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卷

第一章破石而出

當滿鳳芝等人將前洞洞口封住的時候,洞中的南極洲部隊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看到幾個首腦入洞時,居然多了兩個不認識的男子,更是人人瞪大眼睛;直到六大衛統聯手輪番開穴,往後洞直挖出百余公尺,一部分的士兵才恍然而悟,想出了頭領們這麼做的理由。

以六大衛統的功力來說,任一人聚集全力往外轟出,掌力都足以把這個小小石山打穿甚至毀壞,但是想打穿又不傷及石塊可就沒這麼容易了,除了牽涉到功力未必足夠凝練之外,南極洲武學施用法門並非凝結如柱、不往外散的方式,反正大家功夫都夠,一掌一掌的推出去,也不會十分困難。

這個洞穴原本就已經超過了百公尺深,挖沒多久,已經二百公尺余,不過趙寬事先並不知道這個石山體積長寬超過五百公尺,所以不得不多挖上一段時間。

但越挖,洞中的人卻越來越覺得不對勁;畢竟不是當真在挖洞,而是不斷以陰柔的掌力化碎石塊,這麼一來,自然滿洞石砂飛揚。隨時可以閉氣的高手不在乎,一些低階的衛官慢慢就承受不了了,隨著嗆咳聲逐漸增加,瑪莉安發覺狀況不對,首先停下了動作。

這時洞中幾乎已無法視物,之前專心挖洞的衛統們一時也不知道趙寬等人跑哪里兒去,停手的瑪莉安忍不住開口喝叱:“那個胖子呢?”

“來了、來了。”趙寬卻在不遠處呵呵笑說:“挖不動了?我只說挖三百,你們怎麼挖上癮了?”

這死胖子還說風涼話?瑪莉安斥責說:“只挖三百公尺怎麼逃得出去?”

“大姐啊,你可真有些迷糊。”趙寬可不管對方是啥身分,亂叫一通地說:“三百已經是安全距離,剩下的一掌轟散就是了。”

瑪莉安一窒說不出話來,而另外幾個還在與石壁奮斗的女人,不由得也一個個回過頭瞪眼。

馮孟升也忍不住說:“趙胖子,這就是你不對了。”

“出去再罵我吧。”趙寬呵呵一笑說:“有人快受不了了。”

聽得低階衛士嗆咳聲此起彼落,瑪莉安也知道這時不是問罪的時機,她哼了一聲,轉頭對眾人說:“你們護著部隊。”

“是。”其它幾個衛統同時應聲,急急將部隊往這兒集結,人人提功運氣,准備應付變化。

瑪莉安見部隊已經整理妥當,又瞪了趙寬一眼,這才回過頭,內息一轉,兩掌紫光突然往外疾射,她兩掌一推,整半塊石出往外炸了開來。只見天光乍現,所有人無須呼喚,立即往外急飛。

這一掌轟出,除了石山爆開之外,往內回湧的勁流也十分強橫,還好部隊在其它五名衛統保護之下,不只抵禦了勁流,還迫開了不斷掉落的石塊與粉屑,就在石山傾倒之前,所有人飛出石山,組合起隊形,往東南方急飛。

老實說,離開石洞,也有幾分賭注的味道,這時眾人等于是暴露在無數怪物眼中,很難說會不會再遇到什麼怪物;而留在洞中雖然有許多人可能悶死,但說不定蟻蚊會被那個巨獸吃光,就此安全也不一定。

回過頭瞧,因為石山搖動,巨獸也已經不在原位,但數百公尺外,蟻蚊所聚的濃密黑云依然擠在一處不斷翻動,想必仍與巨獸纏斗不休,只不知拚到最後,會是哪里一方獲勝?

眾人速度都快,轉眼已經去了幾公里遠,慢慢也看不到蟻蚊群了,一時之間,也沒再遇上什麼奇特的怪物。但一路跟著飛的趙寬心中卻是暗暗擔心,這麼飛下去似乎不大妙,難道自己就這麼跟著這些女人到南極洲去?那吳耀久與班繡蓉又該怎麼辦?

這時,趙寬喉嚨突然一陣震動,一個微微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趙寬?趙胖子?”

無皇五世?趙寬吃了一驚,他怎麼這時候突然想到與自己傳話?若給發覺了還得了,連忙壓低聲音說:“安靜,別說話。”

大概從沒有人這麼跟五世說話,他呆了好片刻才有反應,但卻也不是生氣,只有些焦急地低聲說:“我有話要說……耀久呢?”

“性命交關,再說要死人了。”趙寬滿頭大汗地低聲說,一面飛到隊伍中央,以遠離那些只要想聽絕對聽得一清二楚的高手,還好這時似乎沒人注意他,沒被發現。

別人沒發覺,一直隨在趙寬身旁的李鴻與馮孟升卻不會忽略,兩人沒想到趙寬突然患上了自言自語的毛病,兩雙眼睛都十分訝異地望著趙寬。

還好五世不是笨蛋,聽趙寬這麼一說,也就安靜下來,趙寬這才松一口氣,但抬頭就看到兩個好友的疑惑目光,趙寬不知如何解釋,只好搔了搔頭,干笑一下;這時他才突然想到,何不把那東西的開關關上?剛剛突然一嚇,倒是忘了。趙寬一面罵自己胡塗,一面伸手把傳訊的開關關閉起來。

馮孟升身子雖然隨著趙寬飛行,但心思卻都掛在防守外圍的喬夢娟;而喬夢娟雖身在外圈,但她一面注意著外面的狀態,偶爾也會回過頭來望望馮孟升,兩人目光對視,自然而然地彼此交換一個笑容,感受著溫馨情意。

就在這時,東方隱隱傳來強大勁力能量外散,似乎有人正迅速望這兒沖來,雖然大家心里有數,提起這股勁力的人,其實還在千公里以外,現在是怎麼看也看不到,但除了功力過低、無法感應的少部分衛士之外,所有人自然而然地目光望向東方。

連多數衛士都有所覺,趙寬與李鴻對于那股勁力的感受更是深刻,李鴻先一步輕咦說:“戴池他們?”

“戴池?”馮孟升想起當時看到的高手,跟著說:“楞品家族的?”

