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卷

第一章狹路相逢

最困擾的問題既然解決,接下來就好辦了。這日已經是十一月的最後一日,又恰逢周日,從明天開始,就是一連串的初期慶典,既然商議妥當,眾人也不遲疑,當下由合**領著吳耀久與他的兩個跟班,向著皇都東面的另一個出口飛去。

趙寬等人自然不能離開“探魂大樓”,否則馬上被抓。他們也不知道吳耀久這麼一去順不順利,只能隨著隆尼司再度來到那四人一直沒搞懂的電梯廳房中。

馮孟升點頭說:“要到百公里之外,確實需要一段時間。”他一直以為這東西門一開,就可以換個地方。

隆尼司一楞,隔了片刻才說:“這不能到百公里外,必須換別的工具。”

馮孟升一怔,這才發覺自己似乎猜錯了,臉上不由得有三分尷尬;李鴻卻是比較直來直往,他發覺自己料想有誤,當即開口說:“這不是轉換我們位置的東西嗎?”

隆尼司這才知道馮孟升剛剛說話的意思,他微微一笑說:“這只是直接上下的工具,在這屋中有個中空的地方,供電梯上下移動,我們使用的時候,是在更換樓層。”

不說很神秘,說出來就一文不值,眾人面面相覷,臉上都路出三分好笑;只有趙寬臉上卻無異象,他對這些植就不是很有興趣,在他的觀念中,合**的東西本來就搞不懂,何必努力去弄懂?

雖然說比較慢,其實也沒慢到哪兒去,不到一、兩分鍾的時間,隆尼司已經走到門前,隨著門的自動開啟,隆尼司對眾人說:“到了,大家請出來。”

眾人魚貫而出,每個人臉上卻都路出了訝異的表情,目光開始向著四面張望,有些不敢置信。

四面許許多多大大小小的建築物,看起來零散卻又排列的頗為美觀,每個房子都有門無窗,有些借著比人還粗的柱狀圓管相連,有些沒有,總之看不出來里面在做些什麼。也因為四周建築物的掩蔽,眾人無從估計這個奇怪的空間到底有多大。

總之可以確定,“探源大樓”絕對沒有這麼大,所以這里應該是地底,只不知道合**挖了這麼大的地方,到底是為了什麼?

地底的光線十分柔和,這也不算意外,合**總有辦法不讓人知道光源從何而來,又能獲得均勻而適量的照明。對眾人來說,幾乎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大的人工建築空間,與此稍能比較的,恐怕只有馮孟升見過的“冰宮”。

“我們到那兒等皇儲吧。”隆尼司指著一個房間說:“估計也不用等太久。”

反正也不清楚隆尼司口中時間長短的實際意義,眾人沒什麼意見,便隨著他移動腳步。門一開,卻見這屋中空間不大,眾人分別站立雖不擁擠,卻頗有些氣悶,馮孟升當即停下腳步,皺眉說:“能不能在屋外等?”

隆尼司已經先一步進入,他聞聲回頭說:“是我的錯,忘了說明,這也是電梯。”

又不早說?馮孟升當真有三分怨懟,他悶不作聲的走了進去,眾人自然跟著擠入那個長寬只有三公尺左右的小房間。

果然門關了不久,又重新打開,外面又是另一番景象。這兒的空間沒有剛剛大,高度也低了不少,長寬距離差不多只有三十來公尺,成一個正八面體,每一個都有一個正方形的甬道,直直往外通去。但仔細一瞧,其實也不是直的,隔了一段就有少許偏移,差不多過了近千公尺,甬道就因為轉折而看不盡。但眾人已經明白,這八個方向,想必通往八條不同的地底暗道,沒想到合**在皇都地底建立了這麼龐大的系統,若給武士團知道,恐怕又是一場紛爭。

可是自己實在也不大想問了,馮孟升苦笑著搖搖頭。老是問一些傻問題,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可是……若日後有天重回皇都,難道能明知此事,卻裝作不知嗎?就算為了日後的無皇——吳耀久,也該幫他多做些了解。想到這里,馮孟升歎了一口氣,終于說:“隆尼司先生,請教一下,合**為什麼要修築這樣的通道?”

“這可以幫助我們迅速離開皇都。”隆尼司倒是不見怪,他和氣的回答:“黑暗十年時都城大亂,我們有不少同胞受牽連,損毀至無法修複,那時空中幾乎沒法通行,我們便開始著手修建這個通道……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還請諸位對此守密。”

“這是應該的。”馮孟升點點頭說:“我們自會守口如瓶。”

“嗯……算算時間,差不多也該到了。”隆尼司目光望著一條甬道,也許正是東面的。

“這麼快啊?”趙寬訝異地說:“莫非這八個方向,都各有許多出口?”

“趙寬先生說的沒錯。”也許因為趙寬說出了大消息,隆尼司對趙寬一向顯得比較敬重,他微笑說:“差不多每十公里就有一個,西面最遠一百公里,東面最遠五百公里,出口在凱斯山脈之中。”

“原來如此……”趙寬話聲未落,東面的甬道已經激來了一些微風,眾人現在功力提高,對體外的反應更加靈敏,趙寬、李鴻、馮孟升同時轉過頭去,只覺那股風越來越強,隨即一股破風聲隨風而來,在甬道中轟然傳動。

突然間,一個前端微尖的狹長型灰色巨型物體由甬道中出現,它似乎正減緩了速度,一面離開了甬道,一面飄到八面型的空間正中,緩緩落到地面。

這是什麼怪物?眾人都嚇了一跳,卻見這東西顏色淡灰,體表似乎隱隱閃著金屬的光澤,通體密實無?,圓滾滾的身軀約有十公尺長,寬卻只有三公尺左右,除了前端呈現突起,其他的地方,就仿佛一個大圓柱,什麼變化也沒有。

正打量間,圓柱的側邊突然一裂,出現了一個寬約兩公尺的開口,吳耀久正從里面閃了出來,一面哈哈大笑說:“果然好玩,真好玩。”至于路易與幕斯安,因為與眾人不熟,只隨著吳耀久身後,向眾人點了點頭。

“這……”馮孟升訝異地說:“這是交通工具?”

“沒錯。”吳耀久搶著說:“叫‘馳聯’還是什麼?我也是第一次見到,真不知道怎幺飛的,一點聲音也沒有。”

“馳聯”?沒聽說過,眾人傻傻望著那圓滾滾的東西,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與磁力有關。”隆尼司知道這群人八成也聽不懂,沒有多加解釋,只說:“如果不追求速度,這該是現在我們掌握的技術中最安靜的一種移動方式。”

就是把自己救出牢獄的功夫?好象很好用,李鴻楞了楞突然說:“這功夫可以練的嗎?”

“練?”隆尼司一楞,一笑說:“怎幺練我不知道,而且這不算最好的技術,自然人有比這個還先進的辦法,就是‘引力術’。”

“引力術?”李鴻沒聽過這個。

“那個東西?”吳耀久皺眉說:“那幺功夫沒有‘禦風凝霄’方便。”

“沒錯。”隆尼司點頭說:“用在人體上,實用性不如‘禦風凝霄’之術,但就技術面,利用簡單反作用力的‘禦風凝霄’術,與‘引力術’的反重力大有深淺之別。”

基本上,與合**討論技術就是找自己麻煩。吳耀久立即轉頭說:“我們走吧,被發現就糟了。”

“等等。”馮孟升突然說:“我有個問題,這東西可以飛多遠?”

隆尼司微微一笑說:“這可以說是半永久性的飛行物,繞地球幾圈都沒問題,不過時速低于一百五十公里,實用性不大。”

“喂喂……”趙寬叫了起來:“死孟升,你想干什麼?”

馮孟升嘿嘿笑了兩聲說:“為了大家的安全,我有一個提議……”

“也是個辦法。”趙寬臉色一正說:“那我們分道走。”

馮孟升笑到一半笑不出來了,他斂起笑容說:“你……何必這麼堅持?”

“我這次不是開玩笑。”趙寬臉上也帶著三分無奈,轉過頭對隆尼司說:“可以讓他們直接乘坐這個飛到舊大陸嗎?”

“舊大陸?”隆尼司一楞說:“去舊大陸做什麼?”

“去觀光。”趙寬沒好氣地說:“我與繡蓉往東邊,能多遠就多遠,我們要到東岸。”

隆尼司臉上卻也冒出了三分不悅,說:“舊大陸不歡迎人觀光。”

對了,舊大陸現在名份上還屬于合**。趙寬眨眨眼,笑嘻嘻地說:“老實說,他們是去做說客的,想說服那位楞品·西牙老前輩別擾亂這世上的安甯。”

“這……”隆尼司又出現了那種呆滯的狀態,一面說:“這件事情,怎幺……不早跟我們說?”看樣子又在傳遞消息了。

“我們也是不久前才決定的。”趙寬撒謊不打草稿,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這件事畢竟茲事體大,皇儲等人滿腔熱血、不願坐視,所以自告奮勇跑這一趟,胖子我貪生怕死,決定溜到東岸頤養天年。”這話說得吳耀久與他兩個親隨——路易、幕斯安楞楞的互望,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偉大起來?

至于馮孟升、李鴻與班繡蓉反而不這麼意外。趙寬平常頗懶得騙人,一騙人就是漫天大謊,而且臉不紅氣不喘,他們也是見怪不怪了。

合**隆尼司果然被騙,他目光中多了三分敬意,向吳耀久等人施禮說:“沒想到諸位這麼憂國憂民,在此隆尼司代表合**,向諸位表達敬意……尤其是皇諸。”

這下可把吳耀久鬧得面紅耳赤,一面手忙腳亂的回禮,一面在心里大罵趙寬,誰敢去找愣品·西牙?這死胖子編的謊言未免過分了些。

隆尼司回過頭,向趙寬點點頭說:“趙寬先生不去也是在情在理,不過據這幾日的消息,你想安然無恙的回返東岸,似乎不大容易。”

趙寬何嘗不知道?他歎了一口氣說:“只好小心些,慢慢往東走了。”若是避開人口稠密的地方,飛行的速度又不快,應該有機會安全回到買弭城。

“我有個建議。”隆尼司思索了一下才說:“不如諸位一起搭乘‘磁浮馳聯’,到了猶阿陸塊,皇儲等五位先下,之後‘馳聯’繼續往西,可以繞過地球一圈,從另一面抵達東岸,想來更安全。”

趙寬等人一楞時,隆尼司迅速地說:“路南遺族中,楞品一支在猶阿陸塊的大云湖,距離這兒不到九千公里,不到三天的時間便能抵達,之後折向往北,經過北極圈,到買弭城只有萬余公里,也只要三天的時間。”

這麼說來,回到買弭城,豈不是只要六天的時間?而且幾乎都在汪洋大海之上,更是安全不少。趙寬對此可是大為心動,只不過前三天一定被眾人嘮叨個不停,會十分頭大。

“寬哥……”班繡蓉突然低聲說:“這樣的話,我可以自己……”

趙寬搖頭止住了班繡蓉的話,回過頭哈哈笑說:“就這樣吧,里面吃的東西夠嗎?”

“這……”隆尼司一怔說:“原來以為諸位只乘百公里遠……我去准備,諸位稍候。”他一說完,退回到剛剛下來的小電梯,看來是往上方去了。

眾人等候的時候,吳耀久已經耐不住地說:“上來看看吧,很好玩的。”

大家隨著他向那個“磁浮馳聯”接近。如同電梯廳房一般,人一接近,“馳聯”門就自然而然的開啟。進入一看,只見里面是個頗舒適的空間,如同五世的研究室一般,從牆壁的每一小單元中透出柔和光源;可是,里面卻是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吳耀久露出神秘的臉色,招招手要眾人往前走,走到前端,一摸前方的牆壁,牆壁突然上下收了起來,露出一片布滿按鈕與不透明玻璃的東西,吳耀久得意地說:“這是儀表板,這是聯系的螢幕,這是觀察外在狀態的螢幕,還有這個……”吳耀久按下了一個按鈕,四面牆壁突然出現了一個透明的窗口,可以讓眾人往外觀察。

吳耀久一面得意地說:“剛剛沒有什麼好看的,這幾天若是在空中觀賞,一定蠻多好看的東西。”

“那些是什麼?”李鴻望著一堆按鈕就怕,忍不住開口問。

“我剛剛說啦,那是儀表板。”吳耀久說:“可以控制這個東西的飛行,但我們不用去理會,可以由合**遠端控制,我們在里面發呆聊天就可以了。”

“那不是很無聊?”馮孟升皺眉說:“已經在大樓里呆了好幾天,又要關三天。”

“還好啦。”趙寬一笑說:“有吃有睡,已經很美好了。”

眾人閑聊了一陣子,外面突然傳來呼叫:“胖子呢?胖子在哪兒?”

合**哪會這麼沒禮貌?眾人一楞,吳耀久已經開口說:“爺爺?”

五世?眾人一怔,趙寬首先往外奔,果然見到五世剛踏出電梯門,正在大呼小叫。

一見到趙寬,五世就奔過來說:“你們還沒走,太好了。”

趙寬點頭說:“五世找我?”

“嗯……”五世點頭,突然望著趙寬身後的人說:“你們都進去,窗戶關上,不要偷聽。”

搞什麼啊?眾人面面相覷,吳耀久訝異地說:“爺爺你要干什嘛?”

“你別管這麼多。”五世發起脾氣了:“快進去。”

吳耀久不敢多說,連忙轉身,馮孟升等人只好也跟著往內奔,還順便關上了窗門。

等到眾人都進入“馳聯”,門窗也通通關閉,五世才以傳音的方式說:“你要去哪兒?”

趙寬楞了楞,想了想,老實一半地說:“回買弭城。”

“那好,鄉下安全些。”一直不知道吳耀久目的地的五世點頭說:“這東西你幫個忙帶著。”一面拿了一個金屬環向著趙寬的手臂套了過去,看起來十分慎重。

五世那東西也不知道怎麼做的,雖然是金屬環,卻像個橡膠般的拉了開來,趙寬一面伸手,一面打量那東西,卻見那東西似乎是一連串有彈性的結構,可能里面有類似彈簧般的東西,才能一拉這麼大片。

套上了手腕之後,五世手一松,金屬環自然地縮起,不松不緊地束住了趙寬的手腕。五世接著指著一個小端點說:“這是開關,這是音訊開關,這樣是安全扣……”

“這是長效型遠距連接器。”五世說:“很精密的東西,雖然有防水防震功能,最好也別太大力摔。”

連接……連什麼東西啊?趙寬一頭霧水地說:“這麼寶貝,戴在脖子上好了?”脖子總不會捱上太大的力道吧?

“好主意。”五世笑了起來,連忙換地方,反正那東西一拉比趙寬的胖腦袋還大,沒什麼困擾的就戴上了趙寬的脖子,而且束起來的力道不大,不會讓趙寬感到不舒服。

五世弄妥了之後,這才解釋說:“開關一開,可以接受外界聲音傳回我這里,而且也可以發出微弱的聲音,如果有必要還可以用來連絡。”

趙寬一楞說:“帶著這東西干什麼?五世不放心皇儲?那該帶在皇儲身上……”

“你不明白。”五世說:“這不是監視的,我是托你幫忙收集資訊。”

趙寬還是聽不懂,懷疑地望著五世,等待他繼續解釋。五世見狀接著說:“卓卡你記得吧?”

“當然記得啊。”趙寬呵呵一笑說:“五世的私生子。”

“別亂說話。”五世忍不住笑罵,搖了搖頭才接著說:“他除了基本資料之外,如果要更人性化,必須吸收外在的常識,還有人與人相處的關系,我不方便帶著他出來,自己也不常出門,這件事情,我想托你幫忙。”

“卓卡……”趙寬瞪大眼說:“在這里面?”

“當然不是。”五世頗無奈,這些人沒有一個懂科技,什麼事情都得說上半天,他耐著性子解釋說:“這能把訊息傳送回這兒,卓卡自然能吸收,至于反饋聲訊,也只是順便加上去的,我們若是都有空,可以聊聊天,不過機會不大。”

“其實……”趙寬有些迷惑地說:“為什麼不干脆戴在皇儲身上?”

“不行啊。”五世搖頭說:“卓卡一開始學習人類的相處模式,模仿的比率偏高,耀久性子太直,學他的不成。”

“我有時可不大老實喔……”趙寬笑說。

“但是別人不容易騙你。”五世呵呵笑說:“這才是重點,想騙人,要有本事。”

趙寬明白了五世的用意,也知道五世對自己頗為賞識,點點頭說:“我明白了,我會盡量讓他知道一些一般人世的觀念。”

“這很困難,我也是試試。”五世歎口氣說:“畢竟是人工合成的東西,有些思路僵化了些。”

“反正除非有什麼私事,平常我就開著這東西就是了。”趙寬安慰五世說:“也許慢慢會變得像人。”

“為了感謝你,我送你一個小玩意。”五世又從口袋拿出一個約掌大的方盒,遞給趙寬,一面說:“這不算什麼重要的東西。”

趙寬見五世的動作比剛剛輕松多了,料想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他接過笑說:“什麼東西?”

“生物能源感受器。”五世一面教趙寬如何打開裝置,一面說:“利用螢幕上不同顏色的點顯示周圍的狀態,底下兩個按鈕可以控制顯像范圍,有十個階段,最大是五十公里,最小是五百公尺,每個階段差十倍,現在是最小的狀態。”

趙寬看盒子一開,中心出現了立體圖形,正緩緩旋轉,圖形正中心有兩個藍綠色的小點,同平面的不遠處又有四個點在活動,想必是吳耀久等人。

趙寬稀奇地說:“這個東西厲害。”

“合**當年做了不少,可是沒什麼用。”五世說:“能源依光譜,從紅排到藍,一般人不運功就是藍綠之間,高于一般武士官的,就是紅色了,超過那等級就看不出高手與庸手的差別,可是若有敵人悄悄圍住你,這個很方便。”

“是啊。”趙寬微笑說:“若是不知道附近哪里有村落,這個也很好用。”

“也是。”五世想了想笑說:“但若是到了蠻荒之地就沒用了,你分不出來野獸與人的區別,大型野獸的生物能源差不多也是這樣。”

那就沒必要給吳耀久他們了,趙寬將東西收入衣兜之中,一面說:“我可能隔幾天才會打開這個連接器。”

“沒關系。”五世點點頭說:“最好別給其他人知道了,他們的反應才會正常。”一面指指趙寬脖子上的東西。

“我明白了。”趙寬終于懂得五世為什麼把所有人趕走;只不過他心中也暗有打算,為了避免走漏風聲,與吳耀久分別前的這三天,可得先關上這東西的開關。

兩人聊到這兒,電梯門又開了,只見一大團白色的東西從電梯門中擠了出來,趙寬看得傻眼,正莫名其妙之際,卻見隆尼司出現在那大團白色物體之後,原來隆尼司是抱著那一大團體積有他兩三倍大的白色物體,難怪一時看不到他的人影。

隆尼司見到五世,似乎不感到好奇,打個招呼便對趙寬說:“我們設定妥當了,這可以用來提供飲食與衛浴,里面的食物份量足夠你們食用。”

吃的東西跟廁所放在一起?趙寬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隆尼司卻沒感覺到異常,就這麼抱著東西走向“馳聯”,看來這東西也是一種微分子仿膠,想來到了“馳聯”之中,自然能變化成適當的模樣。

“我那個糊塗孫子就拜托你們了。”五世歎了一口氣說:“等他玩了一段時間,還是勸他回來接任吧,他老爹也累了六十多年了。”

趙寬可有些尷尬了,這時他又不好說自己沒計畫與吳耀久一起,只好含混地說:“我等會兒就去勸勸他。”

“你自己也要小心。”五世又看了趙寬一眼說:“至于‘柱國先修’,還有你師父的來曆,你都別去理會了,能平平安安度過才是福分。”這話趙寬可不好打馬虎眼,他遲疑了一下才說:“我會好好思考的。”

“你自有主見,我不多說了。”五世拍了拍趙寬的肩說:“記得告訴耀久,他爺爺不知道還能活多久,別玩瘋了。”

這一剎那,趙寬突然感受到五世確實年紀已大,而且他功夫不高,能活到這個時候,也不算短壽,說老實話,吳耀久這時確實不該遠行。趙寬當即點頭說:“我一定會轉告的……五世要不要叫耀久出來說幾句話?”

“不用了。”五世又露出了笑容說:“那個混小子,看到他只會惹我生氣,你們作朋友的,記得也幫他長進長進。”話一說完,五世轉過了身子,緩緩向著電梯走去,背影中,顯現了一股老年遲暮的蒼涼味道。

趙寬回過頭,見隆尼司已經進入了“馳聯”之中,而且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馳聯”的門並沒有自動關閉,吳耀久與馮孟升正在門邊探頭探腦,尤其吳耀久想出來又不敢出來的模樣最為好笑。

趙寬心念一動,對吳耀久揮了揮手做個手勢,向著五世的背影一比,吳耀久總算不笨,忙奔出“馳聯”,掠到五世身旁,陪著五世向著電梯走去。

趙寬自然不會過去湊熱鬧,但望著別人祖孫和樂融融、言笑無忌的模樣,他不由得突然冒出了一股強烈的意念,自己總不會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吧?自己的父母親族,到底是誰?

若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除了師父班彤囑咐等候的那人也許知道外,唯一的機會,恐怕就是去聖島一趟,問題是……自己該去嗎?

