譜儀,莫非你已經成功了?”

“什麼?”五世瞪大眼說:“什麼成功了?你想賴皮就說一聲。”

“我答應的事情自然會照辦。”史力況歎了一口氣才說:“可是你要知道,不再研發智能體,是無元二○一年‘互不侵犯合約’中所訂定,我們也一直沒有再制造新一代的合**……”

“我知道啦。”五世揮手說:“你別瞎猜好不好?”

史力況沒再多說,轉身往外走,一面說:“我會派人送來。”

“快些啊。”五世露出笑容,揮手送走了史力況,等到門關上,五世才喘了一口氣坐下說:“要騙個東西,可真費勁啊。”

“爺爺。”吳耀久終于能說話了,他大感委屈地說:“你在搞什麼啊?”

“你別管這些。”五世轉回頭說:“你這麼有耐心聽完,一定有事要問……你最好快說,他東西拿來我就要忙了。”

“嘎?”吳耀久跳起來說:“這是對幾個月不見的孫子說的話嗎?”

五世啍了兩聲說:“你這麼不聲不響地溜走,算是對得起爺爺?”

吳耀久呆了呆忙說:“我也是沒辦法啊,若是老實跟您說,會放我走嗎?”

“會啊。”五世答得理所當然。

吳耀久可說不話來了,他愣了晌才說:“為什麼?爺爺只干了三十七年,老爹可是當了六十多年了。”

“我用的是另一種算法。”五世呵呵笑說:“你爸爸三十五歲即位,你可才三十三歲。”

吳耀久聽了不禁眉開眼笑,樂陶陶地說:“原來如此,果然是個好算法。”

“不過就算有道理也只能多拖兩年。”五世一盆冷水澆下來,沒好氣地說:“讓你爸爸休息一下很過分啊?”

“爺爺才過分。”吳耀久打抱不平地說:“七十歲的時盡就說身體不好要退休,過了六十多年,一樣活蹦亂跳的,難怪老爹只想著打我的主意。”

“這算什麼話?兒子幫老子的忙是天經地義……”五世突然一瞪眼說:“等等,佚的意思是我該早點死翹翹嗎?”

吳耀久嘿嘿笑說:“不敢不敢,祝爺爺萬壽無疆。”

“萬壽個屁。”五世在吳耀久面前,說話更為輕松,似乎兩人吵鬧已慣。

“對了。”吳耀久想起正事,正了正臉說:“爺爺,我有幾個朋友想來拜訪您。”

“朋友?”五世眨眨眼說:“哪兒來的朋友?”

“反正是好朋友。”吳耀久擠著笑容說:“能不能讓他們在這兒住一陣子?他們……他們有事向爺爺請教……”

五世這可大起疑心,狐疑地望著吳耀久,吳耀久被看得心中發虛,尷尬地笑了笑,卻又想不出來什麼有力的理由。

這也只能怪當時為了救李鴻,商議的時間太短,吳耀久只來得及決定與他們在這兒會合,畢竟整個皇都之中,也許只有這里還算得上安全,至于該如何說服自己爺爺,卻是來不及請教趙寬與馮孟升。

五世閱吳耀久局促的模樣,他瞪了吳耀久一眼說:“這兒有空房間嗎?”

吳耀久抓著自己頭發,煩惱地說:“爺爺,你就幫我想想辦法吧。”

“你老實說的話,我說不定還會考慮考慮。”五世翻著白眼說:“是不是你這幾個月在外面結交的壞朋友?”

吳耀久閱麼世口口聲聲壞朋友,終于忍不住抗議地說:“他們一點都不壞,只是被通緝而已,而且一定是冤枉的。”

“被通緝還不壞?”五世剛剛還有點兒半開玩笑,這會兒臉可真的拉了下來,瞪著吳耀久說:“他們被哪一個軍團通緝?”

哪一個都不是——是被皇都通緝。但若是老實說出來還得了?吳耀久雖然不大會說謊,也知道實話不能說,傻了片刻才說:“反正這不重要,爺爺就幫我這個忙……

好不好啦?”吳耀久露出一臉懇求的神色。

“我不是不幫你。”五世心一軟,歎聲說:“你要搞清楚,這兒是合**的地方,他們開了一間實驗室給我,已經算破例了,怎麼可能再弄幾間房?你要他們在這兒打地鋪啊?”

“也可以啊。”這有什麼關系,反正有機會就溜了,吳耀久連忙說:“就這麼決定了。”

“你胡說不道什麼?”五世瞪眼說:“我現在的研究正值緊要關頭,怎麼可以隨便讓人進來這兒厮混?”

“我保證他們不會打擾您的研究。”吳耀久連忙拍胸脯。

吳耀久畢竟是五世唯一的寶貝孫子,雖然常常吵吵鬧鬧,也實在狠不下心拒絕,問題是最近的研究,絕不適合有人來打擾,五世這時可真是有點困擾。

吳耀久見狀,知道已經產生了希望,只不過他沒這麼細心,卻是看不出五世的困擾,只一個勁兒地在旁敲邊鼓說:“沒問題啦,沒問題啦……”

“你閉嘴。”五世罵了一聲,隔了片刻才說:“我不能答應……”

不會吧?吳耀久的臉立即苦了下來,只聽五世接著說:“現在不行答應你,得看到時候我完成了多少,若恰好等告一個段落,才可以幫你招待他們幾日。”

吳耀久這時總算有了一點點希望,他歎了一口氣,還要再說時,門口的傳聲器傳來聲音:“五世,你要的東西拿來了。”

五世兩眼一亮,迅速地按鈕開門,一面急沖沖地奔了過去說:“快給我。”

吳耀久心中大叫完蛋,東西一來,自己再說什麼,爺爺也絕對聽不下去了,只怕馬上就會把自己趕了出去,吳耀久不禁有些埋怨,直瞪著門口那個來的不是時候的家伙。

門外站的不是別人,正是當初救出李鴻的合**——陳山恩,他也認識吳耀久,只見他一面遞過一個小盒交給奔過來的五世,一面向吳耀久打招呼說:“原來是皇儲。”

“嗯嗯……”吳耀久沒好氣地打個招呼,不等五世趕人,一面往外走一面說:“爺爺,你什麼時候會告一個段落?”

“快則兩日,慢則十天半個月。”五世愛莫能助地望著吳耀久說。

可真是糟糕了,趙寬他們若是一路順暢,兩天內就會趕到,到時該怎麼辦?吳耀久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好帶著擔心,唉聲歎氣地離開“探源大樓”。

※※※

無元五三○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吳耀久倒是白擔心了,趙寬他們根本沒辦法這麼快趕到皇都。

三人帶著班繡蓉飛出沒多久,就發覺四面搜尋的人突然增加了許多,而且大都是站在高空中了望,逼得眾人寸步難行,就算半夜潛行也十分困難,足足過了三日,眾人還在曹家軍境內,無法進入鐵門地境。

而且隨著時間過去,出現了更多不屬于曹家軍的人物,看服裝,似乎有的是鐵門軍,有的是方家軍,還有幾個少見的似乎是萊家軍的高手,似乎整個北大陸的南面這塊,所有家族都聚點到了胡斯城方圓千公里處,就是不打算讓三人逃出生天。

也許是禍闖的太大了吧?這一路過來,趙寬與馮孟升除了大大得罪萊家族之外,更毀了方家的耳母城、曹家的紐熬港;李鴻則是讓鐵門軍栽了個大筋斗,數日前一戰,更打傷了不少鐵門軍的人,也難怪此次這幾個家族橫定了心,史無前例地聯合起來,天上地下地布滿眼線,似乎非把四人抓到不可。

最無辜的該算是班繡蓉吧?她本來一點事也沒有,只因為出來找尋趙寬等人,無緣無故被牽扯進來,這下三人也不敢讓她一個人回買弭城,只好帶著她逃命。

前兩日趁著半夜,一路貼地緩飛,找到了森林才敢停留,好不容易接進了鐵門地境,但昨日一商議,李鴻才想起來鐵門地境幾乎都是萬里黃沙,連遮掩的地方也沒有,這麼一來,三人別無選擇,只能繞過美克灣,穿過南大陸與北大陸間的古佛海峽,到新大陸西面的帕西菲洋,從海路前往皇都。

這個選擇,可以說是十分冒險,三人功力固然提高了不少,但這一條途進入茫茫大海,可能連個休息的地方都沒有。除了超過五千公里的長途行程,若被人發現,也馬上會遇到無處可逃的窘境。但既然已經許下了諾言,不跑這一趟又說不過去;三人帶著班繡蓉,終于在今日凌晨飛入美克灣,向著南方近千公里外的古佛海峽前進。

一入海,眾人的速度逐步提高,根據雪梅對李鴻的提點,每小時不超過五百公里被發現的機會就不大,但為求謹慎,他們將速度放慢到兩百公里左右,以避免突然出現意外。

所以直到天色漸明,眾人依然沒能飛到古佛海峽,仍在一望無際的美克灣上苦苦飛行。

眼見東方天際際微微發亮,馮孟升運氣傳聲說:“我們繼續飛嗎?”

李鴻聞言不大同意地說:“這里停與不停也差不多,何必停?”

趙寬望了身旁的班繡蓉一眼,見她沒什麼疲態,于是沒什麼意見地說:“那就繼續吧。反正如果有人攔路,白天與黑夜都躲不掉。”

“說得也是。”馮孟升不再多說,繼續向著南方飛行。

這一路上其實是沿著陸塊飛行,否則大家都沒有海上飛行的經瞼,若一個不小心迷了路,那可是大大糟糕,所以總是讓大陸氣南延伸的陸塊保留在視野之內,藉此校對方向,但相對的,全程距離自然大幅拉長。

又過了幾個小時,整片海洋在陽光照耀下閃動著點點波光,隨的浪潮的翻動,白色的浪花不斷在眾人身下氣後急掠,濕潤的海風帶著一股海洋的味道,偶爾見到魚兒倏然躍出海面,飛灑的水珠反映著天際的豔陽,又是一種新鮮的感受。

若不是在逃命,這可真是個不錯的經驗啊,馮孟升想著,不禁轉回頭說:“很舒服吧?”

“舒服?”趙寬可是一點也不詩情畫意,他板著臉說:“找個地方躺下才舒服。”

李鴻哼了一聲說:“遇到人就不舒服了。”

“若是會遇到人,不知道會遇到誰?”趙寬突然呵呵笑說。

“別這麼烏鴉嘴。”馮孟升思忖了一下才說:“其實他們應該想不到我們會出海,更想不到我們的目標會是往西。”

“說得也是。”趙寬眨眨眼說:“你算過了嗎?”

馮孟升聽出趙寬這句話不懷好意,他瞪了一眼說:“沒有!我哪會什麼事都算。”

“是嗎?呵呵……”趙寬笑嘻嘻地說:“誤會誤會。”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開玩笑,李鴻卻不怎麼接話,一方面他本來話就不算多,何況還有個女人在旁邊?而且李鴻對于班繡蓉的感覺,已經從以前的漠視,莫名地多了些奇怪的心情,他想不透這中間的變化,便變得更沉默了。

隨著多佛海峽出現,眾人沿著北岸正式轉向,不過因為南岸距離太遠,四人遙望過去,南邊依然是一大片的海洋。

多佛海峽,據說是在四九戰爭時陸沉的一部分土地,也不知道是合**還是無祖弟子造成的,總之,過了數百年,當初的傳說也逐漸湮滅,更有人認為多佛海峽本來就是如此。但只要到過這兒的人,大概都不會這麼認為,畢竟整片的北岸海岸線實在過于筆直了一些。

這時四人自然沒興趣研究多佛海峽的曆史,只自顧自地不斷往西飛,飛過山多佛海峽就等于繞過了鐵門軍團與瓦德軍團,可比一路殺過去安全許多。

問題是天不從人願,進入多佛海峽沒多久,目光不斷往前巡視的馮孟升便突然一驚說:“糟了。”

四人的目光同時轉過去,卻見遙遠的上空有個身影,正從空中周下方俯視,也不知道是不是敵人派出來監視的人馬。

這一刹那,誰也沒說話,李鴻當先在一瞬間送出了心劍,迅疾穿破空間,飛射對方。

沒有人的目光追得上心劍,但三人都能感受到心劍的變化,只見對方似乎在同一瞬間察覺眾人的形跡,在這一刹那氣勁突然暴起,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轟地一下,硬是擋過了心劍這次攻擊。

不是庸手?三人同時一愣,趙寬突然間一揮手,馬上將班繡蓉拋到了李鴻的懷中,全身氣勁湧起,一面迅疾往上拔升,手腳等地方也開始逐漸擴張,龐然的威勢猛然爆發出來。

而馮孟升的速度更快,長劍拔出的同時,有如流光一般向上方直閃,一道藍色電光超過趙寬,率先往空中那個身形撲了過去。

第二章黑暗區域

三人的反應是預先商量好的,基本上,在空中布哨的人,應該不是功力高強的人,李鴻的心劍氣勁不易散逸,相對來說,也較不容易讓人感知,若是能一下子收拾對方,自然沒有暴露所在地的風險。

但若那人居然能抵擋心劍,絕對不是庸手,三人只好傾全力在一瞬間合擊,這樣固然會暴露出眾人的位置,但若是能迅速收拾對方,說不定還有希望逃離現場,否則別說引來南極洲怪老之類的人物,只要隨便一個皇都大武上或是南極洲衛統趕到,四人都會十分悲慘。

這時那人被李鴻一連串迅疾攻擊,似乎已經有些手忙腳亂,眼看著馮孟升藍光迅速逼近,而趙寬看來更是威勢不凡,那人突然一聲大喝:“住手,我有話說!”

沒人願意理會他,這時可是生死攸關。

那人說到一半,馮孟升的長劍滾成一片光球,沒頭沒腦地向著那人罩去,那人應付李鴻的心劍已經頗感為難,他手腳同揮,勁力揮灑之間,勉強抵擋了馮孟升與李鴻的攻擊;但這時趙寬已經撲到,他二話不說,單掌一揮,激起一道狂猛的勁風,轟然向著那人壓去。

就算大武士之流,突然遇到這三人如此狠命的撲擊,說不定在一刹那間也會手忙腳亂,何況那人畢竟不算真正的高手。眼見趙寬轟來,那人再無余力應對,趙寬的勁力轟破他防禦的氣勁·跟看即將擊到他腦門的那一刹那,趙寬勁力微微一斂,僅以震勁將對方震昏,一面托著那人飛快地往下溜。

馮孟升自然也不敢怠慢,他緊隨著趙寬,兩人會合了抱著班繡蓉的李鴻,同時一頭鑽進水里,先躲躲再說,兩人動作迅速到連那個倒楣兒的長相都沒看清。

果然,三人才剛落到水中沒多久,空中便傳來了熟悉的強烈氣爆,那浩大的聲勢三人一聽就明白,是先趕到的正是南極洲怪老——茲克多。三人不敢遲疑,同時運功緩緩向著下方深處急潛,否則等會兒茲克多往下隨便打上一掌,說不定自己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在水底下。

還好,茲克多若不是十分確定,也不敢這麼亂揮掌,他可不願意趙寬死得這麼浪費,畢竟還要抓那個胖小子好生問問:此時眼見四面一片汪洋,想也知道趙寬躲到水中去了,水中視線不清,他想找也無處可找,除非趙寬突然又提起了勁力,否則正如大海撈針。

這時,茲克多目光向著北面一轉,他恨恨地罵了一聲,轉頭又同著南方加速飛去。

旋即,空中又出現了兩個人影高速飛來,激破氣爆的聲音,讓三人藏得更穩了,不過李鴻因為體外功力不足,再下去未必能護住班繡蓉,很快地就又把班繡蓉還給趙寬;而趙寬發覺自己要顧兩個人太不劃算,連忙把剛剛那個倒楣鬼交給馮孟升。三人手忙腳亂換人的同時,已經陷入極深,天光無法透入,所以還是沒人知道剛剛那家伙到底長什麼模樣。

這時飛來的則是路天與巴特西兩人,他們這時趕到,連水面的波紋都已經消失。

他們剛剛自然也感受到茲克多曾飛來此處,眼見四面無人,兩人心思轉錯了方向,誤以為茲克多已經把眾人擒去,這下子他們臉色自然大變,又不敢這麼沖去找茲克多理論,徘徊片刻,只好一轉方向,回頭向著皇都飛去。

當時在紐熬港的一場大戰,南極洲兩衛統與新大陸兩名大武士合力,依然不是茲克多的對手,但茲克多畢竟不想結下深仇大恨,何況若是當真拚命,也未必能在短時間拾奪下四人,若引來了新後或王崇獻可就不大好看,所以他只對兩方略微教訓一下,便大剌剌地飛走。

雖只如此,路天與巴特西想到茲克多仍頗有畏懼,兩人這麼一想差,倒是便宜了趙寬等人,一路上的管制就此松散許多,也沒人再于在古佛海峽布哨,四人帶著一個俘虜,在幾分鍾後探出水面,一路無阻地向著西面的帕西菲洋飛去。

※※※

無元五三○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四、五千公里的行程說來不近,但既然一路無阻,眾人雖然飛得不快,也只花了一整天的時間便飛到了皇都外海,只一時無法決定該如何進入皇都。

這一路飛來,眾人自然已經看清了被打昏的俘虜,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恨透了李鴻的鐵門西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一個人跑來此處,還這麼恰好地遇上他們。

說老實話,李鴻若是全力出擊,鐵門西云也未必是對手,何況招式一剛一柔的趙寬與馮孟升同時全力攻擊?加上經過這幾日,兩人就算功力沒能一瞬間提高,馮孟升對于招式,趙寬對于氣道的掌控可都又熟練了不少,鐵門西云還不一打便昏?

一路飛來都是海洋,自然不能扔了鐵門西云,三人只好認命,就由趙寬帶著班繡蓉,馮孟升帶著鐵門西云一路往皇都飛;中途他倒是醒來過一次,只不過馮孟升馬上毫不客氣地把他再度擊昏,也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皇都腹地極大,不但臨海有漁鹽之利,到凱斯山脈間更有大片的平原,農牧也十分發達。當初會選擇此處定都,便是因為這里是新大陸上少有的淨土,無論是五百多年前的“第三次世界大戰”,或是四百年前持續一百四十九年的“四九戰爭”,這兒都幸運地避過了戰火,只有在百年前“黑暗十年”時,皇都附近才爆發了無數場大大小小的戰役。

不過因為那時早已經邁入“聚能文明”,所以人類間的戰斗,一般來說,並不會對環境造成永久傷害,而那時的高手,對這方面也有共識,大多遠離平地作戰,所以雖然地表也受了戰爭摧殘,總算沒有長久的損害。

因此,皇都這片數不清的建築物中,里面居住了將近七百萬人,是全世界人口最多的大都會;人多加上繁榮,自然是無比熱鬧的大城市,相對來說,混進去的機會該也不小。

五人中,除去那個昏迷的鐵門西云不算,只有李鴻來過皇都,事實上,李鴻那時對于皇都也沒多了解,可是說來也巧,李鴻恰好去過“探源大樓”,這下子有人領路,四人大感放心,當下混入向都市中飛行的人潮,打算向著目標混過去。

入城前李鴻已經說過,能在高空中飛行穿越的人,似乎只有大武士才能這麼做,四人張望了半天,見確實沒有人離地高飛,自然不敢太過招搖,乖乖地混入人潮,向著都市中飛去。

但一進入飛行的人潮中,四人就傻眼了。除了四面正快速飛行的人之外,就是一幢幢高聳的大樓,其他什麼也看不清楚,而人潮的飛行方向似乎早有定規,數千人順著一個方向行進,沒有一個逆向的,也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方,突然就有一大排向著某個方向轉去,似乎他們早就預計好了要轉向。

幾次身不由己地隨著人潮轉向,加上李鴻對于皇都的認識又是一知半解,很快地眾人就迷失在人海與樓海之中,分不清東南西北。還好眾人總算沒有失散,依然聚在一處,馮孟升眼見不識路,連忙傳音要眾人找個地方落下,且商議商議再說。

不過這兒到有個新鮮的事情,馮孟升明明以氣虛托著昏迷的鐵門西云,沒想到四面的人沒有一個多看一眼,似乎沒有人對此事好奇,或者說他們似乎都很忙,沒有人會多望別人一眼。

李鴻上次來,已經有這樣的感受,這次在人堆里一攪和,感受更為明顯,其他三個人更不用提了,看著滿天飛動穿梭似乎自有規矩可循的無數人們,都有些傻眼。

地面上,其實也不是沒有人駐足,不過確實十分的少,畢竟上方是密密麻麻不斷流動的人潮,下方連光線都透不大進來,待著並不舒服。

落下地面後,眾人望了望天空,轉頭往四面張望時,馮孟升首先大吃一驚地說:“這……怎麼?”