“你也知道?”趙寬有三分意外。

“他來找過你們兩個。”馮孟升解釋說:“還想把我帶走。”後面就不用解釋了,戴池自然沒能帶走馮孟升。

“等等……”趙寬突然傳音說:“孟升,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紅色短發小美女,真想跟去南極洲?”

馮孟升一怔,心中委決不下,若去南極洲,固然能與喬夢娟長相厮守,但等于是把自己的志業完全扔到一邊;若想稍有成就,眼前自然隨著吳耀久是正途,畢竟在整個地球中,新大陸才是主要的政治實體。

而換個角度來說,趙寬與李鴻兩人功力進步如此之大,若不是掌握了什麼特別的技巧,就可能在是愣品家族中得了好處,自己若想增加功力,離開他們跑去南極洲,豈不是舍近求遠?而且到了南極洲,自己真能守住“柱國先修”的秘密嗎?追到了最後,還不是要讓喬夢娟為難?

想來想去,都不應該去南極洲,但自己怎麼舍的喬夢娟?又怎麼能讓她再一次傷心?其它的事情都可以商量,讓女人傷心就該天打雷劈,這是萬萬做不得的。

想到這兒,馮孟升下了決心,傳音給趙寬說:“我勸她一起走。”

這豈不是說笑?趙寬直瞪眼,傳音說:“你瘋了不成?”

“我是說正經的。”馮孟升有點心虛地說:“她也許願意跟我走……

“我們是來救你的。”趙寬哼哼說:“看起來你好像不用人救了,那我們自己走好了。”

“這……”馮孟升傻笑說:“你們不是這種人,等我問個結果吧?”

“我就是。”趙寬板著臉說:“我向來六親不認、自私自利,會倒黴的事情是絕對不干的,等你問完,我們豈不是跑不了了。”

馮孟升知道趙寬雖然板著臉,但其實是說笑;不過他說的也是實話,若喬夢娟不同意,確實有可能牽連到趙寬等人,這下馮孟升可有些左右為難,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了。

兩人正說話的時候,突然間,一陣勁風激起,驀然一個巨大的頭顱從下方林木間倏然探了出來,巨嘴一張,一股強大的吸力突然出現,一個寬達十公尺的巨口向著眾人猛咬過來,巨口中廣深的喉嚨,彷佛無底洞一般的深不可測,上下倒鉤狀的巨齒,長度超過一公尺,白底上帶著一塊塊褐色斑點,也不知是不是殘留的血漬。

這時在下方防守的是葛莉嵐,在周身眾人四散驚逃的同時,她臉色一沉,兩掌同時揮出,往下方急轟。

葛莉嵐這麼一出手,立即激起勁風往下狂卷,配合上那股吸力,葛莉風的掌力整個被吸入巨口之中,而巨口的動作卻依然不變,仍然往上直沖,眼看已經接近了葛莉嵐,只要巨口一合,她立即就會被包在口中。

但也因為葛莉嵐這一掌,那巨口的吸力被適當的抵消,其它功力較次的人,才能順利逃脫。

這一刹那,所有人的臉色微變,連中央的趙寬、馮孟升都忘了繼續討論,直瞪著眼看著下方。可是其它的幾個衛統似乎對葛莉嵐十分有信心,沒有人擅離崗位,飛掠過去救援。

葛莉嵐果然不負眾望,在巨口將合之際,紫光一爆,渾身爆出了耀目的劍光,電光閃爍間,正要合攏的巨口被彙集強大勁力的劍光所迫,猛然爆散血光,巨口中突然一股狂風卷了出來,張開往下急退,只在一瞬間,已經退回下方密林。

葛莉嵐也不追擊,剛剛被她長劍迫開的血雨還在漫天飄舞,但她全身勁力外護,一滴血也沒沾上。

這一瞬間的變化讓人心驚,幾乎沒有人能注意到大口之下是什麼東西,至于對葛莉嵐有信心的其它幾個衛統,卻是各有職責,除了心神稍有注意之外,連目光都沒有轉過來一下。

“提高兩百公尺。”上方的瑪莉安終于發下號令,領著整個隊伍往上飛。

“早點飛上去不是挺好?”趙寬忍不住咕囔說:“剛剛還弄得那麼驚險。”

這話瑪莉安可是聽得一清二楚,她忍不住往下瞪了趙寬一眼。

趙寬有時候就是口無遮攔。馮孟升正苦笑搖頭之際,卻聽趙寬繼繽傳音說:“不管你了,我和李鴻下次有機會就逃命。”

這可不妥,馮孟升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時候,守著西面的柳玉哲突然發話:“胖子,你過來。”

叫自己?趙寬微微一愣,呵呵笑說:“可不可以不要?”

柳玉哲又好氣又好笑,白了趙寬一眼說:“你再不過來,我要生氣羅。”口中雖說生氣,但聲音依然柔柔軟軟的十分好聽。

“來就來。”趙寬雖然暗暗大皺眉頭,但他一面住西飛,臉上仍一面呵呵直笑說:“叫胖子我來做啥?這兒可是大庭廣眾之下,有些話不好說。”

“你胡說什麼……”柳玉哲忍俊不住,掩嘴輕笑片刻,跟著說:“你們偷偷傳音我不管,但你想偷溜,我就不能不管羅。”

莫非這女人能聽見傳音?趙寬心中打鼓,但又覺得不大可能,八成因為她們功力極高,能察覺自己與馮孟升正在傳音,至于內容則是猜的。趙寬臉色未變地說:“誰想逃,你不是說我是你的男人?我怎麼舍的逃?”

這話可把柳玉哲說得臉都臊紅了,她忍不住咬牙輕罵:“你再胡說,我可要揍你了。”

若是真把對方激火了,自己可沒有把握捱得住,趙寬嘻嘻一笑,果然住口。

“跟你說正經的。”柳玉哲見趙寬沒再開口,她也不為己甚,側頭微微一笑說:“你到我身旁幫我好不好?”

“好啊,怎麼不好。”趙寬心知對方是要把自己三人分開,既然無法拒絕,不如大方些,趙寬心念一轉說:“我剛好有幾個問題想問。”

“你問啊。”柳玉哲巧笑倩兮地說。

“為什麼不干脆飛到五千、一萬公尺上,然後再往南極洲飛。”趙寬說:“難道還有怪物能飛這麼高?”