※※※

無元五三○年十二月三日

搭乘著“磁浮馳聯”,吳耀久等七人,可說是經曆了一段極為特殊的旅程。

三日前,“馳聯”在黝黑的地底下穿越了百公里,突然從海底沖了出來,因為外面一絲光芒也無,眾人根本搞不清楚海水為什麼沒有順勢穿入甬道,而是直到外面逐漸透入光華時,才赫然發覺“馳聯”正不斷的向著海面沖去。

當海面光芒能透入水中,距離海面也不遠了,所以眾人沒什麼時間欣賞海中景觀,很快就沖出海面,向著高空飛去。

“馳聯”的速度確實頗慢,除不會飛的班繡蓉,以及功力較低的路易與幕斯安外,每個人的飛行速度都可以超過“馳聯”。但既然完全不用運功,自然避免了被偵查的危險,眾人也樂得輕松,閑著沒事就望望窗外,看著無窮無盡的藍天碧海;只可惜那透明的窗戶打不開,不能享受海風吹撫臉龐的滋味。

啟程後的頭兩天,眾人還努力游說趙寬,要他陪同留在舊大陸。不過,比起耍嘴皮子,三個人加起來也比不過一個趙寬,說了兩天,眾人也心灰意懶,不再對他叨念不休。

眾人對話中,對吳耀久自然沒大沒小,免不了讓從小侍奉他的路易與幕斯安兩人猛瞪眼,不知道該不該開口罵人,不過他倆想到這些人都是通緝要犯,也就不這麼意外了。

到了第三日,連窗外的景色都不大能引起他們的興趣了,上面是天、下面是海,除了白色,就是藍色,看久了也沒什麼看頭。這時,眾人聚在一處,吳耀久與馮孟升正為了該不該將人類武技廢除之事爭辯不休。

爭辯的起因,是為了那位在皇都下層、為他們指路的穆林·列多。馮孟升提出問題後,吳耀久解釋這種現象的成因,說是為了維護皇都大多數人的福祉,馮孟升卻頗不以為然,認為在這樣的狀態下,會造成大幅極大的不平等。

李鴻本來就興趣缺缺,躲在一旁運功,沒理會兩人的爭論,趙寬則是沒料到馮孟升對這件事這麼在意,索性閉嘴,讓他發揮。

這時吳耀久正說:“若不如此,無法管制這麼多人的行動,皇都這麼多人,非亂不可。”

“這點我知道。”馮孟升緊接著說:“但差異過大就會引起民怨,而廢除武技除了限制對方的能力之外,連壽命都會被剝奪,這就太不公平了。”

這倒是頗有道理。吳耀久點點頭說:“那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降低所有人的武學層次。”馮孟升說:“這才是最根本的解決之道,而違法犯紀之人,亦可處之以適當的刑罰,又不用擔心無法管制。”

“這……”吳耀久在五世熏陶下,早就認同這個想法,他呵呵一笑說:“這說來簡單,辦起來困難。”

“為什麼?”馮孟升追問。

“還不容易懂嗎?”吳耀久無奈地說:“不說別的,南極洲的威脅是一個因素,各軍團是否願意禁武又是另一個問題。”

馮孟升目光閃動著光芒,斬釘截鐵地說:“所以首先要做的,當然是說服各軍團,並與南極洲結合起來,成為一個新的國度。”

“這可不是說說就可以辦到的。”吳耀久瞠目結舌地說:“要怎麼做?”

“要各軍團答應,首先得去掉外患。”馮孟升胸有成竹地說:“自然要先從南極洲下手。”

“怎麼下手?”吳耀久一臉不信。

“南極洲是議會政治。”馮孟升點頭說:“我們當時在冰宮中聽了很多,總而言之,必須先獲得選票,才能進入議事會,之後才能控制議事的走向……”

“沒這麼簡單。”吳耀久猛搖頭說:“看起來是議事會把持大權,議事會的首腦便是新皇;但事實上,實際的權力還是在新後掌握的禁衛軍手里。”

“沒有錯。”馮孟升說:“但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南極洲實力遠遜于舊大陸,依賴的就是奉行無祖傳承的議事制度,使得聖島在明暗之間對他們多有幫助,而新大陸這邊也因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也不是獲得選票就成了,我們還得拉攏實際權力中心——新後率領的禁衛軍,若是能獲得禁衛軍的支持,大事可成。”

“別說怎麼拉攏禁衛軍了。”吳耀久仿佛在聽笑話一般,忍俊不住地說:“我們身為外人,怎麼可能獲得選票?”

“從功夫看來,我已經算是南極洲人了。”馮孟升微笑說:“我們需要的是宣傳,只要宣傳足夠,選票自然會來,而宣傳的基礎,第一步還是與禁衛軍建立關系。”

“好。”吳耀久順著馮孟升的話問:“那你怎麼拉攏禁衛軍?”

“我想該有辦法的。”馮孟升腦海中浮起了喬夢娟那秀美的笑靨,跟著滿鳳芝、孫飛霜、柳玉哲等三個不同風韻的美女形貌,清晰的出現在他腦海中,馮孟升不禁魂為之醉,一時忘了繼續與吳耀久說話。

吳耀久沒想到馮孟升說到一半做起夢來,他楞了半天,正想開口發問,突然滴滴兩聲,前方的儀表板螢幕上突然出現了合**隆尼司的臉,他正開口說:“皇儲?趙寬先生?”

皇儲生長在科技比較進步的皇都,對科技自然比較有心得,他當仁不讓的往前走說:“我在這兒,隆尼司先生。”

“有物體迅速接近中,可能是功夫極高的人。”隆尼可說:“應該是恰好被人看見。”

“哪有這麼倒楣的?”吳耀久驚呼說:“是皇都的人嗎?”

“不大可能。”隆尼可說:“對方現在已經在外面跟隨,我把訊號切進來,你們看看認不認識。”

這下眾人都聚集過來了,被發現可不是件小事,問題是天空這麼大,怎麼會有人恰好看到“馳聯”?

一個螢幕在隆尼司遠端操控下,突然亮了起來,只見一個纖細女子,黑色的長發柔順的貼在身後,正平飛在螢幕的中央,臉正面向螢幕,轉啊轉的兩顆大眼,露出些疑惑又有些好奇,似乎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麼東西。

看清這女子的面目,吳耀久以及趙寬三人立即倒抽了一口涼氣。趙寬吞了一口口水首先問:“她在哪兒?”

“現在在‘馳聯’的左側五公尺處,正與你們以同樣的速度飛行。”隆尼可說:“這位女子應該不知道‘馳聯’是什麼。”天底下知道的人,其實也沒幾個。

“這女的很難纏。”趙寬吐了吐舌頭說:“能不能放個臭氣之類的,把她熏走?”

隆尼司一楞,隔了片刻才說:“‘馳聯’沒有這種功能。”

“那有什麼功能?”趙寬瞪眼說。

“這……”隆尼司一臉無辜地說:“‘馳聯’是交通工具。”

馮孟升似乎這時才回過神來,大驚失色地說:“這麼近,柳小姐豈不是聽得到我們的話?”

“內外隔音已經完全封鎖,應該不用擔心她會聽到我們的對話。”隆尼司總算說了一句讓大家稍稍安心的話。

班繡蓉見大伙兒都認識,她卻一絲印象也沒有,忍不住輕輕拉了拉趙寬的衣角說:“寬哥?”

“她叫柳玉哲。”趙寬回頭說:“是南極洲六大衛統之一。”

“原來是她……”柳玉哲的大名班繡蓉自然早已經聽過,她輕呼了一聲才說:“真的很美啊。”

這時,畫面中的柳玉哲突然輕輕柔柔的開口了:“小女子請教,里面是合**嗎?”她的聲音不是由壁面透入,而是由儀表板所放出,可見合**說對方聽不到里面的對答之事可以相信。

這時隆尼司說話了:“這時只有諸位在‘馳聯’之中,要不要回答,回答什麼,都由諸位自行決定。”

要不要回答?眾人的目光,自然而然都望到了趙寬的身上,趙寬目光一轉,哈哈笑說:“對南極洲最了解的人,該是孟升吧?”

馮孟升一征,心中暗暗慚愧,自己下意識的就想問趙寬意見,這個缺點不改,以後如何獨立自主?馮孟升立即加緊思索,考慮著回答與否的利弊得失。

吳耀久聽趙寬說的有理,目光便轉到了馮孟升身上,但他的目光卻露出一抹疑惑,盯著趙寬的臉半天,這才轉過目光等候馮孟升的意見。

這時“馳聯”外的柳玉哲已經再度開口:“里面無論是哪位,還請回複一聲,否則小女子被迫不得不出手,可能會頗失禮的唷。”聲音中,還帶著三分委屈,似乎被什麼欺負了一樣。

這女人最最可怕了,趙寬上次已經很有經驗,若不做回複,她絕不會客氣的。見馮孟升仍在思索,忍不住想開口,想了想,還是閉上了嘴。

不過馮孟升也沒想很久,他立即說:“我要與她通話。”

“好。”螢幕中的隆尼司點頭說:“你前方第三排是通話鈕,第五個是對外傳音的開關,我把功能切換由你控制。”

“等等……”馮孟升連忙說:“能不能把我的聲音改變?”

“可以。”隆尼司停了停說:“操作起來比較複雜,我幫你設定好了,要變成女性的聲音嗎?”

“不用了。”馮孟升連忙說:“只要讓她認不出我們的聲音就行了。”

“好了。”隆尼司回複的時候,柳玉哲已經在緩緩的拔劍,一面輕輕笑著說:“看來只是個舊大陸怪物,不知道肉好不好吃……”劍上青芒也一面騰動起來,似乎正在積蓄力道。

那一劍砍下還得了?“馳聯”不馬上分成兩半才怪,馮孟升連忙接下鈕,開口說:“且慢。”

“原來聽得懂人話啊?”柳玉哲臉上露出訝然,輕呼一聲,嬌聲說:“啊呀,真是失禮了。”她的聲音柔柔軟軟,無論什麼口氣,都一樣十分好聽。

看來她還真是誤會了?馮孟升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沉聲說:“我們在空中飛行,與人無涉,您有何見教?”

“見教不敢。”柳玉哲輕笑說:“諸位該是合**吧?”柳玉哲這個推測不怪,現在自然人的科技多已失傳,就算能制出飛行物,也做不出這麼無聲無息看不出如何飛行的東西。

“這並不重要。”馮孟升一面轉著念頭一面說:“還有別的事情嗎?”

“當然有。”柳玉哲巧笑嫣然地說:“這東西很棒,我也想要一個,能不能給我呢?”

這……這話該如何回答?馮孟升當下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第二章形跡敗露

完蛋了、完蛋了。聽到柳玉哲的要求,趙寬愁眉苦臉地想,這女人看來非動手不可了,若是給她發現“馳聯”中是這一伙人,還不是全打昏了帶回南極洲?

眾人一時沒有出聲,隔了數秒鍾,柳玉哲突然格格笑了起來,悠然說:“不是合**?你們到底是誰啊?”

她怎幺知道的?全部的人都嚇了一跳,而趙寬也在一瞬間想通,合**面對這個奇怪的問題,無論怎幺回答,反正絕不可能沉默,更不可能被嚇到。趙寬立即傳音說:“孟升,別停口,跟她打迷糊仗。”

馮孟升一怔,還沒完全想清楚,但已依著趙寬的建議說:“您的意思,我們並不完全了解……”

“很難懂嗎?”柳玉哲眼中似乎露出一抹迷惑,跟著說:“給我一個一樣的東西啊,或者就是這個也可以。”

這句話並不意外,問題是怎幺扯下去。馮孟升靈機一動,突然冒出一個好理由:“這是我們的新產品,現在正在測試中,可能不符合您的需要。”

“測試?”柳玉哲笑說:“那為什幺向著大云湖直飛?”

這話一說,眾人恍然大悟,連有些遲鈍的吳耀久都了解被發現的原因了。

過了這三天,眾人越來越接近隱跡在大云湖的“楞品”家族,算算距離,差不多只剩下四個小時便能抵達,也就是差不多六百公里遠而已。而對柳玉哲這種級數的人來說,極高速飛行時,六百公里不過是小事一樁,若她被派來監視“楞品”家族,發現眾人自然是合情合理……

可是,新後不是已經回南極洲,他們不是已經放棄了舊大陸嗎?怎幺柳玉哲還在這兒監視?

馮孟升心中一瞬間轉了一堆想法,當即說:“我們打算橫越地球一周,您說的大云湖,不過是剛好經過的地方而已。”

“是這樣嗎?”柳玉哲沉默了下來,一時沒有說話。

事實上,柳玉哲對于“馳聯”內到底是不是合**也沒什幺把握,就算里面真的是自然人,這東西八成也是合**做的。合**不比自然人,既然與他們對答了這幺久,無論怎幺損壞這東西,或者是把里面的人殺光,合**一樣會紀錄自己的形貌,雖然他們未必認得自己,不過仍有千萬分之一的機會……現在正是多事之秋,若招惹了合**,恐怕多添困擾,若真要搞清楚,也得換個辦法……

柳玉哲思索片刻,又露出笑靨,一面輕輕撅起嘴說:“真的不能給人家一個嗎?”

馮孟升自然而然的回答:“實在非常抱歉,當請見諒。”

“小器。”柳玉哲突然間加速往前飛射,聲音遠遠的傳了回來:“不給就算了。”

啊?走了?馮孟升一怔,猛然吐出了一大口氣,但對柳玉哲突然離開,卻不禁又有三分失望。吳耀久卻是立即沖上去,拍著馮孟升的肩膀說:“太好了,說的好,居然能把這個妖女騙走……”

馮孟升畢竟不好老著臉皮點頭,頓了頓尷尬地說:“她應該是自己想走,不是被我騙走的。”

“總之你表現很好。”吳耀久稱贊說:“說話與合**幾乎一模一樣,這實在太不簡單了。”

馮孟升這下可有三分委屈,他根本沒打算偽裝合**,只不過他對女人說話一向十分客氣,對美女更是客氣到了極點,若“馳聯”是他的,說不定他還真會送給柳玉哲。

“沒事就好。”螢幕上的隆尼司接口說:“剛剛那位小姐原來是南極洲的,他們大多數人都集中在阿佛陸塊,沒想到猶阿陸塊也派有人。”

“對了。”馮孟升突然說:“我們不需要直接飛到大云湖,差不多在一百公里外把我們放下來就可以了。”這件事本來就要說,但既然發生了柳玉哲的事情,馮孟升便順便提上一句。

隆尼司自然沒有心理准備,楞了楞才說:“大云湖百公里外?”

當然得離遠些,難道還真的跑去找楞品.西牙?吳耀久在一旁補充說:“若是不方便,再遠些也可以。”

“倒不是不方便。”隆尼可說:“但剛剛那位柳小姐似乎並沒有離開,若皇儲等幾位提早離開馳聯,恐怕會被那位小姐發現。”

“她沒有離開?”馳聯中的眾人臉色都變了,馮孟升差點說不說話來,隔了片刻才說:“她在哪兒?”

“斜後方兩公里處,她正遠遠尾隨。”隆尼可說:“可能想確定馳聯是不是會飛到大云湖。”

“那……”馮孟升終于想出辦法,他點頭說:“我們干脆不要在大云湖停留,繼續往前飛,她總不會一直追著吧?我們到時再下去就是了。”

“其實不用這麼麻煩。”隆尼司臉上露出疑惑說:“馳聯若停在大云湖,她絕不敢接近……可是為何一定要離開一段距離呢?”

這話差點問倒了馮孟升,他想了想才說:“西牙既然對合**起了反感,我們若是借著你們的力量抵達,西牙說不定會先入為主,聽不下我們的話。”一面說,馮孟升心里一面暗罵趙寬害人,這個謊言要掰下去,可還真辛苦。

“原來如此。”隆尼司惋惜地說:“還是諸位想得周到;只可惜我們事先沒想到,已經把訊息傳給了楞品家族,他們正在等候諸位的大駕呢,還好我向諸位多問了問,否則諸位可就白走了這百余公里。”

嘎?馮孟升這下可沒輒了,原先商議的辦法現在全盤無用,難道還真得去一趟楞品家族?一直試圖自己解決問題的馮孟升終于把目光轉向趙寬,期盼他的幫忙。

與馮孟升認識了十來年,趙寬自然明白馮孟升眼神中的意思,他上前一步,干咳一聲說:“其實不在大云湖停留,還有一個原因。”

“哦?”隆尼司微笑說:“趙寬先生請說。”

“剛剛不得不騙了那位柳小姐,所以她現在以為馳聯只是作測試。”趙寬呵呵笑說:“我們若在她追蹤的情況下停留,她必然會發覺,就算皇儲、孟升、李鴻等人無恙,等馳聯再度離開,她必然會再找上來質問,我與繡蓉可能就糟糕了。”

“確實如此。”隆尼司點頭說:“這麼一來,非得等她離開,皇儲等人才能離開馳聯;這樣吧,我們盡量監視那位小姐的行蹤,等到她消失再通知諸位,不過從她剛剛離開的速度看來,我們未必能密切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為了安全起見,無論她是不是仍在監視,就超過大云湖五百公里之後皇儲等人再離開吧。”趙寬順水推舟地說。

“五百公里?”隆尼司有些意外地說:“方向不變嗎?”

“當然不能變啰。”趙寬點頭說:“這樣吧,我也不必轉向北極了,聽說方向不變也能飛到新大陸東岸,只不過會慢上幾天,是不是?”


隆尼司連忙搖頭說:“這不對,我們從皇都飛來選的是最短距離,這個方向飛過去,會越過音笛洋,通到南極洲,就算一直這麼飛過去,還得經過南大陸,最後還得折向才能到東岸,會多花好幾天的時間,食物可能不夠。”

食物不夠還得了?趙寬百忙中瞪了吳耀久一眼,若不是他亂說,自己怎麼會判斷錯誤?

吳耀久卻只能尷尬的傻笑,他也不知道大云湖在哪兒,只知道去猶阿陸塊是往西飛,哪知道合**的飛行方法這麼奇怪?

“既然如此,先解決了他們的問題再說。”趙寬頭大起來:“等他們離開了,我們再研究路線……說不定那女人沒跟上來也不一定。”

“好。”隆尼司點頭說:“我看情況,再與諸位聯系。”

等隆尼司斷線,眾人才彼此對視一眼,又都不好開口。誰也不知道合**聽不聽得到馳聯內的對話,說話自然有顧忌;雖然可以傳音,但罵人若是用傳音,反而少了幾分氣勢,還不如不罵。

不過照現在的情況看來,除非柳玉哲跟著,合**又沒法察覺,這才有風險,否則其實也沒什麼問題……

眾人正思索的時候,剛剛才一片漆黑的螢幕突然又亮了起來,隆尼司露出微笑說:“她似乎離開了,我們依然是過了大云湖五百公里才停止嗎?”

“不用停止。”吳耀久接口說:“時速不過一百五十公里,門打開,我們五入直接飛出去就是了。”這種速度,就算功力較弱的路易與幕斯安,也不算是問題。

“我明白了。”隆尼司正要關閉通訊的時候,趙寬突然說:“等等,柳玉哲怎麼走的?”

隆尼司一楞說:“她向著北方突然加速,衛星無法持續監視,忽然就消失了她的蹤跡,而從馳聯上偵測周圍五百公里的空中,也沒有高能量的能源體存在。”

周圍五百公里?趙寬想起五世送的方盒子,馳聯八成有配備這個東西,剛剛倒是忘了試試,趙寬點點頭說:“我明白了,多謝。”

等隆尼司離開,趙寬立即打開小盒子,果然看到中心部分七個藍綠光影在閃動,這自然是馳聯中的亡人,趙寬想起這是最小范圍,他立即按下增高倍率的按鈕,只見七個小光點突然縮小集中,下方距離中心約三分之二的地方,突然出現了數百千個藍綠不同的小點,成一個大平面往外延伸出去。

這一定是舊大陸地表上的生物了……趙寬一面看,一面頗覺有趣地想,這麼一來,豈不是大略可以看出地形的分布?嗯……那個下凹處不知是凹地還是湖泊,以後看到實際狀態,應該可以分辨出其中的區別。

趙寬正想繼續增大倍率的時候,顯示地表的綠點區突然紅光一閃,趙寬心一驚,瞬間,感受到一股巨大鋒銳而無可抵禦的力道從正下方傳了土來,方向正對著馳聯。趙寬驚呼一聲,渾身功力自然而然的暴起,向著班繡蓉就沖了過去。

李鴻、馮孟升、吳耀久同時也感受到了這股力量。修練武技之人,遇到危險自然沒有第二個選擇,他們同時運足功力護身,分別向著馳聯的頭尾兩側掠去;卻是大家都察覺到,那股鋒銳無匹的力道,似乎正向著馳聯的正中央轟來。

從趙寬感應到力道來龔,到四人分頭閃開,只是一瞬間事,而就在這短暫的一剎那剛過去,一道炫亮的閃光突然出現在眼前。眾人還沒看清楚那是什麼東西,腳下一個不穩,這才發覺,馳聯居然被那道閃光一分兩半,正失去動力,分頭向著下方摔去。

發生了什麼事?眾人身體反應得比腦袋快,還沒怎麼想清楚,趙寬運氣托著班繡蓉,與其他方人一起飛出了分成兩截的馳聯。迅疾的狂風毫不客氣的激湧而來,眾人同時運勁凝立半空之中,一時還沒來得及反應。

這……一定是那個南極洲妖女干的,吳耀久正想破口大罵,趙寬已經慘呼一聲說:“糟糕,各自帶人快逃。”他話聲一落,全身功力提起,身軀徒然一漲,淡淡的彩光突然泛出,帶著班繡蓉像一道七彩流光般往西急飛,居然是提起了最高速度。

這時誰都來不及問,自然而然追著趙寬便飛。馮孟升才剛泛出青光,便發覺李鴻慢了不少,他突然明白趙寬剛剛後一句話的意思,立即運出部分勁力幫助李鴻,兩人緊隨趙寬飛行。

吳耀久看了馮孟升的動作,自然也明白了“各自帶人”四個字的意思,也立即提攜著功力較差的路易與幕斯安,三人又成一個小團體,追著前方已經飛出數公里外的四人而去。

這時趙寬、李鴻、馮孟升的功力都已經進步許多,就算不論個人奇怪的武功效果,單論內息也不稍遜于吳耀久,這麼一來可是越飛越快,趙寬與班繡蓉兩人首先突破音障,一聲巨大的音爆聲倏然炸出,趙寬仍絲毫沒有減速的打算,眨眼間突破音速,短短數秒間,飛出了幾公里。

馮孟升與李鴻的速度也不慢,很快就追了上去,畢竟馮孟升以身法為長,而李鴻的功力雖然不能全部用在飛行上,依然遠勝班繡蓉,所以趙寬怪異的功夫雖然爆發力足,又快了一剎那運功,兩人還是逐漸追上了趙寬他們。

但後方吳耀久等三人可就越拉越遠了,畢竟路易與幕斯安功力不比李鴻,兩人又都需要吳耀久提攜,何況吳耀久的反應又更慢了些,只不過幾秒鍾的時間,前方四人已經變成四個小點。

吳耀久正在發急,突然感到一股強烈的能量急速迫近,他雖然心中發急,仍忍不住轉頭側望,卻見到一個柔美秀麗的臉龐,正對著自己微笑。

吳耀久嚇了一跳,速度立刻慢三成,只聽那人巧笑倩兮地說:“原來是你們?好久不見了。”

果然是柳玉哲!吳耀久臉色一緊,瞪大眼大聲說:“你想怎麼樣?”