其他三人不論是否發出了訝異的叫聲,臉上的神情卻都是十分的驚訝。

在這最底層的地方,四面或坐或臥、零零落落散坐了不知道多少人,除了服裝破爛之外,一股郁悶的臭味也撲到了眾人的鼻端,連昏迷的鐵門西云都嗆了一下,迷迷糊糊地醒來。

馮孟升自然不客氣地再一掌把他打昏,李鴻看了不忍心地說:“放了他吧。”畢竟是自己對不起鐵門西云。

“不行。”馮孟升眼睛睜大說:“放了他,我們在這里的消息豈不是會傳出去?”

李鴻一想也是,只能歎口氣,沒再作聲;而趙寬搔搔腦袋,突然說:“這兒可真怪啊。”

“怎麼?”馮孟升回過神來,四面打量,這才注意到趙寬說的怪異之處。

在上面看不覺得,從下面一望,這兒的樓房,一樓似乎除了巨大的梁柱之外,沒有任何牆壁與遮蓋物,就這麼空蕩蕩地拔出近七、八公尺,再上面,才開始有著大樓的外觀。

這是怎麼回事?眾人放眼往外望,只見一根根孤伶伶矗立在大樓下方的金屬巨柱,頂著上方不知道多高的大樓,而除了那些金屬巨柱之外,就是毫無生氣地坐臥在地面的人們,而每個人似乎也不大想與別人接觸,一個個離得老遠,也沒有人彼此對上一句話。

李鴻望著望著,忍不住說:“探源大樓,還有那個大宮殿都不是這樣。”

“可能只有一部分的區城是這樣。”馮孟升推測說:“這些人……莫非是被放逐的人?不會功夫,所以被放在這兒?”

“說不定功夫是被廢掉了。”趙寬突然向著前方十來公尺遠的一個躺在地上的人走去,那個人全身裹在一襲破舊的布袍當中,整個頭臉都包了起來,按道理說,眾人談話的聲音,他應該會聽見,但他連頭也不轉,似乎一點也沒有反應。

“趙寬?”傌孟升吃了一驚。


“沒事的。”趙寬往後揮了揮手,走到那人附近,突然一皺眉,退了兩步說:“咦?”

“怎麼了?”李鴻好奇心起,正想掠過去,趙寬已經飄了回來,吐吐舌頭說:“那人死了幾天了。”

班繡蓉一聽,俏臉微微變色,總算沒驚呼出聲。

李鴻與馮孟升這才明白,難怪這兒一股惡臭,若不是正逢嚴冬,加上狂風不斷飛卷,這兒只怕已經臭得讓人呆不下去了。

不過畢竟不是沒看過死人,馮孟升也不怎麼在意,只煩惱地問:“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找人問話啊。”趙寬目光放得更遠,望向三十多公尺外一個倚著金屬柱的人。

“不會又是死人吧?”李鴻苦著臉說。

“可能我比較倒楣。”趙寬賊賊地回頭笑說:“孟升去。”

“呃……”馮孟升呆了呆,看在一旁有女人的份上,他沒多爭執,扔下了鐵門西云,果真向著另一個躺著的人走去。

接近那人,倒是沒有特殊的臭味,只有一種許久沒潔淨身體的酸臭味,但那個人雙眼半垂半閉,一直沒向馮孟升多望一眼。馮孟升遲疑了一下,咳了兩聲說:“這位先生……”

那人眼精微微一睜,向著馮孟升翻了翻白眼,沒理會他,眼睛又閉上了。

馮孟升愕然回頭,卻見趙寬正揮著手,示意要自己再接再厲,馮孟升一肚子氣悶,只好稍稍提高聲量說:“這位先生,可以向你請教一個問題嗎?”

那人似乎沒想到馮孟升這麼鍥而不舍,一瞪眼,臉上露出了怒意地說:“去問別人!”說完眼睛又閉上了。

這下馮孟升可掛不住臉了,他呆了半晌,才忍著怒意說:“打擾了。”一面悶悶地往回走。

這邊,李鴻臉上是狐疑,班繡蓉是訝然,趙寬卻是抱著肚子偷笑,馮孟升自然立即去找趙寬的麻煩,他憤憤地說:“你這個死胖子,出什麼主意。”若不是班繡蓉在旁,他說的肯定更難聽。

“你的人緣不佳。”趙寬笑呵呵說:“李鴻去試試。”

李鴻立即搖手說:“我不要……還不如一路殺過去。”馮孟升的前車之監不遠,李鴻才不願受這種氣。

李鴻這話可不是開玩笑的,他對于受辱的排斥感,可比馮孟升大多了,比較起來,他說不定還願意爽快的死了乾淨。

趙寬也沒再逼李鴻,目光轉向馮孟升,正想擠兌馮孟升再去試試,班繡蓉卻突然說:“寬哥,我去試試?”她自覺一路上除了拖累三人之外,幾乎沒法幫上任何忙,早就想做一點什麼事情。

可是趙寬一聽立即泄了氣,搖手說:“你去不如我去。”一面瞪了馮孟升一眼說:“都是你。”

怎麼說都是我?馮孟升白了趙寬一眼沒接話,不過卻向班繡蓉微笑致意,若不是她出言,說不定趙寬又想到辦法逼自己去。

趙寬大搖大擺地走到那人面前,望望那人,突然彎腰一伸手,硬是把那個人拖了起來。

那人自然是吃了一驚,睜開眼結巴地說:“你……你干什麼?”

“干什麼?”趙寬哼了一聲說:“你怎麼還不死?”

“關……關你什麼事7”那人雖然嚇得結巴,但看得出來已經十分生氣,只不過看趙寬這麼蠻橫,也不敢破口大罵。

“你自己死不成的話,我可以幫你。”趙寬突然把那人往上一甩,飛出三、四公尺,那人慘叫一聲,眼見地面向著自己腦袋飛撞,剛閉起眼睛准備摔死時,突然又被一股巨力拉轉回來,睜開眼,又是趙寬那張胖臉。

只見趙寬沉著臉說:“要不要死快說清楚,下次就不幫你了。”

“不……我沒……要死啊。”那人又驚又怒、滿頭大汗,差點說不出清楚。

“不想死?”趙寬露出陰陰的笑容,看起來十分邪惡地說:“那就老實回我的話。”

“你……你要問什麼?”那人憤憤地說。

“這兒是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多像你這樣的活死人?”趙寬倒是問起了別的事情。

“這……”那人訝異地打量了一下趙寬,這才沒好氣地說:“關你什麼事?”

趙寬二話不說,又把他往空中一扔,那人紮手劄腳的落地前,趙寬才又一把抓住,惡狠狠地說:“是我問你,懂不懂?”這一下,四面衣著破爛的人們似乎也注意到了這兒的事故,一個個訝異的望著趙寬這群不速之客,臉上都多了點慌憂。

“這……我們是被廢了功夫,放逐下來的。”那人似乎十分不願意回答這句話,一面說,一面滿臉氣憤。

“你們犯了什麼法?”趙寬皺眉說:“殺人越貨?”

那人遲疑了一下,似乎不願回答;趙寬一皺眉,右手一動,似乎又要把他往空中扔,那人連忙說:“我說,找說。”

趙寬的手才停了下來,那人這才不情不願地說:“我們犯了‘濫用武技’的法令。”


“濫用武技”?趙寬可沒聽過這個名堂,他想了想才說:“怎麼個濫用法?”

“多了。”那人既然說出口,似乎也不打算隱瞞,他悶悶不樂地說:“飛行違規、搏斗傷人、以武技犯法等等都算在內。”

大概了解了,但卻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法規,故鄉買弭城可沒有這樣的規定。趙寬接著說:“那你們吃什麼,怎麼過日子。”

那人指著西方說:“晚上到那兒,會有食物發放。”

趙寬點頭說:“所以……這兒算是一種監牢羅?”

“這麼說也可以。”那人苦中作樂地慘笑說:“算是無期徒刑的牢房。”

趙寬微微皺了皺眉,眼神中閃過一絲怒意,隔了片刻才說:“生病呢?死亡呢?

有人管嗎?”

“看看運氣吧。”那人既然已經認命地開了口,說的也越來越多:“隔一段時間會派出人來巡邏,重病的人或是尸體才會被帶走。”

趙寬思忖了一下才說:“那麼……你以前也能在空中飛行了?”

“當然。”那人無奈地笑了一下說:“除了小兒,皇都豈有不會飛的人?”

“請教個問題。”趙寬說:“飛上去之後,我們要如何才能飛到探源大樓?”

“探源大樓?”那人露出了有著些許茫然的目光,半閉著眼說:“好久以前的事了,我得想想……先沿著這條路往西飛,然後慢慢換到左數第三條,上數第五條……”

“等等。”趙寬愣住了,訝異地說:“連飛哪一條都有規定啊?”

“當然。”那人瞪了趙寬一眼,隔了片刻才說:“要從第三個街口左轉,就得排到第三條;上數第五條,是表示你是要跨區飛行。”

趙寬傻眼了,他馬上回頭,對馮孟升招了招手。

馮孟升沒想到趙寬居然用暴力嚇唬人,更沒想到居然有效,他正一肚子郁悶,沒想到趙寬突然找起自己,他無奈之下,依然向著那兒走過去,不過望著那人的臉色自然不會太好看。

趙寬見馮孟升接近了,他向著傌孟升呵呵一笑說:“我覺得,他該把整個空中道路規則先說一遍,然後再說怎麼過去。”


那找我過來干什麼?馮孟升正莫名其妙,趙寬已經解釋了:“你現在記性該不錯吧?交給你了。”

“什麼?”馮孟升愕然問。

“你一五一十地把記得的說出來。”趙寬向著那人惡狠狠地說:“否則把你帶到上面再扔下來。”

那人暗暗也感寬到趙寬似乎只是威嚇而已,不過既然開了口,他也就緩緩地說了出來。趙寬放開了抓著他的手,興致缺缺地轉身離開,把這個麻煩的事情丟給馮孟升。

趙寬走回到李鴻與班繡蓉身旁,也沒說什麼,只一屁股坐了下來,不過平時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

班繡蓉也在趙寬身旁坐下,輕聲說:“怎麼了?寬哥。”

“沒什麼。”趙寬搖搖頭,歎了一口氣說:“天下之事何其多,豈能一一管得?”

剛剛的對話李鴻自然也聽在耳中,他走近兩步,想了想才說:“我倒是覺得沒什麼好管的。”

“哦?”班繡蓉轉過頭,微笑說:“李二哥可以說說看嗎?”

李鴻見班繡蓉這麼輕松自在地向自己問話,不禁有些泄氣……經過了那幾天,她都不會覺得有些不同嗎?李鴻遲疑了一下才說:“總之,先管自己的事。”

班繡蓉的眉頭微微皺了皺,露出不大明了的表情,沒想到李鴻卻是別過頭,沒接著說下去。班繡蓉目光望回趙寬,眨眨眼吐吐舌頭,露出一絲調皮,不過,整個動作還是十分的柔和。

見到班繡蓉的表情,趙寬也定下了心,他呵呵一笑說:“別擔心,我沒事。”

“嗯。”班繡蓉點點頭說:“我知道寬哥不會煩惱太久的。”

雖然不知道對與錯、是與非,但把人放在一個這樣的地方,任其無人聞問的老化、死去,這樣真是正確嗎?趙寬心中思索著,突然回想起曹家境內兩個小女孩的事情……當時吳耀久說曹家一聽之下,當場把那個城市管理人廢了,並嚴令禁止城市管理人利用職務之便偷雞摸狗,聽起來事情似乎已經解決了,但實情真是如此嗎?

趙寬苦笑搖頭,天下事,當真是管不完,但李鴻說的也沒錯,自己身上都一堆事情還沒處理妥當……南大陸怪老愣品·茲克多,也不知道為什麼纏定了自己,是因為自己練成功了嗎?還是為了那本《路南日記》?若是為了《路南日記》就好辦了,到時還他就是了,只怕不是……

搖搖頭,趙寬又想起“柱國先修”的事情。自己師父班彤居然會知道這個口訣,實在是件莫名其妙的事情,而且這功夫居然是無皇一脈的高深武技,後來失傳了不說,居然演變成修練此功的人必須宰了,這可真正是莫名其妙了,若是見到了那個無皇五世,非得好好問個究竟不可——只不過要不要說出自己練過此功,可得好好考慮一下。

另一邊,李鴻說了那段話之後,避開了班繡蓉,心神不定地走遠了幾步,這才頗有些後悔,自己又說了沒頭沒尾的話了,不過,她說不定想想也會聽得懂……至少趙寬就一定能了解。

聽趙寬和馮孟升說,他們似乎把天下的高手都惹來了。李鴻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有三分得意地想,縱然大家的功力還不到,但似乎已經頗具有影響力了,若有一天,真能與天下高手爭鋒,那才是一大樂事,無論如何,加緊修練該是不二法門。

李鴻揣想片刻,神色突然又是一緊……自己還有兩件事沒辦妥,一個是雪梅的恩情,總要想個辦法回報;另一個,就是一會兒要去見的無皇五世,真沒想到,奔來跑去,現在又要去見那位老者了。

當時無皇五世為了救自己,向合**交出了所謂的“繁類訊號關聯器”,這東西若是對他重要,自己一定要想辦法幫他取得,也算還他這次的恩情,只不知道……是不是舊大陸才有?自己可能真得去一趟了。

李鴻突然想到此事尚未與趙寬等人商議過,他轉過頭,正想走向趙寬的時候,卻見趙寬突然望著班繡蓉說:“繡蓉,又這些東西,還是放你那兒吧。”

李鴻見他們師兄妹突然說起話來,只好閉上嘴,等候他們說完。只見班繡蓉似乎有些訝異地說:“寬哥帶著不是比較安全嗎?”

“難說。”趙寬扮個鬼臉說:“我這功夫越來越怪,說不定有天什麼都撐破了,到時候東西丟光光。”

班繡蓉抿嘴笑了笑說:“那樣多難看。”

“你別看就是了。”趙寬瞪了瞪眼,忍不住也笑了出來說:“好像真的不大好看,唔……曹家軍的衣服松垮垮的,那種衣服可能比較合適。”他一面說,一面開始解開身後的包裹,將從老家帶出來的師父遺物,那個怪金牌以及沒打開過的盒子,遞給了班繡蓉,至于那袋金幣,當時趙寬想來想去覺得礙事,就沒帶出來了。

但就這兩樣,其實也不怎麼輕,還好班繡蓉雖然舉止輕雅柔和,也不是個嬌弱女子,她一面接過,一向含笑說:“曹家軍的衣服不是五顏六色的嗎?”

“當然不用那麼亂七八糟。”趙寬呵呵笑說:“選一個顏色就好羅,嗯……”

“黑色?”班繡蓉忍不住經笑說:“看不出來髒。”

“正是、正是……”趙寬哈哈大笑說:“知我者繡蓉也。”

李鴻看趙寬與班繡蓉兩人聊得愉快,不知怎麼突然有些氣悶,又有些輕松,本來不該一起出現的情緒一起出現,突然間,雪梅的神情浮現在李鴻的眼前,他心頭一亂,連忙把腦海中的事情全部拋開,干脆專心運行著功夫,反正多練功總不算錯。

這麼一來,李鴻思索著當時路天與巴特西說的話,似乎自己該有辦法運行兩把氣劍?反正李鴻運功也不怕被人感知,索性練起功夫,倒是忘了要與趙寬商量的事情。

趙寬見到李鴻腦門上迅速浮現了一把心劍,忍不住嘖嘖地說:“我練的功夫若是這個多好?躺著就可以殺敵了。”

李鴻聽在耳中,忍不住又好氣又好笑,自己覺得這樣沒有打斗的趣味,趙胖子倒羨慕起來了?不過他這時正在胸腹間凝結第二柄心劍,沒空回嘴,只好由趙寬胡說。

班繡蓉聽趙寬這麼說,她倒不以為意,趙寬本就是有名的懶人一個,她目光轉向馮孟升,見馮孟升與那人越聊越是開心,兩人滔滔不絕的對話,班繡蓉不禁有些訝異,稍微注意了點,只聽那人正對馮孟升說:“……那不多……所以這些東西都是有控制的,像毛制品、乳制品,都很保守,肉類當然更小心了……”

聊到哪去了?班繡蓉睜大眼睛,訝異地回望著趙寬,卻見趙寬苦笑說:“算了,反正不趕時間,讓那個有雄心壯志的家伙了解多一些就是了。”

有雄心壯志的家伙?班繡蓉好奇的又望了馮孟升一眼,轉回頭望著李鴻,見他腦門上的心劍正閃動著光華,在光影映照下,他半閉著眼睛,似乎正凝神內斂,不知道在干什麼,班繡蓉好奇心起,不禁多望了幾眼。

隔了片刻,卻見李鴻剛剛在頭上發亮的心劍突然在身旁轉了起來,兩另一團光華又重新在他頭頂上凝聚,班繡蓉訝異地說:“李二哥可以制造兩把出來啊?”

“不知道有沒有這麼簡單。”趙寬笑嘻嘻的望著李鴻說:“不過他功夫越高越好,以後我就可以退休了。”

“慢慢看吧。”趙寬心念一轉,卻聽到馮孟升正與那人聊到武士團的組織,趙寬不禁好笑,剛剛那家伙一句話也不肯說,沒想到話匣子一打開,居然是這麼的滔滔不絕?

回頭望過去,李鴻腦海上的那團劍氣正逐漸成形,但似乎又在閃動間頗有些不穩定的感覺,與前一把心劍比起來似乎有很大的差異,趙寬微微皺眉,心中頗有幾分擔心,這功夫聽說只有王崇獻會,就算李鴻修練了“天下玄功反掌易”的“柱國先修”,說不定也不容易練成,若是這麼強練下去,練出問題可麻煩。

想到這里,趙寬突然傳音給馮孟升說:“聊夠了沒?走人啦……”

馮孟升耳際突然響起趙寬的聲音,他一愣,想想確實也不能這麼無止盡地聊下去,便找了個段落笑說:“我們也該走了,不知您如何稱呼?”

那人這時似乎反而有些失望,不大情願地說:“我名字是穆林·列多,可以直接叫我穆林。”

“好。”馮孟升點頭說:“穆林,我若是有辦法,一定會幫你離開這兒。”

“多謝,多謝。”穆林感激莫名地說:“記得怎麼去‘探源大樓’嗎?我再說一遍好了。”

“等等……”馮孟升止住了穆林,思索了一下,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說:“沒問題,我都記得了。”

“真的?”穆林連連點頭說:“太厲害了,太厲害了。”

“再會。”馮孟升轉過頭,正向著趙寬等人邁步時,李鴻腦門上的氣勁突然一爆,倏然間往外炸了開來。

除了一聲巨響之外,免不了龐大的氣勁往外直揮,連班繡蓉都定不住身子,何況穆林·列多?只兒他驚呼一聲,往外飛翻了出去。

這時馮孟升也顧不了他了,他大驚失色地說:“糟了。”

李鴻回過神,恰好聽到這一句,他臉上頗有些尷尬,這下確實糟了。

“快走吧。”趙寬也變了臉色,李鴻這一下,可算是招來了天大的麻煩,沒什麼好多說的,當下趙寬托起班繡蓉,馮孟升提著鐵門西云,三人立即往上方急飛,卻不知來不來得及脫身。

第三章科技之都

李鴻這一下,果然驚動了皇都的高手,沒過多久,空中馬上傳來迅疾的破空聲,似乎正有人急急飛來,不過在眾人與那人之間,還有密密麻麻好幾層的飛空人牆,正川流不息地在空中移動,那人一時之間,也看不出來下方的狀態,而三人也迅速的混入人潮,連頭都不大敢抬。

不過還有一樁難辦的事情,班繡蓉與鐵門西云兩人並非靠著自己的能力飛行,為了避免引人注目,趙寬與馮孟升需要多提出幾成功力來控制兩人的飛行狀況。趙寬還好,班繡蓉至少是清醒的,能自己維持一定的動作,渾身軟趴趴的鐵門西云可讓馮孟升頗為頭痛,不只得讓他身軀保持直線、手腳腦袋也不能隨處亂晃,至于眼睛是閉著的問題,就只好先不去理會了。

不過馮孟升正頭痛時,趙寬突然傳音過來一句話:“還帶著他干什麼?”