柳玉哲微微一皺眉,有些訝異地說:“你們兩個怎麼來的?怎麼會不知道。”

這可不能老實說,趙寬眨眨眼,沒有直接回答地說:“八成剛好沒遇到怪物。”

“這麼好運氣?”柳玉哲沒再追究,點點頭說:“在一千到四干公尺的高度,有種無色透明的怪物,體積不大,主體是一個手掌大的圓形薄片,周圍有四片薄而銳利的倒扇形肉瓣,這種怪物在空中不斷的旋轉著,藉著微微改變肉瓣的形狀而控制飛行方向,這種怪物不知道叫什麼,我們姑且稱之為‘浮空’。”

“透明的啊?”趙寬咋舌說:“看不到羅?”

柳玉哲搖頭說:“只有接近護體氣勁時才會發覺,而它們飛旋的速度快,肉瓣的切削面銳利,會在一瞬間沿著你的護體氣勁盤旋切割激散,若不連繽大量激發內息,護體內勁會為之瓦解,我們就算能支持,也不敢久待,更不易兼顧其它人。”

難怪戴池千交代萬交代,就是要兩人低于一千公尺飛行,也許就是為了避開這種怪物吧?

見趙寬沒說話,柳玉哲接著又說:“一千以下雖然仍有怪物,但大多沒有那種東西厲害,為了保護大多數的人,我們還是選擇低空飛行。”

“了解。”趙寬點點頭說:“那為何我們不直接飛到九百公尺高?”

“飛得越高,越可能遇上那怪物。”柳玉哲不厭其煩地解釋:“那三千公尺是‘浮空’的勢力范圍,侵入會被它們攻擊,但它們也需要覓食,所以有時候也會下降尋找食物。”

“原來如此。”趙寬點頭說:“那東西是你們這次來這兒玩,遇到過最厲害的怪物?”

來玩?柳玉哲忍不住瞪了趙寬兩眼,這才貝齒輕咬著薄唇說:“你這人真讓人受不了。”

“別這麼在意細節嘛。”趙寬呵呵笑說:“你還沒說,那是最厲害的嗎?”

“差不多了。”柳玉哲頓了頓說:“比如剛剛遇到的蟻蚊,數量多起來也很麻煩,前幾天,蟻蚊就盤據了上方七百到一千兩百公尺的空間,連‘浮空’都沒與它們正面沖突。”

“這天上天下一大堆怪物,怎麼都留在這個陸塊,沒興趣去別的大陸玩玩?”趙寬扮個鬼臉說:“若是跑去新大陸,豈不是世界大亂。”

“據說是合**設定的。”柳玉哲微笑說:“改造的同時,合**調整過它們的基因,使他們自然而然地限制住自己的活動范圍,少部分出現在猶阿陸塊的,多是被其它更厲害的怪物追殺,然後在逃生的時候不辨方向,又逃得遠了,這才回不來。”

該問的差不多都問了,趙寬想了想,沒話找話地說:“這兒的森林倒是好大一片啊,沒完沒了的。”

柳玉哲臉上綻出笑容,點頭說:“這就要佩服合**了,在典籍中記載,這兒本來只是草原,沒這麼多樹,也不知道他們玩了什麼魔法,本來只有一小塊森林的阿佛陸塊,幾乎一半變成了森林。”

“他們太閑了嗎?”趙寬可真有幾分意外。

“不是太閑。”柳玉哲失笑說:“三次世界大戰後,南大陸地表幾乎全毀,地球上的森林大幅減少,據說若不如此,空氣的平衡很快就會改變。”

聽起來頗複雜,趙寬決定不再追問,于是只“喔”了兩聲,沒再提出問題。

“沒問題了?”柳玉哲一笑說:“輪我問了。”

這女人問的問題必定不好應付。趙寬作足心理准備,嘻嘻笑說:“要知道我的一切嗎?胖子今年二十七,生日七月二十,身高一百七十一公分,體重每天在變化,現在搞不清楚。”

“誰要問你這個。”柳玉哲啐了一聲,突然轉為傳音說:“你們學的‘柱國先修’,是哪里兒來的?”

這可拐不了我。趙寬心中好笑,若馮孟升說了出來,自然不會只說一半,若是沒說,柳玉哲不過是猜的而已。趙寬當即眉頭皺起,狐疑地裝傻回傳說:“柱什麼修?”

“你倒是機伶。”柳玉哲知道騙不過,索性直說:“不管你們從哪里兒學來的,若是願意老實跟我說心法,你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一面傳音,她的一雙明眸凝注著趙寬,臉上的表情似笑似喜,還有幾分期待與誘惑。

趙寬這時心中一瞬間轉過幾個念頭,不知柳玉哲是為了她自己還是南極洲?若無皇五世所言是實,以她的功力學這心法,說不定很快就能追上新後,成為南極洲另一高手,如此一來,若論頂尖高手,南極洲已經可以與新大陸抗衡,整個世界的武力平衡立即會改變。

若她是為了南極洲,開誠布公地傳給幾個衛統,南極洲的絕頂高手可能就此從一人變成七人,整個新大陸加起來也不是敵手。

不管她的目的是什麼,只要成功了就是禍事一樁,且不說兩邊打起來誰贏誰輸,突然出現這種特等高手,聖殿必定會追究,扯到後來還不是自己倒黴?

趙寬心念已定,一臉疑惑的搖頭傳音說:“我真的不明白你說什麼,我練的功夫是茲克多教的,我們每個人練的也不同。”

柳玉哲也不生氣,目光向著東面望了望,柔柔一笑說:“如果你以為……他們趕來就能帶走你們,那就太天真了。”柳玉哲說的是正迅速飛來的戴池;在兩人對話的過程中,戴池等人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加上人群本來就是往東南方,應該沒多久兩方就會碰頭。

“我沒有這麼想啊。”趙寬也跟著笑:“陪著你多快樂啊。”

柳玉哲自然送回老大一個的白眼,不過她就連使白眼的神情也十分嬌媚,讓人賞心悅目。

戴池等人還沒到,突然又出現了狀況,上方瑪莉安嬌叱一聲說:“‘浮空’來了!”