“別緊張。”柳玉哲微微一笑說:“今天不找你麻煩,我有更想找的人。”話聲一落,柳玉哲倏忽間加速,在紫青光華籠罩下,沒有一點聲音的往前追去。

柳玉哲剛剛從下方三千多公尺外揮出的“破魂劍氣”,居然能斬破馳聯,這份功方可讓吳耀久目瞪口呆、自愧不如,換個角度想,趙寬等人也一定抵擋不過,吳耀久除了歎氣之外,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眼看沒有第二個選擇,吳耀久運足全身功力急追,現在只希望能在前方的戰斗結束前趕到,出一臂之力。這時他把路易兩人也拋下了,反正後面沒有敵人追來。

路易與幕斯安沒想到吳耀久居然扔下自己,兩人大驚失色地叫:“皇儲!”吳耀久卻毫不理會,繼續往前直飛,兩人只好一面唉聲歎氣一面追,一面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當時在佛答半島的往事,豈不與今日差相仿佛?

前方剛要會合的四人,除了班繡蓉之外,誰不知道後面有高手追來,可是這時眾人都是以全力飛行,連說句話也不容易,馮孟升想問話問不出口,趙寬想解釋也無能為力,兩人悶頭直飛,都沒開口。

可是李鴻可不是個逃走的個性,更不習慣坐以待斃,他感到後方一股強大能量直追而來,內息一轉,一部分內息開始凝成心劍,開始往頭頂彙集。

這麼一來,李鴻本身往前沖的能量自然減弱,這麼一加減,四人正好齊頭並進,而馮孟升與李鴻還有落後的趨勢。

這時也沒時間討論如何應付,對方速度快上不知道幾倍,雖然慢了幾秒才出發,還在後面與吳耀久扯了兩句,但彼此的距離依然在急劇縮短。李鴻首先忍不住,頭也不回,心劍宛如一道閃光,倏忽間穿過空間,同柳玉哲直沖了過去。

柳玉哲遠遠見到李鴻頭上放出光華,心中已經有三分警惕,只見流光一閃,一個龐大而凝縮的能量以無比的速度飛射過來,柳玉哲再也沒有懷疑,這必然是舉世聞名的心劍絕技。柳玉哲長劍一揮,氣勁瞬間迸出,正面迎上李鴻的心劍。

李鴻縱然沒有回頭,附在心劍上的意識也知道一股浩然力道正迎面撲來,絕不像是一道簡單的劍氣。當初面對路天時,李鴻就嘗試過與高手相對的滋味,這次自然更有准備,只見心劍一個回旋,突然怪異之極的一個轉彎,逆旋了二十公尺,換個方位飛射柳玉哲。

柳玉哲自然完全沒料到這個變化,心劍無形無質,是純能量的聚合體,幾乎可稱天下速度最快的功夫,除了心念的速度可以相比之外,柳玉哲什麼招式都來不及發出,當下只能以心念催動龐大的內息外湧,硬生生將李鴻接近的心劍迫開。

這麼一來,柳玉哲的速度立即慢了下來,但兩方的距離仍在接近,她秀眉微蹙即舒,突然朗聲說:“馮孟升小弟,我們真的沒有惡意啊……停下說話好不好?”她的語音柔柔吐出,清清楚楚往前傳入眾人耳中。

馮孟升哪里敢停下來?就在這時,突然前方遙遠的天外,數股強大的氣勁湧起,似乎正往這兒飛來,這下馮孟升更是惶急,前方還有埋伏,那怎麼逃命?

因為李鴻分心阻敵,馮孟升的速度慢了下來,趙寬也相應地稍稍減速,他一面急急地說:“那該是楞品家的人,我們得撐到他們來。”趙寬說的又快又急,聲音卻是十分清晰的傳入馮孟升、李鴻、班繡蓉耳中,眾人不由得都是一驚,趙寬聽來還有余力,看來他的功夫進步不少。

眾人感應到楞品家族的反應,柳玉哲自然更是清楚,她輕笑一聲說:“你們若是敬酒不吃——”說到這里,聲音突然轉冷。“別怪姐姐給你們吃罰酒。”

趙寬傳音說話,以及柳玉哲說話的過程,不過短短短秒鍾,但飛得越來越快的眾人,又飛出了好幾公里。在這段時間,李鴻的心劍從來沒停止過,但柳玉哲幾乎是全不理會,一道強烈的氣牆遍布在她軀體之外數十公尺,李鴻心劍穿刺了數百下,只覺得充滿彈力的氣牆迅疾地彙聚強大力道阻擋著心劍,與上次路天的包裹心劍方式幾乎完全相同,只不過一個是試圖捕捉心劍,另一個卻是阻擋心劍。

不過,心劍畢竟是彙聚了強大內息的尖銳氣勁,柳玉哲要抵擋,也必須釋出不少內息,而這麼釋出內息,飛行時遇到的阻力更大,使得柳玉哲一直追不上前方四人;當然,後面苦苦追趕的吳耀久,則不免越拉越遠。

柳玉哲見前方四人毫不理會自己,驀然輕哼一聲,目光一轉,向著飛行迅捷的心劍望了過去。

這時李鴻的心劍正毫不氣餒的往前猛撲,突然發現對方撤丟一直相應阻擋的力道,心劍毫不遲疑,運足勁力往前直撲,飛近十公尺處,果然一道劍氣又迅疾襲來。李鴻自然而然禦劍旁閃,但這時他突然發覺,周圍已被柳玉哲的氣勁包裹成一個堅實的圓筒狀,心劍居然無法騰挪。

發現這個狀態,李鴻心一驚,還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時,那般紫色的劍氣已經正面劈來,只聽轟然一炸,李鴻的心劍霎時被擊成粉碎,氣勁往外直爆。

柳玉哲對心劍爆散早有心理准備,不至于遇到路天當時的窘境,而且李鴻的心劍勁力固然強大,但沒有牽扯柳玉哲的內息聯合激爆,這樣的破壞力,柳玉哲毫不在意,幾乎沒有阻礙的直穿而過。

就在心劍被擊破的同時,李鴻突然間全身一震,心神若喪,內息猛一個不受控制,整個人渾身無力地往後一軟,速度立即慢了下來。

還好馮孟升本來一直幫助李鴻飛行,這時連忙加力,沒讓李鴻在無人護持下摔了下去,可是這麼一來,馮孟升的速度立即慢了下來,而柳玉哲卻毫不停留,眨眼又拉近了距離,離眾人已不到一公里遠。

這下完蛋了。馮孟升一面凝住李鴻,一面拔出長劍,回身就是一道劍氣劈了出去,遠遠對准柳玉哲飆射。

“劍氣能發這麼遠了?”柳玉哲目光一亮,嬌笑說:“非得請你回去不可。”她連劍都不用,信手一揮,馮孟升的劍氣立即被迫散,絲毫不起作用。

趙寬自然也察覺到了後方的變化,他突然勁力一引,把李鴻接了過去,一面叫:“攔住她,等我!”一面帶著李鴻與班繡蓉,往下方地面迅疾飛射。

馮孟升自然知道趙寬去干什麼,既然現在自己沒辦法跑,馮孟升一咬牙,劍光倏忽間迅疾閃動,一團青色劍芒牢牢把自己包裹起來,正是“破魂劍法”中,馮孟升會的第一招——“渾沌幽光”。

“漂亮。”柳玉哲目光中露出激賞的神色,轉眼間已接近馮孟升,她輕喝一聲:“姐姐教你一招。”只見她劍舉平目,突然旋身急劃,長劍雖是一字破空,但劍氣卻是曲折而出,不知道襲向何方,只知道有如電光般的劍氣正向著馮孟升布下的護體劍氣沖來。

“目斷魂銷”原來是這樣用的?這招馮孟升看過書中記載,但卻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這時見柳玉哲一試演,他馬上頗有體悟,只是這時卻不是體會的時候。“破魂劍法”固然擅于以弱迎強,但兩方實力差距過大,自己護體劍氣必然會被柳玉哲一擊而散,馮孟升當然不能明知故犯,他立即一個騰挪,以舉世聞名的南極洲身法急急一閃,避開了柳玉哲的攻擊。

柳玉哲似乎也是一驚,沒想到馮孟升身法的造詣已經這麼高明,她輕呼一聲,身形陡然一轉,迅疾迫到馮孟升身旁,又是一劍劈了過去。

柳玉哲施展的天下絕學——“破魂劍法”,威力與馮孟升自學而成的不可同日而語,可惜馮孟升這時沒時間好好揣摩學習。他長劍急轉,暫以“西都魂散”半擋住這一劍,一面急讓對方的勁力,同時以身法隨勢卸勁,但已經有幾分狼狽。

一面應付,馮孟升心中一面暗暗叫苦。柳玉哲出手與上次遇到的滿鳳芝完全不同,似乎自己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死在她的手中,躲避她的招式更是極端困難,只兩招自己已經有些招架不住,再過幾招不就死定了?

馮孟升卻不知經過上次,滿鳳芝早已把馮孟升的實力告訴眾家姊妹,所以柳玉哲明明知道這一劍殺不了馮孟升,才敢下這樣的手,否則她若是全力出手,馮孟升哪里還有機會借力而退?不過她們畢竟還是錯估了馮孟升的進步速度,這也才讓本已經小心算准攻擊力道的柳玉哲一劍無功。

但經過了這一下,柳玉哲已經知道馮孟升的進境,她旋身間又是一劍劈出,緊緊追攝馮孟升閃躲的身形。

這時吳耀久已經逐漸追近,遠遠看著柳玉哲發劍的手法大感不痛快,一劍發出何必別別扭扭,還旋來轉去的。他大喝一聲,長劍猛然劈出,一道劃破長空的白色劍氣向著柳玉哲嬌弱的身形直劈了過去——看的出來,吳耀久一點也不憐香惜玉。

馮孟升的想法卻與吳耀久不同,“破魂劍法”本是種棉里藏針型的劍法,講究在防守之中突出奇兵對付敵人,所有的攻擊招式幾乎都是與防守劍法配合,柳玉哲不大需要防守自己,所以必須主動出招,乍見之下,似乎浪費了一些時機,但對于“破魂劍法”來說,卻是正確的應敵之道。

畢竟“破魂劍法”每招每式都在護身之際發出,隨著長劍的騰挪變化,發出的氣勁更會相互激蕩而產生變化,著著出人意料之外。還好馮孟升對“破魂劍法”也頗有了解,這些變化勉強還可預知,不過依然十分狠狠。

這時,吳耀久的劍氣及時破空湧至,柳玉哲雖然不在乎吳耀久的功夫,但正宗皇室心法配合上“定邦劍法”的威力,她也不敢貿然承受,何況她為了追躡馮孟升,已經耗去了部分的勁力。柳玉哲眉頭微皺,身後突然爆出青光,卻是她身子未轉,背著身子發出“西都魂散”。

兩方勁力一接觸,吳耀久功力遠遠不如,劍氣在轟然巨響中,被那團氣勁激散。同一時間,也不知道柳玉哲怎麼施招的,突然一道紫芒劍氣破空而出,迅如電閃地沖向吳耀久,同時另外三道劍光突然爆出,繼續追擊馮孟升。

兩人同時手忙腳亂,馮孟升險之又險地避開兩道劍光,第三道閃之不及,只好揮劍相對,卻是連人帶劍被打得老遠,更且他手中長劍一折,變形得幾乎不成模樣,體內氣血一逆,只差沒走火入魔。

同時,馮孟升這才發覺自己閃過的兩道劍氣倏忽間散失,原來那兩道劍氣居然只是虛招。馮孟升一面氣苦,一面暗暗訝異,“破魂劍法”居然還有這等變化,自己還真是火候還差得遠。

另一面,吳耀久卻沒馮孟升那身躲避的功夫,他剛剛劍氣被激散,胸口氣血激蕩尚未平息,還沒喘口氣,對方的劍氣又到。吳耀久強提勁力,長劍往前橫擋,接是接住了這一招,不過整個人被激得往後直飛,一翻翻出了近百公尺,恰好讓追來的幕斯安一把捉住。

柳玉哲估計吳耀久一時回不過氣,馮孟升大概也暫時血脈未順,這時捉人正是好時機。她剛往前飛,突然間一頓,日光急急往下轉,卻見一個龐大的身形迅疾的往上直沖,兩道威猛的掌力則以更快的速度向著自己激湧而來。

這可不能小覷。柳玉哲察覺到對方的掌力威猛剛強舉世少見,她心內微微一凜,翻身之間,護身劍氣爆出,將那兩股宛若巨浪湧來的掌力粉碎,一面仔細看過去,她卻又是一驚。

這個半空發掌的,居然是剛剛先一步開溜的那個胖子,怎麼他好象更胖了,還胖了好大一圈?

第三章初入蠻荒

趙寬不是更胖,而是當他全力施展的時候,身軀會自然而然的漲大。

老實說,這也不是他願意的,而且衣服緊繃碎裂,更不是什麼舒服或愜意的事情,問題是現在不出手不行。他把脫力的李鴻與班繡蓉放到地面,騰身就往回沖,要助馮孟升一臂之力。

柳玉哲的注意力既然被趙寬引了過來,自然不敢貿然對馮孟升下手,她劍勁剛毀去趙寬的掌力,同時劍氣再催,又是五道閃動耀目光華的劍氣激出,一招“追魂攝魄”

曲折的劃向趙寬。

這五劍的功夫可不簡單,剛剛吳耀久從後方襲擊,柳玉哲根本不放在眼中,只不過順手一揮,就可以把他趕得老遠;至于馮孟升,柳玉哲必須生擒活捉,也不能下重手;但趙寬顯現出的威勢卻不是吳耀久可比,又沒有留他性命的必要性,柳玉哲這招幾乎用了七成功力,角度更是刁鑽難測,打算在一瞬間擊斃趙寬。

趙寬剛剛全力一擊,被柳玉哲輕松化解,心中早知不妥,眼見對方劍招又來,五道曲折劍氣分向奔到,趙寬腦海中一瞬間閃過自己所會的每一招功夫,發覺無論是哪一招都無法應對敵方的攻勢。眼見對方劍氣向下疾掠,似乎正對著自己腦門,趙寬心一慌,全身功力激爆而出,軀體又膨脹些許,突然兩手往上一舉,往外平攤勾回,兩手在空中畫出了一個半圓。

這一瞬間,七彩光華突然凝成了一片半球形霞光,往上方轟然爆出,趙寬上半身的勁力幾乎在這一招中宣泄而出,無邊無盡地往外直湧。

那五道劍氣遇到趙寬的七彩光華,一聲尖銳的氣嘯聲陡然傳出,五道劍氣雖然將七彩光華劃破了五個口子,但也威勢全失的消散,而除了這五道破口之外,趙寬其他的勁力,依然往外直冒,毫不停歇。

這招正是趙寬小時學的體操,後來被無皇五世稱為“狂霸七式”的第一個動作,他根本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效果,趙寬一楞之下,動作做到一半,已經傻在當場。

直到那聲尖銳的氣嘯聲傳出,趙寬宛如大夢初醒,勾回的兩手依著以前的記憶,往前方一送,光華突然反向包裹,同著前方凝集,正對著也嚇了一大跳的柳玉哲。

無論是劍氣的速度或是趙寬的七彩光華,都十分迅速,柳玉哲想要驚呼也沒空,她猛一個轉攻為守,長劍一回,周身倏忽間爆出了一團紫光,正是護身絕招——“渾沌幽光”。

趙寬這獨特的功夫縱然剛猛絕倫,天下少見,但論起內息的深厚程度,他畢竟遠不如柳玉哲,兩方勁力一碰,七彩光華被紫芒毫不容情的擊散。狂亂的勁流向著四面翻滾,連正東逃西躲的馮孟升、才要重新趕來的吳耀久,都被那股散溢的勁力趕得往外直飛,無法凝立。

趙寬勁力送盡,眼見對方紫芒絲毫不歇,連忙一收勁力,深深吸一口氣,迅疾運轉著自己體內的能量,果然全身丹球立即作用起來,在同一瞬間平衡以及吸納真力,說起速度,比起以往的一個丹田,自然是快上不少。

柳玉哲等趙寬這一擊過去,她似乎也忘了追擊馮孟升,長劍一止,端立于空中,又驚又怒的凝視著趙寬說:“你……你這招……莫非是‘氣湧如山’?”

趙寬雖然一點也不知道招名,但他可記得五世的叮嚀,只見他嘿嘿一笑說:“這招叫作‘大彩球’,漂亮吧?”

大彩球?柳玉哲的秀眉忍不住皺了皺,有些好笑地說:“你胡謅什麼?這功夫是不是一共七招?你從哪兒學來的……還有,剛剛那個小子的‘心劍’又是哪里學來的?”

“我們天資聰穎,自己創的。”趙寬其實心里有數,對方就算不是天下最最頂尖的幾位高手,武學的見識也可比宗師,反正是瞞不住,干脆亂扯。趙寬一臉正經地說:“這功夫也不只七招,一共七七四十九招,我可以一招招試演給你看。”

柳玉哲一瞬間還被唬住了,她半信半疑看了趙寬半天,畢竟不相信,但一時還是說不出話來。

這時,剛剛飛得老遠的馮孟升、吳耀久也飛到了趙寬身邊,馮孟升眼見對方沉思不語,忍不住說:“柳小姐,我們無心得罪,但我暫時確實還不能去南極洲,請您見諒。”

柳玉哲想起頭等大事,目光掃過在趙寬身旁凝立的馮孟升說:“你們要知道,就算你們合力也不是我的對手,你若是不想看你的朋友死傷,就別多掙紮,隨我往南極洲走一趟。”

若是功力足夠了,就算她不來抓人,自己也會去,問題是現在時機不對,現在去南極洲,自己一伙人說不定破人無聲無息的宰了。

馮孟升正要開口,突然一道劍光倏忽間由下方閃入空中,停在三人與柳玉哲之間,眾人看得分明,那正是李鴻的心劍,趙寬等人不禁大喜,這麼說來,李鴻已經無恙了?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李鴻沒有土來,也許他認為自己的防衛能力不足,上來也沒有意義,但心劍既然出現,加上趙寬的“狂霸七式”,還有對“破魂劍法”十分了解的馮孟升,柳玉哲已經不敢太輕視眼前這群小伙子了。雖然說她依然有十成的把握獲勝,但沖突起來,能不能保證不殺傷馮孟升,那可就不一定了。

柳玉哲不禁遲疑起來。

而戰斗一中止,眾人自然而然感受到剛剛由大云湖沖來的能量源越來越近,估計不用多久,那團能量就會趕到這里,而眾人現在也已經隱隱約約感受到那股能量似乎分成三團,可能是三個功力不弱的人,至于實際功力,卻不能這麼感應出來。

另外還有一件奇怪的事情,以前在舊大陸上,眾人只要一動,別說王崇獻、羅方與新後,至少那個怪老頭楞品.茲克多一定會追過來。而這次戰斗的時間雖短,卻一直沒有感受到他們沖來的威勢,莫非因為這兒地近大云湖,他們不願接近?或是有其他的原因?

這些念頭在眾人腦中一晃而過,而這時柳玉哲已經有所決定,她歎了一口氣說:

“我也實在沒有辦法……”話聲未落,柳玉哲突然功力激起,騰動著紫光光華的身軀倏忽一閃,在一瞬間欺近馮孟升。

她一動,所有人都動了起來,趙寬二話不說,右拳瞬間鼓漲,帶起七彩光華就打了出去;李鴻的心劍更是先一步追躡著柳玉哲的身形飛射;吳耀久自知追不上柳玉哲的速度,他長劍一欄,一道炫亮劍氣爆出,擋住柳玉哲的去向。而馮孟升身為目標,他顧不得許多,一招“渾沌幽光”施展起來,劍芒包裹自己的同時,施展起身法逃命。

可是連功力不足的馮孟升,施展起被改編過的“雪魂身法”都變化無端,何況南極洲佼佼者、身為六大衛統之一的柳玉哲親身施展的正宗“雪舞身法”?

她若要追擊馮孟升可能有些辛苦,但若只要閃避其他人的攔阻、接近馮孟升,那可是輕而易舉。只見柳玉哲有如鬼魅般一閃一沒,不但當場甩掉了心劍,讓趙寬拳頭揮空,更不知怎麼繞過了吳耀久的劍氣,眨眼間逼到了馮孟升身前,她也不用劍,左手玉掌一伸,向著馮孟升的護體劍光就穿了過去。

伸手來給自己砍?絕沒這麼好的事情,馮孟升吃了一驚,連忙閃動身法逃命,更何況,柳玉哲那纖細姣柔、光潔如玉的手,怎麼舍得這麼一劍砍下去?

這可讓柳玉哲有些意外,她原本認為,自己伸手過去,馮孟升怎麼樣也會砍砍看,之後再隨著自己的變化應變,對柳玉哲來說,破魂劍法的劍招變化她早已了然于心,有把握在接觸的一瞬間擒下馮孟升,只沒料到馮孟升居然試也不試,就這麼翻身而逃。

問題是馮孟升身法騰挪的變化雖然沒有柳玉哲快,但卻莫名其妙的,能比原有變化又多了一兩下騰挪的空間,他如果堅持逃命,除非不顧他的生死,想一兩招間擒下馮孟升,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自然不知道馮孟升憐香惜玉的脾氣,忍不住罵了一聲:“沒種的小子。”索性把長劍收回劍鞘之中,一面急急追了過去。

但這麼一轉變,李鴻的心劍首先追及,剛剛是柳玉哲的騰挪方式太過出人意料之外,心劍才會一下子找不到目標,但若說速度,天下還沒有人快得過心劍,李鴻此時無須露面,心劍中的心念宛如分身一般,認准了空中的柳玉哲直追。

柳玉哲心中逐漸冒出火氣,但臉上的神色未變,她眼見心劍追及,堪堪接近的一剎那,突然一個閃身,身子倏忽轉了過來,玉掌回翻,一道狂猛的氣勁由掌中爆出,向著心劍狂湧過去。

李鴻早知對方必會反擊,但卻沒料到柳玉哲會把掌力凝結如實,仿佛巨槌般的轟上心劍,氣勁爆散之際,心劍無可與抗,陡然一個爆散,天地間整片狂風激湧,心劍再度被柳玉哲擊毀。

不過這次卻有不同,李鴻的心念早一步發現對方勁力無可抗衡,索性自動散開,讓心念在一瞬間回歸本身,內息在空中自行爆散,反而硬生生消耗了柳玉哲不少的功力。

柳玉哲對這樣的變化自然不會太過意外,但為了避免被李鴻的內息爆散所誤傷,她一時也不敢回收轟出的掌力,只能由凝集而擴散,擋住空中那奔騰洶湧的內勁狂潮。

這麼一來,速度稍慢的趙寬已經追了過來,七彩光華再度出現,猛張到二十公尺寬,隨即在趙寬手腕的變化下,整片光華倏然集中發亮,向著空中的柳玉哲逼去。

又是“氣湧如山”?柳玉哲第二次見識,更確定這必然是傳聞中的“狂霸七式”。聽說這功天除非施用者內息本質狂暴霸絕,絕無法順利施用,莫非這胖小子居然具有這身功天?他真是茲克多的傳人?而這招式茲克多也不會,他又是哪兒學來的,還是……只會這一招?