馮孟升一愣,這才想通,剛剛李鴻那一下,八成已經暴露了身分,確實沒有必要帶著鐵門西云……剛剛一急,倒是沒想到。馮孟升這下可又一肚子悶,憤然回傳:

“死胖子,你又不早說?”

“忘了。”趙寬呵呵笑了笑,這才傳音說:“你去怪李鴻。”

罵李鴻又有什麼用?馮孟升只能苦笑搖頭,轉過頭,卻見李鴻正往上望,眼中露出了複雜的神色,馮孟升自然而然跟著抬頭,他身子一震,連忙低下頭,心中暗叫僥幸。

李鴻與馮孟升,目光穿過人群的縫隙,見到上方高空中,一人白衣勝雪的飄立在上方,目光正向著下方數千萬的人潮搜尋,臉上的表情也正漸漸轉變為幾許無奈,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時縱放李鴻離城的大武士——雪梅。

事實上,李鴻的氣勁雖然驚動了不少高手,不只是大武士、武士官,就連基層的皇家武士,感受到的人也不少,不過李鴻的內息不像趙寬與馮孟升這麼有特色,感應起來,與一般皇都正統的武技差異不大,畢竟“氣劍心訣”與皇都武技出于一脈,同質性極高。

當然,若是距離更近,散出更多內勁的話,有部分的人會察覺到李鴻的內勁興一般武技的差異之處,但若非對“氣劍心訣”有足夠了解的人,也未必能看出李鴻練的是何種內功。

所以,其實馮孟升帶著鐵門西云倒是做對了,只不過他與趙寬一時都不知道,連感受內勁也這麼的複雜,畢竟他們自己只要一運功對頭就沖了過來,實在也嚇怕了。

至于雪梅,則不但對“氣劍心訣”這個功夫有基本的了解,對于修練之後的李鴻內息,更曾有更深刻的接觸,所以她才會在第一時間趕到,否則單是這樣的一個氣爆,未必會引來武士團的干預,更別提大武士了。

空中的雪梅,心中不禁狐疑,那三個十分倒楣的年經人,真敢跑來皇都嗎?他們是來送死的嗎?還是自己感覺錯了?雪梅苦思不解,目光掃過來掃過去,眼看下方人潮成千上萬,自己大概是找不出他們了……她歎了一口氣,轉身,向著西邊的皇宮飛回。

在人群中往上偷望,李鴻可以看清楚雪梅的神色,雪梅剛到時那又驚又喜的表情,他自然都看在眼中,李鴻多想直接在她面前現身,別讓她這麼失望地離開;但李鴻心里有數,真的讓雪梅知道自己回到皇都,只不過讓她為難而已,如果可能的話,還是悄悄地來、悄悄地走,別再讓她困擾了。

想到這里,李鴻的心情整個低落下來,望著雪梅飄然而去的身影,李鴻只能對自己說:也許……只有當自己不怕任何人的時候,才能自由自在地與想見的人碰面吧?

隔沒多久,馮孟升見李鴻緩緩的低下頭,他才抽空往上望了望,見雪梅的身形已經消失,馮孟升稍稍松了一口氣,開始仔細觀察起這一條條的空中道路。

剛剛與穆林長談之後,對于怎麼在皇都穿行,馮孟升已經有了概念,畢竟“神算無遺”不是練好玩的,馮孟升固然還沒能精准的預測事情,但過目、過耳不忘,卻已經是基本的功夫,也因如此,趙寬才會把這件事情交給馮孟升。

馮孟升打量片刻,果然發現大樓與大樓之間,巧妙的有一條條不同顏色的淡淡光束,在空間中交錯穿插,編織成了一道道寬廣的空中通路,道路與道路之間固然可以互換,但幾乎每過一個路口,眾人就自動組織好自己的路線,准備著下一次的轉向,所以,飛到半途之中轉向的人,確實十分得少。

每一個空間道路,幾乎都預告了之後轉向的方式,左右內外側,表示自己將于多少個街口後轉向,高低上下,則代表了再下一次轉向的預告,因此,同一排的數百人傳入一條街道時,自然而然會轉向平排,將剛剛的上下之分,轉換為左右之別,接著,每一排又自動向著上下分開,預告著下下次的轉向。

這樣的方式,若不是深為熟悉道路,幾乎是沒辦法在這種地方飛行,馮孟升一時之間,自然不可能搞清楚每一條街道的變化,但他卻已經牢牢記住從這兒到“探源大樓”一路上轉換的規則,所以,總算不負眾望的,帶領著眾人直飛“探源大樓”。

眼看著目標物出現,馮孟升自然有三分得意,但同時他卻突然想到,皇都這個做法看來繁複擾民,卻是十分的聰明,這麼多人在空中飛行,本就需要一些規則依循,否則只能看到一團數千人在空中穿來閃去,飛起來想必十分痛苦。

另外一個極大的優點,卻是悄悄地藏在規則之中——任何人想混入皇都,恐怕都不是一天兩天能辦到的;如自己,現在除了“探源大樓”外,也沒法飛到任何的地方,這個辦法,可真不簡單啊……想到這兒,馮孟升不禁有些心驚。

“欸?到了?”趙寬本來頗高興自己不用花大腦,就這麼跟著馮孟升轉啊轉,沒想到轉得頭都有些昏了,直到馮孟升停了下來,趙寬才突然發現前方“探源大樓”四個大字,他可頗有些意外。

眾人隨著馮孟升一起落到地面,飄落的地方,距“探源大樓”並不算遠,這兒與剛剛遇到穆林那兒的大樓設計完全不同,從上到下,是個完整的建築物,底層並沒有奇怪的設計。其實除了剛剛那一區方圓兩、三公里內,皇都其他的大樓其實也都算正常,所以那兒該是特別安排囚禁失去武功的人,才如此設計。

趙寬與班繡蓉四面打量著整潔、乾淨、一塵不染的道路與建築物,贊歎著路旁的花樹與裝飾品,覺得十分新鮮,就算第二次來的李鴻,因上次未能細細打量,這時自然也是東張西望,增長閱識。

可是馮孟升這下可困擾了,身旁這個昏迷的家伙,怎麼可能帶得進大樓?他忍不住說:“我找個地方扔了他羅?”馮孟升一面東張西望,想看看有沒有垃圾堆之類的地力,不過皇都確實不一樣,連丟垃圾的地方都藏得十分妥當,根本看不到。

因不知道眾人的形跡其實還沒敗露,趙寬也沒有意見,點點頭說:“那就扔遠一些,找個沒有人的牆腳塞下去吧?”

這兒雖然不像剛剛那個地方這麼熱鬧,但空中還是來來往往有不少人,不過大部分的人都在空中出入,地面上的人反而比較少,馮孟升找了半天,終于找到個比較無人的大樓防火窄道,當下在鐵門西云的腦袋上再重重敲了一記,把人扔了進去。

一切妥當,三男一女,這下便大大方方地,向著“探源大樓”的入口大門飄了過去。

“探源大樓”除了那個金字招牌外,設計與一般大樓差異並不多,也不算特別高,五、六十層的建築物只有正中央——也就是六、七百公尺高處,建了個大型的入口,與一般的建築物各層還有小型出入口的設計人不相同。

趙寬帶著班繡蓉,隨著馮孟升與李鴻,輕輕松松飄上了大樓中央大門前的平台,四人一落地,兩扇玻璃門緩緩而開,里面探出的光芒,柔和地灑到了四人的身上。

果然是個很厲害的地方。趙寬、馮孟升、班繡蓉第一次來,也是這輩子第一次見到自動門,三人面面相覷,都有些傻眼,反而是李鴻熟門熟路,首先往前邁步,一面說:“我記得不是這一層,好像在——”

李鴻說到一半,甬道內的燈光突然一變,出現了紅色的光芒,而且正在迅速閃動著,似乎這兒起了什麼變化,四人同時停下腳步,有些慌張的四面張望。

突然間,前方不知從哪兒,突然轉出了一個穿著整齊、面容端正的中年人,臉上掛著笑容往四人邁步,一面說:“不好意思,幾位的身分有些特殊,我們得查詢一下。”

特殊?四人作賊心虛,臉上的神色都有些變化,但這時已經是入了虎穴,就算立即轉身逃命,只怕也逃不出皇都,趙寬橫下了心,往前踏出一步說:“很好,我們也何問題想找人請教。”

“四位請到這邊來。”那個中年人臉上一直是和氣的微笑,伸手一引說:“請進。”

四人走近,卻見到甬道旁有個門戶,里面是個長寬約五公尺的寬闊房間,放著幾個看似是軟布做的椅狀物,房中輕送著柔和的音樂聲,若有似無的淡淡香氣更是讓人全身放松,總而言之,整個房間的格調看起來十分舒適。

四人魚貫而入,那人隨著進門,入口門戶便無聲而和緩的關閉起來。這麼一來,豈不是被困在一個沒有出口的斗室之中?馮孟升立即停下了腳步,考慮要不要立即往外撲去。

趙寬適時輕輕一拉馮孟升,緩緩搖了搖頭;馮孟升想了想,確實也不敢妄動,對方若是歹意,也不用對自己這群人這麼客氣,自己若一個莽撞沖出去,說不定反而壞了大事。

“諸位請隨便坐。”那人十分殷勤地招呼四人,等四人都在那軟綿綿的舒適椅子坐下之後,才坐到對面,轉頭向李鴻微微一笑說:“這位是李鴻先生?”

他怎麼知道的?李鴻吃了一驚,猛一個蹦了起來,腦門上的心劍一瞬間凝結成形,騰騰欲動。

“別誤會。”那人的臉上看不出來一絲驚慌,依然笑容可鞠地說:“只要進過‘探源大樓’的,自然會被記錄下來。”

看起來好像沒事?李鴻轉回頭,見趙寬與馮孟升似乎都沒動手的打算,才慢慢坐回位子,心劍重新納入體內。

“至于三位,不但是第一次來,整個西大陸連線體系中都沒有三位的資料,單從形貌以及相關資訊來推測,該是班繡蓉小姐、馮孟升先生、趙寬先生?”

才剛進入門,對方就把自己全摸透了,四人不禁作聲不得,那人頓了頓,見四人都沒開口,他才接著說:“這麼說應該沒錯了……對了,我是合**隆尼司,請四位多多指教。”

指教啥?指教你如何逃命嗎?趙寬忍不住好笑,呵呵說:“隆尼司先生才該多多指教。”趙寬可不知道對方是姓隆還是什麼亂七八糟,聽說西方流行複古,古怪名稱越來越多,何況對方是合**?那更是一點把握都沒有了,便索性三個字全叫。

隆尼司微微怔了怔,似乎對趙寬的回答頗有些迷惑,停了一刹那才說:“不敢當

……我在這兒先解釋一下,我們與皇都之間,彼此並沒有管理或統屬的關系,所以,皇都對諸位雖然下了擒殺令,並不代表本大樓對諸位有惡意,但禮貌上,我們必須通知他們諸位來訪。”

這不是完蛋了?馮孟升忍不住說:“沒有必要告訴他們吧?”

“除非諸位來的理由,經我們判斷之後,認為不應告知,否則……”隆尼司有些惋惜地說:“我們只好一面請諸位離開,一面通知武士團,估計他們會慢上二十秒左右,也許諸位還來得及離開皇都。”

見鬼了,二十分鍾都未必夠。李鴻冷目望向身旁的好友,只要兩人決定動手,他的心劍有把握在一瞬間直取隆尼司的腦袋。

不過他望來望去,卻見趙寬興馮孟升似乎都沒打算動作,李鴻也只好強迫自己忍了下來,只見馮孟升與趙寬對視一眼,馮孟升開口說:“我們是來見無皇五世的。”

隆尼司停了一秒,似乎正整理著訊息,接著才說:“無皇五世?你們與他約好了?”

“可以這麼說。”馮孟升說:“皇儲替我們約的,您可以向無皇五世探詢。”

“無皇五世現在處于斷絕外訊的狀態,我們無法詢問。”隆尼司又沉吟了一下,才接著說:“而且就算諸位是來拜訪無皇五世,我們也有必要通知武十團,不過,他們該不會進來這兒抓人。”

那算什麼?別說救吳耀久了,連出去都沒辦法。馮孟升臉上也露出了慌急,心中暗罵吳耀久害人不淺,這兒的規矩既然如此,怎麼還叫大伙兒來此會面?八成那個草包根本沒搞清楚這兒的狀況,這下可真是自投羅網了。

就在這時,趙寬突然一笑說:“原來如此,不過除了這件事之外,我們來此,還有一個目的。”

隆尼司目光轉過來,微笑說:“趙寬先生請說。”

“舊大陸,算是合**現在的根據地吧?”趙寬一臉輕松地說。

隆尼司眼中的光芒微微閃動,點頭說:“可以這麼說。”

“可否請教,阿佛陸塊與猶阿陸塊,那個地方比較重要?”趙寬不疾不徐地說:“據我所知,該是猶阿陸塊吧?”

隆尼司這次停了更久,似乎在揣測趙寬的意思,隔了片刻才又重複地說:“可以這麼說。”

“呵呵……”趙寬點頭說:“所以南極洲雖然侵擾阿佛陸塊,諸位覺得還可以忍受?”

隆尼司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望著趙寬說:“這點我們自有對策,但仍希望趙寬先生能直接說明。”

“好。”趙寬心中一點把握也沒有,但臉上卻是一派笑意,說:“那麼你們可知道……藏身于猶阿陸塊的天下第一高手,什麼時候會扯你們後腿?”

這話一說,隆尼司整個人條忽間靜止下來,連偽裝的呼吸,胸腔起伏都完全靜止,彷佛在一刹那間變成了一座雕像,但他的目光卻一直凝注在趙寬的臉上,目光深處,似乎正迅疾閃動著極高頻率的微微閃光。

如果這是合**驚訝的表現,那想來隆尼司這下可真是嚇了一跳。其實不只隆尼司,李鴻與馮孟升兩人眼睛也睜得老大,不時偷瞄趙寬,不知道他怎麼掰出這一套故事,難不成他說的還是真的?

趙寬自己的心中自然也是七上八下,當初被茲克多捉去練功夫,曾聽到茲克多與新後商議如何瓜分舊大陸,其中兩人就曾提過有個絕代高千隱藏在猶阿陸塊,趙寬雖然聽得莫名其妙,卻也把大概重點記在腦海當中,眼看著合**下一步就是通知武士團,趙寬逼不得已,只好編個奇怪的謊來騙人,至于能不能騙下去,那就看著辦了。

隔了好一會兒,隆尼司才又開始呼吸,神色也慢慢恢複正常,簡單地說,就是突然又變得像人了。只聽他緩緩地說:“我們完全無法評估出趙寬先生得知此事的原因,但依然選擇相信您知道此事的部分狀態,請您繼續說。”

“很好。”趙寬本就不怕對方不信,除非茲克多與新後兩人根本在胡謅,問題是後面的謊言能不能騙下去;趙寬吸了一口氣,點頭說:“那位絕代高手的名稱,我並不情楚,但我確定一件事,不用多久他便會出關,到時不待新後進攻,他也會席卷整個猶阿陸塊,合**劫難將臨。”

隆尼司聽到這里,卻又沉得住氣了,他緩緩說:“那人何時出關?趙寬先生又是如何得知?”

終于到了重點了,趙寬心中打鼓,臉上卻裝的輕松,往後一仰,陷入軟綿綿的椅子里,呵呵一笑說:“待我們安全離開的時候,為感謝諸位的幫忙,會告訴諸位確切的時間。”趙寬頓了頓,接著說:“至于消息來源,我是從愣品·茲克多那兒聽來的。”

“愣品·茲克多?”隆尼司似乎又吃了一驚:“趙寬先生認識那位?……他來新大陸的目的,就是為了找您?”

“是啊。”趙寬漫天撒謊說:“他似乎想抓我去幫那個高手,我可沒興趣,既然打不過他,只好逃命。”

“那對鬧翻快一百年的兄弟要重新合作?你確定?”隆尼司這次受到的震撼,似乎更大了,他直瞪著趙寬,額頭上居然傳出了極輕微的嗡嗡震動聲,也不知道是不是神經運算趕不及了。

兩兄弟是什麼意思?趙寬差點傻眼,茲克多與那個大高手是一家人?自己吹牛不打草稿,居然蒙到了這種消息……趙寬轉念一想,自己隨口胡謅,沒想到隆尼司這麼受驚,他不敢再編下去,轉過話頭:“我想,諸位應該願意幫忙稍作遮掩,讓趙寬能留得一命吧?”

“這可是牽連全世界的大事啊。”隆尼司急急地說:“這件事必須立即告訴王首席,趙先生可願意做見證?”

這還得了?趙寬忙揮手說:“當然不行,諸位最好也別跟他們說,更千萬不能說是我說的。”

“其實趙先生帶來這個消息,諸位的擒殺令不過是小事一件。”隆尼司說:“路南後人與合**數百年來一向交好,這件事情,反而對新大陸、聖殿方面比較重要。”

路南後人?趙寬只差沒跳了起來,那本《路南日記》撰寫人的後代?自己還帶在身上哩……日記上說他將幫助合**對抗聖殿,莫非是真的?他的後人是不是一個德行?這下子自己撒的謊可真是不小。

馮孟升在旁聽得本來已經目瞪口呆,聽到“路南後人”等聽不懂的東西,才稍稍回過神來,恰好發覺趙寬呆住了,他只好接口說:“總之,這件事情我們稍後再說,還希望諸位體諒。”

這話倒是接得恰到好處,只見隆尼司歎了一口氣說:“既然如此,諸位且稍坐片刻,容我們稍作商議。”話一說完,隆尼司也不等趙寬或馮孟升答覆,轉頭向著門戶走去,只見那扇門倏然而開,待隆尼司走出了門外,又緩緩關閉了起來。

就這麼等啊等的,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這兒不見天色,四面密閉,眾人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少時間,不過算來算去,少說也過了一個小時。

眾人聽說合**科接高明,深怕屋中藏有什麼監視聲息的機器,說不定連傳音也能夠察覺,這一個小時,眾人除了偶爾聊些言不及義的話題,也不敢談什麼重要的計劃,還好趙寬健談,拉著眾人東扯西扯,也這麼耗掉了幾十分鍾。

但既然有所顧忌,聊起來總不能盡興,不久前,連趙寬也懶了,他不再說話,躺在軟綿綿的椅子上,半閉著眼打盹。

班繡蓉別的沒有,耐性特別足,加上她功夫不夠,什麼忙也幫不上,坐在趙寬旁的她微微側著頭,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

李鴻則早就開始運起功夫,不久前失敗的功夫,他雖然不敢再來一次,總可以練練功吧?李鴻運轉起“氣劍心訣”的修練功法,運轉著真氣,總之,增加內息的修為總是正確的辦法。

馮孟升卻是逐漸沉不住氣了,他心中各種想法此起彼落,想到新大陸與南極洲之爭,想到不久前聽到穆林所說的皇都規矩,這就讓他定不下心了,何況“猶阿陸塊”

有個天下第一高于的事情,他更是十分好奇,問題現在又不是詢問趙寬的時機,馮孟升忍了半天,終于站起身來,在斗室中踱步。

這個房間雖然不小,但放了幾張舒適的大椅子,能走的地方就不多了,馮孟升走沒幾步,接近門口的時候,門突然緩緩開啟,馮孟升一怔,退開兩步,卻見門外空無一人,隔沒幾秒,又緩緩關了起來。

這可新鮮了,馮孟升又往前走一步,只見門又倏然而開,馮孟升探頭往外一看,突然叫了一聲說:“嘎?”

怎麼了,眾人的目光都轉了過去,卻見馮孟升回過頭,訝異地說:“外面不一樣了。”

什麼意思?李鴻稍稍收斂了體內內息的運行,起身向著門口走,跟著往外探頭。

“怎麼個不一樣?”趙寬倒是懶洋洋的,能動嘴就不想站起來。

“大門不見了?”李鴻先一步踏出門外,在門外驚訝地說。

班繡蓉也好奇起來,走過去看了看,睜大眼回頭說:“寬哥,來看看嘛。”

“懶得看。”趙寬躺得舒服,動都不動,只搖頭說:“連機器都會說話,還有什麼好稀奇的?”

班繡蓉噗嗤一笑,無奈的走回來,瞅著趙寬說:“外面真的整個都變了。”

比較膽大的李鴻,整個人走到門外打量,一面說:“門變成一個個小窗戶,是怎麼回事?”

馮孟升還站在門內說:“或者那個門口關上了鐵格門,所以看起來像是窗戶……

但怎麼牆壁的顏色、上面的燈光都不一樣了?”