就是剛剛說的怪東西?是下來覓食的嗎?趙寬吃了一驚,連忙抬頭,卻是什麼也沒看到,只見上方瑪莉安長劍劍氣外拓,編織成一片二十余公尺寬的大劍網,牢牢的把整個上方包了起來,從下方望上去,只見一片紫氣繚繞,根本什麼也看不清楚。

而那片紫氣卻非固定在一個地方,而是隨著瑪莉安的下降而緩緩降落,同一時間,所有人員跟著緩降,趙寬、李鴻等不明狀況的只好跟著下降。

眾人原本的高度差不多是五百多公尺,沒有多久,下方的葛莉嵐等人已經接近地面,那些人不待吩咐,突然同時動作起來,整片的劍氣往下方直轟,將林木清出一大片空場,一些似乎並未被改造過的小蟲小獸霎時四散奔逃,被打死的想必也不在少數。

這倒是個好消息,這兒既然有未經改造的生物,落地之後,應該暫時不會受到攻擊。不過眾人落到地面時,依然立即結成一個方陣,四個衛統守在東南西北四面,留在空中的只剩下一人,就是織起大片劍網的瑪莉安;而衛統中,也有一人突然沒事可做,正是率先落地的葛莉嵐。

葛莉嵐似乎並不打算閑著,當部隊結陣完成,她拔出長劍,身子突然從側面一穿,飛繞到瑪莉安劍網之上,上方立即傳來陣陣巨響,似乎她正與來襲的“浮空”展開激烈的拼斗。

“瑪莉安,多少只?”柳玉哲一站穩腳步,立即發問。

“七只。”瑪莉安仍在上方編織防守劍網,頓了頓才說:“我們應付得來。”她說話已經頗有幾分不順,看來就算尚未用盡全力,至少也是以八、九成功力持續施用。

趙寬不禁有些咋舌,那大片的劍網蘊含的內息可不小,而且又能一道道彷佛實質的彼此聯系結合,能夠這樣耗用內息,瑪莉安的功夫當真不可小覷;而且這樣的劍網,還不只內息深厚就能辦到,南極洲“破魂劍法”大大有名,果然不只是勾來繞去而已。

望著貨真價實的“破魂劍法”,趙寬漸漸略有所悟,內息的深厚固然是基本,但適當的招式,卻能讓內息有效的組合與施用,當配合良好的情況下,可以藉著許多發散速率不同的勁力予以適當組合成招,展現出超越累加的強大威力。

而南極洲的“破魂劍法”,在防禦面的氣勁組合上別有心得,難怪是天下第一的防守劍法。

想到這兒,趙寬猛然領悟了《路南日記》中所說的——“經脈縱然可以消失合一,出招看起來雖十分威猛,實際上也只是充滿亂流激蕩而已,人體早已藏著更適合發力的通路,只需要重新構築開發,達到相輔相成的效果……”

原來自己練的氣道怪功夫,就是把這種結構組合運用在體內啊?難怪自己的內息當時尚不如吳耀久,卻能發出比他還強大的力道,但換個角度說,若吳耀久擁有的招式足以將他的內息適當彙聚加成,也未必會比當時的自己差。

所以縱然內勁相同,若施力法門有精粗之別,依然會強弱分明,而既然“狂霸七式”如此赫赫有名,想來不但適合自己的內勁,更能有效的把外發內勁組合聚集,發揮出更強大的威力。

既然自己內外皆備,日後只要內息逐漸增強,應該問題不大;南極洲武學也是一等一的,馮孟升日後自然也會有造就,現在比較讓人擔心的反而是李鴻,他縱然練成心劍,但心劍可有適當的招式配合?就算有,天下間恐怕只有首席武士王崇獻一個人會,他怎麼可能願意教導李鴻?

這兒趙寬自然而然地替李鴻設想,李鴻自己卻還沒想到這麼遠的地方,他眼看著自己無所事事,突然一個按捺不住,離體凝結的心劍突然一沖,也跟著繞過那片紫色光幕。

心劍一飛,誰也攔阻不住,眾人一愣間,李鴻的心劍已經出現在上方,體會著上方的戰況。

李鴻感受到上方只有一個人迅疾的閃動身形,而她周身編織起了綿密而強勁的劍氣網絡,將自己全身護得十分密實,而在那人周圍,有好幾個體積不大的物體正迅速盤旋來去,不斷向那人接近,但又被那人的護體劍氣逼開。

這應該就是那位葛莉嵐,但她這樣豈不是上來挨打?李鴻心念一動,心劍一瞬間選定了一個飛旋的怪物穿刺過去,心劍的速度迅捷如光,一眨眼間已經穿破了一個怪物。

那怪物一傷,似乎突然失去了浮力,就這麼往下方瑪莉安的劍網飄下,當場被絞得粉碎。

同一時間,葛莉嵐那整團劍氣中突然爆出一股強烈的勁力,瞬息間切過另一個怪物,而她的護身劍網卻似乎絲毫未變,依然穩穩守住所有怪物的攻擊。

原來如此。李鴻終于想通,自己上來只發覺五只怪物,剛剛她們明明說有七只,看來葛莉嵐已經用這個方法宰了兩只,現在又少兩只,應該很快就能結束,李鴻一面想,心劍一面順勢追擊,眨眼又劈開一只“浮空”怪物。

葛莉嵐見到心劍已經有些意外,兒心劍殺怪物不比宰雞困難,臉上卻現出了幾分不滿的神色,眼見心劍又宰掉一只,葛莉嵐突然雙目一瞪,劍光徒然爆起,倏忽間兩大片劍芒往外急爆,殘余的兩只“浮空”當場爆散消失、尸骨無存。

沒得殺了?李鴻也沒想到自己的舉動是不是有損葛莉嵐顏面,見怪物殺光,他自然而然地收回心劍,心中卻思索起另外的問題。

南極洲的功夫先將自己穩穩地防守妥當,這才在適當時機出手,與自己的心劍功夫可說是南轅北轍、完全不同,自己現在出手攻敵,絲毫沒有辦法顧及防守,也許可以參考她們的辦法,先以劍光緊密防守,接著才在適當的時候攻敵。

但施用長劍逼出氣網編織連結,與氣勁凝結如實的心劍完全不同,當然不是模仿他們的招式就能辦到,那應該怎麼辦呢?