柳玉哲卻是誤會了趙寬,他不久前無招可擋,手自然而然上擋的時候,死馬當活馬醫的用出了第一招,沒想到居然頗有效果,現在面臨戰斗瞬息萬變,趙寬可不敢隨便換招,若是突然沒用不是倒了大黴?

兩方心念變化極快,柳玉哲顧不得會不會得罪茲克多,她臉色微沉,掌力再加兩成,硬碰硬轟向趙寬的掌力。

這下趙寬可就倒楣了,剛剛柳玉哲已經接過這招,明白趙寬有多少實力,這時自然是不打算再讓趙寬好過,只見紫芒剎時吞沒七彩光華,凌厲的氣勁往外狂爆,四面本已混亂的氣流,更是瘋狂地到處激卷,其中蘊含的勁力凌厲迫人,逼得慢上一步的吳耀久沒法接近發招。

而在這團混亂中,紫色氣勁不只擊散趙寬的掌力,還向他正面轟來,趙寬這時舊方剛散、新力未生,只能眼睜睜望著氣勁打至。氣勁及體的剎那,趙寬痛呼一聲,直直摔落下方叢林之中。

吳耀久望見趙寬像個石頭摔跌入杯中,他驚呼一聲,長劍猛一個飛甩,帶著白光穿透激擾的氣旋,筆直朝向又要追擊馮孟升的柳玉哲飛射。

柳玉哲目光一凝,辨清這不是禦劍之術,她納悶地隨手一揮,吳耀久的長劍毫無抗力,飛甩出數百公尺遠。柳玉哲目光一轉,卻見百公尺外的吳耀久兩掌突然爆出強亮光華,一個炫亮的光球向著自己迅疾飛射接近,眨眼間已經追到身前。

“滅丹掌”?這小子拼命啊?柳玉哲臉色微微一沉。

“滅丹掌”其實不是掌力,只不過因為那是藉由手掌發出,所以以掌為號。“滅丹掌”除了借著特殊的方式彙集體內大部分內息之外,還能釋出部分的真元到轟出的內息之中,借著生命精華的發散,可以提升兩倍以上的威力,可是壞處卻是會損傷自己的身體本質,施用後若不好好調養,不只功力會降低,嚴重時甚至會損傷壽元。

而這個功夫,雖不算是皇室秘傳,卻也不是隨便誰都可以施用,更不是誰都敢用,柳玉哲已知吳耀久身分,更不願在這種情況下傷了他;心念一轉,估計了對方的力道,只見她玉掌輕舉迎向光球,轟然作響下,吳耀久的“滅丹掌”內息光球依然被她擊散,氣勁再度狂卷,向著上下四方飛旋而出。

空中狂風亂旋的時候,柳玉哲仍凝立空中,似乎一點也不在意,但神色已經沒有剛剛這麼輕松,畢竟兩度擊散心劍,轟破“氣湧如山”也是兩次,再加上吳耀久這麼全力一擊,她也已經感到有幾分吃力。

柳玉哲這才發覺自己剛剛太過托大,沒想到除了馮孟升逃命的功夫十分奇怪之外,另外三人也各具有威力不小的絕招,這麼讓他們輪番攻擊,自己反而吃虧。柳玉哲心思極快,立即暗暗狠下了心,既然如此,就算擊傷馮孟升,也顧不得了。

她目光一轉,卻見馮孟升在剛剛一連串的激斗下,已經逃出了幾百公尺遠,臉上滿是為難的神色,一副不知道該不該繼續逃命的模樣。柳玉哲心中一面暗罵這家伙沒種,一面正要挪移之際,突然察覺從大云湖方向來的人已經十分接近,看來很快就能趕到。

沒時間與他們耗下去了。柳玉哲猛一個加速閃向馮孟升,兩只玉手同時揮動,一片強大的勁力源源而出,向著馮孟升包裹過去。

馮孟升也是頭疼,他不願與柳玉哲動手,但眼看著李鴻、趙寬、吳耀久為己輪番受挫,自己若就此逃離,真是豬狗不如,所以他避到了數百公尺外,就只能呆立一旁,不知應如何是好。

眼看趙寬捱了一掌,生死不知,馮孟升的火氣終于提了起來,看對方撲來,馮孟升再不躲避,長劍一揮,青芒隱隱之間,一道劍氣飛甩而出,向著柳玉哲飆去。同一瞬間,馮孟升也感受到了對方勁力裹來,還好“破魂劍法”招招護身,馮孟升長劍余勢未完,順勢一轉,劍光在身邊成了一個紫色光球,抵禦襲來的勁力。

柳玉哲本估計馮孟升會轉身逃命,沒想到這膽小鬼突然大起膽來與自己硬拼,不過這下正遂了她所願,眼見劍光劈至,她運集一股內息由喉頭沖上,嬌叱一聲,氣勁隨聲而出,不但將馮孟升的劍氣擊散,同時內息一擠,又把馮孟早的護體劍光瞬間壓爆。

“破魂劍法”雖然擅于以弱迎強,但兩方差距太大,依然沒有作用,馮孟升只覺得手中長劍一重,激出的劍氣勁流霎時回湧,還有無邊無盡的勁力彌天蓋地向自己包夾,馮孟升氣血一湧,就此人事不知。

吳耀久剛剛“滅丹掌”全力一擊,身體已經頗有不適,本來他們鼓起勁力想再度凝勁,沒想到柳玉哲居然這麼輕輕松松接下了一掌,他可有些驚愕,才楞了楞,柳玉哲的身形已經再度閃動,一晃眼間便讓馮孟升氣散昏迷。

吳耀久驚呼一聲,掌中光華再度暴漲,沒想到柳玉哲倏忽間抓住馮孟升,幾個疾閃下,又閃出了數百公尺,而且速度越來越快,一路向著南方飛去。

馮孟升被抓走了?吳耀久明知追不上,仍死命急迫,手中還拖著那團勁力光球,但也不敢隨便扔出去——沒打中可是太浪費了。

就在這時,吳耀久身後突然傳來呼喚:“且慢。”

誰在自己耳邊說話?吳耀久一楞回頭,身後卻是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吳耀久呆了呆,耳邊再度傳來聲音說:“那女子擒走了誰?”

吳耀久搞清楚了那是天邊那三個小黑點,遙遙的聚集內息傳音過來,跟著在自己耳畔散開。吳耀久頓了頓,眼看速度越來越快的柳玉哲已經變成了一個小光點,連身體都看不清楚,吳耀久知道自己絕對追不上,終于黯然在空中停了下來。

“諸位是合**請來的朋友?”小黑點的形貌逐漸出現,遠遠地說:“那女子該是南極洲的人,諸位怎會與她起了沖突?”

吳耀久回過頭,才要回話,忽想到剛剛摔下去的趙寬,也沒空答話,一轉身直直往下方沖了過去。

吳耀久穿入杯中,不過兩個回旋,已經找到了趙寬,而此吳耀久遠快上一步的自然是班繡蓉與李鴻,兩人圍在趙寬身旁,正在呼喚看似昏迷不醒的趙寬。

吳耀久選了個空位落下,望著趙寬,只見他軀體已經恢複正常,但胖胖的臉上卻是毫無血色,班繡蓉低著頭,正低聲輕喚:“寬哥?寬哥……?”

“趙寬怎麼樣了?”吳耀久忙問。

“不知道。”班繡蓉頭抬起來,兩眼通紅,聲音已經帶著哽咽。

“我看看。”吳耀久連忙湊近,他見趙寬胸部緩緩起伏,當即伸手探測趙寬的經脈與內髒,但趙寬因修練氣道功夫,經脈狀態十分特殊,吳耀久摸不出所以然來,只感覺趙寬的內髒似乎都還完好,沒有什麼很嚴重的內傷。

“受傷的這位應該是趙寬先生吧?”眾人身後傳來聲音。

吳耀久回過頭,卻見三個服飾寬松簡單的中年人,正關懷地望著眾人。這幾人下著長褲、上攏寬袍,看起來還算簡潔,但臉上發須頗長,還帶著些鬈曲,看起來又不怎麼乾淨,臉上深黑色的皮膚,看起來不像是人種的關系,反而像是常常曝曬在大太陽下的結果。

吳耀久還沒回話,三人中一個頭發微帶黃褐色的大漢目光轉到李鴻臉上,他微微一皺眉說:“這位傷的也不輕,該立刻調息。”

這話嚇了吳耀久一跳,他目光轉過,見李鴻臉色更是白得嚇人,兩眼似乎帶著點茫然,看起來確實不大妙,吳耀久連忙說:“李鴻,你也受傷了?”

“這位是李鴻先生?”大漢目光轉向吳耀久說:“你是皇儲還是馮先生?”

大漢這話聽起來仿佛對馮孟升還尊重些,吳耀久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楞了楞才說:“我是吳耀久。”

“皇儲?”上方珊珊來遲的路易與幕斯安這時才趕到,兩人慌慌張張地,也沒注意多了幾個不認識的人,路易已經先叫了出來:“您怎麼又用‘滅丹掌’了?太傷身體了。”

“被捉走的是馮孟升先生?”大漢臉上顯露出幾分訝異,回過頭說:“科乙,你

——我覺得德爾菲尼亞戰記蠻不錯的,怎麼沒什麼人看……追過去看看她到哪兒去,最好別讓她回南極洲。”

一個右臉頰上生著個小指大疣的中年人點頭說:“那我過去看看。”一說完,大漢拔身飛起,激起一陣狂風,往南方直飛,轉眼消失了蹤影,這時眾人才注意到,這些人都赤著腳,腳底板倒是光潔一片,顯示出他們原來的膚色。

不過……這些人口氣好大啊。眾人不禁都直了眼,剛剛下令的大漢往前一步,向吳耀久一揮手說:“讓讓,我來看看。”

吳耀久楞楞的退開兩步,卻見另一個較矮的中年人正走到李鴻身旁,開口說:

“坐下吧,神思飄散,正該好好養神。”他屈指在李鴻眼前一彈,李鴻突然一震,彷佛大夢初醒,緩緩跌坐于地面,調息起來。

其實李鴻剛剛第一次的心念耗散未完全收複,他又再度冒施心劍之術,雖然第二次的心念及時回收,但仍有所耗失,若不是此人適時發現,就此下去,說不定會造成無法彌補的後果。

“皇儲。”路易見吳耀久受氣,連忙奔到吳耀久身旁,瞪眼說:“這些野人太沒有規矩了。”

幕斯安正走過來,聽到路易的話,連忙搖頭低聲說:“別亂說。”

不過那兩人恍若未聞,站在李鴻身旁的,似乎在幫李鴻護法,另一位在趙寬身旁的,則運功在趙寬身上緩緩撫摸,臉上卻漸漸顯出了訝異的神色。

隔了好片刻,趙寬突然吐出了一口長氣,臉上也漸漸恢複了血色,而那粗壯的大漢才收回手,微微一笑說:“沒事了。”

班繡蓉剛剛一直不敢說話,直到見趙寬有了反應,她才松了一口氣,接近叫了聲:“寬哥……”

趙寬眼睛緩緩睜開,望著班繡蓉擔憂的臉孔,他咧開嘴想笑,卻又有些無力,頓了頓,才開口說:“孟升呢?”

老實說,班繡蓉其實不清楚上方出了什麼事,她目光轉向吳耀久,吳耀久責無旁貸,接近兩步,歎息說:“被……那妖女帶走了。”

“喔……”趙寬臉上露出苦笑,搖搖頭說:“還是沒能攔住。”

“趙寬先生。”趙寬身邊,黃褐頭發的大漢接口說:“在下已派出劣弟科乙追尋,她走不遠的。”

“這位……”趙寬其實已經注意到出現了陌生人,但他剛回過神來,自然先問馮孟升的狀態,這時見對方接話,趙寬才轉過目光。

“是這位幫忙,寬哥才醒來的。”班繡蓉連忙解釋。

“舉手之勞而已。”那人向趙寬點頭說:“趙寬先生剛剛氣血外激未歸,血脈滯行,我以柔力逼出,只要略作調息,就會自然沒事。”

趙寬果然感覺自己身體正迅速恢複,他緩緩坐起,班繡蓉立即伸手相扶,趙寬向那人點點頭說:“請教……這位大哥如何稱呼?”

“在下戴池。”褐發中年大漢點頭說:“諸位遠道來此,楞品上下皆感榮寵,這兒本非談話之所,且等李鴻先生恢複之後,我們回到楞品家族,再慢慢聊。”

這人說話很有古味啊,趙寬頗不習慣,若馮孟升在,交給他應付可輕松多了。趙寬歎了一口氣,發覺自己身體漸漸恢複正常,不過還有些內息不足的感覺,看來剛剛兩次施用“氣湧如山”,加上內息外激,又被對方逼出,所以現在內息頗為空虛。

趙寬站起身,目光轉過,看到吳耀久等三人有些悶悶地站在一旁,趙寬恍然而悟,吳耀久的身份尷尬,看來不怎麼受楞品家族歡迎,趙寬自然得化解這份僵局,于是呵呵一笑說:“你們見過了?”

褐發的戴池目光轉向吳耀久,臉上帶著兩分輕視,一分不耐煩地說:“見是見過了。”

吳耀久臉上可有幾分無辜,楞品家族對無皇一脈沒有好感,不算意外,但吳耀久這次來舊大陸,本沒料想到會見到楞品家族的人,更沒什麼興趣與他們攀交。可是他們畢竟救回了趙寬,吳耀久也算是承他們的情,見對方懶得理會自己,索性躲遠些,不說話就是了。

這時他見趙寬開口,那個叫戴池的卻又不怎麼客氣,吳耀久只能尷尬地接口:“見過……可以這麼說。”

趙寬心里有數,知道兩方的歧見一時化解不來,還好吳耀久這人豁達隨和,也沒什麼架子,想來還有機會修好,問題是他們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客氣?這除了合**之外,想來沒有別的原因。

趙寬頓了頓便說:“我們來這兒,合**朋友已經告訴諸位了?”

“正是。”戴池的臉上恢複和善,他向著趙寬點頭說:“聽說諸位被新大陸通緝,連南極洲對諸位似乎也有一定程度的興趣,不知原因為何?”

這個問題可麻煩了,實說一定會出問題,不實說,又該編個什麼樣的謊言?趙寬遲疑了一下才說:“這麼說吧,我們觸犯了一條法律。”他腦海一面急轉,考慮著該怎麼回答。

“願聞其詳。”反正李鴻沒醒,戴池問得十分順口。

“那條法律,說的是一種觀念。”趙寬已經下決心說謊,心念一定便侃侃而談:

“這牽涉到兩邊基本的律法觀念,這麼一推出,會讓各大軍團解體,南極洲政權喪失,整個世界變成另一個模樣。”

這下戴池自然為之動容,他連忙說:“什麼樣的觀念。”

“與黑暗十年的爭端有關。”趙寬謊話大致已經想清楚了,板著臉正色說:“無論是新大陸的軍力治國,或是南極洲的領導團制,其實都與主事者的功力分不開,但事實上,功天高的人未必是擅于治國的人才,所以現在天下分裂,人民生活水准落後,科技無法傳播,就連生活方式更大多已回到原始的狀態。”

戴池連連點頭說:“正是、正是,不知應該如何處理?”

“我只知道大概。”趙寬一轉頭說:“這個想法與做法的創始人,正是被擒去的馮孟升,他最為清楚,加上他獲得南極洲不傳秘訣,與南極洲關系匪淺,正好有著手之處。”

“哦?”戴池沒想到馮孟升這麼重要,他頓了頓,回過頭說:“資達,你也過去看看好了。”

資達便是那個較矮的中年人,他本站在李鴻身旁,見戴池吩咐,他點點頭說:“好,不過科乙只飛到了‘阿佛陸塊’,應該沒讓他們回到南極洲。”

“我知道。”戴池沉聲說:“我怕他們那兒還有其他的人手,而且科乙一個人,也只能把她阻留在舊大陸,你去看看,若有辦法的話,兩人協力奪回馮孟升先生。”

“我明白了。”科乙一點頭,縱身上拔,轉眼又沒了影蹤。

趙寬心中不由得起了懷疑,以這些人的口氣與功力來看,剛剛絕不該這麼晚才趕到,看起來好象刻意減慢了速度,不知道又為了什麼?

而且“阿佛陸塊”不是在老遠的地方嗎?他們居然還能感應到,這份功夫,可比自己高明多了,不知道雪梅、柳玉哲等人有沒有這個能耐?

趙寬還沒來得及想出怎麼打探,戴池已經接著問:“趙寬先生的意思……莫非要先從南極洲著手,再影響回新大陸?”

“也不是。”趙寬回過神來,繼續扯謊:“皇儲吳耀久,不懼各級軍團的壓力,對此大力支持,所以新大陸這面,就看他即位之後如何整頓與改革,當然,若是兩方都成功,天下重歸于一,更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這話一說,戴池總算多望了吳耀久一眼,目光中露出三分贊賞。吳耀久可有些樂了,他也不管趙寬撒的是什麼謊,呵呵一笑說:“不敢當,還要大家協助。”

一旁的路易與幕斯安卻不禁傻眼,這件事他們倆還是第一次聽見,兩人目光一對,心中都有些駭然,這些人無法無天的程度登峰造極,難怪會被通緝,皇儲這次果然是交上了壞朋友,看來若有機會,可得把皇儲勸回去。

而這時,正打量著吳耀久的戴池,臉上露出了三分惋惜地說:“原來如此,早知……沒關系,應該能順利救回馮孟升先生的。”

趙寬一聽,恍然大悟,對方剛剛八成以為南極洲找的人是吳耀久,他們既然對吳耀久沒好感,索性放慢了些,等柳玉哲離開再說,難怪眾人撐了這麼久,這些人就是不到,等柳玉哲一走,他們卻在一瞬間趕至。

“不過聽隆尼司說……”戴池轉回頭:“趙寬先生與班繡蓉小姐本來另有要事,沒打算在大云湖停留?”

對了,還有這個問題。趙寬笑說:“不敢說要事,我們要先回故鄉一趟。”

“呵呵……”戴池朗聲一笑說:“若沒見面不敢說,既然現在交通工具已毀,趙寬先生非得在我們這兒盤桓一陣子才能走。”

“這……”不說別的,還沒確定馮孟升的安危,他怎麼走得開?趙寬一笑說:“那就只能打擾幾天了。”不過趙寬還是沒弄清楚,對方到底為什麼對自己客氣。

“太好了。”戴池哈哈一笑,正要說話時,突然臉色一變,一閃間掠到李鴻身旁,臉色微沉說:“等等。”目光一面向著西南方的叢林中直視。

等什麼?眾人都楞了楞,面面相覷不知道該不該問,卻聽戴池向著眾人招手說:“請諸位到我身後,似乎有什麼東西跑來了。”

什麼東西?趙寬一面移動腳步,心念一面向著戴池望著的方向觀察,卻是什麼都沒感覺。

趙寬沒感覺,吳耀久等人自然也差不多,路易個性似乎比較急,忍不住咕囔了聲:“裝神弄鬼。”

沒想到這次戴池似乎沒打算充耳不聞,他冷冷回頭瞪了路易一眼,沉聲說:“你不相信可以到我前面站著,我絕不會多事。”

路易自然不敢,還好幕斯安適時插嘴:“路易你別亂說話,這位是前輩,過來後面站。”

路易眨眨眼,沒作聲,退回到幕斯安的身後。

趙寬這下可多注意了幕斯安三分,他一向不怎麼說話,看來頗穩重,沒想到說話似乎有幾分智慧,也許不能太忽略這個年輕人,說不定在某些時刻,可以請他幫些小忙。

不過話說回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眾人一點感覺都沒有,而戴池卻早已發覺?

吳耀久其實很想開口詢問,但是剛剛戴池對他頗為冷淡,讓他一時不敢出口,悶了半天,才終于忍不住開口:“戴池先生,什麼東西來了?”他顧不得對方回不回答,先問再說。

也許剛剛趙寬說的話對戴池產生了效用,他的口氣雖然仍不是很好,但總算開口說:“可能是‘潛蛛’或“虎蠍’,這兒離大云湖畢竟太遠,可能沒清乾淨。”

什麼怪物?聽都沒聽過,趙寬訝異地說:“那是什麼?”

“從阿佛陸塊跑來的怪東西。”戴池神色不算嚴肅,他回頭微笑說:“只是有怪力而已,不用太擔心……我是感覺到四面的動物有蠢動的跡象,可能有移動無聲的怪物接近。”

原來是這樣看出來的?趙寬心念一動,從破破爛爛的衣服中掏出那個“生物能源感受器”,打開的同時將范圍由五百公尺調為五千公尺,立即看到一堆青青綠綠的光點向著東北面奔逃,果然是西南面有異狀。可是趙寬馬上有了兩個問題,他立即發問:“它們怎麼知道有怪物來?那個怪物又有多遠?”

戴池看了趙寬手中的東西一眼,有些羨慕地笑說:“原來合**送了趙寬先生這個東西,這東西確實不錯,不過看不出那些怪物的形跡,因為這東西沒法分辨對方體型。”

戴池頓了頓按著說:“至于其他動物為什麼逃離,這是因為合**制造之初,在這些動物的遺傳的什麼東西上動了手腳,這些怪物會不由自主地發出特殊的強烈音頻與味道,不過那是人類感知范圍之外的。”

吳耀久聽出了興趣,睜大眼接口說:“莫非只有人類感受不到?”