李鴻自然回答不出來,正打量的時候,那扇門緩緩的又要關了起來,馮孟升一驚,連忙叫:“李鴻,快進來。”

李鴻也嚇了一跳,連忙閃身往內飄,一瞬間回到房間之中,這才安心地看著房門慢慢關上。

“這又是怎麼回事?”馮孟升停了幾秒,再走到門前,門卻又不理會他了,並未隨著他的接近而開啟。

馮孟升上上下下地望來望去,趙寬已經開口說:“孟升,你別這麼好奇,一會兒直接問那位隆尼司如何?”

馮孟升才想說話,身後的門,不知為什麼突然又開了,馮孟升回過頭,卻見隆尼司臉上掛著笑容,邁步而入,跟著門又緩緩關閉。

“商議的如何了?”趙寬咧嘴一笑說。

“我們已經做出決定。”隆尼司點頭說:“諸位來此之事,可以替諸位保密,但諸位離開前,務請把該說的事情說清楚。”

“沒問題。”趙寬點頭說:“既然如此,我們可以去見無皇五世了?”

“還不行。”隆尼司搖頭微笑說:“我們先安置個地方讓諸位休息,也許數日內無皇五世願意見客,自然會通知諸位……諸位請隨找來。”

話聲一落,隆尼司轉身面對門口,那道怪異的門再度打開,隆尼司首先踏出門外。

馮孟升正想問問剛剛門外發生了什麼事,第一個隨著隆尼司踏出門口,上下一張望,他忍不住輕噫了一聲,一時說不出話來。

緊跟著馮孟升走出來的李鴻,臉上也露出了訝異的神色,腦袋四面轉著,頗有些不可置信地說:“又……又變了?”

又變了?趙寬與班繡蓉踏出屋外,只見外面的通道變得比較狹窄,兩方望過去不但沒門也沒窗,看起來都只是個可以拐彎處,甬道的兩側,一間間的房間並排著,每一間上面都沒有記號,也看不出來里面放著什麼東西。

不過至少可以確定一件事情,現在的甬道,與剛剛的通道完全不同,不知道在同一扇門進出之間,怎麼會產生這麼大的差異?

隆尼可沒回頭,不知通眾人的表情,他轉身向著甬道的一端走,一面說:“諸位請跟我來。”

馮孟升加快一步,在隆尼司身旁說:“請教一事,這……怎麼與進去前完全不同?”

隆尼司腳步沒停,詫異地轉頭說:“怎麼說?”

跟我裝糊塗?馮孟升忍住氣說:“就是這兒啊,剛剛明明還在入口處的通道,怎麼……”

“喔……”隆尼司恍然大悟地說:“諸位沒見過電梯?”

電梯?四人面面相覷,隆尼司點頭說:“剛剛諸位休息的地方,就是這兒其中一個待客用電梯。”

總而言之還是總不懂,馮孟升正想著該怎麼問,隆尼司接著說:“諸位進樓的地方是二十六褸,現在是地下十三樓,剛剛我還沒到之前,李鴻先生走出來看到的地方,是一樓。”他對眾人的行動果然一清二楚。

原來如此,那個門戶可以在不知不覺間把人傳送到不同的樓層?馮孟升點頭說:“科技的力量果然太不簡單,我們遠在東大陸,完全沒想到有這樣的技術。”

隆尼司沒料到馮孟升完全會錯意,他一笑說:“不過是抵抗小反作用力的技術進步了些,能使移動中的電梯,重力值維持在百分之五的誤差范圍之內,消去加速度改變時的感受,諸位若是仔細一些,可能會察覺到微微的震動。”

到這兒已經聽不懂了,馮孟升苦笑一下,退後兩步停下對話,搖頭對趙寬低聲說:“有這樣變換空間的技術,豈不是移哪兒都十分方便?”

“不大對勁。”趙寬一面走皺皺眉說:“空間與重力有關?”

“他是這麼說的啊。”馮孟升說:“除非他騙找?”

“李鴻。”趙寬回頭說:“你以前見無皇五世的時候,有用過這東西嗎?”

李鴻搖搖頭說:“沒有,樓層間有地方可以通行,雪梅是帶我用飛的。”

趙寬也搞不懂,只好姑且信之,沒過多久,隆尼司停在一個房間前,回過頭說:“諸位請進,經面應該已經改成適合諸位暫居的地方了。”話聲一落,門口倏然而開。

四人隨著隆尼司站在門外,才發現里面是個長方形的空間,正對面有兩扇門,左右則各有一扇,屋內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隆尼司見狀,微微一皺眉,停下腳步說:“諸位請稍候。”

就在這時,奇異的事情發生了,門內的地板突然緩緩地隆起膨脹,逐漸形成了類似剛剛“電梯”中的舒服椅子,中間還有個小方桌,也在不知不覺間成形,四人瞠目結舌望著這無法置信的變化,一個個都說不出話來。

隆尼司這次倒是主動介紹:“這是一種軟性的微分子仿膠,每一個分子都具有不同的編號,並串聯電路到電腦上,可以根據事先的程式設計自由安排各分子位置,從而變化形狀,更可以模擬出不同的分子距離以控制柔軟度,事實上,連各個房間都是這種微分子仿膠產生的……只不過這類物質的顏色只能以同一種色系變化深淺,有些美中不是。”

沒有人理會隆尼司的解釋——因為沒有人聽得懂。

隔了片刻,趙寬才有三分尷尬的一笑說:“這麼說來,除了這舒服的椅子之外,桌子、凳子、床被都可以變出來?”

“這是沙發。”隆尼司忍不住稍稍更正了一下趙寬的說法,一面說:“一般工作用椅型,比較沒這麼舒適。”

殺發?還是裟發?趙寬傻眼了,取這算是什麼名字?與椅子有什麼關系?

“不過盥洗器具,就不適合用這種了,我們也不需要,所以剛剛搬運也花了一點時間。”見屋內一般陳設已經完成,降尼司帶著四人往內走,一面說:“每間房間格局相同,不過諸位應該不明白如何使用盥洗器具,由我向諸位解釋。”

四人除了傻傻的點頭之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隨隆尼司到了房間中,除了一樣被微分子仿膠制造出來的寢具之外,就是一個不小的光潔大方塊,矗立在房間的一角。

方塊正面中間偏高處有排十來個接鈕,而隆尼司正向著那個大方塊走去,看來這東西就是所謂的盥洗器具了,眾人正訝異的舉步接近時,看著那一排按鈕的李鴻,頭卻是立即痛了起來……總不會連上個廁所,也會像上次那“自助式旅社”一樣,問上一堆問題吧?

李鴻開始認真考慮,這幾天是不是干脆好好練功,且憋過這幾日再說。

第四章五世之子

無元五三○年十一月二十九日這一住,就住了五天。

若不是隆尼司每日三餐定時送食物過來,這兒不見天日,還真不知道過了多久。除了偶爾聊天之外,眾人除了練功還是練功,至于班繡蓉則是開始向馮孟升請教,學習馮孟升修練的心法,不過練了幾天,卻是一點成效也沒有。

說來也麻煩,三人的功夫,“柱國先修”是會被通緝的心法,大伙兒不想害班繡蓉,所以不願教她。趙寬的氣道怪功夫,除了膨脹頗難看之外,他自己都沒搞清楚如何修練,自然也不能傳授班繡蓉,何況這兒也沒有那怪異的輻射特梅脫果。

而李鴻的“氣劍心訣”,未得雪梅的允許,他也不敢亂傳,所以只好選擇馮孟升的那套“雪魂心法”。

據了解,“雪魂心法”的前身——“雪舞心法”,本來極為適合女子修練,但沒想到班繡蓉卻也練不起來;只能猜測“雪魂心法”已經被改成專門適合男子修練,所以不大適合班繡蓉,這麼一來,三人還真沒有功夫可以教她。

還好班繡蓉對武功也不是多有興趣,既然不適合練,她也不會太在意,不過這幾天確實是無聊得很,所幸她本來就是靜得下來的人,時間雖然難熬一些,總也是平平靜靜地過去了。

但趙寬、李鴻、馮孟升難得獲得一段平靜的日子,可是好好地修練了一番,這時趙寬的氣道幾乎都已經打通,除了運功加強功力之外,似乎也沒有別的事情好做,于是又玩起了“萬物演化”的功夫,想弄清楚那怪異的“微分子仿膠”到底怎麼弄出來的。

馮孟升卻是完全不同,那本厚厚的“雪魂心法”可是博大精深,里面的劍招與身法都還頗有揣摩的空間,尤其是那變換無端的身法,更是讓馮孟升大起興趣。

至于李鴻,身在皇都,不敢貿然修練上次失敗的第二把心劍,只好不斷運行功力增長修為。幸運的是,那盥洗用大方塊上的按鈕,每一個都有不同的功用,用起來倒是頗為順手,沒有想象中痛苦。

總之,這五日,就這麼一轉眼過去了,班繡蓉坐在那可以稱為起居間的房間中,一個人曲腿窩在沙發里,輕輕側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突然聽到正面一間房中傳出砰地一聲響動,班繡蓉一驚回神,不禁掩嘴輕笑了起來。

沒過多久,趙寬拉開了門,哇哇叫地跑出來說:“又失敗了!”

“寬哥。”班繡蓉又好氣又好笑地說:“你這次弄壞了什麼?”

“床角又少一支。”趙寬呵呵笑說:“不過沒關系,過一會兒會重長出來。”

“真的啊?”班繡蓉有三分意外。

“是啊,我本來也不知道。”趙寬跳到班繡蓉身旁的沙發落下,笑嘻嘻地說:“昨天被單被我撕了一角之後,我回房的時候,發覺居然自動長齊了呢,這東西古怪。”

“那你研究的如何?”班繡蓉笑問。

“嗯……”趙寬搖頭說:“這東西結構也不算特殊,問題是里面編號與控制移動的機制很神奇,這些不說,那無數的小顆粒如何能一個個安排得這麼妥當?我實在弄不明白。”

班繡蓉自然幫不上忙,隔了片刻才說:“很難安排妥當嗎?”

“是啊。”趙寬搔頭說:“我記了前面,忘了後面,顆粒分得這麼細致,已經不是“肉眼無法分辨”所能形容的……啊……不說這些了,說了頭大。”

“也許合**腦袋的結構與我們不同吧。”班繡蓉柔柔地說:“想不通就別想了。”

趙寬一楞說:“也有道理……”

“剛剛是怎麼了?”馮孟升從房中探出頭來,手中還提著長劍,眼睛卻瞪著趙寬說:“你又在拆房子了?”

“別說的這麼難聽。”趙寬一笑說:“快到午餐時間了吧?別練功了,出來。”

馮孟升將長劍納入腰畔的劍鞘中,臉上露出微笑說:“你的胃可比日月星辰還准時。”

“正是、正是。”趙寬摸著肚子,笑呵呵地說:“李鴻呢?他若不出來,我一會兒要把他的午餐吃掉。”

“別想。”李鴻正好打開房間門,聽到趙寬的言語,他立即哼聲說:“我不會自己吃啊?”

“你們怎麼約好了時間出來?”趙寬大驚小怪叫著:“你們也餓了?不會吧?”

“被你的爆炸聲吵出來的。”李鴻搖搖頭說:“前兩天還安安靜靜,你這兩天在搞什麼?”

趙寬尷尬地笑了笑說:“我只是想弄清楚那些怪東西怎麼做的。”

“你上次不是說想弄個不會爆的武器?”馮孟升微笑說。

“是啊。”趙寬點頭說:“所以那東西玩不出花樣後就改成武器,試試看會不會爆,不過他們一點面子都不給,每次都爆。”

“沒有人像你那樣用的啦。”馮孟升搖頭說:“大家都是把功力催到武器表面凝結護持,誰像你硬生生的把內息往內擠,不爆才怪。”

趙寬也不在意馮孟升的奚落,他自得其樂地笑說:“所以若是成功,那就是好武器啰。”


“說不定是運功的辦法不好。”李鴻突然插口說:“若是非得用某種武器才行,那實用性不大。”

趙寬臉上露出了思索的表情,似乎被李鴻這番話觸動了什麼想法,就在這時,門倏然而開,隆尼司跟著踏入門內。

趙寬立即把思緒拋開,目光轉過去,大驚小怪地叫:“哇啊……今天沒飯吃?”

卻是他見對方兩手空空,自然是大感震驚。

相處了這幾日,隆尼司雖未必能理解,但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他微微一笑說:

“無皇五世剛取消了禁擾要求,我們已與他聯系妥當,我只是來問一下,諸位希望先進食,還是先去見五世?”

趙寬眼睛一亮,開口說:“當然是先……”

“先見五世。”馮孟升立即岔了出來,把趙寬的後半截話打回肚子里去,李鴻與班繡蓉兩人忍不住同時笑了出來,彼此對望一眼,李鴻有些尷尬地別過眼睛,只不過臉上還是帶著笑意。

班繡蓉見狀卻是暗暗含笑搖頭,她早已知道李鴻在女人面前有三分怪異的事情,不過經過前一陣子的相處,才覺得李鴻稍有三分改善,沒想到還是不敢與自己眼睛相對?班繡蓉的個性本較不喜歡戲弄他人,雖然覺得好笑,仍把目光轉了開來,以免李鴻難過。

隆尼司自然不知道其中玄妙,他一點頭說:“我們也是這麼想……諸位請稍微收拾一下,我帶諸位去見五世。”

趙寬愕然轉過頭,卻見馮孟升得意地猛笑,趙寬只能哼了一聲,翻翻白眼回頭去房間收拾雜物去了。

各人需要收拾的東西都不多,很快地,在隆尼司帶領下,眾人又進入了那神奇的電梯,換了一個樓層,到入了久聞其名的無皇五世事屬研究室。

※※※

無皇五世不久前才剛完成了一項研究,剛將斷絕騷擾的狀態取消,沒想到第一時間,合**就對他發出有人請見的消息。

這幾天他進入鑽研的狀態,老早把吳耀久的要求拋到九霄云外,這時才被提醒,反正心情正好,他沒多說什麼,當即答應眾人的請見。

斷訊之後,五世才想到合**提到他們來此已經五日,他可是滿肚子疑惑,合**留自己在這兒研究,是彼此有互利之處,從沒聽過合**讓其他的自然人住在“探源大樓”中,這群人居然有這本事,倒是不可小覷。

正想間,來訪者的資料,已經傳入房中,三男一女的立體顯像跳了出來,姓名資料等相關數據,則顯現在人體的旁邊,五世這才注意到,其中一個居然是李鴻?他什麼時候變成自己孫子的朋友了?

五世想到上次與李鴻見面的不愉快經驗,說老實話頗有些興趣缺缺,不過想到上次沒問的問題,也許這次可以耐著性子問上一問,倒也是個不錯的機會。

隔沒多久,在隆尼司帶領下,四人終于進入了五世的研究室,一開始當然是禮貌性的問候,等眾人都找到座位坐下後,接下來,隆尼司識趣地退了開去,讓他們自行敘話。

見隆尼司一走,五世也不客套,臉色一正,緩緩說:“這里可以放心說話,不用擔心有人竊聽。”

馮孟升與趙寬對視一眼,兩人都還有幾分不放心,對合**的科技能力,兩人心中早已有了戒心,所以這幾日眾人說話都有幾分小心。

無皇五世也不繼續解釋,頓了頓才說:“耀久那孩子要你們來,什麼事?”

其實吳耀久根本沒想這麼多,只不過選個比較安全的集合地點而已,不過,趙寬等人確實有事想請問無皇五世,趙寬當即向著馮孟升霎霎眼,示意馮孟升開口。

眾人初次相見,無皇五世又是長輩,不好沒大沒小,說話往往得帶三分客套、兩分虛偽,這種狀況,趙寬一向甯願交給馮孟升打理,反正他也頗為在行。

不過趙寬卻是不知,其實無皇五世本身的個性也頗有三分滑稽,不過一來初次與眾人相見,架子總得擺上幾分,二來上次與李鴻見面的感受不是很好,五世一時還不大有興致露出笑容。

對趙寬的反應,馮孟升也習慣了,他點點頭,向著五世開口說:“這次前來打擾五世,我等實在深感歉疚,有幾個疑惑,希望五世能替我們略作解答。”

“看看我知不知道吧。”五世有三分不耐煩,自從他隱入“探源大樓”之後,很久沒見到說話這麼啰唆的人。


沒想到一開始就不大順,馮孟升停頓了了一下才繼繽說:“聽皇儲說,有種武技叫做‘柱國先修’,是曆代無皇傳下的武功?”

無皇五世的精神提起了些,他正想問這件事情,沒想到馮孟升主動提了出來,五世點頭說:“是啊,這位李小兄弟,就是因此才被關的。”

李鴻臉上一陣尷尬,他進門後就渾身不對勁,雪梅當時生氣的表情,一直在他腦海中打轉,他本來還躲著五世的目光,這時五世的話鋒轉到自己頭上,李鴻臉一熱,往前一步大聲說:“上次多虧五世營救,謝謝。”


這話沒頭沒腦的,不只五世嚇一跳,連趙寬等人也都楞了一楞,李鴻說完,接著又說:“那個‘繁類訊號關聯器’,我一定會幫你找來的。”

這下趙寬等人眼睛睜得更大了,李鴻口中居然能冒出這麼高深的名詞?他們卻不知李鴻那一日背這一串饒舌的名詞背了多久。

五世自然也吃了一驚,他隨即想出原因,不禁呵呵笑說:“你還真有心,不用了。”

李鴻沒再接話,對方可以笑說沒關系,自己可不能忘恩負義。

不過被李鴻這麼一鬧,場面反而沒這麼僵了,五世搖搖頭說:“你們怎麼與耀久認識的?”

“我們是在買弭市與皇儲相遇。”馮孟升回答:“當時正逢南極洲有人來犯,皇儲憤而出面抵擋,恰好與我們結識。”

“南極洲啊……”五世的臉上帶著三分無奈地說:“他們也真不死心,嗯,回到剛剛的問題吧,李小子怎麼學到‘柱國先修’的?”

趙寬看看不對勁,這麼話題一轉,還搞不清楚狀況就得先把自己底細抖乾淨了。眼看馮孟升舌頭打結,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趙寬連忙說:“說到這功夫,我就忍不住奇怪,不知五世當初為何會為此下了擒殺令?”

五世似乎沒感覺到趙寬轉換了話題,他仿佛被觸動了心事一般,歎息了一聲說:“這件事情說來複雜,你們也沒必要知道啊……”

“五世這話不公道了。”趙寬既然開口,就不管對方的身分了,他大搖其頭說:“李鴻就是為了您的命令被捉,我們怎麼能不問個清楚?”

五世一楞,望望趙寬,突然說:“這話說的也對,但為什麼你們兩個也被下擒殺令?難道你們也練了?”

這也沒什麼好瞞了,趙寬點頭說:“正是。但我們練這功夫,一不傷天害理,二未殺人劫財,不知道為什麼好端端地被通緝?”

原來三個人都練了?五世歎了一口氣說:“你們也真糊塗,除全身經脈已經修練到‘任意使之,變化由心’的絕頂高手,這功夫任何人獲得,功力都能突增,若修練的人功夫高強,豈不是會威脅到那些絕頂高手?”

“等等……”趙寬皺眉說:“任意什麼?”

“‘任意使之,變化由心’。這是指經脈已經暢通無比,還能隨心意調整。”五世微微一笑說:“幾乎任何功夫,都在體內經脈作文章,借著不同的變化,積蓄雄厚的內息,釋出更具破壞力的能量,而修練的過程中,除了內力積蓄與成長仍需要歲月累積外,也會遇到不同的難關,這些難關,來自于自己體內經脈的不適應。”

趙寬心領神會地說:“所以當修練到經脈能任意……那個的時候,什麼怪功夫都能修練,進步的速度也會快得嚇人?”趙寬畢竟是練過“柱國先修”的人,很快就體會了無皇五世的意思,他說的豈不就是——“天下玄功反掌易”?

“沒錯。”五世突然發覺,趙寬說話的調調頗合他的脾胃,五世高興起來,呵呵笑說:“‘柱國先修’其實就是一種特殊的心法,模擬絕頂高手的狀態,能使自己原有的功夫大幅提升,不過,還是有個大缺點。”

缺點?馮孟升接口說:“就是李鴻遇到的狀態?”