在身邊形成許多光環?反正心劍的速度快速無比,這樣應該可抵擋大部分的攻擊,也不對……若心劍就在身邊,其實幾乎所有的攻擊都來得及防禦,除非對方的功力本就比自己強上許多,可是只要想攻擊,心劍就得離體,想來想去,還是不能只有一支心劍……

“李鴻!”耳邊突然聽見馮孟升的叫聲,李鴻一愣回過神來,訝異地說:“什麼?”

“你失神了?”馮孟升有些無奈地說:“葛莉嵐小姐在問你話呢。”

問我?李鴻目光轉過,卻見葛莉嵐正色難看地望著自己,李鴻眉一挑,沒好氣地說:“怎麼?”

葛莉嵐的臉色更難看了,頓了頓才說:“你功夫不怎麼樣,架子倒不小。”

這臭女人是想吵架嗎?李鴻臉一沉說:“又如何?你管得著嗎?”

這小子嘴巴是裝了火藥嗎?葛莉嵐目光一寒說:“如果你活得不耐煩了……”

“也不關你的事。”李鴻毫不在乎對方的威脅,語氣一樣難聽。

無論男人女人,總之葛莉嵐沒遇過這種人,她氣得臉上發青,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還好這時已經收回劍氣的瑪莉安岔出來說:“夠了,我們換防,繼續走。”

瑪莉安既然說了話,葛莉嵐也沒再說話,她只冷冷地瞥了李鴻一眼,移位到了東方,而本在東方的滿鳳芝望著李鴻,臉上卻突然露出一抹極淡極淡的微笑,隨即飛身到了上方,頂替了瑪莉安的位置。

至于瑪莉安卻轉到了南面,取代孫飛霜,而孫飛霜則移到中央,看來一會兒將會防守正下方。

幾個人位置一定,號令一出,隊伍再度緩緩飛起,繼續往東南方飛去。

誰知一開始移動,東方就出現了幾個小小的人影,人影變大的速度十分快速,整個隊伍還沒發出一公里,那群人已經出現在眼前,配合著南極洲眾人的速度往東南緩飛。

來的人自然是戴池等人,而且這次不只戴池前來,他身旁還有一男一女兩個誰也沒見過的人物,但從剛剛顯現的威勢來看,功力似乎也是在戴池那個層次,大概是愣品家族八大高手中的人物。

戴池一眼望見趙寬、李鴻,臉上便露出高興的神色說:“太好了,你們果然沒事。”

李鴻不禁有三分感動,與戴池不過萍水相逢,更沒有什麼深厚的關系,他見到兩人平安如此高興,此人可真是好人。

趙寬卻忍不住狐疑起來,無論于情于理,戴池沒理由高興成這樣,就算為兩人擔心,見兩人無恙最多只該稍稍欣慰一下,不該出現這種松一口氣的模樣,莫非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迫使他們非找到自己不可?

戴池不明白兩人的心思,自然也不會多作解釋,他只點頭說:“你們快跟我們回去。”

“等等。”瑪莉安哼了一聲說:“他們是南極洲的人,自然應該回南極洲。”

“他們是南極洲的人?”戴池訝異的目光望向趙寬。

趙寬聳聳肩說:“我們原來也沒想到自己會變成南極洲的人。”

在這幾個高手圍繞下,趙寬自然只能低頭。戴地想通此點,目光一轉,望向瑪莉安說:“堂堂的南極洲幾位衛統大人,也利用脅迫的手段逼人同意嗎?”

瑪莉安一皺眉沒說話,柳玉哲適時地接口說:“你誤會了,他們是自願的啊……不是嗎?”她一面說,一面微笑著望向身旁的趙寬,還擺出一副含情脈脈的模樣。

這下戴池可有幾分迷惑了,莫非趙寬與這女人談起戀愛,所以忘了正事?不過無論是不是,趙寬都得回去一趟。戴池臉色一正說:“就算要去南極洲,趙寬先生也得先去一趟大云湖。”

“唷……”柳玉哲眨眨眼說:“想搶人啊?打架可傷和氣。”

戴池何嘗不知現在打起來沒有勝算,但他卻一點也不急,只哼了一聲說:“現在根本沒有人能離開舊大陸,整個大陸已經被合**封閉了。”

這話可有些匪夷所思,所有人都愣住了,本來在一旁看戲的孫飛霜,忍不住開口說:“胡說什麼?整個舊大陸將近八千萬平方公里,怎麼封閉?”

“總之,只有趙寬先生與我們回大云湖一趟,才有可能解開封閉。”戴池哼了一聲說:“你們若是不信,派個人先飛到海邊試看看。”

且不管南極洲的人信不信,趙寬自己可是一頭霧水,就算真有其事,自己去大云湖又有什麼用?莫非戴池騙人的功夫與自己有拚,正在撒漫天大謊?

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趙寬身上,沒想到趙寬的身分居然這麼重要,最離譜的是,趙寬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如此重要。他望來望去,卻見連馮孟升、李鴻望著自己的目光都十分怪異,趙寬忍不住說:“戴池老大哥,你不是開我玩笑吧?”