“也不只。”戴池肯定地說:“所以阿佛陸塊的生物種類已大幅減少,連猶阿陸塊也略受影響,所以我們看到就殺,決不寬貸。”

趙寬盯著手中的立體螢幕,看來看去看不出怪物的蹤跡,索性收了起來,抬頭說:“怪物若是接近,我們怎麼知道?”

“等他出現啊。”戴池輕松地說:“接近到幾十公尺內的時候,它們的聲音也是清晰可聞,不用太擔心……該接近了,聽到沒?咦……”

這個“咦”大是古怪,趙寬等人才一楞,突然滿天土石爆起,樹木亂飛,一個龐然大物從林中冒出,向著眾人壓了下來。

戴池臉色一變,揮掌的同時激起霹靂一聲爆響,只聽到他大喝一聲:“‘扁蛇’!居然是這東西!”

第四章暫居大云

扁蛇?剛剛可沒聽到這個名稱。

眾人還沒看清冒出的東西,只覺得一股勁風狂湧之下,那個龐然巨物突然一翻向後,驀然一聲怪嘶,一道紅色的東西閃了過來,還帶著一股強烈的腥氣。

站在前方的戴池凝立如山,右手往前直劈,將那片紅光啪地一下擊翻,同時,他猛然一個提氣,一股狂霸的勁力能量突然爆出,波動向外遠遠傳了出去。

這時李鴻還在調息,趙寬功力尚未恢複,吳耀久二話不說,站在戴池與眾人之間,拔出長劍瞪眼,一面鼓出氣勁防禦前方的激風,而路易與幕斯安護主心切,連忙跟到一旁,同聲勸告吳耀久後退。

吳耀久沒有理會兩人的勸說,目光往前直盯,只看到一大團黑壓壓的東西閃動,土石與翻倒的樹木亂飛之下,還是看不清對方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時,紅影剛退,一個寬達五公尺的巨大扁型物體從林中掠出,發出銳利的破風聲,向著戴池攔腰掃來。


老實說,這東西速度雖快,但戴池若是要避,其實並不困難,畢竟那東西雖然看來威力驚人,卻沒有可以爆出的蘊含能量,以實際的軀體襲擊,總是會慢上一些。

問題是戴池身後的人可沒法順利閃避,他只好硬生生地接招。這次見扁蛇軀體橫掃而來,戴池大喝一聲,暴漲的勁力突然一沉,便生生下沉半公尺余,膝蓋以下倏忽間沒入土中,同時兩掌一揮,又是一聲霹靂炸開,兩手同時往襲來的怪東西攔去。

氣勁爆響的同時,那東西微微一個變形,一凝之下,被戴池的掌力再度逼了開去。

同一時間,吳耀久也感受到西方再度出現能量源,似乎是大云湖那兒有人來援,不過這附近狂暴的能量太過暴亂,吳耀久這時沒法確定來援的人數,也不知道要隔多久援手才能趕到。

而前方戴池剛剛擊翻了怪東西之後,似乎更有精神,呼喝之間,也沒留在剛踏出的洞里,他拔身而起,狂猛的掌力不斷向外擊出,威勢不斷地往外迫發。

那怪物一下子無法接近,翻動之間,原型漸漸出現,眾人慢慢看出來,那居然是個寬達五公尺,長有十余公尺的扁長型青色怪物,全身長滿了堅硬的人頭大鱗片,兩顆巨大的眼珠突起老高,仿佛兩個黑色的透明圓丘。不斷嘗試向戴池接近的,是前端分叉、吞吐不已的紅色蛇信,單是蛇信,就寬有半公尺,分岔處更有兩公尺長,巨口一張,上下左右范圍寬達六、七公尺,張閉之間腥氣四散,十分惡心。

原來這就是“扁蛇”?趙寬與班繡蓉相顧駭然,怎麼會有這樣的怪物?

吳耀久對舊大陸的情形,比趙寬多了解一些,他總算是聽說過合**創造怪物的事情,但也萬萬沒料想到,合**創造的怪物會這麼厲害。

幸好隨著時間過去,吳耀久見戴池威勢絲毫不減,逼得那巨物到處翻騰,似乎越來越遠,而周圍三、五十公尺早已一片混亂,不只林倒樹折、土翻石走,整片幾乎變成荒地。

而那只巨大的扁蛇翻騰來去,雖然不斷被戴池霹靂般的掌力轟退,但似乎絲毫不顯倦態,依然向著眾人狂撲。過程中,扁蛇也嘗試著轉換方向,戴池卻也隨著扁蛇轉向,就是護著方圓五公尺內的眾人,不讓扁蛇接近。

戰斗正激烈時,李鴻突然兩眼一睜,目光恢複了清明,他可萬萬沒想到,自己睜開眼看到的會是這樣的狀況,他目光一轉,望清觀戰的趙寬、班繡蓉與護在前方的吳耀久等人,當然還有在最外圍飛騰揮掌的戴池。

但看到扁蛇,李鴻不禁傻眼,楞楞地說:“那是什麼?”

李鴻這話一說,除了忙碌的戴池之外,所有人都回過頭來,趙寬立即說:“你好多了嗎?”

“沒事了。”李鴻目光掃過,訝異地說:“孟升呢?”

“一會兒再說。”趙寬剛剛也不斷運功補充自己失去的內息,他稍稍內視,確定已經補充了幾成,當即說:“可以往上飛?飛上去。”

李鴻內息的損耗其實比趙寬還少,剛剛的問題乃是心念耗散未收,恢複之後,飛行自然不是問題,他身軀輕輕一浮,往上飄起半公尺,比開口更具說服力。

趙寬見狀,立即施力托起班繡蓉,一面招呼吳耀久說:“草包,上去。”

趙寬好一陣子沒叫自己草包,吳耀久遠楞了楞沒馬上反應過來,不過眼看趙寬也望上飛,他自然明白意思,立即領著兩個隨侍,跟著往上飛。

五人同時向上的時候,趙寬同時向戴池傳聲:“我們安全了,上來吧?”

戴池雖在全力應付扁蛇,但對身後的變化仍有些許感受,聞聲的那一剎那,他正在揮掌,他一面拔身而起,一面回頭一看,連忙叫:“飛高一些!”

眾人一楞,卻見扁蛇一彈,往上方直沖,扁扁的身軀攤平開來,往上方眾人直射。還好戴池早有准備,一揮掌又把扁蛇打了下去。眾人連忙繼續拔升,直到百余公尺,扁蛇才彈不上這麼高的距離。

扁蛇見到口的美食又不見了,似乎十分火大,最後一次上撲無效之後,整個身軀幾乎直立起來,陰寒的目光冷冷地凝視上方,紅紅的蛇信依然不斷吞吐。

脫離了危險,李鴻重提話題:“趙胖子。孟升呢?那個女人呢?”

“被那女人抓啦。”趙寬又好氣又好笑地說:“我也被打昏了,你忘了?”

李鴻這才覺得好象有印象,只不過恍恍惚惚的,不是這麼清晰,他楞了楞說:“後來……是這位的……”後面他又沒什麼印象了。

“是舍弟科乙先去追蹤,跟著去的是資達。”戴池對李鴻說話也頗客氣。

“那我們是不是要跟著追過去?”李鴻立即說。

“李鴻先生放心,我們……”戴池頓了一下,回過頭向西方望過去。

眾人跟著轉頭,卻見那方出現了倆個人影,正急速接近,很快的,人影開始減速,在一公里外,其中一人已經遠遠傳音發言:“戴池,發生什麼事了?”

“出現了扁蛇。”戴池往下一指。

那兩人往下望,望見還騰在空中猛吐蛇信的扁蛇,臉色微微變了變。其中一個留著又長又亂八字胡的中年人皺眉抬頭說:“還好是小只的,大概是被年長的扁蛇趕過來,真沒想到會跑這麼遠。”

“殺了它吧,曼旱。”戴池說:“否則長大了更麻煩。”

“好。”被稱為曼旱的中年人向著扁蛇打量了幾眼,抬起頭說:“這幾位是客人吧?我和史揣處理就好,你們先回去吧。”

這些人的名字,比起西大陸的還古怪,莫非他們都姓楞品?趙寬正自思索,戴池已經回過頭說:“幾位,我們走吧,還有一段路。”

“我們先去追那個南極洲女人。”李鴻立即說。

“我也是這麼想。”大伙兒可沒有打算去楞品家族做客,趙寬立即接口說:“若是太晚去,出了意外,那可不值得,大云湖隨時可去,我們……”

“諸位有所不知。”戴池搖頭說:“阿佛陸塊與這兒大不相同,不能隨便下落地面,你們沒有調息妥當,飛不了這樣的長程,追上了更是無法戰斗。”

不能隨便下落?從這句話,眾人算是首次明白了舊大陸蠻荒之地的恐怖之處。

戴池接著又說:“話說回來,不是在下看不起諸位,諸位聯手,只怕還是打不過那個女子,還不如把這件事情交托給我們,先到敝處屈候一下,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

這也是實話。趙寬回過頭,見李鴻也低下了頭,兩手握在身旁,身子微微顫抖,顯現出心中壓抑不下的憤怒。兩人心里有數,自己現在還遠不是柳玉哲的對手,更別提阿佛陸塊那兒說不定還有其他的南極洲高手在。

不過趙寬也知道,李鴻氣的其實不是柳玉哲,說起來,她還算留了余地,不只逼到最後才施出辣手,也沒讓幾人受到致命的傷害,問題是那種不如人的感覺強烈湧上,趙寬與李鴻,兩人一時都說不出話來。

吳耀久反而比較習慣,畢竟他生長于高手如云的皇都;他這時飄飛過來,歎了一口氣說:“趙胖子,我們就去一趟大云湖吧。”

“寬哥。”班繡蓉也看出趙寬的無奈,她柔聲說:“就先去一趟吧。”

還能怎麼辦呢?趙寬沉重的點點頭,轉頭說:“李鴻,我們還是……”

“我知道。”李鴻沒讓趙寬說下去,簡短的三個字,打斷了趙寬的話。

眾人再無言語,一行人在戴池的引領下,向著西方飛去。

剛離開不久,身後便開始傳來強大劇烈的能量波動與氣爆轟擊聲,想也知道,這是留下的曼旱與史揣兩人開始對扁蛇動手,不過這時眾人也沒了興趣,只見他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讓人受挫的地方。

※※※

大云湖,位于舊大陸“猶阿陸塊”東側,距離正東的帕西菲洋,約莫六百公里遠,由西方綿延數千萬公里而來的大江——龍河,在大云湖的西北面與湖相會,洶湧奔騰的河水灌入大云湖,接著隔了數百公里,才由東北湖面折出,向著東北方,又過千公里方才出海。

初到大云湖的人,往往會誤以為大云湖是海,它遼闊的湖面,東西最遠處足有五百七千公里,南北則寬近四百公里,遙望過去,水連天、天連水,直是無窮無盡。

大云湖中,距北岸約二十公里處。有個浮出水面的長型島嶼——“如島”,如島向東西方延伸約三十公里,地形南高北低,緩緩下降,在如島北岸與大云湖之間,一個占地十公里長、五公里寬的沃野,就是楞品家族的所在。

趙寬等人既然功力未複,飛行的速度自然快不到哪兒去,所以在戴池主動協助之下,眾人花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便抵達了大云湖。

掠過一望無際的大云湖,到了如島上空,眾人往下望,見到如島北岸的大云湖居住地,多少都有幾分愕然。

下方沃野,平平坦坦一覽無遺,但這麼一望過去,卻見原野中差不多有二十個獨立的大型建築物,看形式,居然與皇都差不多,只不過每個建築物彼此之間至少有一公里以上的距離,這又與建築物擁擠的皇都大不相同。

趙寬等人本來還認為,舊大陸的生活方式,應該與自己的老家——買弭城差不多,沒想到他們住的也是這麼現代化的建築物。只見一幢幢各自獨立、型式各異的大樓,占地約莫三、五百公尺方圓,有長型的、有方形的、有圓形的,大多是五十到六十層樓的高度。比較特殊的,是幾乎沒有皇都建築常見的玻璃采光,四面各樓層都是一面面多層鐵葉,除了可以透光之外,也可以經由操控,緊密地封鎖起來。

不過其中卻有一個例外,有一棟大樓特別大,差不多是其他大樓的兩倍,從形式來看,也可以說是兩棟一方一圓的大樓連在一起,但因為各層樓之間幾乎部有聯系的門戶通道,若要說是一棟大樓,也未嘗不可。

戴池等眾人打量過之後,他微微一笑說:“荒涼小地方,不好意思。”

荒涼小地方?那我們老家叫什麼?趙寬沒好氣地與班繡蓉對視搖頭,耳中則聽見戴池接著說:“我們一共分成十八個門戶,平時各自生活修練,各門戶共用的,有兩棟大樓,就是那兩棟。”

眾人目光轉過去,果然是剛剛發現比較特殊的兩棟,戴池指著其中方正造型的大樓說:“那是‘南風大樓’,管理人員居住的地方,圓形的是‘樂環大樓’,是各門下子弟玩樂交際的地方。”

還有玩樂交際的地方?眾人傻眼之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戴池沒等眾人說話,一笑說:“諸位暫居的地方,我們安排在樂環大樓,請隨我來。”

戴池帶著眾人由頂層進入樂環大樓,飛入最高一層,這兒的樓層高度約有五公尺,正中央是個寬敞而大片的圓形空間,四面則圍著一圈門戶,看來是一個個房間,廣場圓周約莫五、六百公尺,數十個房門整整齊齊地排列圍成一個圈,每個房門長得一模一樣,不過各門上都有不同的編號,看起來是按著順序編的。

放眼看去,整片樓層每經過四分之一的圓弧,就有一個空著的地方,看起來像是沒預留房間,遠遠看過去,一時還不知道那幾個角落有些什麼東西。

這樣的一棟大樓,空間若是再精打細算一下,就可以住個成千上萬人了,這兒既然有二十棟大樓,那麼有多少人居住啊?若都是高手,豈不是一下子便可以席卷天下?趙寬心中暗暗估算,不禁有些心驚。

戴池帶著眾人仿佛隨意地走向一扇門,門上寫著“二○五五一八”,伸手一推門側的一個金屬方塊,房門寂然無聲的往後退開,里面是個十分簡潔乾淨的單人房,看起來還頗為寬敞。

戴池等眾人進入,指著門旁的一個附有螢幕的方盒說:“這是通訊器,接下呼喚鈕,自然會有人應答,諸位無論有什麼需求,都可以按這兒。若是鈴聲響動,則是有人呼喚,可以按下接聽鈕與對方通話。”

“至于這些號碼,則可以與不同編號的地方聯系,但各大廳廣播系統則必須經由總機轉接,一般的房舍,則可以直接按鈕通訊……”戴池一連串地說了下去,還好並不複雜,趙寬等人總算還勉強能理解,就連對按鈕患有恐懼症的李鴻,也皺著眉聽了個清楚。

當然,吳耀久等三人對這些操作早已經十分熟悉,就算有些許不同,也很快就能進入狀況。

好不容易說完了通訊器,戴池一轉頭,見趙寬等人聚精會神的模樣,他一笑說:“基本上就先介紹到這兒,諸位先任選一個房間休息一下,只要在門口的金屬塊上連續按十秒,除本人之外,將無法由外開啟這個房間,不過若連續二十四小時屋中無人,主人設定會自動消失,那時就誰都可以進入了,所以還請諸位每日至少回房間一趟。”

見眾人都點了頭後,戴池又帶著眾人踏出房間,一面望著四個角落說:“那是通向下方每一層樓的通道,每個樓層有不同的娛樂,有時也會有不同門戶的人在那兒,諸位有興致的話,可以下去逛逛。在下晚上八點,再來接諸位與我們的高級管理人員見面,那時,再請諸位對我們指點一二。”

趙寬聽得可糊塗了,指點什麼?自己這群人能對他們有什麼幫助?趙寬楞了楞才說:“戴池先生,能不能說說合**怎麼跟你們說的?”

“什麼?”戴池有些愕然。

“我的意思是……”趙寬咧嘴笑說:“他們怎麼提到我們的?”

戴池臉上露出微笑說:“合**說的極為簡略,只說諸位都是好人,卻不見容于新大陸,連南極洲都驚動了,這次他們特別送諸位來,希望我們對諸位的意見仔細考量,說對我們一定會有幫助的。”

這……原來如此?難怪這些人這麼恭敬……可是,自己可沒有什麼東西,能讓這些人聽了覺得大有收獲的啊……趙寬心里不由得七上八下,說不出話來。

戴池沒察覺趙寬的異常,見趙寬沒有接著說,于是向眾人點首為禮,選了一個比較近的通道口飄了過去,身子一沉,就此消失在眾人眼前。

“啊……”戴池消失了片刻,李鴻突然叫了起來:“孟升的事怎麼辦?那兩個人……”

以戴池的速度,這時自然已經離得老遠,根本聽不到李鴻說的話了,李鴻楞了楞停下嘴,轉回頭對趙寬說:“怎麼辦?”

“調息一下吧。”趙寬苦笑說:“他們至少現在還覺得我們對他們有幫助,應該會盡力救孟升的。”

這樣嗎?應該把這件事就此交給這些不認識的人處理嗎?李鴻心里有數,其實自己一行人對這兒的人一點幫助也沒有,若他們知道了真相,還會出力救馮孟升嗎?這麼不穩當的打算,真是沒辦法安心……也許趙寬會有辦法吧?李鴻歎了一口氣想,無論如何,總要把內息先休養好才行。

他沒再多說,轉身隨意選了一個房間踏了進去,至于什麼主人系統——懶得理會這麼多。

※※※

李鴻進了房間,先定下心神,打坐了一陣子,總算在“柱國先修”禦使全身丹球同時運轉下,沒花很長的時間,就漸漸補足了內息。

今日這一戰,讓他知道了一件事:心劍可以自行發散,在發散前的那一剎那,雖然內力會散失,心念卻能自然而然地歸回己身,但如果是在不預期下破人轟散,卻很可能使自己心神受創……心念到底是什麼?剛剛自己心念損傷,那半夢半醒的恍惚狀態又是什麼?

我想著這些事情,想著這些事情的是整個的我嗎?還是某一部分的我?如果說想著這些的叫作心念,那心念是怎麼來的?心念是在體內還是體外,是有形還是無形?它包不包含感覺?包不包含記憶?

李鴻想著心念抽離到心劍中的感受,又覺得無法分析,心劍與身體雖然分了開來,但兩方的感覺與思緒似乎都連結在一起,不是傳遞,而是同一瞬間彼此互知,就像一個沒有直接接觸的器官一般,又或者說,思想能在一瞬間于身體與心劍間移動?

在那種狀態下,心劍如同身體一般,只不過心劍的感應能力,只限于各種不同的能量波動,沒有聽覺、觸覺、味覺等任何一種正常身體的感覺,只留下能感受內息或能量波動的特殊感覺,而這樣的能力。除了一此特例之外,是修練內功頗有小成的人才能擁有的。

想了想,李鴻還是想不清楚。兩方的心念,明明相隔遙遠,卻又能彼此聯系,似乎沒有空間的阻隔,若說心劍的速度極快,事實上,心念回歸己身的速度,才稱得上一瞬間,而且不會受對方內勁的攔阻。

李鴻前來舊大陸,本意是在這個蠻荒之地修練個幾年,等自己實力足夠之後,到時與天下英雄爭鋒,不亦快哉?

但現在事與願違,馮孟升被柳玉哲擒走,自己現在的內息含量雖然天天進步,但一來不知道“柱國先修”這個法門是不是能一直保持同樣的進步幅度;另外,柳玉哲等人畢竟是南極洲數十萬人中的佼佼者,就算這麼一直進步下去,最快最快也要數年才勉強可能與他們比肩,這怎麼來得及?總要想個辦法才行。

李鴻一面沉思,一面又把心劍凝注于體外,再度運集體內的內息。不知為什麼,體內內息雖然足夠再凝結一個心劍,但就是無法成形,似乎有什麼東西阻擋著心劍的凝聚。

李鴻百思不解,但回頭又想,若非如此,這功夫又怎麼會沒什麼人練成呢?也許不只前面幾個關卡,這由一化二的問題若是沒解決,自身就是毫無防備的個體,而只以一把飛劍對付柳玉哲這種級數的高手,幾乎是毫無作用,但如果是兩把呢?就算依然傷不到她,她也未必能這麼容易將心劍捕捉起來。

也許三把比較有希望吧?李鴻想起王崇獻的十把飛劍,而且每把劍的內息含量都比自己強大,那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追得上了。

李鴻正思索著,轉念又想到晚上八點的事情,不知道趙寬准備如何應付?李鴻突然間有幾分慚愧,這些事情都交給趙寬處理,自己也未免太偷懶了,該問一問吧,而且……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啊?

李鴻又突然想起,自己先一步進入房間,根本不知道誰在哪一間……他楞了楞決定踏出房門再說,剛起身的時候,門口旁的方盒突然傳出悅耳的音樂聲。李鴻一楞飄過去,卻見畫面正中顯示著——“二○五五二三”。

這是房間代號吧?李鴻看准了那顆不小的接聽鈕,才按下去,趙寬的胖臉突然出現,望著自己哈哈笑說:“真的有用啊……”

“這家伙……李鴻不禁好笑,搖頭說:“又怎麼了?”

“練完了嗎?”趙寬嘻嘻笑說:“咱們下去逛逛。”

“現在幾點了?”李鴻可疑惑了,有時間去逛嗎?

“五點三十分。”趙寬突然往前指指說:“看螢幕的左下角,有小字顯示。”

李鴻一看,果然發現有緩緩閃動著的時間,他失笑說:“在這兒?”

“我們還有兩個多小時可以逛。”趙寬呵呵笑說:“下去走走?”

“好啊。”李鴻點點頭,推開門,隨即見隔鄰門口打開,班繡蓉正走了出來,兩人目光一對,班繡蓉立即甜甜一笑說:“李二哥。”

“唔……”李鴻有點慌亂地轉過頭望著自己的門,順口說:“原來我是二○五五二五?”