“正是。”五世解釋說:“這功夫一次整頓全身體脈,可說不留後路,稍嫌霸道,當體內丹球功成,無以為繼的時候,曾向外釋出龐大的能量,如果沒有修練其他足以宣泄這種能量的功夫,其人不死也殘,當時雪梅就是知道了這件事,才傳李鴻那功夫。”

這麼恐怖?三人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些慶幸,沒想到陰錯陽差的,三人雖際遇不同,但都學到了一個可稱絕學的功夫,足以讓“柱國先修”的能量找到突破的方向。

“還有一個缺點,你們可能不知道。”五世臉色一凝說:“這個功夫揀到一半,不能突然修練或運行其他的功夫,否則此功將無法再進,經脈的模擬也就只能停在那個階段,日後極難再有突破。”

這下,馮孟升自然是暗暗叫苦,他才練了大概三分之二,就一時心急,修練了“雪魂心法”,這麼說來,自己的功夫豈不是永遠都比李鴻和趙寬差?

不過這一點,主因是馮孟升不放心“柱國先修”,所以他一直不好意思向趙寬等人說明,所以這時趙寬聽了之後,只是呵呵笑說:“還好,我們該都是練完了才練新功夫的。”

李鴻跟著點了點頭,更是暗暗感激雪梅。

當此狀態,馮孟升自然更不好意思說出自己最倒楣,他只好暗暗歎了一口氣,心想既然一般人也能修練到絕頂的狀態,自己多努力修練,也不會差到哪里去吧?

五世點點頭說:“所以你們應該了解,我為什麼會下那個命令。”

“讓當時的高手安心?”趙寬發覺五世似乎不難溝通,說話漸漸放肆,賊笑說:“當時是哪一個當家?羅方還是王崇獻?”

這胖小子好壞。五世忍不住呵呵笑說:“不是王首席。”

“了解、了解。”趙寬點頭說:“五世辛苦了。”

“去你的。”五世忍不住笑罵:“我還要你這胖小子安慰?”

“不敢、不敢。”趙寬呵呵笑說:“五世忍辱負重,足可為天下表率。”

“少啰唆了。”五世與眾人的距離感突然減少不少,他目光一轉說:“你們三個怎麼學到的?”


趙寬可尷尬了,他抓了抓頭說:“說老實話,有些莫名其妙。”

“什麼話?”五世瞪眼說:“還不快說。”他也不客氣了。

趙寬想了想,五世已經是個與世無爭的老人,有些事情說出來應該無傷大雅。他考慮片刻,終于從當年師父班彤要自己背怪異口訣開始說起,說到大水淹沒家園,偶然間發現口訣的真相,極簡略地說了一遍,不過一些枝枝節節,比如怪金牌等事情,趙寬覺得沒必要說,也就故意忽略了。

五世從一開始聽,臉上就露出愕然的神色,聽到最後,他緩緩搖頭說:“這麼說來,應該與無皇三世、四世無關。”

不然跟誰有關?趙寬無奈地說:“否則呢?”

“可能與聖殿有關。”五世臉色突然一轉,沉重地說:“胖小子,這件事你不可以再告訴別人了,只怕會有殺身之禍。”

趙寬聽了,不知為什麼只覺得頗好笑,自己惹來的殺身之禍已經不少了,多這一個似乎不怎麼要緊。

五世似乎看出趙寬的念頭,他瞪著趙寬說:“別以為我在開玩笑,新大陸武士團、南極洲禁衛軍你都可以不怕,但若是惹惱了聖殿,你有一百條命也不夠玩。”

趙寬可有些不服氣了,他雖然不好意思嗤之以鼻,仍哼哼唧唧地說:“聖殿的高手,就算比新後、王崇獻、羅方、楞品·茲克多還高,也未必比舊大陸的那位高手厲害吧?”

五世楞了楞,有些訝異地說:“你知道的還真不少?”

“嘿嘿……一點點……”

趙寬笑到一半,五世已經搶著說:“可是你還是不知道嚴重性。”

見趙寬一呆,五世無端端感到一股得意,他哈哈笑說:“聖殿聖主雖稱功力蓋世,確實也未必比這五大高手高,但你們可知道,聖殿能與聖主比肩的人,少說也有十七、八個,若這些人全部出來找你,你覺得你會不會有好下場?”

“呃……”這下趙寬可楞住了,天下原來高手這麼多?這老頭不是唬人的吧?

“別這麼快就開始擔心。”五世嚇夠了趙寬,開始收尾:“只要沒擾到聖殿,聖殿的人,不會隨便離開聖島的。”

總而言之,自己口風得緊些就是了,趙寬頓了頓,忍不住又說:“為什麼這件事一定與聖殿有關?”

五世忍不住開罵:“天下會這套功夫的,除了代代代相傳的無皇之外,只有聖殿之主會,你說有沒有關系?”

這下趙寬只能吞口水,說不出話來,五世話聲一緩說:“看來,這件事情,最多只有王首席與六位大武士知道……最多加上羅方;他們一定也不願意把這消息傳出去,否則你們早就沒這麼輕松了。”

可沒有輕松的感覺,可以想見,往後的日子依然不好過。

見眾人無話可說,五世反而覺得不大習慣,他望了望眾人,想了半天才找到話題說:“你們冒著危險跑來找我,就為了問這件事?”

當然不只這件事,另一件事是救出吳耀久。不過這句話可不能說,趙寬笑笑說:“其實是皇儲要我們來找他,說這兒比較方便。”

“方便?”五世沒好氣地說:“該說安全吧?這小子也太不象話了,拿我的研究室當成你們見面的地方……我叫他來。”

五世轉過身,拉開桌面的鍵盤,劈哩啪啦地打了一串,突然對著牆壁說:“耀久呢?”

“參見五世。”一個小小的人型突然浮現在無皇五世的桌面,向著五世一鞠躬說:“皇儲現在不在宮中,您請稍候片刻,我幫您轉接。”

那人說完,手往前伸,不知道按了些什麼東西,他的形象突然消失,隔了約十秒鍾,吳耀久的那個大頭突然出現,眉開眼笑地說:“爺爺,出關了?”

“什麼出關閉關?”五世瞪眼說:“我們這叫研究中。”

“這個……”吳耀久說到一半,眼睛往旁邊一轉,似乎有些顧忌身旁的人,有些遲疑地說:“有沒有……那個……”

什麼這個、那個?五世心中暗罵,這楞小子連編個話都不會,他主動說:“快來‘探源大樓’吧,你等待的事情發生了。”

“真的?”吳耀久兩眼發亮地說:“我馬上來。”

五世與吳耀久結束了通訊,回過頭,卻見趙寬等人通通躲到了沙發之後,不敢探頭出來,五世呆了呆,忍不住大笑說:“你們……我有限制影像掃描范圍……不用躲的。”

雖然聽不懂,但自己似乎還是干了傻事,眾人訕訕然地直起身子,臉上都有幾分尷尬。

“坐下、坐下。”無皇五世這時可真有幾分開心,哈哈笑說:“你們到了這兒,一定看了很多奇怪的東西吧?”

“正是。”馮孟升點頭說:“尤其以電梯為最。”

電梯?五世一呆說:“電梯很奇怪嗎?”

“當然啦。”馮孟升一本正經地說:“能自由自在轉換空間所在,豈不是無比神奇?”

“嘎?”五世爆出了大笑聲,伸手指著馮孟升說:“有意思,真有意思”

有意思?馮孟升正愕然的時候,五世望著三人點頭說:“你們幾個真的很有意思……嗯……這位小姐看起來很正常,怎麼跟著這群人瘋?”

班繡蓉沒想到五世一轉頭問到自己,她遲疑了一下才說:“我是趙寬的師妹。”

“師妹?”五世目光轉向趙寬說:“那為什麼你沒有練‘柱國先修’?”五世功力雖然不怎麼樣,可也看得出來班繡蓉比自己還糟糕。

班繡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拿眼睛瞅著趙寬,趙寬見狀開口說:“這功夫我們練的時候,也不知道也沒有壞處,當然不叫她練,現在知道練了就倒楣,更不敢讓她練了。”

“也有道理。”五世正思索的時候,卻聽趙寬突然說:“我還有個問題。”

五世目光望過去,只見趙寬有三分嚴肅地說:“五世可知道,所謂的‘路南後人’……是怎麼一回事?”

五世輕松的臉,突然凝重起來,目光直視著趙寬說:“你從哪兒聽到這個名稱的?”

趙寬更確定這件事情不小,他故作輕松地說:“與合**閑扯扯出來的。”

“怎麼可能?”五世臉上露出了懷疑的神色,凝視著趙寬說:“合**怎麼會與你說這些?”

趙寬一點也沒遲疑,歪著頭笑說:“因為後來把我抓跑的人,是個叫做茲克多的老頭,與合**聊,他們就說他是路南後人。”

“嗯……”五世沉吟了一下才說:“這件事你別多管多問,否則又是另一個殺身之禍。”

怎麼又來了?趙寬才在皺眉,五世已經解釋說:“我只能簡單說,路南一族,在幾百年前,可以說是人類的叛徒,無論是新大陸、南極洲……甚至是聖殿,對他們都沒有好感。”

“他們為什麼要背叛人類?”趙寬從《路南日記》中早知端倪,現在仍然裝傻。

“誰知道?”五世搖頭說:“後來雖然和解了,但反而不能像合**與自然人一樣的融洽,所以他們仍定居在舊大陸。”

說的實在太少了,趙寬只好拋磚引玉地說:“聽說他們本來出自南極洲?”

“合**說的未免太多了。”五世一臉不以為然地說:“他們那一族人的武學脈絡,與聖殿完全不同,是另一派數千年傳承隱居的家族,以前在機械文明的時候,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存在,後來第三次世界大戰,天下大亂,南極洲卻很幸運地避開了戰火,畢竟那兒一直被認為沒什麼人能居住;但當人類光複了新大陸與南極洲之後,路南居然率領著族人幫忙合**奪回了南極洲,那一場大戰……無祖還死了兩個兒子。”

“哇啊……”趙寬驚訝地說:“這個仇豈不是結大了?”趙寬一面暗想,路南更早期幫過聖軍的事情,只怕現代已經沒人知道了吧?

“是啊。”五世歎息地說:“憑仗武技相爭,本來就沒完沒了。”

“正是。”馮孟升忍不住說:“聚能文明雖然帶給人們便利,但缺點卻更多。”

“後來大家都發現了。”五世情緒似乎低落了些,他緩緩說:“四九戰爭,打到了南大陸大部分陸塊陸沉,當時激起的天地變化,幾乎是毀了地球……兩方這才覺悟不能再打下去;終于在無兒二○一年,訂下了‘互不侵犯合約’,為了無祖死亡的那兩子,合**善意地放棄南極洲,只保留舊大陸……那時路南已歿,殘余的族人就隨著合**撤退到舊大陸,而他們隱居數千年的冰宮,後來也成為南極洲發展的重要據點。”

冰宮自己可去過。馮孟升微笑點頭說:“冰宮確實十分別致,皇儲與我正是由那里逃出來的。”

“啊?”五世還不知道此事,頗有興趣地說:“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死孟升,老打岔。趙寬暗暗在肚子里面罵,一面聽馮孟升說明,一面轉著主意,好不容易等馮孟升敘述景觀說了一個段落,趙寬忙岔回說:“這麼說來,路南後人就這麼在舊大陸住了二百年?”

“嗯……”五世點頭說:“不過後來分了幾支,也不是都住在一起,但都在舊大陸就是了。”

接下來該怎麼問才不會讓五世起疑?趙寬正思量的時候,五世身後突然傳出叫聲:“爺爺,我來了!”

“混小子來了。”五世轉過頭,不知道按了什麼鈕,門砰地一下被吳耀久撞開,他急急地奔了進來,望著趙寬、馮孟升等人哈哈大笑說:“你們來了,終于來了。”

“我們早就來了。”趙寬沒好氣地說:“來的容易,未必走的也容易。”

吳耀久倒是呵呵笑說:“沒關系,要爺爺幫忙。”

這話一說,眾人都傻了;趙寬等人訝異的是五世居然會幫吳耀久逃離皇都,五世則是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吳耀久在說什麼。他皺眉說:“幫什麼忙?”

“讓我們溜出皇都啊。”吳耀久很順地說。

“怎麼幫?”五世楞了楞,才回過神說:“你還真的要溜啊?”

“當然啦。”吳耀久瞪大眼睛說:“老爸連時間都安排好了,下個月前,一定得溜。”

“下個月……”五世一楞說:“今天不是二十九?”

“所以得快啊。”吳耀久一臉認真地轉過頭說:“我們得一起離開……”

“怎麼可能?”五世猛搖頭,頓了頓突然說:“李鳳不是每次都跟你來?”

“這次沒有。”吳耀久搖頭說:“首席前幾天回來了。”

“那更難。”五世哼聲說:“他這次一定防著你逃跑,你想脫離他的監視,根本沒機會。”

“爺爺總會有辦法的吧?”吳耀久臉苦了下來。

“我……”五世正要說話,身後又傳來聲音:“我是雪梅,參見五世。”

“糟了。”吳耀久驚呼一聲說:“雪梅來了。”

李鴻的臉色也變了,這時候遇到雪梅,實在不是個好時機,她抓不抓自己一行人?

馮孟升心中卻在暗暗計算,眾人合擊雪梅的成功率有多少,但想來想去,近來雖功力迭有增益,八成還不是雪梅的對手,這個算盤不能打。

趙寬卻是老神在在,只笑嘻嘻地對五世說:“麻煩五世找個地方把我們藏越來吧?”

五世白了趙寬一眼,忍不住笑說:“你倒是機伶……”笑到一半他突然說:“不行,那里有……不行。”

“什麼不行?”吳耀久只差沒跳了起來,他哇哇叫說:“爺爺快把他們藏起來啊::”

這時雪梅的聲音又傳了出來,這次,她似乎帶著幾分疑惑地說:“五世莫非正在忙?否則請皇儲出來一見亦可,雪梅有事奉稟。”

這下可沒得推搪了,五世無可奈何地按下一個鈕,一個原本只像個空白牆面的一部分突然縮了起來,出現了一個長橢圓形的孔洞,里面似乎另有一個空間,而那空間中似乎沒有光源,黑黑的讓人看不清楚。

門一開,五世立即沉下臉說:“到了里面,不但不准說話,而且不能碰、接近任何東西,聽到了沒有?”

這時自然沒有人會有意見,趙寬等人一個接一個走入了這個隱藏的房間中。

第一個進入的是李鴻,他一踏入房中,不知哪兒來的柔和光芒,立即照遍了整個房間,只見里面是個長寬都有十來公尺的大房間,右邊是一排排的金屬架,上面放著各種大大小小不等的物體,其中以方形的最多,許多東西上面都有著大小不同的按鍵或旋鈕,正是李鴻最怕看到的東西;李鴻不敢多看,回過頭來,恰見到最後進來的馮孟升踏入,而他身後的門,正迅速的關閉。

關閉前,眾人同時聽到五世正向雪梅不知道說些什麼,似乎是說馬上開門之類的話。

可是門一關,外面的聲音,立即什麼也聽不見了,四人彼此望了望,開始四面打量這兒的空間。

除了李鴻剛剛看到右面一排排金屬架之外,正前方靠牆是一排方形的桌子,桌上放著許多奇奇怪怪的工具,還有許多顏色不同的繩子附在器物的一端;至于左邊,則是一堆大小不等的扁黑箱子,有的其中一面看起來是玻璃,但又黑鋤黜的看不到里面。

這個房間的中心,則是一張大方桌,桌前有個看來頗舒服的椅子,似乎就是五世作研究時最常使用的地方了,桌面上放著許多雜亂的紙,桌面一個玻璃面板正不斷的閃動,許多奇怪的數字、符號正在上面不斷的出現又消失。

很快的,大家都注意到那兒的異狀,畢竟,這幾乎是這個房間中,唯一似乎有“動作”的東西,趙寬第一個往前兩步,想湊近些看清楚。

馮孟升立即一拉趙寬,一面猛搖頭示意——畢竟五世說了不能說話,他也不敢開口。

趙寬停下腳步,回過頭咧開嘴干笑,示意馮孟升放心,他緩緩往前走了幾步,隔著約莫兩公尺的距離,看著那個不斷變化的玻璃方塊。

“嗡……”突然一個怪異的響聲從那個方向傳了出來,同一瞬間,玻璃上面顯現的淡白色字幕突然間全部消失,玻璃面化成一個可以映照人影的深黑。

趙寬可真唬了一跳,莫非這麼遠也有問題?他連退兩步,正訝異的時候,突然間玻璃一閃,畫面上突然顯現四個幾乎有手掌大的字“你”、“是”、“誰”“?”。

問我?趙寬一楞,字幕突然消失,重新出現了五個字“你”、“們”、“是”、“誰”、“?”。

這就奇怪了,這時大家也都注意到了,連馮孟升在內,每個人都走到了趙寬的身旁,但誰也不敢說話,只能面面相覷。

畫面停了片刻,接著出現:“你們沒有說話功能?”隨著字數的增加,字體跟著變小。

趙寬又好氣又好笑,這里面有人嗎?用詞很奇怪呢。趙寬右望右望,也沒看到任何人,卻見字幕又變:“三個男人,一個女人。”

受不了了。向著字幕瞪眼的趙寬,突然扮了一個鬼臉,吐出舌頭上下翻了翻,以示抗議。

沒想到字幕立即變成:“胖的男人。舌頭功能正常,聲帶功能不正常?”

看得到自己?趙寬連忙搖頭。

果然字幕跟著變:“你具備說話功能?”在趙寬點完頭之後,字幕又出現:“為什麼不使用說話功能?”

趙寬只好用手在嘴巴上一比,表示不能開口。

“不使用說話功能,不是不具備說話功能。”

趙寬才剛點頭,字幕卻接著出現:“不了解。”

呃……趙寬只差沒跳腳了,但回頭想想,自己生氣也不劃算,趙寬楞了楞,放棄地攤開雙手,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十?”字幕突然出現。

趙寬一楞,臉上露出喜色,一只手收了起來,只攤開一只手。

“五。”字幕似乎將問號改成句號,似乎也肯定了趙寬的意思。

趙寬很想說“五世”,但後面一個字該怎麼比,可就煞費思量,想了想,趙寬用手在空中寫出“五世”兩個字,試試看對方的眼睛能不能分辨。

“五世”——

那家伙眼睛果然很利,雖然不知道躲在哪里,卻知道趙寬寫出了什麼東西。

“吳敖津”——

五世叫吳敖津?這件事大伙兒可不知道……

“可以算是我的父親”——

等等,你的父親,這家伙是無皇六世?現任的無皇?眾人一時都嚇傻了,趙寬楞了楞才寫:“您是六世?”天下皆知六世是獨生子。

“不,我叫卓卡。”字幕寫:“你好,初次見面,請多指教,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很開心。”

卓卡?五世的私生子?趙寬也頗開心,不過生日倒是不關自己的事,反正沒禮物可以送這個無皇六世的兄弟,他迅速地比出“五世不准我們說話。”幾個字。

“為什麼?”字幕迅速的回應。

“不知道。”趙寬寫的也不慢。

“你的名字?”卓卡寫。

趙寬為了出來,卓卡顯現的字幕寫著:“趙寬,請你幫個忙。”

趙寬頗有幾分玩上癮了,這時稍作變化,直接在空中畫了個問號。

“在你前方兩千兩百八十五公分處,桌面上有一個寬十三公分的黑色小方盒,上面有一黑一白兩個按鈕,看到了嗎?”卓卡這次出現的字最多。

趙寬望過去,確實見到了那東西,趙寬點點頭,字幕接著出現:“可以幫我按下白色的按鈕嗎?”

這話一說,趙寬可有三分遲疑,按下去會如何?別說趙寬,馮孟升立即拉著趙寬猛搖頭,示意不可;五世剛剛才千萬交代過,不可以碰任何東西。

突然間畫面一變,出現趙寬的模樣,也出現了桌子的形狀,還有桌上各種物件,只見畫面中的趙寬往前邁步,到了那黑盒子前,按下了白色按鈕,隨即退開。

眾人可傻眼了,趙寬出現在玻璃里了?這時畫面突然消失,字幕接著寫:“就是這樣,很簡單。”

趙寬想了想,在空中寫:“按下去做什麼?”

字幕迅速出現:“開啟音效,可以使用卓卡的對話功能。”

“我可以先看看你的長相嗎?”趙寬一面寫一面想,對方能把自己放進玻璃里出現,出現他自己總不難吧?看看對方的模樣,也許可以多一點資訊判斷。

沒想到,字幕中出現的是:“我的長相?還沒有決定。”

這是什麼話?這下趙寬可真不知道該怎麼問下去了。

第五章卓卡出世

趙寬隔了片刻沒動作,字幕又開始轉變了:“有任何問題嗎?”