戴池歎了一口氣說:“我也不明白……合**為什麼對這件事反應這麼激烈,正想向你請教。”

瑪莉安越聽越不對,難道這人說的還是真的?那這麼千辛萬苦沖出來,最後卻回不去南極洲?瑪莉安再也忍耐不住,她突然說:“落下結陣防守,鳳芝去一趟,搞清楚狀況。”滿鳳芝一個人去,自然比整個大隊飛過去快多了。

這時誰也想知道真實的情況,自然沒人有意見;而戴池也不多說,反正若是來硬的也搶不回人,還不如讓她們自己試試,他只苦笑著說:“去吧,若你能飛出海面五公里遠,就算我胡說八道。”

這下子,就算原先半信半疑的人也信了八成,不過滿鳳芝自然還是得去看看,當眾人結陣緩落的同時,只見滿鳳芝帶著一溜紫光,迅捷的往東南飛射,一眨眼間,已經失去了蹤影。

第二章空間之壁

滿鳳芝既然脫離隊伍、全速飛行,一來一往間,也不過是幾分鍾的事情,每個人都在默默等待,等待滿鳳芝飛到那兒,立即就能知道真相。

而到了五位衛統的功力,她們其實不用等候滿鳳芝回來才知道結果,她們的部分心神早已隨著滿鳳芝的飛行迅速的往東南海面延伸,只要滿鳳芝一路順暢的飛出外海,那就是戴池胡說八道,若滿鳳芝無法飛出去……那可真是麻煩大了。

至于趙寬與李鴻,他倆功力雖然進步不少,卻也還沒到心神遙觀的境界,只好悶聲發呆,等候著結果。

還好不用等多久,突然間,五個衛統同時臉色一變,有人輕呼、有人驚噫,總之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戴池也是可以遠觀的人物,他臉上一副“我早就說了”的表情,歎了一口說:“所以要請諸位見諒,趙寬先生我非請回去不可。”

“這是怎麼回事……”瑪莉安頓了頓,突然柳眉倒豎地說:“合**是活膩了嗎?他不怕我們殺到‘猶阿陸塊’,把他們老窩整個清理乾淨?”

戴池搖搖頭說:“八十年前你們掀起戰爭,讓合**吃了大虧之後,他們才把整個阿佛大陸變成這副模樣,現在合**的大本營,早已不在‘猶阿陸塊’了。”

“難道就在‘阿佛陸塊’?”瑪莉安接著問。

“我也不清楚。”戴池回答的不是很誠懇,看得出來他是懶得多說。他臉上表情一凝,目光炯炯地說:“我可以帶趙寬先生走了吧?”

“還有李鴻。”趙寬加了一句,轉過頭望著馮孟升,頗不知該不該把他也算進去。

“那孟升呢?”李鴻果然問了。

“你自己說吧,要不要一起走?”趙寬只好要馮孟升自己回答。

馮孟升沒想到這麼快就得面對這個問題,他望向喬夢娟,卻見她臉上滿是愕然,似乎根本沒想到自己有可能離開她。

在這種狀況下,馮孟升怎麼說得出傷她心的話?馮孟升歎了一口氣,正要回答的同時,柳玉哲突然開口說:“趙寬是我們的人,他既然得去大云湖,我們干脆一起去。”

“玉哲?”瑪莉安楞了一下。

柳玉哲回過頭說:“我們既然暫時離不開舊大陸,先到大云湖,也比在留在‘阿佛陸塊’安全多了……只不知道,戴池先生歡不歡迎?”

這群南極洲的母老虎跑來大云湖還會有什麼好事?何況對于新大陸或南極洲的人,楞品家族一向沒什麼好感;但這兒畢竟怪物成群,于情于理總不好斷然拒絕。戴池只眉頭微微一皺,隨即和聲說:“大云湖並非對外封閉的地方,有人願意來訪,當然歡迎。”

“那就好。”柳玉哲轉向瑪莉安說:“等鳳芝姐回來,我們就走一趟吧?”

瑪莉安還在遲疑,柳玉哲索性傳音:“瑪莉安,這幾個年輕人前途不可限量,我們絕不能放手!”

聽到這話,瑪莉安恍然大悟,當即點頭說:“只不過這麼冒昧打擾,十分過意不去。”

看來是躲不掉了。戴池暗暗歎一口氣,點頭說:“這麼說就太見外了,大云湖只會怕招待不周……妮佛,你先回去好了。”

一旁那個高高瘦瘦沒什麼表情的女子,目光轉過說:“我先回去?”

“讓大家准備歡迎南極洲的貴客。”戴池勉強擠出笑容說。

妮佛似乎明自了,臉上卻有幾分不知從何而來的高興,她點點頭說:“那我先回去。”剛說完,她已經往空中直射,方向卻是相准了北方。

“我以為你們是從東方來的。”心中藏不住事情的孫飛霜訝異地問。

“我們剛剛是在沿海尋找趙寬先生。”戴池又望了一臉無辜的趙寬一眼,轉回頭苦笑說:“現在無法越過‘音笛洋’,只好先往北走,到了‘阿佛陸塊’的最北方,再轉向東。”

見眾人無話,戴池接著說:“但我們這一大群人,為了安全,還是沿海岸北行吧。”

大家都知道,“阿佛陸塊”的怪物越靠近海岸越少,眾人也沒有什麼意見,接下來就是等候滿鳳芝趕回,眾人再度啟程,回返大云湖。

※※※

無元五三○年十二月十七日當時滿鳳芝回來之後,臉上的神情十分古怪,與瑪莉安等人密談了片刻,眾人的決議依然沒變,大隊轉往大云湖前進。為了一般衛士的安全,所有人還是先飛到海岸,再沿著海岸往北前進,由于衛士的速度本來就有限,隔了兩天,整群人才飛到了“猶阿陸塊”東面的大云湖,進入楞品家族的根據地--如島。

楞品家族首度歡迎這麼多的遠方來客,說實在有些手忙腳亂,還好戴池先一步讓妮佛趕回,多了這兩天的緩沖,加上各式表演,也算辦了個賓主盡歡,整整熱鬧了一夜。在這場熱鬧中,自然也見到吳耀久、班繡蓉等人,吳耀久高興的拉著三人拍拍打打自然不在話下,可惜他酒量不佳,沒多久就喝得爛醉,被路易與幕斯安扶進去休息。

至于班繡蓉,見到馮孟升身旁貼著一個嬌美可人的喬夢娟,已經有些吃驚;當發現趙寬身旁居然也粘著一個柔媚萬端、楚楚可憐的女子時,她卻只眨眨眼笑了笑,打過招呼之後,識趣地躲到一旁,沒過多久就回房休息了。

這下馮孟升與李鴻同時看不順眼,連連傳音要趙寬趕去解釋,趙寬倒是毫不在意,反而嫌兩人多事,自顧自地與柳玉哲你一句我一句、半真半假地調笑,肉麻的程度,有時連熱戀中的馮孟升與喬夢娟都有些聽不下去。

直鬧過深夜、次日凌晨,戴池才從人群中找出趙寬、李鴻、馮孟升。本就與馮孟升粘在一起的喬夢娟也跟了過來,而一直注意著趙寬舉動的柳玉哲自然不會放過,仿佛幽靈般突然出現在眾人身旁,輕輕一笑說:“胖寬,可別拋下我啊。”

還真是陰魂不散,趙寬楞了楞才呵呵笑說:“咱倆人的感情原來是這麼的深厚?”