“是啊。”班繡容輕笑說:“我是‘二四’,皇儲和那兩位先生則在‘二○’、‘二一’、‘二二’這三間。”

“嗯……原來如此……”李鴻見趙寬還沒出來,他也不知道該與班繡蓉說什麼,頓了頓,只好說:“趙胖子呢?”

“寬哥?”班繡蓉轉頭望了“二三房”一眼,回過頭說:“他也許正在通知皇儲吧?”

也對,李鴻點點頭,終于不知道該說什麼,于是沉默了下來。

班繡蓉見李鴻不開口,她一笑,跟著閉上嘴,也沒說話。

總算這令李鴻坐立難安的尷尬時間沒有持續很久,很快的,換了另一身衣服的趙寬已經推門出來,望著兩人哈哈笑說:“去逛逛,見識見識。”

趙寬就是有這個勁。李鴻搖頭苦笑說:“你知道有什麼好逛的嗎?”

“不知道。”趙寬笑容不改地說:“反正戴池說了可以逛,我們就去逛逛。”

提到戴池,李鴻的問題就來了,他立即說:“晚上的事情怎麼辦?”

“你說那個?”趙寬一攤手說:“推到孟升身上不就得了?”

“嘎?”李鴻楞了。

“對啊。”趙寬促狹地眨眨眼說:“孟升才知道來龍去脈,我們都搞不清楚,不是嗎?”

這倒是個好辦法。李鴻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到一半,李鴻想起自己功夫的問題,突然又斂下笑容說:“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能自己救回孟升。”

“沒這麼快啦。”趙寬收起笑容,有些無奈地說:“功夫不是一蹴而就的。”

“我明白。”李鴻剛說完,住在二○房與二二房的路易與幕斯安前腳後腳地出房。

兩人望見三人,路易只是點了點頭,幕斯安則是含笑招呼說:“諸位好。”

“你們好啊。”趙寬笑笑說:“你們主子呢?還沒好?”

這話一說,路易眉頭立即皺了起來;幕斯安則不以為忤,只輕輕搖頭說:“應該快了。”

“不是我要說……”路易似乎真的忍不住,終于開口說:“趙寬先生,皇儲對您可是十分尊敬……”

趙寬一聽就知道對方要說什麼,他立即插口說:“是嗎?他不都叫我趙胖子?”

“這……”路易頓了頓,搔了搔頭沒有接口,還是幕斯安打破僵局地說:“皇儲這麼叫,應該有親近之意。”

“嗯嗯。”趙寬大點其頭地說:“與我的想法恰好相同。”

路易頓時無話可說,他心里雖然覺得吳耀久的身分與趙寬完全不同,根本不該放在一起比較,但這話畢竟不好說,路易張了兩次嘴,還是沒說出口。

恰好這時吳耀久推開門出來,看來他已經盥洗過,整個人神清氣爽、干乾淨淨,十分有精神。一出門,他望著眾人便叫:“走、走,去哪兒逛?”

“隨便看看。”趙寬領著眾人往最近的一個角落走,接近時趙寬才大驚小怪地叫:“嘎?好深的一個大洞啊。”

“飛下去嗎?”吳耀久也跟過來。

只見一個方圓五公尺的大洞,周圍緩緩隆起一公尺半,似乎是為了防止有人不慎跌落,探頭一望,只見洞穴不斷往下延伸數百公尺深,每一層似乎都有洞穴供人出入,一旁還有不斷自動移動的扶手欄杆,看來只要拉踏著,就算不會飛,也可以很快到達目的地。

再往下望,似乎越是下層,越有更多的人出入,隱隱還有笑鬧聲音傳上來,似乎頗為熱鬧。

“先下去一層吧。”趙寬呵呵一笑,身形飄起,目光一面望向班繡蓉。班繡蓉會意,輕輕一掠,握住了一個往下緩降的拉杆,身體隨著拉杆緩緩降了下去。

眾人同時騰身,隱隱圍繞著班繡蓉,自然也有幾分護衛的意思;班繡蓉降下數公尺,見下一層樓的洞口出現,她身子一振,往前一掠飛出兩公尺,穩穩地落在地面,其他眾人也幾乎在同一個時間落了下去。

落下之後,眾人可有些傻眼。沒想到里面只是空蕩蕩一片,幾乎什麼都沒有,比起上面還空曠,連四面的房間都沒有,不過整個圓形的大廳最外圍約三公尺寬的地方,地板顏色一片深黑,有如一個黑色的大環將這層樓包裹了起來,但也看不出這黑環有什麼特殊之處。

眾人面面相覷片刻,沒有其他選擇,繼續往下一樓層看了過去。

這下子眾人才知道,下面一連九層居然是一模一樣,而這九層樓,每層的樓高與最上層相同,都差不多五公尺左右,也許這兒還沒規畫,所以才空著,不過眾人也不知道原因,只好抱著懷疑繼續往下看。

如果房門上的號碼開頭“二○”,指的是大樓編號,那麼後面的“五五”,想來是代表樓層,看著通道中不斷減小的標示數字,眾人對這已經頗有概念,剛剛那九層,就分別是由“五四”降到“四六”,到了“四五”,才終于有其他人出現。

這兒,與五十五層樓相同,外圍也是一圈房間,但里面可就不是空無一物了,正中間約兩百公尺方圓,居然是高高低低許許多多的木雕,有人物、動物,各式各樣,千奇百怪。

至于外圍,則有二、三十人正雕刻著尚未成型的木頭,許多人一面雕刻一面閑扯,看起來十分愉快,在他們周圍,有許多的木屑碎散一地。而眾人突然出現在這兒,自然而然引起了里面人們的注意,他們訝異的目光轉過來,目光中倒大半是善意。

這兒可不像玩樂的地方。眾人正不知道該進去參觀,還是繼續往下,一個黑色長發後束、長發飄散的中年人,突然從原位起身,帶著微笑向眾人走來,一面點首為禮說:“沒想到今天會一次來這麼多人,歡迎參觀。”

“這兒是……”趙寬疑惑地問。

“看的出來吧?”中年人的笑容帶了點訝異,頓了頓說:“當然是木藝樓,你們是同一個門戶的嗎?怎麼從沒見過?”

“我們不是你們的人,是來作客的。”吳耀久對那木頭似乎起了興趣。往前走兩步說:“那些是雕出來的嗎?真是太厲害了。”

“當然是雕出來的啰。”中年人聽到有人是來作客的,似乎有些迷惑,一面回答吳耀久的話一面思索,頓了頓才恍然大悟地說:“我知道了,莫非諸位來自百年前分出去的某個支族?”


若說自己來自新大陸,不知道會出什麼問題。趙寬搶先一步,在吳耀久之前說:“總之我們是被邀來的,帶我們到上面住的,是戴池先生。”

“原來是戴池?”那人目光中露出些許興奮的神色說:“上一次見到他大勝是十年前了,對了,算一算,比試的時間又快到了,不知道高級的人數夠不夠了,想到就興奮啊。”

此時,原先與中年人聊天的其他幾人,見他與趙寬等人攀談起來,也跟著往這兒走來。

“什麼比試?”李鴻對這個名詞十分敏感,立即開口發問。

見李鴻發問,中年人很高興地說:“決定等級與淘汰的比試啊,你們不知道?我還以為你們是特別被邀來參觀的嘉賓呢。”

“對啊。”一位剛剛接近,體型比較福態的中年人仿佛被提醒一般地大聲說:“算算時間也到了,今年不知道有哪幾個等級會做調整。”聲音中也露出了興奮與期待的味道。

“嗯。”最後走來的一個高個兒點點頭,面色嚴肅地說:“高級的人數已經有了八位,若是今年能變成十位,也許可以出現另一個特極高手。”

“若是要變成十位,中級的得上來兩個。”最先那個長須中年人回過頭說:“那麼中級人數至少得超過四十人,否則沒有希望。”

“我倒是覺得高級的十個人也不夠。”微胖的中年人搖頭說:“除非消失九個,只創造一個,否則不合一般上升的邏輯。”

“天啊。”長發中年人驚呼一聲說:“若合十人之力,能造就出什麼樣的人物啊?”

“可能比西牙還厲害。”微胖中年人接口。

“不可能。”嚴肅的中年人搖頭說:“我想還是西牙比較厲害。”三人就這麼爭論起來,一時之間,沒人有時間理會眾人。

趙寬等人聽了半天總不出所以然來,又不知道該不該問,尤其那句“可能比西牙還厲害”,更是讓六人聽得心驚膽顫,而且他們提到被認為是天下第一高手的西牙時,仿佛提一個普通人一般,雖然不是輕蔑,卻也沒有特別恭敬,莫非這些人更是眾人無法想象的高手?

第五章曆史演說

這三人的討論,很快便引來其他人的注意,遠遠有個紅面大漢,突然站起向四面大聲說:“如果真的最高級要一拼,我要為曼旱加油。”

“我比較看好戴池,你太沒眼光了。”長發中年人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

“你胡說什麼?”紅面大漢手中的雕刻刀一扔,大聲說:“曼旱比戴池還早三年成為最高級,當年戴池還是他的手下敗將。”

“雖然是這麼說。”長發中年人立即說:“但三年後那一場整體實力高出許多,戴池成為最高級的同時,功力必定勝過曼旱。”

“你們都錯了。”另一面有個人大聲吼:“我還是最看好菲絲。”

“你是因為她長得美吧?”另外有人曖昧地笑了起來。

眼見這些人不知為什麼吵個不停,更不知道在吵些什麼,趙寬連忙回頭向眾人施了個眼色,大伙兒偷偷返到通道口,迅速地鑽了下去。

這一下去,眾人發現從剛剛的四十五一直降到二十六,整整二十層,全都是各種藝術類別,除了最上面的木雕之外,還有繪畫、玉石、音樂、金屬雕塑、戲劇、漆藝、彈唱、歌劇等等,一時也看不完。各種各類有的占了兩、三個樓層,有的一個樓層就有三、四個類別,看起來琳琅滿目,種類繁多,眾人對這些都沒有研究,見沒有熱鬧可言,連進都沒進去。

直到第二十五層,卻見洞口被一片厚重的黑布封住,里面隱隱傳來熱鬧的聲音,趙寬正遲疑之際,吳耀久已經迫不及待地掀開黑布的一角,還沒往內探頭,里面的喧鬧聲已經傳了出來。吳耀久輕呼一聲,似乎又驚又喜地跨了進去。

路易與幕斯安自然馬上跟上,趙寬與李鴻兩人好奇心起,也帶著班繡蓉,往里面走了進去。

一進去,里面卻是個黑暗的空間,遠遠的一角,一個寬約二十公尺的舞台,上面正有一群服裝少之又少的少女們隨著音樂扭動,正中央一個多穿了一些些的年輕女子,一面撫媚地舞動身軀,口中一面傳出美妙的歌聲,下面黑壓壓滿滿的人,搖頭晃腦地陶醉在歌聲之中,似乎十分愉快。

舞台上集中了不同顏色的光柱,上面的人看起來自然十分亮眼,這與趙寬在耳母城觀賞的“姚家樂團”表演,或是李鴻在阿爾巴城外西區露天廣場看到的都有所不同。那女子在台上盡展柔媚,一舉手一投足,都讓人心跳不止。最特殊的是,她的頭發、皮膚、服裝的顏色完全不同,卻又在燈光轉換下不斷改變,不知道其中的玄妙到底在哪兒。

這時,台上的歌者似乎剛唱到高潮,歌聲一轉,音調陡然拔高,兩手往上一張,嘹喨的聲音穿透全常當聲音靜止的同時,舞台燈光突然一閃,一團七彩光華從舞台中閃出,數秒鍾後光華一散,台上原有的人已經全部消失,卻是出現了兩個衣著整齊輕松的男性。音樂一響,兩人向著台下一鞠躬,台下立即出現了瘋狂的掌聲。


“各位觀眾……大……大家晚安!”其中一個男性怪聲怪氣地叫了一聲,下面的人立即哈哈大笑起來,似乎覺得十分好笑。

這算啥?剛剛才進來的六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時,另一個男子哈哈一笑,推了先一個男子一把說:“你的口吃還沒好啊?”下方又是一陣瘋狂的笑聲。

這時大伙兒都皺起了眉頭,吳耀久伸了伸舌頭,向外一比,眾人像逃命一樣的離開這個空間,躲到那塊黑市之外。

“那是什麼東西啊?”吳耀久松了一口氣,跟著說:“里面的人可真多。”

“這兒原來有這麼多人。”趙寬點頭說:“可是有點奇怪。”

“何止奇怪而已?”吳耀久瞪眼說:“一群瘋子一樣,皇都那兒也有歌舞,但沒見過這麼奇怪的人上台。”

“我不是說這個。”趙寬呵呵笑了起來,搖搖頭接著說:“這些人好象都沒有練過功夫。”

這話一說,大家都楞了楞,回頭一想,這才發覺趙寬似乎說的沒錯,剛剛舞台上的歌者、表演者,聲音的傳播都是靠一些擴音器材,而不久前在四十五層與那幾個木雕藝術家聊天,他們無論言語與行動,看起來也都像沒有功天的人,否則提高聲量的時候,也不會覺得頗有幾分費力。

這兒不是高手甚多嗎?怎麼會如此?這可搞不清楚了。吳耀久想到這兒,頭大起來,懶得繼續思索,呵呵一笑說:“我們還要不要往下看?”

“走啊。”趙寬率先飛落,眾人就這麼繼續往下方看過去。

接下來的九個樓層,則與二十五層一樣的形式,里面的人潮有多有少,每個舞台上的人物、裝飾自然各不相同,有談話性的節目、有歌唱性的節目,當然也有戲劇性的演出,而且似乎是一個一個節目輪替著,觀眾的人數也不一定,有的如同二十五層一般熱鬧,也有冷冷清清,台上表演的人十分沒勁的狀況。

這些東西不管值不值得觀賞,這個時候都不大適合,眾人幾乎沒有停留,接著往下繼續推進。

十五層到十一層,是各種奇奇怪怪的儀器,許多人廢寢忘食的盯著螢幕,敲擊著桌上的鍵盤,有時手指在一個小面板上移動,有的人突然破口罵個兩聲,有的人會突然高興的跳起來;總之,每個人似乎都在自己的世界中,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除了這種之外,也有人帶著一個頭盔,罩住眼睛與耳朵,兩手抓著上面有幾個按鈕、面板的扶手,腳下踏著的地面似乎會隨著他移動而移動,使得那人無論怎麼走,都不會離開原地。

另外,這幾個樓層四面的房間數量更多,也不知道里面是房間還是其他的怪東西。

吳耀久也沒見過這些東西,他只猜測哪些東西可能與合**提供的電腦有關,有些單論外型,看起來頗像,但很多東西他也完全不能理解,所以即使看到沒人使用的東西,他們也不敢貿然去碰觸。

第十層、第九層、第八層又不一樣了,居然是滿滿三層樓的書籍,這下眾人可懂了,雖然大家看的書都不多,但至少知道這是干什麼,不過這麼龐大的空間,卻只有寥寥一、二十人在其中流連,每個人各自翻動著自己喜歡的東西,互不相聞問,有種沉重的壓迫感。吳耀久受不了,沒多久就當先拉著眾人逃了出去。

到了第七層、第六層,熱騰騰的食物香味立即湧了過來,里面的各式料理琳琅滿目,每個地方幾乎部坐滿了八成的人,而且不斷有人出入,四個門口的人員流動,人數之多可以算是各樓層之冠。

而這兒兩層通道也特別多,兩層之間的區隔幾乎分不出,要到另一層,也不一定要到四角通道,上上下下十分方便;而不同的地方似乎有不同的主題,有的地方專供飲料冰品,有的地方則是肉食為主,當然也有米面之類的各式小點,真可謂應有盡有。

看到了一堆看不出名目的美食,趙寬眼睛立即亮了起來,連忙往前跑,跑到一個最接近的櫃位,眼看一個衣著白淨的年輕人正在料理一堆熱騰騰的肉,趙寬笑嘻嘻地跑過去說:“你好啊。”

年輕人一楞,有些意外的轉過頭說:“你是……”

“我姓趙。”趙寬望著食物說:“吃東西怎麼算?”

“算?”那人臉上狐疑地說:“什麼叫怎麼算?”

趙寬呆了呆,搔搔頭說:“呃……沒事,你忙、你忙。”一面退了開去。

“怎麼了?”吳耀久看趙寬退了回來,連忙拉著趙寬問。

“等等。”趙寬搖搖手,眼睛開始梭巡四面進食的人群。

他這才發現,似乎除了廚師或料理的人在忙碌之外,其他的人,幾乎都是自顧自地進食,吃飽了就拍拍肚子離開,當然其中偶爾也會與廚師聊上幾句,但也不像與付費有關。

看了半天,趙寬終于看出苗頭,似乎只要自己去取,根本沒人管你。趙寬把想法與眾人分享之後,李鴻首先大皺眉頭地說:“怎麼有這種事情?”

“不信?我去試試。”趙寬大步走向掛著一串串燒烤的食物區,取過旁邊的刀叉,割下了一大片還滴著肉汁的肉塊插到潔白的餐盤上,隨意找個座位便大搖大擺地吃了起來。

還真的是這樣?吳耀久樂開了,看到另一個位置有著一盤盤擺設漂亮的餐點,他跑過去正要拿,手卻抓了個空,吳耀久這才發現那是立體顯像,正楞的時候,正在忙碌的廚師轉過頭說:“要來一份玫瑰玉紅飯?”

管他叫什麼名稱。吳耀久連連點頭,只見廚師也點了點頭,回頭弄了沒多久,一盤熱氣騰騰的餐盤就來了,吳耀久端著跑到趙寬對面坐下,嘻嘻哈哈地吃了起來。

李鴻與班繡蓉不敢跑去端食物,就這麼坐到趙寬兩邊,路易與幕斯安也差不多,只安分地跑到吳耀久兩邊,六個人就這麼圍著一桌。

趙寬眼看不對,他楞了楞說:“你們怎麼自己不拿?”

“對啊?”吳耀久跟著說。

眾人面面相覷沒人回答,趙寬索性放下刀叉,跳了起來說:“我幫你們去拿。”話一說完,趙寬跳了起來往外奔,沒過多久,首先端了兩個大盤子回來,跟著又跑出去繞了一圈,右手一個大盤,左手一堆餐具,稀哩嘩啦灑在桌上。

既然食物擺在面前,還有什麼好客氣的,大伙兒開始吃了起來,沒過多久便吃得干乾淨淨。

趙寬眼看食物消失,正想再度跳起來,卻被李鴻一把拉住說:“別吃了,沒時間了,還逛不逛啊?”

“啊對。”吳耀久抹抹嘴巴說:“下面還有幾層呢,去看看?”

趙寬也不在意,點點頭正要起身,突然有兩個年輕女子手上各持一杯飲料,巧笑著走來,正好與趙寬目光相對。兩女臉上微微一笑,向著趙寬微微點頭說:“沒見過啊。”

趙寬心中一驚,莫非收錢的來了?自己身上不是沒錢,但卻不是這兒的錢,不知道吳耀久身上有沒有有價值的東西?正尷尬的時候,除了傻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兩女見趙寬沒說話,目光一轉,轉到了李鴻臉上,兩人目光一亮,其中一個微笑說:“我是駱香,怎麼稱呼?”

李鴻一楞,對方是在問自己絕對沒錯,問題是他看到女人就傻眼,李鴻呆了片刻,好不容易張口:“我……我……不重要。”

果然是變態。趙寬暗罵兩句,呵呵一笑說:“我是趙寬,他是李鴻,兩位可愛的小姐有何貴干?”

這兩個女孩雖然不難看,其實也沒什麼特色,要說可愛,還不如說是青春的魅力。她們見趙寬笑嘻嘻地說話,兩人相對一笑,目光又瞥了李鴻一眼,隨即搖搖頭笑說:“這一年又沒舉辦競賽,我們看到陌生人覺得很奇怪……嗯,難道你們是逃出來的?”

逃出來?這話可去了,吳耀久當即心虛地說:“哪里逃出來?”

吳耀久這麼沒頭沒腦問上一句,兩女反而皺了眉,她們索性在一旁坐下說:“這是什麼意思?”

好象有些牛頭不對馬嘴了,趙寬正想插口,突然有五、六個二、三十歲的女孩笑嘻嘻地走來,哈哈一笑說:“駱香、蔓施,你們手腳真快,介紹一下吧?”

另一個女孩想必叫作蔓施,她回過頭一笑說:“我們還弄不清楚呢。”

這些女性也不等邀請,嘻嘻哈哈地生了下來,也看不出誰是領導人物,一個個搶著說話,一下子十幾個問題沖了出來,除了詢問身份姓名之外,還有一堆聽不懂的話,不過總而言之,大半都是對陌生的臉孔感到好奇。

聽了半天,趙寬慢慢搞懂幾件事情。第一,這時候有陌生人出現,是件很奇怪的事;第二,若是出現陌生人,可能是從什麼地方逃出來的,但她們又不大相信會發生這種事情,何況趙寬等人還大搖大擺地跑來吃飯?

這麼一來,產生了個很奇怪的結論--這兒會定期釋出陌生人?果然是怪地方。

趙寬正想不透的時候,長得頗清俊的李鴻,卻已經被三、四個女子糾纏得受不了了,他猛一個站起身,對著趙寬等人說:“夠了,你們不走我先走了。”他這麼一翻臉,身旁幾個女子不禁楞在當場,說不出話來。

變態個性發作了?趙寬哈哈一笑起身說:“好吧,我們要走了,很高興與諸位認識。”說完,趙寬忍不住好笑的心想……還好馮孟升不在,否則他絕對舍不得走。

五個男性中,最受歡迎的自然是李鴻,第二個就是吳耀久了,他雖然稱不上豐神俊朗,但身形健壯,猿背蜂腰,氣度頗異于常人,又十分和氣,自然也受注目。還好他對這方面似乎頗遲鈍,也不覺得可惜,跟著跳了起來,一面對身旁的人說:“再見、再見。”

吳耀久一動,路易與幕斯安自然立即站了起來,而班繡蓉在趙寬起身的同時,早已經站了起來,大人向那些女子打了打招呼,轉身就往通道走去,只把身後七、八個年輕女子弄得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

※※※

離開了吃飯的地方,接下來的第五層,卻是一整排的走道,兩旁一間間的房間,而沒多遠就是一個十字路口,一路往前延伸出去,看起來,這兒全部被隔成一個個房間。

這不知道是干什麼的,說不定是上面那千萬人住的地方,大伙兒不好亂闖,接著往下,卻見第四、第三、第二層都是一樣的格局,連剛剛的第五層,總共有四層都是整整齊齊的房間,也不知道里面藏著什麼東西。

最後終于到了所謂的第一層,里面有許多人正忙著把物件送往地下層,大大小小的箱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每個人幾乎部操控著大型的金屬機器,搬運著這些大小物件,而那些機械居然能在他們的控制下隨意轉換方向,上下移動,又讓眾人開了一次眼界。相對的,大伙兒更確定這些人沒練功夫,否則有些東西看樣子一扔就可以送到另一處,一群人卻在那兒忙上半天,十分浪費時間。

看樣子下面還有幾層倉庫,大概也沒什麼可逛的,算算時間,也該回去等候戴池了。趙寬正要與大伙兒商量的時候,突然看到一個眼熟的中年漢子從大廳門外緩緩走過,似乎正輕松寫意地散步,趙寬一楞說:“那個人……”


李鴻轉過頭,有些迷惘地說:“誰?”