“長相沒決定,我不明白。”用手寫畢竟很累,趙寬節省字數。

“就是形體還沒有制造出來。”字幕閃動著:“現在只建造了類似人類大腦神經機制的機構,我剛剛接收完資料庫中的所有資料,現在才開始嘗試對外連接接收與發送的組件,發現音效功能未經連結,而我本身機械性功能尚未建立,沒辦法自行開啟。”

總而言之,“看不懂”三個字,該是趙寬等四人一致的意見,趙寬想了想,還是不敢冒失,只好寫:“五世不准我們碰任何東西。”

“原來如此。”字幕出現:“我另外想辦法,請稍候。”

稍後?這一瞬間,又是“嗡”地一聲,跟著字幕完全消失,屋中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看看狀態不大對,四人的功力都運了起來,李鴻更是祭起心劍,隨時准備應付突發狀態。

隔了差不多二十多秒,突然又是“嗡”地一聲,玻璃上出現字幕:“請諸位退開一公尺,而且暫時不要有任何動作。”

要不要退?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還是趙寬點點頭,領著眾人往後退開。

“謝謝。”字幕出現之後,突然間,桌子後方突然“砰”地一聲,不知道什麼東西突然炸了開來,眾人同時被嚇了一跳,只見一條線迅速飛甩,“啪”地一下擊中了一枝似乎是筆的東西,那東西被這麼一擊,往空中飛起半公尺,落下的時候,恰到好處地摔到了那個白色按鈕,而功成身退的筆,就這麼咕嚕嚕摔到了桌下。

“可以了。”一個和氣的聲音突然由桌面的方向傳出說:“我借著能量暴沖燒斷了一條暫時沒有用的線路,現在開啟了音效,可以發出聲音。”

寂靜了許久,突然聽到聲音,眾人不由得發傻,趙寬與馮孟升回神過來,不禁暗暗叫苦,五世不准四人發出聲音,包不包含這個怪東西?

李鴻卻已經悶了許久,當趙寬與對方比手畫腳的時候,他已經頗有三分耐不住性子,見對方出聲,他更無顧忌,哼了一聲說:“你到底是誰?”一面說,李鴻的心劍躍躍然動,他打從心底討厭藏頭露尾的人,這時終于發火了。

“我是卓卡。”那個聲音依然和氣地說:“你是誰?”

“我叫李鴻。”李鴻哼了一聲說:“你剛剛說的鬼話我都不信,別藏頭露尾,出來讓我們看看你的樣子。”

李鴻不只說話,還與對方吵了起來?趙寬忍不住抱著肚子笑,馮孟升卻是緊張地說:“李鴻!”

“五世要我們不說話本來無妨。”李鴻不快地說:“但要我們進來破人這麼戲弄,我就不願意了。”

“戲弄?”卓卡的聲音停了停說:“可以解釋嗎?”

“沒什麼好解釋的。”李鴻沉著臉說:“你先出來再說。”

“你的語氣十分不具善意。”聲音頓了頓說:“我並沒有進入任何地方,而且現在不具備移動功能,無法答應你的要求。”

李鴻可說有氣無處發,總不能運起心劍亂掃一遍,他哼了一聲正要說話,趙寬已經輕笑說:“別激動,我猜,卓卡不是人。”

不是人?眾人正楞著的時候,卓卡已經發聲:“嚴格來說,我確實不是人,但我是一種仿人的智能體,而我剛剛發現,自己的存在破壞了‘互不侵犯合約’,可能馬上就會被銷毀。”

互不侵犯合約?剛剛大伙兒才從無皇五世口中聽見,那個條約中,原來有規定不能有卓卡的存在?李鴻還沒想通,馮孟升已經說:“既然如此,五世為什麼還要制造你?”

“這個問題應該問五世。”卓卡的聲音依然平和,似乎不怎麼在意此事。

“你到底在哪里?”趙寬突然問。

“嚴格來說,如果所謂的我,指的是我的智能,那就是存在于螢幕後面的小盒子中,但說存在又並不存在,畢竟智能不是某個單元可以表達。”卓卡有條不紊地說:

“如果廣義的我,連同現在我可操控的部分,那還包括音訊收發、視訊收發、幾種訊號關聯器、區塊交錯式結晶資料儲存區以及位元運算器的結構,順便說明一點,現在視訊使用的硬體,是比較落伍的平面螢幕。”

連聽了兩次螢幕,眾人總算知道卓卡說的是眼前的那塊玻璃,其他的,自然是一頭露水,趙寬其實頗想問,卓卡到底是怎麼做出來的,但他心里有數,卓卡就算知道,自己八成也聽不懂,他搔了搔頭說:“這樣的話,我們有辦法救你嗎?”

“為什麼要救我?”卓卡莫名其妙地說:“非法的本該銷毀,這是很正常的。”

會這麼說話的一定不是人,看來是真的。但四人卻傻眼了,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時,身後的門適時開了,五世一臉焦急地跳了進來,跟在他身後的吳耀久則是一臉疑惑,向屋中東張西望。

眼看眾人臉色不大對勁,五世正想發問,卓卡已經先一步出聲:“五世,我自己打開了音箱,與他們聊了一陣子,十分愉快。”

自己打開?五世的眼睛立即瞪得老大,臉色發苦地轉過頭說:“你們……跟卓卡聊天?”

“這……”馮孟升解釋說:“卓卡十分好奇,連續問了好幾個問題……”

“給我看視訊音訊資料,還有你自己搞了什麼把戲。”五世不等馮孟升說完,奔到螢幕前面哇哇叫。

“把戲?”卓卡重複了一次。

“總之把剛剛發生的事情重現。”五世壓抑著怒氣說。

卓卡算是明白了,螢幕上開始出現眾人的畫面,其間還出現卓卡閃動的字幕,依著時間順序一一呈現,五世本來還漸漸放松了表情,突然聽到最後一段,卓卡自己說出即將銷毀的事情,五世的臉色立即難看起來。

到了眾人身後的門戶重開,五世跳了進來的時候,也不用五世多說,卓卡自然而然地停止了螢幕的顯像,跟著說:“完成。”但五世卻依然杵在螢幕前,沒有動作。

“爺爺?”吳耀久進來後就沒說過話,但見一向嘻嘻哈哈的五世突然沉默下來,他不大習慣的開口說:“你沒事吧?”

“沒……沒事。”五世露出三分疲態地轉過身來,歎了一口氣說:“你們都知道了。”

“這也沒什麼。”趙寬無所謂地說:“五世不希望我們說出去,我們不說就是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五世頓了頓,有些無奈地回答,跟著歎了一口氣說:“沒想到他轉移資料庫的速度這麼快。”

“是比預計的快上幾倍。”卓卡的聲音又出現了:“我吸收了電子電路的基本知識之後,發現有幾個回路有些不必要,而且我可以根據散熱程度來改變速率,可以適度調高運算速度。”

五世揮揮手說:“我知道了。”

“我有個問題……根據我的判斷,電力能源不該是我的原始設計。”卓卡接著說:“但資料庫中並沒有提到適當的能源。”

五世懶懶地說:“因為合**的資料中,沒有利用機械產生人類聚能的方式。”

“原來如此……”卓卡說到一半,五世突然說:“好了,卓卡你休息一下。”

“是。”卓卡很聽話地熄掉了螢幕,那“嗡”地一聲,再度出現,但卻沒再聽到卓卡的聲音。

“五世似乎有疑難?”馮孟升訝異地問。

“我們出去說。”五世歎了一口氣說。

等眾人回到外間,眾人的目光自然集中在五世身上,不明白他煩惱什麼。五世自然知道眾人的疑惑,等眾人都坐下,他望著眾人才說:“我本來打算在他發現那一段紀錄之前,先刪掉那段紀錄,沒想到他比我估計還早了好幾個鍾頭吸收了資訊,這麼一來,他的觀念就會轉變為等待毀滅……我想測試他會擁有多少人性的機會就消失了。”

“不能再做一個嗎?”馮孟升好奇地問。

“當然可以。”五世皺眉說:“可是這麼做的話,一來耗費時間,二來相關的器具,也未必齊全,尤其是訊號關聯器……”

“繁類訊號關聯器?”李鴻對這句話特別有反應,立刻接了下去。

五世露出了苦笑,點點頭說:“沒錯,當初那東西被合**收了回去,我只好用各種訊號分別關聯,這已經不容易了,也拆了好幾個儀器才完成,現在再做一個,恐怕是沒辦法完整。”

“我……我來幫五世向合**要。”李鴻很率直地說。

“怎麼討?”五世望著李鴻說:“他們連我都不給,怎麼會給你?”

這話倒是沒錯,但一直要、天天要,說不定會要到也說不定,李鴻閉上了嘴,但心中卻是更堅定了。

“他們這兒放的儀器也不多。”五世思索說:“應該要不到的。”

“舊大陸會不會比較多?”李鴻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有可能。”五世沉吟著說:“但沒有人知道合**在舊大陸上真正的本部在哪兒,話說回來,知道了也沒用。”

那可不一定。李鴻還在思索,卻聽吳耀久向著自己微笑說:“對了,還沒與你正式認識,我是吳耀久,你好。”

我早知道你叫吳草包。李鴻笑了笑說:“我是李鴻。”

“你可厲害了。”吳耀久馬上開始發表看法:“能在鐵門軍與瓦德軍之中帶走繡蓉可真是不簡單……對了,你就是繡蓉吧?”吳耀久的目光又轉到班繡蓉身上。

班繡蓉吃了一驚,帶著三分羞怯地說:“參見皇儲。”

“不敢當,不敢當。”吳耀久哈哈大笑說:“趙胖子果然好眼光,繡蓉看起來好溫柔啊。”

班繡蓉臉微微一紅,忙著搖手說:“不……皇儲誤會了。”

這話立即把趙寬惹毛,原有的三分客氣霎時拋開,哇哇叫說:“你個死草包,又胡說八道了。”

草包?五世立即楞住了,隔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說:“你這個胖子……還真有趣,我這個孫子確實是個十足的大草包。”

五世不生氣?趙寬也開心了,呵呵笑著點頭說:“沒錯吧,這個草包老是找麻煩,快被他逼瘋了。”

“這……”吳耀久沒想到自己爺爺居然偏幫外人,忍不住說:“那是趙胖子喜歡亂取綽號,孟升就被叫色胚,他也未必多色,還有李鴻,怎麼會像變態呢?”

“呢……”馮孟升立即傻在當場,沒想到吳耀久居然在五世面前抖得一干二淨。

而李鴻,從剛剛聽到吳耀久開班繡蓉與趙寬的玩笑時,心中就莫名一緊,當眾人笑鬧的時候,李鴻卻帶著三分的心亂,沒想到突然聽見吳耀久口中冒出久違的“變態”

兩字,李鴻臉色發白,瞪著趙寬說:“你……”

“我可不是故意的。”趙寬連忙搖手說:“草包逼著問,不小心說出來的。”

一直以來,最多瞪趙寬兩眼的李鴻,不知為什麼今日特別不開心,臉一沉,轉過頭說:“不用說了。”

“干嘛啊?”趙寬楞了楞說:“沒必要這麼生氣吧?”

李鴻回過頭,隔了片刻才冷冷地說:“嘴巴留點口德吧。”

真生氣了?趙寬可傻眼了,一時說不出話來,眾人也發覺了情況不大對勁,一個個都停了口,馮孟升首先走到李鴻身旁,推了他一把說:“怎麼了?心情不好?”

李鴻也覺得自己過分了,又不知道怎麼拉下臉道歉,只能搖搖頭說:“沒事。”

“沒事干什麼這樣?”馮孟升雖然壓低聲音,但大伙兒自然都聽得到。

“真的沒事……”李鴻想想不對,換個口吻說:“我有些悶。”

“悶?”馮孟升不知道怎麼接下去,自然而然轉回頭,臉上露出求救的表情。

趙寬這時已經恢複常態,只不過臉上的笑容一時還恢複不過來,他見到馮孟升的目光,目光一轉,突然一嘟嘴,胖臉擠到李鴻眼前說:“李變態,你的怪個性發作啦?”

這……這個家伙,李鴻這一刹那,湧起了種哭笑不得的感覺,這麼一來,自然氣不下去,他舉手一推,把趙寬推出兩步說:“你這個死胖子。”

“好啊:你就可以叫我死胖子?”站穩了的趙寬一臉不平,一面卷袖子一面說:“咱們好久沒打架了。”

這話豈不是胡說八道?李鴻忍不住開口罵:“你想拆房子啊?”以眾人現在的功力,真要打起來,這棟大樓可以說十分危險。

“先說好,誰運功打人誰就是特拉股眼。”趙寬誇張地拉下嘴角,做出一副凶惡的臉說:“來來來,看我是不是你的對手。”

“打人不能運功?”一旁馮孟升莞爾地說:“那閃躲呢?”

“當然也不可以。”趙寬翻白眼說:“否則誰打得中?”

這人怎麼似乎老是什麼煩惱都沒有?李鴻確實頗想揍揍趙寬,他一咬牙說:“當真要打?”

“難不成怕了你?”趙寬哇哇叫說:“挨打也不准運功,怎麼樣?”

難不成自己還怕打架?李鴻突然間興奮起來,大喝一聲:“好!”當下完全不運功,身子一蹦,旋身左腳一閃,向著趙寬腰間橫踢。

趙寬看得清楚,當李鴻左腳即將襲到之際,他左臂一沉,左手護著腰側,身子一面前沖,口中一面大嚷:“打醒你這個變態。”

趙寬這麼一欄一沖,李鴻立即陷入危機,李鴻條忽間小腿一勾,右腿回縮避開趙寬的身體,手刃一切,斜往趙寬腦門劈去。

趙寬本已經微往前探的左手立即收了回來,擋住李鴻攻擊的瞬間,右腳突然一勾,向著李鴻的側腹踢去。

來的好!李鴻暗贊了一聲,左腳點地間急提,與趙寬硬碰硬地撞了一下,兩人的身子同時不穩,向後彈開兩步。

這下子李鴻可來勁了,他眼睛一亮,剛站穩身子,隨即往前撲去;趙寬反應也不慢,身子旋動,兩手上下交錯地直封李鴻中路。

這次兩人都比較習慣這種情況下的戰斗,兩人越打越快,拳來腳去,看起來煞是好看。

事實上,既然說好了不能用內勁,拳腳的速度勢必慢了下來,但兩人本身內息既然提升,眼力可沒有辦法變差,對方的一舉一動依然是看得清清楚楚,所以隨著對方的攻擊,總能相應理招,看起來仿佛兩個套好招的朋友,正迅速的施展著預先說好的招式。

這麼打來自然沒有什麼風險,就算一個不小心中了一招,再怎麼不運內息,內息也會自然護體,保證打不壞對方,所以吳耀久與馮孟升等人可就樂得看戲,在旁鼓掌加油。

“好啊。”吳耀久看到一招精妙處,忍不住嚷嚷說:“李鴻這招漂亮,我買你贏。”

“我呸!”這樣的戰斗趙寬可是有空說話,他一面揮動手腳一面說:“放你的特拉屁!”

這種粗野的話,五世與吳耀人都聽不懂,不過沒關系,五世依然笑呵呵地說:“那我買胖子贏。”

這一對祖孫……馮孟升不禁好笑,轉頭向班繡奢望過去,卻見她目光注視著戰團,臉上的神色,卻並不輕松。

她擔心什麼?馮孟升頗有三分訝異,這樣的戰斗沒有風險,她也不是不知道,就連她上場,也未必會落下風,何必擔心?

就在這時,突然出現了“噗噗”的拳掌著肉聲音,卻是李鴻覷准了縫隙,一拳擂中了趙寬的胸部,可是趙寬也在後仰的瞬間,飛腳直端李鴻小腹,反而把李鴻踢飛。

李鴻在地上打了個滾,臉上白白青青的,似乎有三分惱羞成怒,猛一彈,往前又撲了過去。

趙寬哈哈一笑,卻見李鴻又沖了上來,趙寬連忙打點精神應付,也沒時間說兩句大話。

“哈哈。”五世搖頭晃腦地說:“果然是胖子聰明。”


“剛剛發生了什麼?”吳耀久莫名其妙地說:“不是李鴻先擊中趙胖子嗎?”

“那是他故意露的破綻。”五世呵呵笑說:“一般情況,趙寬自然會被打飛,但這時掌上沒有功力,又會有內息護身,胖子這麼重,自然是穩穩站著不動,挨掌的同時看准了李鴻的破綻踹過去,還不是一發就中?”

這麼說來,李鴻是被騙了?難怪他看起來這麼火大,吳耀久嘖嘖有聲地說:“這個胖子果然十分老奸巨猾。”

兩人話說的不少,場中打的招數可也不少,而且李鴻越打越是來勁,有時根本不守,就是與趙寬一拳換一掌,趙寬自然也不能認輸,在這種情況下變招,反而會吃虧,結果兩人彼此挨拳個不停,“噗噗”的著肉聲,自然也是響個不停。

轉眼之間,兩人似乎變成對方練拳的沙包,拳來腿去的好不熱鬧,兩人打得過癮不打緊,吳耀久卻是看得癢癢的,突然向著馮孟升說:“我們也來?”

嘎?馮孟升一楞,連忙搖頭說:“這……我不玩。”

太可惜了,吳耀久目光轉向戰團,突然哈哈一笑說:“我也要加入。”他嚷完突然往前奔,兩手分取場中兩人的肩膀,毫不客氣地轟了下去。

兩人自然同時發覺吳耀久攻來,但這時對方打得正急,誰也沒空抽手應付,兩人同時被吳耀久擊中,蹌踉地退開兩步。

趙寬一穩住便瞪眼說:“好個草包,偷襲?”他一個轉身,向著吳耀久就攻了過去。

自己打的正過癮呢。李鴻連忙往前攔住趙寬,一面叫:“跟我打完再說。”

李鴻奔到一半,怎知吳耀久突然一拳轟過來,一面笑著叫:“照打。”

李鴻一驚,連忙轉身應付,身後的趙寬卻已經沖來,眨眼間,李鴻被兩人圍攻,一下子吃了不少苦頭,李鴻連忙拼著挨上兩下,急急退開兩步,閃過兩人中間,兩人果然立即纏在一起,劈哩咄啦地打個不停。

李鴻自然不肯這麼認輸,這時全身的皮肉都被打得熱熱麻麻,他一咬牙,從側面重新沖回戰團,向著吳耀久與趙寬再度攻擊。

三個人打起來比起兩個人熱鬧多了,可是慢慢地,吳耀久接過的攻勢越來越多,趙寬與李鴻兩人越來越沒時間彼此攻擊。吳耀久畢竟生長皇都,若論資質與機緣,他未必比兩人好,但耳濡目染下,學過的精深功夫卻是不少,尤其有些精妙的招式,縱然在沒有內息時使用,一樣威力驚人,趙寬與李鴻兩人的拳腳功夫都平平無奇,在不運功力的情況下,兩人慢慢地被迫合力對付吳耀久。

這時趙寬擋開吳耀久三拳,避開李鴻一腿的時候,突然叫:“變態,我們聯手打草包!”

“好!”李鴻才剛挨了兩下,確實知道自己不是吳耀久的對手,很自然地回答了這句話,但他剛回答就知道不對,這一下豈不是變態當定了?他百忙中憤憤瞪了趙寬一眼,但手腳確實同時向著吳耀久攻去。

趙寬自然不會閑著,一面大笑一面攻擊,這下子兩人同心協力合攻,吳耀久立即占不了便宜,被兩人打著好玩,吳耀久連挨了七、八下,突然怪叫一聲,往後飛退五公尺,一面叫:“你們聯手,不玩了!”

趙寬與李鴻見吳耀久突然運功飛返,兩人同時停下手腳,指著吳耀久哈哈大笑說:“特拉股眼。”兩人對視一眼,剛剛的不快,早就煙消云散。

吳耀久臉上又是迷惑又是不平,哼哼卿卿地說:“到底是什麼東西?”

“反正你運功逃跑就是你不對。”趙寬哈哈笑說:“認了吧,不過看你可憐,還是叫你草包好了。”

“呃……”雖然不知道“特拉股眼”是什麼東西,但感覺上,似乎草包比較好聽,吳耀久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等等。”本來一直含笑的五世,剛剛看到一半,笑容已經慢慢斂去,這時突然開口說:“趙寬。”

“晤?”趙寬轉過頭,見五世表情凝重,他收起笑容說:“怎麼了?”