“你不知道嗎?”柳玉哲輕笑一聲說:“我可是很專情的。”

趙寬翻了翻白眼沒回這句話,搖搖頭對戴池說:“走吧,要我怎麼辦?”

戴池自然也知道,南極洲的人絕不會議趙寬等人脫離控制,他雖然看不大順眼,但也不會特別在意,只點點頭說:“一起來。”

李鴻見到柳玉哲的媚態,是一點感覺也沒有,但馮孟升卻是諸多感慨,當時還曾經以為柳玉哲對自己有情,看來完全被她騙了;不過她一定騙不了趙寬,這倒是可以放心--但若趙寬假戲真做,那豈不是害慘了班繡蓉,這事自己可得小心注意,不能讓它發生。

眾人本來都在“樂環大樓”,而在戴池引領下,眾人跟到了專責管理的“南風大樓”,進入一個滿是儀器和螢幕的房間。

戴池這才解釋:“趙寬先生離開的次日,合**突然要求與你聯系,我們告知他們你與李鴻先生已經離開,馮孟升先生更早已被……被這幾位請走,合**就突然翻臉,說什麼限我們五日內找出趙寬先生,否則後果自行負責。但那時我卻已經失去了你們兩位的形跡……對了,趙寬先生當時是怎麼消失的,我現在還是不明白。”

這解釋起來可就話長了,而且離開前外太空那個聲音千交代萬交代,不能對任何人說出這段經曆,雖然不知道原因,但為了回地球,勉強也是答應他了。雖然說答應了也未必非守承諾不可,可是不是逼不得已,還是保守這個秘密為上,說不定那聲音真有他的苦衷。

趙寬于是搖搖頭說:“那個慢慢再說,你們找不到我,後來怎麼辦?”

戴池歎了一口氣說:“我親自跑了一趟,先到了你們消失的地方問了舒系的人,他們卻說看著你們兩人突然消失不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這老小子當初要兩人這麼飛果然有陰謀,這下可是不打自招。不過趙寬這時也不揭破,只點點頭說:“然後呢?”

“接著我只好到‘阿佛陸塊’去找,那時南極洲的諸位正要移動,也不知道你們兩位的下落。”戴池無奈地說:“無可奈何下,我們只好如實回複合**,他們卻是不信,又過了兩天,時間一到,他們就不再與我們通訊,我們又過幾天才發覺,整個舊大陸都飛不出去了。”

當真有些古怪,馮孟升訝異的問:“他們到底為什麼生氣?”

“我們也不明白。”戴池搖頭說到一半,柳玉哲已經接口說:“這倒不難解釋,難解釋的是另外一件事。”

這話是在打啞謎嗎?眾人發楞的時候,趙寬已經沒好氣地說:“難解釋的事情不重要,不難解釋的事情才重要。”

更是聽不懂了,馮孟升耐不住性子,推了趙寬一把說:“你說爽快點好不好?”

“難解釋的就不說了。”趙寬哼哼說:“至于好解釋的部分……按照道理,合**當然知道我們不管離開多遠,戴池老兄都能察覺我們的蹤跡;而當合**聽到的回答是我們都不見了,以他們的邏輯來說,自然以為這兒的朋友在騙人,而我們不是被關了,就是被人宰了。”

這個想法,其實也不是多困難,不過馮孟升、李鴻等人不具備這種能力,一時沒想到這兒去,至于戴池,卻不是沒想過,但他心中其實還有個疑惑--就算趙寬等人當真被大云湖的人殺了,憑著楞品家族與合**數百年的交情,也不至于這樣就翻臉吧?莫非這就是所謂“難解釋的事情”?趙寬的身分到底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可是這話總不好說,戴池只搖搖頭說:“我們還是覺得不合理。”

若是戴池知道自己對合**撒的大謊,他就會覺得合理了。趙寬心中偷笑,臉上卻不露異樣地說:“總之我試試看就是了,你不是說斷了通訊,現在怎麼聯系?”

“以收發機的設計原理來說,他們應該能接收到我們的發訊,祇不過不予理會而已。”戴池解釋:“若由趙寬先生親自發訊,也許合**會願意恢複通訊。”

原來是這樣,趙寬點點頭說:“來吧,怎麼發訊?”

“請到這兒來。”戴池引著趙寬站到一個白圈之中,在儀器上接了幾個按鍵,跟著點頭說:“可以了。”

“我直接說話嗎?”趙寬楞了楞說。

戴池點點頭,沒有答腔。

趙寬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干咳了兩聲,微笑說:“我是趙寬,我是趙寬,有人在家嗎?”

什麼叫“有人在家嗎”?柳玉哲、喬夢娟同時笑了出來,不過喬夢娟是噗嗤一聲,柳玉哲卻又用她的鳳眼帶笑白了趙寬一眼;趙寬橫了她們兩眼,毫不在乎地說:“我是趙寬,趙寬就是我,聽到了請回答,聽不到請發話,聽不清楚叫兩聲……”

“趙寬?”果然真的有聲音傳了回來,同一瞬間,趙寬對面的空間突然一亮,一個沒見過的合**俊美身影在光束照耀下,突然顯現了出來。

“是啊、是啊。”還真的有效呢,趙寬笑嘻嘻地說:“聽說你們找我?”

“這……”那個合**似乎開始迅速的傳遞訊號,一時連回話的功能都有些不足,頓了好一陣子才說:“你沒事?”

“沒事啊。”趙寬搖頭說:“你們怎麼這麼凶悍,一下子把整塊大陸關了起來?”

合**似乎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隔了片刻才說:“戴池先生說的都是實話?”