吳耀久卻想了起來,大聲說:“那就是戴池的朋友,去救孟升的那個……”

“資……資達!”趙寬好不容易想起了那人的怪名,先一步飛騰起來,向著數十公尺外的門口沖了過去。

趙寬這麼一叫,身形一個飛騰,迅疾穿出大廳,吳耀久等人才要跟著施展身法,突然四面傳來大聲的喝采聲,卻見四面的人放下手上的工作,對著趙寬鼓掌。

這是怎麼回事?連一向隨意的吳耀久都楞住了。這下眾人突然不好意思起來,不約而同地緩步往外走,反正趙寬已經先飛了出去,應該不會給那個叫資達的人溜掉。

資達也沒打算溜,他突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剛轉過頭來,便看到趙寬飛掠過來,資達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說:“趙寬先生。”

“請教。”趙寬也沒時間寒暄,立即說:“後來追上了南極洲那個女人嗎?孟升如何了?”

趙寬會問這個,資達自然不感意外,他點頭說:“其實她當時已經被科乙攔住了,並沒能離開‘阿佛陸塊’。”

“然後呢?”趙寬接著問。

“南極洲一群幾十個人,那時正被‘阿佛陸塊’的怪物圍攻。”資達搖頭說:“我聽科乙說,她把馮先生帶入他們的臨時營區之後,馬上出來加入防守抵禦怪物,後來我趕到,眼看暫時沒辦法涉入,科乙先一步回來,後來又有人去接替我,其實一時之間,他們還不至于會離開。”

趙寬百思不得其解,就算地上怪物多,飛起來不就好了嗎?怎麼會造成幾十個人無法脫身?趙寬忍不住問:“他們為什麼不躲開怪物就好了?”

“我猜有兩個原因。”資達的聲調中帶著淡淡的一絲幸災樂禍,微笑說:“他們帶來的人,有一大半功夫不怎麼樣,逃不過天上的怪物。”

還帶著普通衛士來這兒?果然是一群嬌生慣養的女人,趙寬松了一口氣,接著問:“第二點呢?”

資達接著說:“我猜測新後沒料想到怪物厲害至此,所以沒留下指示,他們不敢擅自放棄好不容易建起的據點。”

“怪了。”趙寬疑惑地說:“那兒發生戰斗,新後豈會不知?”

“她一時分不開身。”資達目光往天上望,微微一笑說:“她與茲克多到外太空打了起來,沒這麼快回來,也無法感知地面的狀態。”

“什麼?”這可把趙寬嚇了一大跳。

“王崇獻、羅方也都上去觀戰了,大概只距離他們數十公里遠吧。”資達回頭望了趙寬一眼,笑說:“聽說你與茲克多有淵源?西牙若是知道了,一定很高興。”

“呃……”這件事可能是合**說的,趙寬掠過此事,繼續追問說:“他們什麼時候上去打的?會打多久?”

“上去有幾天了,至于打到什麼時候,就難說了。”資達搖頭說:“這幾人功力悉敵,若是打上了火,打個十天半個月也有可能,但若是中間稍有喘息,新後想到這邊的官兵,她應該會先一步罷手。”

難怪昨日與柳玉哲一戰,什麼人都沒引來。趙寬深吸了一口氣,這些人居然能飛到外太空打架,到底功夫到了什麼層次啊?

這時,吳耀久等人終于奔到,他們見趙寬與資達相對無言,吳耀久忍不住當先開口說:“怎麼?怎麼了?”

“他們兩個為什麼打起來?”趙寬沒有理會吳耀久,接著問:“他們前陣子不是合作嗎?”

“我也不清楚。”資達頓了頓說:“趙先生還有什麼要問的嗎?我還有點事情。”

“啊……”趙寬連忙搖頭說:“不,沒事了。”

“那麼,我先離開了。”資達向著奔來的幾人笑了笑,打了個招呼,緩緩起身,往上方飛了出去。

等趙寬與眾人討論完,又過了不少時間,眾人看看應該回房等候,于是再度進入圓型的“樂環大樓”,順著通道往上,回到了五十五層。

上去一看,戴池居然已經在門前相候,眾人自然都吃了一驚,吳耀久首先訝異地說:“時間到了嗎?”

“還沒。”戴池微笑說:“因為發現諸位到下面游覽,我又恰好沒什麼事,就過來看看諸位要不要先去‘南風大樓’,由我帶諸位去逛逛。”

反正也無所謂,眾人沒什麼意見,隨著戴池,從另一個通道往下,卻見那條通道每隔十層,側面就有個通道通向“南風大樓”,看來是剛剛眾人選擇了外側的一面,所以才沒看到這個通道。

一路上,趙寬覷了個機會,對戴池說:“剛剛我們遇見了資達,他說孟升已經被抓到他們的營區了,我們怎麼救回他?”

這時剛好進入“南風大樓”,戴池頓了頓,臉上露出三分為難,隔了片刻才說:“估計他們這時還沒有時間處理,馮先生一時之間當可無恙。”

“總不能把他這麼放著吧?”趙寬苦笑說:“否則我們也不敢待在這兒了,必須趕去援救。”

戴池連忙說:“他們六位高手這時都在那兒,諸位實在不適合去,嗯……若是我們最高決策同意將最高級的八人一起派出,趁著新後還沒趕回來,應該可以索回馮先生。”

如果兩邊第二流的高手功力差不多,八個比六個;自然希望不小。說也奇怪,這兒就算人口眾多,怎麼樣也不比南極洲多,更別提新大陸了,為什麼他們的頂尖高手群,反而此那些地方還多?而一般的人們,又像是完全沒練武一般。

趙寬正思索的時候,吳耀久已經聽出不對,他訝異地說:“你們八個人,不就是管理層嗎?難道還有別人?”

戴池呵呵一笑說:“我們的管理人員,與功夫高低沒有關系。”

這話可就怪了,莫非他們也有領導團之類的制度?這件事事涉敏感,吳耀久想了想,還是沒問出口。

“南風大樓”可看的東西沒有“樂環大樓”多,里面有數個樓層都是一排排的儀器設備,據說這東西掌握了大多數人的生活,眾人也搞不清楚怎麼個掌握法,反正是走馬看花,所以也沒多問。

不過,這麼大的大樓,里面的管理人員卻出奇的少,但隔間房間之類不少,也許人都躲在里面也難說。

說起來,每層的隔局與造型其實也頗有不同,但眾人既然搞不清楚,也就不大注意。很快的,在戴池帶領下,到了中間的樓層,戴池回頭一笑說:“到了,不過我們稍候一下。”

前方有個門戶,看來所謂的高層領導人正在里面討論事情,卻不知道等會兒會見到怎麼樣的高手,會不會是西牙、茲克多那個等級的高手?

隔了一陣子,戴池不知道從哪兒得知是進去的時候了,他向眾人點點頭說:“諸位請進,無須太過緊張,老實說就好了。”

問題就是不能老實說,眾人目光自然而然的望向趙寬,連路易與幕斯安都不例外,論到說謊,趙寬畢竟還是眾望所歸。

眾人隨著戴池緩步走入一個門戶,里面是個半環狀的大廳,大廳一面坐著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五十多人,有的人低著頭睡覺,有的人目光炯炯地打量著眾人,有些人三三兩兩嘻嘻哈哈的閑聊,看起來對這兒的事情沒什麼興趣。

這算什麼啊?大伙兒都傻住了。

戴池帶著大家,到圓弧的中心,向著眾人說:“這幾位就是經合**介紹,萬里迢迢來到大云湖的幾位,趙寬先生、李鴻先生、班繡蓉小姐、吳耀久先生、路易先生、幕斯安先生。”

還好來的是六個,若來了二十個人,她是不是也會念上一次?趙寬忍不住好笑。

他正偷笑間,卻見戴池回過頭來說:“諸位來此的目的、要求,可以向大家說上一說。”

要說啦?趙寬咳了咳,清了清喉嚨說:“大家好。”

趙寬說完後隔了片刻,見沒人理會,他只好接著說:“我們來自新大陸,一些觀念,與世界上現有的政權大多不同,但我們試圖著去改變……”跟著,趙寬把當初對戴池胡謅的一段說了出來,當然,其中多多少少更吹捧了馮孟升一下,以加強馮孟升的重要性。

可是與對戴池敘述時不同,這群人中,對這事情有興趣的似乎不多,聊天的依然低聲說話,還好望著趙寬等人的雖然不多,總也還有幾個。

等趙寬說完,戴池踏出一步說:“諸位還有什麼問題要提出的嗎?”

某個中年人桌前的紅燈亮了,他皺眉開口說:“說了半天,你們的計畫到底是什麼?”

然有人這麼問,趙寬臉色不變,點頭說:“這話說來話長,簡單地說,目的就是為了徹底改革這個世界大權掌握在高手手中的現況,要知道,功夫高的人未必懂得如何治理社會。”

“這有什麼了不起?”那人露出一絲不耐說:“我們就是如此。”

是嗎?趙寬心中暗暗駭異,這下莫非說錯話了?趙寬吸了一口氣,點頭說:“縱然如此,諸位可有把握能和平地影響全世界?要知道無論是舊大陸、新大陸、南極洲,若是任一方失去了理智,地球隨時會毀掉。”

這話可有些危言聳聽,但確實十分有效地吸引了眾人的目光,連聊天的兩、三個年輕人也停下口,目光轉向趙寬。

原來得這麼說話才有效?趙寬心里一樂,又咳了一聲才說:“諸位可知道,最近一兩個月,這些足以毀滅天下的高手,起了多少次沖突?”

眾人臉上露出了意外的神色,趙寬更是安心,這些人不知道外面的事情,自然隨自己編造。他臉色一沉說:“一次?兩次?錯了,至少四、五次以上!而現在,天下頂尖高手,楞品.茲克多、南極洲新後,兩人正在外空中展開搏斗,若他們下次選擇地球為戰場,天下除了那幾個怪物之外,還有什麼人能活下來?”

下方的人臉色可都變了,馬上有人說:“你們能解決這個問題?”

“正是。”趙寬為了救馮孟升,什麼謊都敢編,“也許不是立即能解決,但只有我們能在十年、二十年中,緩緩降低這樣的風險,最後……終于會有一天,讓我們的後代子孫能遠離這種風險。”

“你既然這麼清楚。”一個年輕人桌面的紅燈亮起,說話的同時,猛地站了起來,露出激賞的神情說:“怎麼樣能辦到?”

我知道就好了。趙寬望著四面,想著馮孟升與吳耀久過去的對話,再想到這兒的狀況,趙寬自己在心里修修補補,一面笑說:“基本原則,就是讓天下人學習的功夫,只限于延年益壽,增長一般的力氣,但卻沒有影響地球、動搖社會的能力,這條路不是很好嗎?大家想想,無窮無盡的功夫競賽,或是完全停止修練,不正是過與不及,各有壞處?還是我們這種想法,能保持武技的優點,又能避免掉衍生的壞處。”

說到這里,趙寬的概念逐漸成形,越說越來勁,反正是胡謅,又不用負責任。趙寬呵呵一笑,張口又說:“這時候,一般人的武技逐漸恢複一般水准,用什麼方式管理都是其次,最重要的,就是能夠選擇最有能力的人來管理,而不是交托給武功最高的人來負責,至于管理廣泛區域所需要的必備武力,因為這時功夫的層次普遍降低,大可選擇忠誠度夠的人修練稍高一層的功夫,就不用等人家功夫練好了,才期待他們對這個社會、對你們忠心!”

這時下方漸漸熱烈起來,突然不知道什麼人鼓掌起來,很快的,掌聲感染了每個人,五十幾個人一起用力鼓掌,人人點頭,還有人大聲叫好。

趙寬臉上本來就滿是笑容,這時更是笑容可掬,他點點頭,回應眾人的掌聲,接著又說:“所以這是明顯、正確的選擇,但……我們卻遇到了問題。”

這一下,下方的人們立即安靜了下來,趙寬臉色微沉,歎了一口氣說:“我們原先已經掌握了南極洲的重要人物,也說服了新大陸的皇室成員,但我們沒有忘記諸位。于是在合**的協助下,我們遠度重洋來此,正想與諸位交換意見之時,沒想到這個計畫的重要創始人、南極洲的醒悟者、我們的朋友--馮孟升,他被南極洲反對的人馬所擒捉,而那群人正打算攻入舊大陸,現在正與‘阿佛陸塊’的怪物們厮殺。”

台下立即產生了議論聲,對于這個消息似乎十分驚訝,不過整體的秩序總算還維持著。趙寬似乎天生是吃這行飯的,他忽然間一揮手,內息隨聲音吐出,大聲說:“大云湖的朋友們,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四面的人立即靜了下來,趙寬目光一轉說:“只有大云湖八大高手同出,才有希望救回馮孟升,可以幫我、幫後代子孫、幫全世界這個忙嗎?”

五十多人面面相覷片刻,這才有個老者按下發言鈕,回答說:“我們不能決定,我們只是見證人,但我們一定會研擬出適當的議題,讓全部的人民來決定。”

什麼?趙寬只差沒瞪眼了,那自己剛剛說的不全是廢話?

這時戴池臉上帶著苦笑,搖頭接近趙寬說:“看來是夠了,我們出去吧。”

眾人迷迷糊糊地跟戴池往外走,只聽後方這時已經熱烈的討論起來,但這麼短短的時間,實在聽不出他們討論什麼,似乎在爭議要不要刪切什麼東西,眾人對這兒政治制度一點概念都沒有,自然搞不清楚真正的意義。

離開那間會議室,門一關,里面的聲音馬上傳不出來,戴池似乎滿懷心事,搖頭對趙寬說:“沒想到趙寬先生這麼會說話。”

趙寬尷尬一笑說:“還要請您幫忙。”

“這倒不是大問題。”戴池頓了頓說:“但老實說,有兩個難處。”

“願聞其詳。”趙寬並不意外,點頭說。

“首先,最高級的八人,從來沒有同時離開過,這麼一來,大云湖的安危堪憂。”戴池接著說:“另外,八人同出,固然有把握必勝,但未必能救出活著的馮先生。”

這話不是沒道理,但趙寬這時能怎麼辦?他也只能苦笑兩聲,說不出什麼話來。

戴池似乎也是心事重重,說完這兩句話後也沒再說話,送眾人回房之後,隨即離開。

等戴池離開,忍了好久的吳耀久,猛一個跳了起來,一把抱住趙寬說:“好胖子,其實你都想好了嘛,孟升說的時候你又不提?”

“想好什麼?”趙寬一楞說。

“剛剛說的那堆啊。”吳耀久臉上露出笑容說:“豈不正是我與孟升共同的希望?孟升還沒有你說的清楚,總起來好象很可行啊。”

“可行?”趙寬呵呵一笑,壓低聲音說:“你沒注意到問題而已,其實若真要這樣搞,問題可多了。”

自己怎麼都聽不出來?吳耀久惑然說:“怎麼說?”

“別想這麼多。”趙寬輕松一笑說:“反正先想辦法救回孟升,然後再想辦法偷溜,別管我說過什麼……”說到這兒,趙寬斂起笑容,突然歎了一口氣說:“只不過利用了他們,難免歉疚。”

這話一說,吳耀久也說不出話來,一向樂觀的趙寬也頗有幾分笑不出來,氣氛突然沉凝下來。

本來都不怎麼關心這類話題的李鴻,見狀忍不住說:“你們兩個也奇怪,既然這樣,就別利用人家,我們直接離開去救孟升不就好了?”

趙寬與吳耀久可都楞了。路易見吳耀久受窘,忍不住走出一步皺眉說:“李鴻先生,您說話也太好笑了,別說人了,那里還有很多怪物啊。”

“等等。”趙寬突然一征,思索著說:“那兒正被怪物圍攻,雖然危險,但換個角度來說……確實是個好機會啊……”

啥?這下眾人心中的問號更大了,每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趙寬身上,只有李鴻的目光算不上驚駭加愕然,反而從眼神中閃耀著期待中揉合贊許的目光。

而這時世上還沒有人知道,趙寬剛剛胡謅的那段言論會影響後世如此深遠,雖然後來這段曆史因某些原因而湮沒,但這個其實稱不上健全的思想觀念種子,卻確實已經在不久前,開始在這個幾乎被世人遺忘的陸塊,緩緩萌芽、生長。

第六章音爆肇事

經過半夜的商議,趙寬與李鴻兩人,好不容易說服了吳耀久留下。如此一來,功力較低的路易與幕斯安才不會遇到危險,畢竟他們不能不跟著吳耀久亂跑,而吳耀久既然帶他們出來,當然得負責任。

至于功力更低的班繡蓉當然更沒有商量的余地,除了留下外沒有別的選擇,現在剩下的問題,就是找戴池來談談,說明眾人的選擇。

藉通訊器通知戴池之後,戴池很快就再度來到了樂環大樓的五十五層處,與眾人會面。

聽了趙寬的敘述,戴池理所當然地表示訝異與反對,還不斷說明阿佛陸塊怪物的可怕;但趙寬等人絲毫不以為意,尤其李鴻說起話來更是斬釘截鐵不肯轉彎,老是把戴池逼得無話可說。

說到最後,戴池終于歎了一口氣說:“其實也沒有必要攔阻諸位,但說實在話,若諸位早這麼決定也就罷了,現在可是萬萬不行。”

“什麼意思?”李鴻臉色微沉地問。

“解釋看看吧。”趙寬知道李鴻說話容易引人誤會,跟著接上一句。

戴池點頭說:“不久前趙寬先生已經發表了演說,當時已經議定原文不刪,眾人會商之下,已經決議了三條選擇供所有人公決,這段時間,自然會有相關的事項需要趙寬先生支持與出面,若諸位突然離開,這件事就變成了笑話一樁,這兒的人對諸位必定會產生極壞的印象,以後還想推動,那是更為困難。”

對這兒的制度,眾人還是糊里糊塗,聽不懂的部分很多,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從何問起,而趙寬更不可能老實招認自己昨兒個是撒謊,畢竟對方若是翻臉,倒楣的可是自己一群人。

趙寬思考了一下說:“我們其實也不是跑光了,你所提的支持與出面,是什麼方式?可否由皇儲代理?”

戴池目光瞥向吳耀久,有幾分懷疑地說:“如果他有相當的口才,有把握說服所有的人,也許可以考慮。”

趙寬目光轉向吳耀久,微微一笑說:“應該沒問題,既然這樣,就交給皇儲了。”

其實趙寬心里有數,吳耀久隨機應變的說謊能力固然不怎麼樣,但說起大道理,卻是一板一眼頭頭是道,若不是有時太迂腐了些,說不定比自己還具有煽動力。

吳耀久卻不大清楚自己的能力,連忙搖手說:“我可以嗎?不行吧。”

趙寬沒回答,轉過頭問戴池:“剛剛說的幾個選擇是什麼?”

戴池和氣地說:“簡單說來,根據趙寬先生說的內容,當時議定的選擇是這樣的,其中有兩個前提,各有幾個選項,由大云湖全體有投票權的人民決定。首先,兩個前提分別是考慮接受與不考慮接受,考慮接受中的選項有三個——全力協助救回馮先生、有條件協助救回馮先生、不協助。”

有點複雜……趙寬開始有些頭昏腦脹了。

另聽戴池按著說:“至于不考慮接受,三個選項也相同,但因為前提不同,所以分開投票。”戴池見眾人臉上都是一臉疑惑,微笑說:“規則是這樣的,前提兩項,每個人只能選其一,但之下的各選項卻都可以排名選擇。”

趙寬有點懂了,他揣摩著說:“也就是說,就算我不贊成第二項,但萬一結果是第二項,我也可以表示我的意見?”

“正是。”戴池說:“也許有人認為贊成考慮並援救,但同時也認為若結果是不考慮,也就不需援救。另外有人的想法卻不同,認為無論考不考慮都該援救……這樣選擇才能真正獲得大家的意見。”

好象頗有道理的。趙寬思忖了一下說:“有條件援救的‘條件’,有沒有附進去?”趙寬想了想發覺,若樂觀一點判斷,這個選項出線的機會似乎很大,當然得先問清楚。

“有。”戴池點頭說:“我正要說明,條件很簡單——請諸位宣誓成為大云湖的一份子才能協助。”

“那是什麼意思?”吳耀久愕然問。

“也沒什麼。”戴池微笑說:“簡單說就是享受權利、善盡義務,至于有什麼權利義務,其實等投票結果出來,如果是這一項再研究也還來得及,反正依然可以拒絕。”

聽起來好象沒什麼。趙寬想了想,微笑說:“不知道可以冒昧問一句嗎?戴池先生打算如何選擇?”

“一、二三。”戴池一笑說:“就是考慮有條件接受,但若決議是不考慮,我贊成不援助。”

聽起來,這可能是大多數人的看法,趙寬正沉吟間,戴池卻突然冒出一句話說:“不過有件事我得先告訴諸位,子選項牽涉了武力的施用,所以具有戰斗力的人,票數會自然加成,總合會達到五分之二,而且與能力有關。”

這算什麼規則?趙寬愕然說:“你到底有幾票?”