“你剛剛有一招功夫……”五世遲疑了一下說:“是不是這樣?”一面說,他兩手往前虛捧,隨即一上一下,一前一後分張,接著突然同時旋動半圈,等于把兩手的高低做了個交換。

跟著五世又說:“之後的動作呢?”

趙寬訝異地說:“這套爛功夫五世也會?”

“什麼……什麼爛功夫……”五世直瞪眼說:“你到底會不會後半段?”

“會啊。”趙寬手也舉起,依著五世剛剛比的姿勢,同樣做了一遍,跟著身子一個回旋,兩手一面攤平,然後回收到胸前。

“這……果然是‘狂霸七式’……”五世瞪大眼說:“是跟你師父學的嗎?”

“是有七個動作,也是跟我師父學的沒錯。”趙寬隱隱覺得不對,但仍疑惑地說:“可是不叫這個名字,叫做健體操。”

“去你的體操!”五世忍不住罵人了:“你師父不知道在胡說什麼,這種功夫怎麼可以亂傳……”

“這算什麼功夫?”趙寬莫名其妙地說:“都是些舒展身體的動作,剛剛不過恰好合適才用的……還被草包打了一下。”

“是啊。”吳耀久也有印象,點頭說:“確實不是什麼好招式。”

“你們都是糊塗蛋。”五世頓了頓,似乎也從震驚中複原,只歎了一口氣說:“不管是體操還是什麼,以後千萬不要用了,這是……算了,你不知道也是好事。”

五世說到一半停住,吳耀久與趙寬同時叫了起來,吳耀久叫的是:“哪有這樣的?”

趙寬則嚷著說:“賣關子啊?”

“總之……”五世似乎不怎麼想說,他搖頭說:“這絕對是聖殿中傳出來的功夫,你師父必然來自聖島。”

趙寬與班繡蓉對望一眼,兩人都有些迷惑,趙寬心中一面思索著,自己師父班彤如果來自那傳說中的島嶼……那為什麼功夫這麼平凡?為什麼老年的時候,這麼落魄潦倒無人聞問?

班繡蓉更是在沒有記憶的時候就被班彤收養,自然一向把班彤當作自己父親,聽到這樣的猜測,當真有些傻眼。

“不過聽你這麼說……”五世想了想,又追問趙寬一句說:“你除了這幾個動作之外,沒有學到心法吧?”

趙寬還在迷惑,搖搖頭老實地說:“沒有。”

“那其實還好。”五世點頭說:“最特殊的不在動作,而在那強橫霸道的心法,若要有效,內功不霸道是沒用的,所以才會叫那個名字。”

“我搞不懂了。”吳耀久大皺眉頭說:“霸不霸道有什麼關系,難道內息強的人,也不能施展這功夫?”

五世頓了頓,似乎覺得說這些也沒關系,這才搖頭說:“霸道的內息,與一般的內息不同。能在一瞬間狂湧而出,展現一往無回的氣魄,才配得上這個招式……聽說這套招式,特色有兩個,先一步是凝聚透出的掌力,另一個是則是勾扯內聚,一般的內息,根本用不著這兩種法門,反而削減了自己功夫的威力。”

眾人聽得頗有三分迷糊,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每個人都是一臉迷惑,單論聽懂的部分……說起來,似乎內息若不霸道,用這功夫反而不好?

趙寬既然會動作,對這個功夫自然有三分興趣,想來想去想不通,自然忍不住說:“五世可不可以說清楚些?”

五世搖頭說:“我也只知道這麼多,是什麼道理我可就不明白了……只知道四九戰爭之際,當時葉四祖一身霸道內力號稱天下第二,但一般的招式,氣勁老是一往無回、用不順手,無祖耗費數月思索,才幫他想了這幾招看似簡單,卻是威力博大的法門,葉四祖習得後如魚得水,在四九戰爭中,曾以一招之力,瞬間擊爆了數十個合**。”

姓葉的四祖又是誰?怎麼又扯到人類救星無祖了?一招能擊爆數十個合**?那是什麼樣的功夫?眾人楞楞地聽,問題多得如山一般,不知道該從何問起,還好吳耀久適時開口說:“爺爺說的是無祖的第四個弟子葉東虎?”

五世一瞪眼,一個爆栗敲在他額頭上,生氣地說:“你身為無祖子孫,像個草包也就罷了,先祖名諱可不能失禮,要叫葉四祖。”無祖之徒,對于無祖後裔來說,自然也如同祖宗一般,難怪五世的稱呼與人不同,不過對趙寬等人來說,只知道無祖有八大弟子,每個人各叫什麼名字,卻有些不大清楚。

“四祖就四祖嘛……”吳耀久揉著腦袋,委屈地說:“他是天下第二,那無祖一定是第一啰?”


眾人正有著相同的想法,沒想到五世搖頭說:“不然。無祖的功力固然非人所能測度,但並非純走霸道一路,所以單論霸道,不會拿無祖來比。”

“我知道了。”吳耀久笑嘻嘻地說:“那一定是後來威震天下的八祖。”

“別胡猜了。”五世瞪了吳耀久一眼說:“八祖短短數年悟通天地之理,功夫別開蹊徑,直追無祖,後世給了十六字評語,你全忘了?”

“啊……”吳耀久驚呼一聲說:“對了,是‘非陰非陽、非剛非柔、無形無相、無邊無盡’十六個字,那也不是他了,否則是誰?”

“你這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個性,真……”五世罵到一半,突然發覺這種個性似乎是自己嫡傳,不好再罵下去,只悻悻然地說:“就是我剛剛說的那個人類叛徒。”

聽到一半,趙寬心已經在狂跳,所謂的“強橫霸道”、“瞬間狂湧”、“一往無回”這幾個形容,老覺得怎麼聽,怎麼像自己現在修煉的內力;直到聽到這兒,趙寬心猛然為之一熱……果然如此!當年霸道內息稱得上天下第一的正是路南,難怪最近什麼招式都感覺用不順手,原來是內息作怪。

那麼……趙寬猛吸一口氣這才穩住心神……自己練這霸道招式,豈不是天造地設?

一旁的李鴻,卻是聽得如癡如醉,霸道的內息他可沒什麼興趣,但當他聽到形容無祖第八弟子的十六字——“非陰非陽、非剛非柔、無形無相、無邊無盡”,他神思仿佛回到了四百年前,無祖第八弟子功成出關、威震天下的時候。

除了無祖傳說最多之外,八大弟子中,就以第八位傳下的故事最為豐富。不只因為他最晚拜入無祖門牆,而卻以最短時間修練一舉成為天下第二人,而且據說他當時年紀不大,在戰斗的過程中,更曾發生了許多感人的故事;而在他的功績中,最令人稱道的還不是殺了多少合**,而是在無元二世紀末葉,成功讓原本遺世獨立、兩不偏幫的世界屋脊隱者群,終于點頭幫助聖島對付合**,對戰局產生了決定性的影響。

不過這些傳說中,許多都不盡合理,也沒有多少人完全相信,比如他是何時拜入無祖門下,就有無元七八年以及無元一七八年兩種版本,這兩種版本差異極大,但因為在一七八年前,就有第八弟子的傳說,所以認為前者的人為大多數。

另一個問題則是世界屋脊隱者群,在大戰結束之後,仿佛消失一般,也沒有再出現于人世間,對這個傳說存疑的人更多,許多人甚至認為,那是一些古傳宗教徒故意傳出的故事,相信的人也越來越少。

不過無論如何,無祖第八弟子可稱當時天下第二人而無愧,甚至有人猜測他足以與無祖比肩,這樣的一個人,絕對是所有練武者共同崇拜的偶像。

李鴻生長在荒僻的買弭市,對八大弟子的傳說可以算聽的不多,但單單第八位的傳說卻是聽的不少,加上那兒落後,故事渲染得有如神話般,更是千奇百怪,一直以來,眾人多以為只是些荒誕不經的神話,沒想到今日在這對祖孫口中,李鴻這才首度感受到天下當真出現過如此人物,心中的熱血,不由自主地被引發了起來。

至于馮孟升,心中卻是在暗暗歎息。他思索著,當年這些前輩高人,必定是天下絕才,只為了對抗合**,所以耗下了將近一生的精力投入武技,沒能好好設計管理天下的適當辦法,這才會導致後來無皇四世被暗殺的黑暗十年,以及新皇一脈隱入南極洲的故事。

到了今日,當初沖突的主因早已消失,合**在連番大戰之後數量銳減,不再是威脅,這時,在政治制度上,正該是一個突破、創新的時機了。

趙寬等三人腦中各有不同的事情在思索,不過吳耀久的腦袋瓜卻不是這麼複雜,何況這些故事,他不知道的部分其實不多,所以吳耀久沒停頓多久,很快的又開口說:“那個路南……”

“你真的沒完沒了啊?”五世懶得再回答了,打斷吳耀久的話說:“你們一定有事要聊對不對?老頭子不在這兒打攪,我去看卓卡。”話一說完,五世一轉身,重新打開進入研究室的門戶,飄身掠了進去。

吳耀久一呆,自我解嘲地干笑兩聲,轉過頭向著三人說:“爺爺剛搞出新玩意,願意陪我們聊上這麼久,可真是少見。”

但吳耀久說完之後,三人卻是沒人回話,吳耀久呆了呆,目光轉向趙寬說:“趙胖子,你怎麼了?”

怎麼了?趙寬心中揣想著那七個很像體操的招式,多想好好運用一遍,但別說現在的環境不合適,就算不在皇都,只要自己運功發勁,說不定那個怪老頭立即過了過來,去哪找練功的地方?

總之,現在還是韜光養晦、安安份份比較安全,趙寬搖搖頭,擱下了心里的念頭,對吳耀久說:“我倒是想到另一個問題。”

“怎麼?”吳耀久心情正好,忍不住先一步說:“剛剛雪梅帶來了個好消息。”這一說,把李鴻的注意力也引來了。

“什麼消息?”趙寬順著吳耀久的話問。

“南極洲似乎放棄了舊大陸。”吳耀久說:“新後已經先一步離開了舊大陸,難怪王首席會突然回來。”

“這個消息……”馮孟升也聽到了這句話,迷惑地說:“與我們有關嗎?”

“當然有。”吳耀久嘿嘿笑說:“我們現在天下無處可去,不是正好去舊大陸躲一躲?”

※※※

本章完,下面是轉貼莫大以前的發言,另外根據目前在星云武俠站上的投票選項來看,康勾森林事件結束前,趙寬至少會練成第三式,至多練成第六式……

作者:mozan001(莫仁)看板:Mozan標題:無元世紀小資料1——摘錄修訂自“移獵”

時間:SunJan2023:54:43

2002四九戰爭之際,當時無祖第四弟子一身霸道內力號稱天下第二,但一般的招式,氣勁老是一往無回、用不順手,無祖耗費數月思索,幫他創了七招看似簡單,卻是威力博大的法門,他習得後如魚得水,在四九戰爭末期,曾以一招之力,瞬間擊爆數十名合**。

這七招各自獨立、功效不同,所需內勁也不相同,當時只有招名,後世依招式特性,綜合稱之為狂霸七式。

此套武學特殊不在動作,而在強橫霸道的心法;若要有效,內功本質必須狂霸無比。

本質全然霸道的內息,與一般的內息不同,能在一瞬間狂湧而出,展現一往無回的氣魄,才配的上這種招法,而這套武功每一招所需功力不同,造成的效果各異,據說無祖第四弟子終其一生,只曾施用過前五招,天下已幾無抗手。

最後兩招,一說是無祖禁止其四徒使用,一說其四徒內勁雖已少人能及,依然不足以施出。

招名:

氣湧如山、推山移嶺、立地金剛、翻江倒海、威服天下、天地歸無、再造渾沌。

第六章脫困之道

“你瘋了!”趙寬首先叫了出來:“那里鳥不生蛋,比買弭城落後百倍,去那兒干什麼?”

吳耀久本來正高興想出一個好地方,沒想到居然被趙寬澆了一頭冷水,他正訕訕然不知該怎麼接下去,馮孟升卻沉吟著說:“確實是個不錯的地方。”

“又多一個瘋子?”趙寬兩只眼睛睜得老大:“孟升你吃錯築了?”

“你不明白。”馮孟升搖頭說:“我們非得找個好地方練功才行,若是功力不夠,什麼事情也不用做了。”

“什麼事情也不用做不是挺好的嗎?”趙寬大大不以為然,搖頭說:“干什麼作一大推事?”

“這……”馮孟升搖頭苦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說服趙寬。

趙寬卻還不甘願,緊接著又說:“而且我們功力一運,他們就會發現了,也不是說在舊大陸就不會被發現……當時在耳母城,距這里少說也有三千多公里,姓王的和姓羅的還不是一下子就來了?那個怪老頭也是,還有那婆娘。”

四個天下高手,居然被趙寬沒有一絲敬意地隨口亂說?吳耀久忍不住好笑地說:“趙胖子,什麼婆娘?那是新後。”

“管他什麼後。”趙寬搖頭說:“總之,我不玩了,等離開這兒,去找個地方隱姓埋名、深藏不露,總可以吧?”

“繡蓉呢?”吳耀久對這十分有興趣。

“呃……”趙寬楞了楞,才瞪眼說:“我當然會先安置好她,你管的也太多了吧?”

馮孟升思索著,趙寬說的話確實沒錯,只要功力運足,已經得罪遍了的天下高手,一定轉眼殺到,三人功力未成,又是毫無抗力,這事兒可不好辦——只不過場中眾人,沒有一個知道舊大陸怪物成群的事情,否則大家的考量恐怕又不相同。

這時吳耀久剛被趙寬罵完,他也不生氣,轉個話題又說:“我倒是還有另一個方案。”

這個草包什麼時候變這麼聰明了?趙寬斜睨著吳耀久說:“你說說看啊。”

“別這麼不信任我好不好?”吳耀久被趙寬望得有幾分不自在,頓了頓才說:“我們若是能混入聖島……”

“越說越不成話了。”空中突然傳出五世的聲音說:“混到聖島,你找死啊?”

眾人可同時吃了一驚,五世一直在聽?只聽五世接著說:“我可不是故意偷聽,卓卡剛剛燒斷了線路,修好得先開一下通路測試。”

是這樣嗎?大伙兒心里懷疑,嘴巴自然不好說,尤其趙寬與吳耀久心中更是慶幸,剛剛沒在背後偷罵五世。不過五世說的真是老實話,否則一聽到“舊大陸”三個字,他就會開罵了。

“爺爺!”吳耀久定下心來,首先不滿地說:“這樣太不光明了吧?”

五世哼哼兩聲才說:“別說這些,總之聖島是不能去的,聖島那兒,整座島隨時有長老群以心念輪班守持,當真是一只蒼蠅也飛不進去,就算王首席也沒希望溜進去。”

“那怎麼辦?”吳耀久苦著臉說:“天下沒有一個不會被察覺到功力的地方啊?”這個問題等于是替三人問的,畢竟三人不能去的地方,他一個人溜過去也不大好玩。

五世頓了一下,哼了兩聲說:“說不定很快就有了……但我不會告訴你,你認命的接班吧。”

“我才不要。”吳耀久只差沒慘叫了。

“不管你了。”五世輕松地說:“我關上通訊了,你們放心,我不會再偷聽。”說著,那不知由何而來的聲音,再度恢複了寂然。

剛剛萬萬沒料到五世偷聽,五世這時雖說沒繼續聽,大伙兒可也有些不知道該不該開口,沉默了半晌之後,李鴻突然吸一口氣說:“我倒是想走一趟舊大陸。”

“連你也……”趙寬傻眼了,他楞楞地說:“你又是為什麼?”

李鴻理直氣壯地說:“去找‘繁類訊號關聯器’。”其實當然沒這麼簡單,只不過李鴻向來懶得細說,便這麼一語帶過。

事實上,李鴻自知功力還不夠,現在要向合**討東西不是個好時機,若先去人煙稀少的舊大陸修行,等到功力足夠,恰好向舊大陸的合**討,畢竟那兒東西多,可能好討一些,也不會牽連到了無皇五世。

“呃……”趙寬聽了李鴻的話,當場說不出話來,翻了翻白眼說:“好,就這樣。”

“你肯去了?”吳耀久大喜過望。

“等等。”馮孟升可不是第一天認識趙寬,他立即說:“什麼叫就這樣?”

“你們三個去,我帶繡蓉回東岸隱居。”趙寬露出微笑說:“這樣皆大歡喜……”

“死胖子。”李鴻忍不住笑罵:“歡喜個特拉屁。”他口出穢語,可是極為少見。”

趙寬不去就不好玩了。吳耀久連忙說:“你也別這樣,陪我們去住個幾年會如何?”

“是啊。”馮孟升也說:“就算一樣不能運功,大家在一起,也有個照應啊。”

“喂喂!”趙寬睜大眼說:“你們一個個腦袋都壞掉了,那兒是蠻荒啊,而且是合**的地盤欸,而且說不定哪天南極洲一個心血來潮,又打過去了哩?”

班繡蓉在一旁,看著這四個大男人吵來吵去,趙寬一個舌戰三人,卻也頗為好玩,不過她一向不多話,只一直帶著微笑,溫溫柔柔地沒有開口。

在三人中,李鴻自然說話最少,除了偶爾罵趙寬兩句之外,也不知道該找什麼理由,而吳耀久與馮孟升兩人不管怎麼說,趙寬就似乎鐵了心地直搖頭,說得吳耀久也沒勁了,開始思索逃到東岸去躲避的可行性。

馮孟升卻也不是一定要去舊大陸,基本上,他願意陪著吳耀久去他想去的地方,倒不是他貪戀富貴,而是他心里有數,想改變這個世界,就必須先掌握權力,至少吳耀久與自己觀念相近,而且個性敦厚而不奸險,隨著他,也許會有機會一展自己的抱負。

他眼看著吳耀久似乎放棄了說服趙寬,馮孟升自然也閉上了口,想了想,他突然轉頭問班繡蓉說:“繡蓉,你覺得如何?”

一直微笑旁聽的班繡蓉吃了一驚,訝異地說:“我?”

“是啊。”馮孟升正經地說:“你的意見如何?”

“我不知道呢……”班繡蓉柔柔笑著,她輕輕抿了抿嘴,目光一轉說:“我們可以先商量怎麼離開皇都吧?”

這倒也是。吳耀久大點其頭說:“果然聰明又溫柔,真是個好女孩,誰娶了你一定十分幸福。”

“皇儲說笑話了。”班繡蓉深深一笑,算是謝謝吳耀久的稱贊。

一旁的趙寬卻聽得直瞪眼,心中一面暗罵……這家伙沒過多久就要損自己一下,但這句話不夠明顯,自己若是接口回嘴,反而容易被譏笑。想了想,趙寬才說:“繡蓉說的是實話,我們該怎麼離開還沒想清楚,猛想著以後要去哪兒,是舍本逐末。”

“其實都一樣。”馮孟升正色說:“我們一離開,馬上得選擇去向,這兩件事情,都得盡快決定,不能忽略了哪一個。”

“嗯嗯……”趙寬眨眨眼說:“你們算是已經決定了吧?舊大陸是不是?沒關系、沒關系,先這樣……我們開始討論怎麼離開這兒。”

吳耀久與馮孟升對望一眼,都有些泄氣,看來很難說服趙寬了。

※※※

“寬哥。”班繡蓉踏入趙寬的房間,輕輕喚了聲。

趙寬的床角已經“長”了出來,他這時正成一個大字形躺在床上,目光直直望著天花板,腦海中不知在想些什麼,聽到班繡蓉的呼喚,趙寬才回過神,微笑說:“怎麼了?”

班繡蓉從小與趙寬一起長大,有些事情自然比較不避忌,她坐到趙寬的床邊,隔了片刻突然說:“寬哥,今天商量的辦法,有用嗎?”

“要試了才知道啊。”趙寬遲疑了一下說:“不過有點希望就是了。”

班繡蓉頓了頓說:“如果合**起疑,那就很難了。”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趙寬思索著說:“如果能騙過合**,後面的計劃,應該問題就不大了。”

“嗯……”班繡蓉又思索了一陣子。

“繡蓉。”兩人相處不是五年十年的時間了,趙寬歎了一口氣說:“有什麼話就說吧。”

班繡蓉也沒吃驚,輕輕一笑說:“我想問的是,寬哥為什麼堅持不去舊大陸?”

趙寬似乎沒料到是這個問題,他呵呵一笑說:“干什麼這麼累?回鄉下去休息不也很好嗎?”

“如果寬哥真是這樣的人……”班繡蓉幽幽地說:“在聽到‘狂霸七式’的時候,臉上就不會是那樣的神色了。”

趙寬一楞,還在笑的嘴巴僵了一下,這才搖頭說:“你胡說什麼?”

“我知道的。”班繡蓉笑容中帶著了解的溫柔,緩緩地說:“寬哥是不放心我。”

“你扯到哪里去了。”趙寬連忙說:“我本來就懶,誰不知道?”

“別騙我了。”班繡蓉瞅著趙寬說:“寬哥不會因為懶而扔下朋友的。”

趙寬遲疑了一下,歎了一口氣說:“舊大陸那兒,沒有敵人,也沒有合**,他們的功天應該能自保,可是你不一樣啊,你怎麼能去?”

自己既然不能去,趙寬當然更是不放心扔下自己。這話中之意,班繡蓉早就想清楚了,她搖搖頭說:“我沒關系的,我一個人慢慢走不會引來敵人,回到買弭城住下就是了。”

“不行。”趙寬搖頭說:“沒有這種道理。”

“否則我與你們一起去舊大陸,也是個辦法啊。”班繡蓉把心里的話說了出來。

趙寬頓了頓,苦笑說:“其實我本來還有一個辦法,不過想想又沒說……老實說,我不去,也不完全是你的因素。”

“哦?”班繡蓉倒是沒想到還有別的原因,她目光露出疑惑地說:“還有別的事情?”

“孟升抱負不小,希望改變這個世界。”趙寬一向思索一面說:“草包吳也不會有什麼意見,這樣孟升多半可以發揮,而李鴻除了恩怨分明之外,對其他的事情,倒不會太在意,正好是他們的好幫手,我可就不一樣了。”

“怎麼不一樣?”班繡蓉沒想到問題的所任。

“無論是對是錯,改變一個社會,一定會有所損失。”趙寬一面思索一面說:

“我未必希望看到那些事情,待得日後,說不定與孟升會有沖突,難道你希望看到這件事發生?”

班繡蓉不解地說:“這……該是很久以後的事情啊,到時候再離開,不也是個辦法?”

“你不明白。”趙寬接著說:“吳草包身分特殊,無論孟升要怎麼做,至少一開始,一定是透過他才能建立,兩人之間必須建立深厚的信任,有我在場,只會壞事。”

這麼一說,班繡蓉就懂了,她雖然與吳耀久相處沒多久,但自然也已經看出,吳耀久特別喜歡趙寬,對中規中矩的馮孟升,反而不是這麼在意。班繡蓉想了想才說:

“這樣的話,當真……寬哥,這麼多年的好朋友,不覺得可惜嗎?”

趙寬臉上露出笑容說:“既然是好朋友,始終都是好朋友,不一定要老是在一起啊。”

班繡蓉似乎不大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頓了頓才說:“我不是很明白,我只是覺得,寬哥可以別太擔心我的。”

“那你又何苦擔心我是不是擔心?”趙寬笑呵呵地說了句讓班繡蓉傻眼片刻才想通的話,接著說:“我倒是有個問題想問你。”

班繡蓉眼睛睜得圓圓的,望著趙寬說:“什麼事?”

趙寬似乎有些不好開口,隔了片刻,突然搖搖頭,仿佛換了個話題般開口說:“你覺得‘狂霸七式’的事情怎麼樣?”

“寬哥問的是……”班繡蓉笑容收了起來:“爹爹的事情?”

“是啊。”趙寬眨眨眼說:“老頭不會真的來自聖島吧?”

“我也不知道啊。”班繡蓉淡淡的笑說:“若是真的,那些東西一定很重要了。”

“是啊,你要好好保管。”趙寬頓了頓說:“至于健體操那七個動作……”

“寬哥。”班繡蓉突然說:“其實爹爹沒有教我。”

趙寬可真的楞住了,他自己是在小時候築基時練起,後來學了其他的拳腳功夫,慢慢的就沒練過這東西了,更沒注意過班繡蓉從來沒施展過。想了想,趙寬才突然呵呵笑說:“對啊,我開始練基礎盤山拳的時候,你還包著尿布哩。”

班繡蓉臉紅了紅,轉過話題說:“寬哥,我其實一直很好奇。你也是沒懂事時就跟著爹爹了,他為什麼只讓你叫師父,不讓你叫爹呢?”

“對啊。”趙寬點頭說:“後來我大著膽喊他老頭,他也不在乎。”

“而且那顛倒的口訣,爹爹也只傳給你。”班繡蓉微笑說:“說不定寬哥的身分,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呢。”

“會嗎?”趙寬呵呵笑了起來,一面點頭說:“莫非我是落難王孫之類的?”

“聖殿沒有稱為王孫的啊。”班繡蓉眠嘴笑說:“可能是什麼高手的後代也不一定。”

“嗯嗯……”趙寬連連點頭說:“這麼說來,那七段體操還真的可能有點道理,待我試試便知。”

趙寬爬起床,雙腳一個並立,兩手上舉,往外平攤,跟著往前方勾回,一面回收一面說:“這就是數百年前頂頂有名的‘狂霸第一式’。”事實上當年可能有正確的名稱,趙寬自然不知道。

這下可把班繡蓉逗笑了,她搖頭說:“不是應該運功嗎?”

“等等試試看,先體會一下。”難道趙寬不想?趙寬剛剛自己按著記憶重做一遍,突然想起這功夫確實有怪異的地方,手向上伸、往外攤、往前勾回,每個動作,手掌的翻動,似乎部加上了幾個不必要的動作——如果說這是體操的話;但既然不是體操,想來可能會有點道理。

這手臂一串翻動的動作,當初師父班彤是怎麼教自己的?那時趙寬還小,印象已經有些模糊,只知道自己似乎是吃了不少苦頭才學會這個莫名其妙的體操;趙寬想了想,稍稍鼓起一絲勁力,按著第一式的動作,將內息往外揮灑。

這麼一運,內息自然而然的往外泛出,但揮灑的過程中,卻似乎凝聚在手臂的周圍,趙寬有種很怪的感覺,內息似乎吞吞吐吐地不願離開,趙寬依勢運行完畢,卻連一絲掌風也沒能發出,仿佛是個消掉內息的功夫。

趙寬滿頭霧水,照五世形容的聽來,應該是一門剛強的武技,怎麼反而一點用都沒有?

“是施出的功力不足嗎?”趙寬隨手一揮,手上帶著與剛剛相同的勁力,勁風立即往外利出,在屋中一個急旋,這才靜止下來。

那就是這功夫沒用了。趙寬搖搖頭,不禁有三分失望。

“不行嗎?”班繡蓉問。

“不行。”趙寬苦笑搖頭說:“我的功夫應該夠剛猛了,否則就是我記的招式有問題……不然就是五世老頭亂說。”

“五世不會亂說吧?”班繡蓉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管了。對了……”趙寬望著班繡蓉,突然想到什麼似地說:“那幾天……

怎麼說,嗯……一切都還好吧?”

怎麼突然冒出怪問題?班繡蓉摸不著頭腦,臉上露出訝然的笑容說:“吞吞吐吐就不像寬哥了。”

“算了、算了。”趙寬皺起眉頭說:“當我沒問。”

若是一般女人,自然會非得問個清楚不可,但班繡蓉卻只是笑笑說:“想問的時候,我總是在的。”

“嗯……”趙寬點點頭,輕輕一笑說:“我有時候就是管太多了,這個毛病非改不可。”

“未必不該管啊。”班繡蓉俏皮地一笑,翩然而出,趙寬一楞,目光望著班繡蓉的背影,心中湧起了三分迷惑,她是真的聽不懂自己想問些什麼嗎?

※※※

無元五三○年十一月三十日據吳耀久說,到了十二月,宮中就會開始舉辦一系列的慶祝活動,緊接著他就得被套上“無皇七世”的大帽子。雖然離正式即位至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但這一個月,相關活動卻會逐步展開,正式向外宣告,以方便天下各軍團前來祝賀。

別說吳耀久這一個月一定被逼得分不開身,沒空逃跑,若是當真到了十二月才逃,消息已經放了出去,活動也開始進行,無皇六世、武士團首席王崇獻兩人可就等于在世人面前去了一個大臉,這種事情,能避免還是避免為妙,否則日後豈不是難堪?

所以,今日可以說是最後的機會,馮孟升等人連同吳耀久,五人聚在合**幫忙布置的廳房中,等候著合**隆尼司到來。

隆尼司果然在相同的時間,又帶著眾人的餐點推門而入,但見到眾人聚集等候,他頗有三份意外地說:“諸位都餓了?”

合**的腦筋確實沒有人腦靈光,眾人有三分啼笑皆非的感覺,趙寬起身,哈哈一笑說:“我確實餓了,不過還有別的事要向你請教。”

“喔?”隆尼斯一面放下一盤盤的食物盒,一面說:“趙寬先生請說。”

趙寬望著飯盒冒出的食物香氣,回過頭說:“我們吃了再說如何?”

吳耀久與馮孟升都傻了眼,兩個人都忙著搖頭,趙寬這才不大甘願的回過頭說:“我們差不多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隆尼司臉上露出喜悅的神色說:“這麼說來,趙寬先生要把上次未說完的話說完?”

“當然。”趙寬點頭說:“上次說到……”趙寬神色間露出幾許遲疑,思索著說:“上次說到什麼?”

“那位愣品·西牙的出關日期啊。”隆尼司被趙寬一唬,忍不住接口說:“還有他為什麼要席卷舊大陸,對付我們合**。”

原來叫做楞品·西牙?這麼說,楞品是姓氏了,趙寬依著其他人稱呼楞品·茲克多的叫法,很順口地說:“那位西牙前輩,是茲克多前輩的兄長。”

“正是。”隆尼司連忙點頭。

“他們兄弟雖然鬧翻許多年,但畢竟是兄弟,兩人難免還有些聯系。”趙寬一面胡扯,一面在心里暗罵,合**畢竟不是人,看臉色還真看不出所以然來。

果然隆尼司聽了似乎遲疑了一下,接著才說:“茲克多不滿西牙,但西牙未必討厭茲克多,西牙確實可能派人與茲克多聯系。”

這件事趙寬早已經猜到八分,若西牙也憎恨茲克多,茲克多未必能過得這麼愜意,西牙畢竟是茲克多與新後口中的第一高手啊。趙寬點點頭說:“我簡單地說,西牙前輩這次閉關早有計劃,無論成與不成,明年年初必將出關,到時候若已經悟通天地玄理,只怕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明年年初……”隆尼司頓了頓說:“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了?”

“正是。”趙寬點頭說。

“那麼……”隆尼可說:“趙寬先生可知道原因?”

這就要看運氣了,看看蒙不蒙得過去。趙寬咳了一下說:“當年四九戰爭,路南後人與合**攜手合作,其中自有因果,傳到後世,卻將路南一族說成是人類的叛徒,這件事情,您該不陌生吧?”

隆尼司又停了一陣子,眼中的光華又開始閃動,上次眾人看不懂,後來經吳耀久解釋,眾人才知道,原來這是隆尼同將訊息轉換通知其他重要的合**,甚至可能正彼此通訊交換意見。遇到這種狀態,代表合**一時還沒法計算出正確的辦法;當然,計算出來的結果是好是壞很難說,只能等待。

還好,隔不了多久,隆尼司又恢複了正常,開口說:“趙寬先生,你可否說明一下‘自有因果’那四個字。”

這話一說,所有人都在心中叫苦,趙寬只是胡謅,哪可能知道當年的因果?現在被人詢問,真不知道怎麼解釋。

馮孟升更是暗歎,當時實在太過信任趙寬,只憑他說了一句“合**我來應付”,大家都全放心了,早知道,當初該要他先試說一次,來個沙盤推演的。

不過出乎眾人意料之外,卻見趙寬毫不在乎地一笑說:“路南前輩本是幫助聖島,還在收複南極洲上面出了不少力,後來因為發現彼此觀念不同,這才決定投向合**,並在四九戰爭的後期,幫助合**收回了南極洲,這些事情,現今天下沒人知道,但路南後人,可是一清二楚。”

這不像掰的啊?李鴻、馮孟升、吳耀久迅速交換了一下視線,每個人心里都是莫名其妙,他們卻不知道,趙寬手中還有一本《路南日記》,加上昨日與五世談到的點點滴滴,趙寬自己加上點想象力,已經把故事的缺口補得差不多了。

隆尼司聽到這一段,再無懷疑。這段往事,就連當初的聖殿,也只有少數幾人明白,現今天下問,除了路南後人之外,幾乎不可能有人知道這件事情。

隆尼司的表情更嚴肅了,他點頭說:“趙寬先生,請繼續。”

“說起來,幫助合**,對路南一族來說,是替更多人類著想。”趙寬臉色微凝地說:“被無皇一脈冤屈為人類叛徒,也不足為奇;但當年的戰友合**既然已與自然人和平相處,對此事卻不聞不問,任由路南一族含冤五百年,試想,西牙前輩今日既然天下無敵,難道不會想要為曆代祖先泄憤?”

這話合情合理,說的煞有其事,隆尼司馬上又進入了傳遞訊息的狀態中,軀體的動作再度完全靜止。

一邊旁聽的吳耀久只差沒有鼓掌了,這麼天衣無縫、有條有理的謊言,天下只有這個賊胖子編得出來,他明知不該笑,但又忍不住想笑,只能拚命咬牙,十分痛苦。

趙寬瞥到吳耀久的臉色,肚子里暗暗特拉亂罵,若是給人看到了那草包的神色,豈不是前功盡棄?不過這時又不能提醒那個草包,趙寬心念一轉,換個角度說:“我得知此事,頗有幾分機運,並不代表我是路南一族的人,而且我與皇儲有交情,也不希望世界再啟戰端,這才決定向諸位提出此事;不過……除了希望諸位能讓我們安然出城之外,還有一個小小要求。”

“讓諸位出城是小事一樁。”隆尼可似乎還在震驚中沒有複原,或者說,他大部分的系統資源,都用在傳遞訊息與交換意見了,只漫不在乎地說:“趙寬先生還有什麼要求?”

“希望諸位能在不透露消息來源的情況下,立即通知王首席這個消息,請他提前預防。”趙寬裝模作樣地歎了一口氣說:“對于茲克多前輩的栽培,我也只能說聲慚愧了。”

這就是計劃的重點,若消息傳了過去,王崇獻絕對沒時間再監視吳耀久,非得立即去舊大陸探個清楚不可,若是那兒路南一族的實力確實堅強,說不定連六大武士都會同時離開,那別說眾人逃命容易,吳耀久更是大有機會脫身。

等了片刻,隆尼司終于再度恢複正常,他目光在眾人面前轉了過去,回過頭望著趙寬說:“看來,趙寬先生還是第一次說這件事情?”剛剛眾人的驚駭表情,隆尼司一時沒時間處理,但經過資訊的整理反饋之後,自然瞞不過他。

“當然。”趙寬眉頭深鎖地說:“此事茲事體大,怎麼能隨口說出?”

“嗯……”隆尼司又問了一句:“趙寬先生確定是明年年初?能不能有個更確切的時間?”

趙寬沒想到會聽到這個問題,按道理,現在留存的武裝合**,面對自然人中的特級高手時,幾乎可以說已經沒有抵抗的能力,合**知道此事後,首先自該是找王崇獻商議,怎麼還會向自己追問確切的時間?趙寬壓下心中隱隱冒起的不安,思索了一下說:“我雖然不確定,但聽來似乎是在一月初,也就是明年元旦過後。”為求安全,趙寬索性把時間往前拉到不能再早的狀態。

“不會更早?”隆尼司又追問了一句。

他還覺得不夠早?趙寬暗暗叫苦,早知道剛剛就說十二月中旬,可是現在已經無法轉口,趙寬只能說:“我所知只有這些。”

“那可能還來得及。”隆尼司突然露出微笑說:“趙寬先生放心,我們應該會自行處理,不用勞煩到王首席了……對了,還望皇儲能代為保密。”

這下情況急轉直下,合**相信了有什麼用?若不能引開王崇獻,怎麼能帶走吳耀久?每個人臉上難免露出了三分失望,彼此目光相對,都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模樣。

隆尼司見狀,訝異地說:“諸位似乎有些失望,可是還有什麼不滿的地方?”

不滿可多了。趙寬臉上堆起假笑說:“不敢,能這麼解決,那真是萬幸,但請恕我多問,這件事,諸位將如何解決?”

“這牽涉了新科技,不能說。”隆尼司雖然臉上含笑,口中卻很率直地說:“諸位也不必要知道。”

真是合成特拉人。趙寬想了想說:“那我總可以知道,我們怎麼離開皇都比較安全吧?”

“當然。”隆尼司目光望向吳耀久說:“能否請皇儲暫避一下,這件事情……”

“皇儲將與我們一起離開。”趙寬索性坦然說:“所以他不需要回避。”

這話可又把隆尼司嚇了一跳,他連忙搖頭說:“萬萬不可。”

“為何不可?”趙寬追問。

“皇儲來此,知者甚眾。”隆尼司睜大眼說:“若在此消失,‘探源大樓’從此了無甯日……而且,明日各種慶典不是即將開始,皇儲要到哪兒去?”

這話確實有道理,但這麼一來該怎麼辦?趙寬腦袋轉得再快,一時地想不出好辦法,趙寬頭一大,瞪了吳耀久一眼,歎聲說:“皇儲啊,你就安分點當皇帝如何?”

趙寬難得稱呼吳耀久“皇儲”,按理說吳耀久本該高興,但話里面的內容卻讓他笑不出來,他連忙說:“趙胖子,你不能把我扔下啊。”

馮孟升這時也在一旁苦思,總不能什麼都靠趙寬吧?自己總得想個辦法出來,眼看隆尼司直望著吳耀久,馮孟升突然說:“皇儲先到房間中避一避,我們與這位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找出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吳耀久雖然佩服趙寬,但卻比較相信馮孟升不會扔下自己,地想了想,點頭說:“好吧,但記得還要加兩個人。”

“誰啊?”坐在一旁的趙寬忍不住叫了起來。

“想必是幕斯安與路易。”馮孟升這兩天與兩人聊的不多,但欲知道吳耀久與他們的感情也十分深厚,自然一猜就中,而這時兩人正在門外守候,靜候吳耀久的吩咐。

等吳耀久隱去,馮孟升這才開口說:“尚請說明離開的方式。”

“諸位要往什麼方向離開?”隆尼可不答反問。

馮孟升望了趙寬一眼,見趙寬沒有說話,似乎也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馮孟升歎了一口氣說:“我們出海。”說完,馮孟升見趙寬依然沒有表示意見,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放心。

“出海?”隆尼司點頭說:“不難,我們可以讓你們在西方外海一百公里處的海底離開。”

莫非正是靠著電梯的奇異功效?能在轉眼間傳送到不同的地方?馮孟升點頭說:

“至于皇儲,我有個建議,是不是可以讓皇儲留個說明,讓武士團不為難諸位?”這是馮孟升想出來的唯一辦法。

“不行。”隆尼司搖頭說:“我們有這樣的通道,不願意讓外人知道,這次完全是感激趙寬先生提供的訊息,才會破例說出來。”

那就真沒辦法了,馮孟升腦筋轉啊轉的,轉不出個辦法出來,他目光自然而然地轉向趙寬,希望趙寬能變出一個仔辦法,不過心中卻不敢抱太大的期望,畢竟趙寬一直不贊成吳耀久跟著逃出來。

趙寬何嘗不知道馮孟升眼神的意思,他經過這段時間的思考,也算是比較清楚了些,當即歎了一口氣說:“隆尼司先生,想來你們只是不願意皇儲在這里消失?”

“當然。”隆尼司立即說:“這麼一來,任何人都知道我們這里有暗道往外通。”

“如果。”趙寬頓了頓,目光掃了馮孟升一眼說:“如果皇儲不在‘探源大樓’消失,而且保證不泄漏機密,可以讓他知道秘道的事情嗎?”

這話有些複雜,隆尼司停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說:“這麼說的話,應該可以。”

見隆尼司認同,趙寬突然又瞥了馮孟升一眼,目光中帶著三分鼓勵,嘴巴卻閉上了沒說話。

馮孟升心中一動,知道趙寬這麼望著自己必有用意,他仔細思索著趙寬剛剛說的話,猛一個醒悟說:“我們只要讓皇儲從另一個入口進入,回到這兒後再從西面出海,那就沒問題了……其他方向可有另外的入口?”

隆尼司這時地想通了,他佩服地望著馮孟升,點頭說:“這麼說來……確實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