戴池如數家珍地說:“大云湖總人數約二十五萬人,有投票權的共約二十萬人,其中具戰斗力的近一千二百人,也就是說,這些人的票數比率,將會擁有十三萬左右的有效票。”

“那麼……等于一人一百票?”趙寬愕然說。

“不。”戴池微笑說:“不同能力的人,有不同的比率,我這一票差不多等于三千一百票左右。”

已經完全搞不懂了。不過既然已經決定了要親自去救人,那就不用管是不是能找到幫手,所以這個投票的結果其實並不重要,隨吳耀久發揮就是了,若是救回了馮孟升,回來了再想辦法溜;就算自己三人都陷在那兒回不來,至少吳耀久、班繡蓉等人不會出狀況。

想通這一點,趙寬點頭說:“那還要戴池先生多多幫忙指點皇儲,我們這就離開吧。”

“這……”戴池有些遲疑地說:“趙寬先生不多加考慮一下?何況諸位只休息了半日,也許功力未複……”

“這倒不是問題。”李鴻率直地說:“我們兩個都恢複了,請你指引方向。”

這倒是讓戴池有些意外,眾人下午才在救援下來到大云湖,休息沒多久就開始四處逛,跟著去議會演說,現在既然把自己找來,想來剛剛一個晚上也沒閑下來,他們什麼時候專心運功過?若當真已經恢複,他們彙聚真力的速度,似乎比起一般這種功力的人還要來得迅速。

戴池停了片刻,點頭說:“你們堅持要去,我沒辦法攔阻,也可以給兩位詳細的地圖,但我希望……你們能聽我的一個建議。”

“戴池先生請說。”趙寬誠懇地說。

“首先,除了穿越世界屋脊之外,希望兩位飛行的高度不要高于一千公尺。”戴池說:“諸位離開這兒之後,一路往西,穿過世界屋脊高原群,便可轉向西南,再過一千多公里,就會經過‘拉奔洋’,越過‘拉奔洋’抵達‘阿佛陸塊’,就請兩位落地,以步行飛騰的方式往南走。”

“為什麼要步行?”雖然不關吳耀久的事惰,他們忍不住插嘴問:“直接飛過去不是比較快?”

“阿佛陸塊的怪物,越接近中心,越難對付。”戴池緩緩說:“若是步行往前,發覺不妥,還來得及退回來,若是飛入怪物群中,一被圍上想脫身就非常困難。我這個建議,是希望兩位能先試試自己的實力,這樣還有希望回頭。”

趙寬與李鴻對視一眼,兩人一看對方目光,就知道對方沒打算聽這個建議。李鴻正要開口,趙寬已經先一步說:“多謝戴池先生的關心,你的建議,我們明白了。”

李鴻聽了,不禁暗暗偷笑,不過也順著趙寬的意思,閉上嘴巴。

“這不是開玩笑的。”戴池還不大放心:“上次見到的扁蛇,只是小意思,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沒有問題。”趙寬打哈哈說:“我們很清楚了。”

“兩位于此稍候。”戴池不大放心的又看了兩人一眼,頗有些拿不准趙寬說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問題是他也無法分辨,只好說:“我去幫兩位准備一點東西,兩位用什麼武器?”

自己現在只能用心劍,還能用什麼武器?李鴻苦笑搖頭說:“我不用了。”

趙寬卻是呵呵一笑說:“有沒有夠堅固的武器,不會被我內勁催爆的?”

“對了。”戴池點頭說:“茲克多的內息也是我們這一路的,我知道你的問題,我去找找。”

眾人這才明白,以前不是趙寬喜歡把刀劍爆碎來玩,而是他的內息不能使用一般的武器,卻不知道這兒有什麼適合趙寬用的武器?

※※※

無元五三○年十二月四日就算是無遠弗屆的日光,想要越過七、八千公尺高的世界屋脊,似乎都頗有一些辛苦。

當日光從白靄靄的冰雪峰巒上越過,灑向世界第一高峰西南方的樹林區域時,空中兩個迅速飛騰的人影,突然緩緩的減速,最後凝定在半空,望著東升的陽光逐步逐步的灑向密林,但高聳千年的巨木,茂密的樹叢,遮掩了空中兩人的視線,幾乎沒有辦法看清樹林中是什麼模樣。

兩人停了片刻,其中一個年輕人,板著一張臉說:“不要理他們就好了。”

“不行。”另一個老是掛著笑容的年輕人,身材較前一個胖了不少,他苦笑著搖頭說:“誰教我們都沒想到?”

先一個年輕人似乎有些不滿地說:“還不都是你答應他那奇怪的要求?”

“不能只怪我吧?”胖子一臉無奈地說:“你還不是閉著嘴沒說話?”

先一人頓了頓似乎默認了,隔了片刻才皺眉說:“現在怎麼辦?若是我們真的從地上走,不知道得花多少時間。”

“反正有地圖。”胖子哼了一聲說:“先看看吧,其實我們只要不離開地面,他感受不出來的。”

另一個年輕人點點頭,從身後的背包取出一卷似乎是皮制的圖卷,兩人在空中研究了起來。

這兩人,自然是離開吳耀久、班繡蓉等人,遠赴阿佛陸塊的李鴻與趙寬。

當時,兩人拿了戴池幫忙准備的一些小東西,除了一把似刀似劍的怪武器之外,趙寬把其他東西全扔到李鴻身上,李鴻也不與趙寬計較,認份地拿了就要走。

但戴池卻突然加了一句話,表示他在不得已之下,會遙觀兩人的行動,若兩人越過世界屋脊之後沒有下降高度,他會立即出來追回兩人。理由很簡單,他認為兩人若是直接飛入高空,那是絕無生機。

兩人這才想起,對方似乎能遙察萬里外的事物,不過這也不是大問題,反正距離這麼遠,只要離地表太遠,他應該不能分辨得這麼清晰,只不過現在不能往上飛,速度自然會慢上不少。

“現在該往西南轉了?”趙寬指著地圖說:“這一大片就是贏地大半島?看來好像比咱們老家的佛達半島大不少啊。”

“一千多公里,看不盡的。”李鴻往西南遙望片刻,手一指,回過頭說:“那個方向嗎?”

趙寬這時已經拿出了“生物能源感受器”,那上面可以明確分辨出方向,趙寬點點頭,正要回答時,突然“啊”了一聲。

“怎麼?”李鴻嚇一跳。

“沒什麼,那個方向沒錯。”趙寬伸了伸舌頭,將手往脖子上摸了摸,這才說:“我們走吧。”卻是趙寬突然想起讓卓卡感受訊息的那個伸縮環,前幾天都與吳耀久在一起,感覺不適合開,現在正是開啟的時候了。

既然確定了方向,兩人把東西收妥,同時運足功力往西南方飛射,准備橫越贏地大半島以及拉奔洋。這段路程其實也沒多遠,總距離差不多三千多公里,除了一開始一段時間的加速以及最後的減速,以兩人都有超越音速的實力來說,剩下的行程可能花不到一、兩個小時。

李鴻移動的速度,比起趙寬、馮孟升,甚至吳耀人都有所不如,但那是指戰斗中瞬間移動的能力及競速飛奔時的加速度,像這樣長距離的飛騰,其實慢不了多少,所以趙寬便配合著李鴻的速度,兩人輕松地往西南直飛。

過了約莫二十分鍾,兩人穿越了大半個贏地半島,速度還在逐漸增快,突然兩人同時一驚,分向兩旁疾飛,卻是一股有如旋風般的能量自斜後方向上急沖,對准著兩人本來會走的路線沖來。

兩人剛剛先一步感受到這股能量激發,自然而然分向避開。他們現在速度如此之快,一瞬間已分開了百余公尺閃過那一擊,但遙遙往下望,卻又見下方林木蒼郁,根本看不出是誰在偷襲。

李鴻、趙寬兩人彼此對視一眼,心意相通地再度折向會合,理都不理下方的攻擊,畢竟趕去營救馮孟升為現在的第一要務。兩人這麼一個分合,又往前飛了七、八百公尺。

“你們給我停下來。”突然兩人耳旁炸開聲音,聽起來是個功力不弱的人在發話。畢竟以這樣的速度飛行,一般的聲音無法傳入耳中,這人是將聲音灌入內息往上追,在兩人前方散開聲響,又維持一小部分能量將震動傳遞入兩人護體內勁,這才讓他們聽到聲音。

不知道惹了什麼人?趙寬心中一轉念,速度不減,依著那人的辦法往下發聲說:“我們有急事借道而過,並無惡意,尚請見諒。”

“什麼並無惡意?混帳!”那人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兩人同時感到身後有人正迅速由下方追來,一面怨聲說:“超音速飛行,怎麼可以飛這麼低?”

飛低也不對了?聽起來不像開玩笑……難道自己真的干了錯事?兩人微微一楞,同時緩下了速度,一面回過頭,終于看清了發話者的形貌。趙寬、李鴻彼此對視一眼,漸漸停了下來。

那人看起來是個青年人,身上衣著簡陋而整齊,腦袋上光溜溜的沒有一根毛發,這時正向著趙寬與李鴻迅速接近,不過臉上的神色卻是頗難看。

那人畢竟是剛開始追,縱然功力不弱,一時之間還沒法加速到兩人的速度,所以在對話的過程中,其實拉遠了不少距離,但趙寬與李鴻既然緩了下來,兩方的距離自然迅速縮短,在兩人完全停止之前,那人已經追到了百公尺內,也正迅疾地減速。

“你們到底有沒有常識啊?”那人還沒停妥身子,已經破口罵了起來:“超音速產生的沖擊波會影響下方,你們難道不知道?”

這件事還真是不知道,趙寬楞了楞說:“唔……是這樣嗎?”

“當然!”那人憤憤地說:“我家被你們這兩個可惡的家伙搞得亂七八糟……”

那人似乎是氣不過,突然兩手一挺,兩道威猛的掌力同時破空飛卷,分頭向著兩人有如旋風一般卷來。

這兩道氣勁飛旋的方式極為怪異難測,一面急旋一面上下左右地擺動,似乎一個正要成形的小型旋風,只不過他飛旋的氣柱卻是水平飛擊,看起來十分突兀。

趙寬不願沒事惹上敵人,他身軀突然一漲,一面往後飛射一面急繞,避開了這一招攻擊;李鴻卻不是這種個性,他的心劍在對方發聲時早已凝結成型,這一剎那他心劍倏忽間出現在腦門,迅疾向著對方的氣旋沖去。

心劍與對方的氣旋一碰,很快就感受到對方勁流的狀態,心劍自然而然的轉向漩渦中心,順勢直沖向那個光頭青年。

這樣的招式,只有能同時感受外在能量的心劍才辦得到,光頭青年自然沒見過,他嚇了一跳,手一抖間,氣勁倏然截斷,而在手抖的同一剎那,另一股龐然勁力倏忽爆出,與心劍一碰,空中“鏮”的一聲,仿佛石塊相擊一般的大響,心劍往側面急翻的同時,對方那股勁力跟著碎散。

不過李鴻已經察覺到對方其實是取巧,那人的勁力從側面凝成氣團突然撞來,而自己心劍當時在氣旋之中,一時也不容易轉換方向,這才被對方撞飛。李鴻心劍正要再進,趙寬已經先一步叫人:“李鴻!”

李鴻一忙,回頭望向趙寬,但心劍依然遙遙盯著對方,躍躍欲動。

趙寬剛剛其實也不怎麼輕松。他剛剛一飄飛,對方的氣旋雖然仍然亂擺,但大方向依然是追著自己跑,顯見那股氣旋依然在他的控制之中,趙寬正考慮是不是要揮掌以對,李鴻的心劍已經先一步造成對方的威脅,攻擊趙寬的氣勁這才自然而然地失去控制,沒有繼續追擊。

趙寬這時也看出,對方的功夫不知道如何,但單論功力,恐怕與兩人差異不多,對兩人的威脅其實不大。松了一口氣的趙寬,見李鴻還要進擊,立即出口喝止,畢竟沒必要莫名其妙結個仇家。

眼看李鴻心劍穩了下來,趙寬呵呵一笑說:“都是誤會,沒必要打下去。”

李鴻目光轉過去望著那人,對他來說,打不打都可以,當然若是有架打,比起沒架打開心一些。

“這是心劍?”那人臉色微微變了愛說:“你們是哪兒來的?難道是那個懸浮怪島?”

什麼懸浮島?難道說的是楞品一族的如島?趙寬與李鴻兩人頗有幾分愕然,隔了片刻,趙寬才說:“我們離開大云湖如島不久,打算去‘阿佛陸塊’。”

“胡說八道。”那人臉色一沉說:“大云湖哪里有心劍這種功夫?”

“我們不是大云湖的人。”趙寬解釋說:“不過確實昨夜才從大云湖的‘樂環大樓’離開。”趙寬雖然不知道此人與大云湖關系如何,但住在舊大陸上的人,對于新大陸的人八成不大有好感,趙寬還是不好直說。

見趙寬說出“樂環大樓”,那人似乎相信了幾分,頓了頓才說:“難道你們是樂方一系?或是謝系?”

雖然聽不懂,但趙寬知道答案自然不會是肯定的,他跳過這個問題說:“你呢?”

“我是舒系。”那人臉色依然不大好看,不過似乎也消了幾分氣:“不管你們是哪個門戶的,超音速飛行不可以這麼低,而且要用部分的功力降低沖擊波,這個也不會嗎?”

這個李鴻與趙寬倒是明白,吳耀久傳授全套的“禦風凝霄”時,確實說過相關的注意事項,不過兩人倒不知道,沒照著做時對地面會有什麼影響。這一路飛來,李鴻自覺速度較慢,拖累了趙寬,所以全副功力都用在推進以及抵禦對自己的阻力,根本沒注意這些,所以嚴格說來,音爆爆震其實是李鴻一個人所造成的。

李鴻想明白了這點,他倒是很老實地說:“原來如此,那確實是我的錯。”

“我們原來真的不明白,所以闖了禍。”趙寬按著說:“但現在真的有急事,我們回來之後,再來向閣下請罪如何?”

“算了。”那人臉色又好了一些,雖然不能理解兩人為什麼這麼糊塗,但見兩人道歉,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是我太沖動了。”

“不、不。”趙寬呵呵笑說:“其實還是我們的錯,不過不打不相識,也是交了個朋友……我們先走一步了。”

“等等。”那人連忙說:“你們去阿佛陸塊做什麼?那兒很危險。”

通常這些沒營養的對話,李鴻都是交給趙寬或馮孟升來說,不過這時他有些心急,忍不住率直地說:“我們去救人,很急。”

“不成。”那人一顆光頭搖得可快了,一面說:“這是送死。”

趙寬見李鴻眉頭又皺了起來,怕他又說出什麼不中聽的話,連忙開口說:“多謝你的提醒,我們自有分寸。”這人看來也是個火爆脾氣,再與李鴻多說幾句,說不定又打了起來。

那人見勸解無效,臉色一板說:“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去送死,除非你們能說服我。”

干啥啊?說服不了難道又要打架了?李鴻臉色一沉說:“我們無心傷損了你的房子自然有錯,但去不去‘阿佛陸塊’卻不干閣下的事。”

那人一聽可又火了,眼睛一瞪說:“好,就當我沒說,你們打敗了我再去就是了。”

干什麼在這兒浪費時間?李鴻哼了一聲說:“我回來再找你打。”他這可是真心話。

“打架還挑什麼日子?”光頭青年猛地喊了一聲說:“接招。”他兩手一推,又是兩道旋風般的掌力脫掌而出,狂風呼嘯下,兩道掌力突然離掌而飛,各自以奇異的路徑飛旋向李鴻。

李鴻這下可不能尋瑕搗隙了,一來對方掌力與手掌已經分開,穿過去也沒有作用,二來對方兩股掌力沖來,更不能只顧其一。于是,李鴻心念一催,心劍倏忽間迅速的幾個穿刺,將對方的掌勁劃得支離破碎,無法凝聚,自然而然的碎散開來。

光頭青年見自己的招式無用,他哼了一聲,突然右手一揮,有如一開始一般,又是一道氣旋沖出。

李鴻明知道對方絕不會重蹈覆轍,但他就是有個牛脾氣,非得看看對方的把戲才甘願,于是李鴻的心劍一轉,又同著氣旋中心穿了過去。

果然光頭青年另有打算,只見他左手一揮,又是一道氣旋揮出,兩臂一舞,兩方氣旋突然融合起來,這麼一來氣流立即產生了劇烈的變化,那許多的力道似乎開始重組,中心的氣流空間突然消失,心劍立即陷入了勁流。

同一時間,他突然繞著李鴻飛旋,那股散出的氣勁隨著他的手掌在空中拖曳飛轉,忽然間向著李鴻攔腰掃了過去。

光頭青年這時使用的氣旋,與剛剛由地面住空中飛旋攔截兩人的掌力比起來,威力其實頗有不如,但靈巧機變之處卻又猶有過之。李鴻一面禦使心劍追擊,一面上浮閃避,心中卻是微微一驚……對方似乎發現了自己的身法較慢,而且對方的掌力范圍極大,用心劍想在一瞬間粉碎對方的攻擊似乎頗有困難。這時,李鴻對自己的功夫再一次地感到困擾。

本來對方未必曾發現李鴻身法較慢,但這麼一招交換下來,自然足以讓人察覺。光頭青年一面繞著李鴻飛旋,一面一掌掌的氣勁飛卷而出,七、八道一束束亂旋的氣勁向著李鴻沒頭沒腦襲來。

李鴻顧不得攻擊對方,心劍一收,以最高的速度在周身旋飛,將對方襲來的氣勁切割得支離破碎,雖然仍有一些余勁,但總算勉可承受。

趙寬在旁看得暗暗駭異,這光頭青年論功力其實不強于自己與李鴻,但說起招式的精妙卻似乎是遠有過之。自己兩人沒遇到什麼好師父,自己除了威力怪異的“狂霸七式”之外,沒有什麼好招式可用,李鴻的心劍更是從來沒人教過他使用方法,這種情況下,遇到功力弱于自己的人,自然可以打著玩,但遇到功力不輸自己的,可就相形見絀了。

這時眼見李鴻借著心劍高速的特性,暫時仍足以護身,但卻已經完全失去了攻擊的能力,眼見不是路,趙寬開始考量著自己該不該協助李鴻出手。

其實三人心里都有數,若是以二打一,趙寬與李鴻是必勝無疑,但且別說以眾擊寡不夠英雄,趙寬也心知肚明,對方其實沒什麼惡意,自己更沒有出手的理由。

趙寬在這兒思考,李鴻卻已經耐不住性子了。這麼下去有敗無贏,對方的氣勁雖然不斷被自己打散,但心劍幾乎是靠著直覺的反應舞動,連思考的空間都沒有,這樣下去如何會有勝機?李鴻臉色微變,一方面以心念禦使著心劍,眼睛卻轉向了那個光頭青年大漢。

光頭仁兄還沒注意到,趙寬卻已經發現了,趙寬暗叫不妙,但這時兩人打得緊湊,趙寬又不敢發聲,他身子陡然一漲,迅疾向著兩人的戰團沖去。

那人本來就一直注意著趙寬,趙寬一動,他臉色立即一變,還來不及反應時,李鴻的心劍突然一沖,一閃之間往那人直射,竟然是不顧體外襲來的旋風。

若只是李鴻的心劍,那人可能還有辦法應付,但趙寬既然也飛掠過來,那人可不敢掉以輕心;只見他兩手氣旋突然擴大數倍,空中突然轟隆一聲,其中一個氣旋擴大數倍轉向趙寬,另一個突然回縮凝結如實,再度橫向撞往心劍,一時之間,李鴻反而被晾一旁。

趙寬剛剛決定往前飛,便是看出了李鴻必然會瘋起來孤注一擲,這時演變成這個狀態,趙寬可不意外。他輕喝了一聲,兩臂一揮,兩股狂猛的力道倏然外湧,籠罩范圍較之對方的旋風氣勁還要龐大,只聽轟然一聲,仿佛耳邊響起了巨雷,兩邊的氣勁相互激撞,那人單手畢竟不敵趙寬雙臂,氣勁被轟然擊散,而趙寬的氣勁也緊跟著繼續往前沖去。

另一面,李鴻剛剛被對方一個側擊撞飛心劍,本來就已經提高了警覺,何況這時身旁少了威脅?只見心劍迅疾地一繞,在半空中突然畫出一個大弧,折向那人背後飛射。

眼看著趙寬的掌力、李鴻的心劍要同時襲到,軌在這一剎那,趙寬的掌力突然一側,奇准地撞上了心劍,兩方力道一炸,心劍再度翻飛失控,而趙寬的殘余勁力自然是打入虛空,無影無蹤。

這麼一來,光頭青年沒有直接受到傷害,可以說是無恙,但李鴻的心劍與趙寬的掌力在他身側相遇,爆散的勁流也足以讓他灰頭土臉,只見他飛翻了數十公尺,才臉上變色地凝住了身形。

這時,李鴻將訝異的目光轉向趙寬,卻見趙寬搖頭說:“我們不可傷人……”才說到一半,趙寬臉色突然微變,目光往下轉去。

李鴻同時感受到下方有人急速上飛,一低頭,只見七、八個人同時往上飛沖,正有人大聲嚷著:“狂徒!竟敢來舒系猖狂!”這些人倒是有個特色,都是光頭……在陽光反映下,還真有些刺眼。

趙寬還來不及答話,那幾個人已經飛到數十公尺之下,似乎是約好了一般,一群人同時揮手就是氣旋般的勁風,而這些氣旋似乎彼此還有加成的效果,互相一激蕩融合,威力更大,隨著距離拉長,籠罩的范圍也更是擴大。眼看著兩人無法躲避,李鴻哼了一聲,正要運使心劍拼命,卻見趙寬突然間飛到自己下方橫擋,一面突然從身後拔出了戴池贈送的怪刀。

那把刀的刀鞘只是普通的黃色獸皮所包,刀把上也沒有什麼複雜的紋路或墜飾,只包了一圈圈堅韌粗糙的薄皮革,但出鞘的刀身卻是古怪的暗黑色,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

首次施用怪刀的趙寬當然也沒時間說話,眼見氣勁有如上升的龍卷風一般向著自己疾卷,趙寬猛喝一聲,身軀倏忽膨脹起來。七彩光華突然閃現的同時,那把怪刀突然放出比他身體光芒華麗數倍的七彩光焰,隨著趙寬一劈,一股強橫的彩光刀氣“轟”地一聲甩出刀體,向著下方的上升氣勁破空直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