“他說了什麼我不知道,我簡單說說。”趙寬眨眨眼說:“‘馳聯’半途破人毀了……”

說到這兒,趙寬突然想到毀了“馳聯”的正是身旁不遠的柳玉哲,那時大伙兒還跟她拼半天老命,此時不禁有些啼笑皆非、恍如隔世的感覺。他頓了頓才接著說:“接著孟升被抓,我與李鴻到了大云湖後,決定去援救他,後來……後來就把孟升放了回來,戴池老兄卻跟我們說舊大陸被封了。”

合**一時沒有反應,似乎正在快速的消化吸收,隔了片刻他才說:“你的意思是,你與李鴻先生前往援救馮孟升先生的過程中,戴池先生無法察覺到你們的形跡?”

“沒錯。”趙寬點頭說:“所以你們誤會了,快把封閉的怪東西撤掉吧。”趙寬現在還不知道飛到海邊會發生什麼情景,只好直接稱呼造成此現象的叫“怪東西”。

“無法撤除。”合**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而且空間會漸漸縮小,到最後會擠壓為一個方圓五公里的區域。”

所有人同時瞪大眼睛,這話會不會太誇張了?整個舊大陸壓縮成一團?喬夢娟首先驚呼一聲說:“怎麼可以這樣?”

“那不是所有人獸草木石頭全部擠成一團?”馮孟升也跟著問。

“喂喂!”趙寬也叫了起來:“這樣大伙兒可會死得很悲慘啊。”

“你們誤會了。”合**這次回話的比較快:“是單向空間區域會逐漸萎縮,不是實際的山石草木受影響。”

“這麼說來,縮小之後就沒事了?”趙寬松了一口氣說。

“也不是這樣。”合**似乎有點難以啟齒,頓了頓才說:“趙寬先生,你與他們談得如何了?”

“談?”趙寬連忙點頭說:“還在協商,還在協商。”

“西牙先生醒來了嗎?”合**又問。

聽到這句話,趙寬心中突然一驚,合**最擔心的是西牙,也就是說,他們最希望自己能說服西牙不要重出江湖擾亂世界,雖說這本是自己胡編的,但看起來合**十分認真,而他們以為自己說服失敗,這會兒選用的辦法當然是可攔阻住西牙的……

想到這兒,趙寬突然想到當時與合**的對話,合**先是追問西牙的出關日期,等自己說是一月初,他們又如釋重負地說來得及……莫非他們那時已經有了對策,現在是提早進行?

趙寬心思在轉,一時忘了回答,戴池卻以為趙寬不知該如何回答,于是插口說:“西牙並沒有出關。”

“原來還沒有……”合**思索了一下說:“所以……趙寬先生也還沒有與西牙先生談過。”

當然還沒有。趙寬臉色轉為凝重地說:“那個空間區域縮小,對我們有什麼影響?”

合**停了停才說:“那個空間,會束縛練武的人,以及經我們改造過的生物,所以這兩類,都會慢慢被驅趕到那五公里中……”

“哪不是打成一團了?”趙寬忍不住叫起來說:“而且八成也會死得干乾淨淨。”

越聽越不對頭,這下自己不也死走了?柳玉哲飄到趙寬身旁說:“你們的設備自然可以開關,怎麼會無法撤除?”

“我們無法關閉這個功能。”合**說:“除非……除非從‘康勾森林’中關閉。”

“那是哪兒?”趙寬自然要問。

“戴池先生知道。”合**歎了一口氣說:“這也幾乎是不可能的……”

幾乎不可能……這是啥意思?趙寬轉頭望向戴池,卻見戴池臉色大變地說:“‘康勾森林’?太過分了。”

柳玉哲、喬夢娟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兩人面面相覷,喬夢娟輕聲說:“怪物很多嗎?”

“何止多?你們遇過的東西,與那兒的怪物比起來只是小玩意兒。”戴池臉上強抑著怒火,一轉頭面對著合**說:“你們這樣做,豈不是要我們全族的性命?”

合**似乎不知該怎麼回答,頓了頓才說:“戴池先生這麼說,我也不敢反駁。”

“好啊!”戴池怒哼說:“就算不管先祖對你們有恩,我們又什麼地方對不起合**了?”

合**望了趙寬一眼說:“這些都是誤會……”

“誤會?”戴池怒氣不息地破口大罵:“輕輕一句誤會,我們全族的性命都毀了,你們這些鐵造的混蛋,沒人性的雜碎。”這是趙寬等人頭一次見到他這麼失態。

“嚴格來說,只有擁有內息的人有危險。”合**也不動氣,歎息一聲說:“其他二十多萬人還是可以存活的,你們那兒大多數人身無內息。”

這話倒是沒錯,問題是還是得死個幾萬人啊。戴池也沒時間與合**啰唆,他沒向任何人打招呼,功力突然一運,倏忽間閃出了這個房間,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柳玉哲見狀,踏前一步進入影像傳送區域說:“那地方到底有多危險?”戴池的功力可不下于衛統,他反應這麼劇烈,柳玉哲其實十分意外。

合**看見柳玉哲,有些意外地說:“你不是破壞馳聯的人嗎?”

現在還說這個?柳玉哲輕輕一跺腳說:“你回答我就是了,那地方是在舊大陸嗎?那兒的怪物特別多嗎?”

“康勾森林在‘阿佛陸塊’中央,那兒的改造生物……”合**似乎不知道應該怎麼描述,頓了頓才說:“王首席曾經試斗過一只,並不能對它有所傷損。”

連王崇獻都斗不過?那整個舊大陸,除了那個尚未出關的西牙之外,等于沒人斗得過了。柳玉哲臉色一沉說:“若真是死走了,難道你不怕我們索性合力毀了地球?看你們的機關還能不能關住我們?”柳玉哲可不是開玩笑的,以衛統的功力來說,不只能存活于外空,長時間不進食也是小事一樁。

“這是不可能的。”合**歎了一口氣說:“單向跳躍壁,不只能回送物質,也能回送能量,你們最多毀了舊大陸地表、破壞生態到一個程度,但並不能毀了地球,當然更不能破壞機關,設計之初,已經預防這一點了。”

柳玉哲也待不下去了,這件事必須盡快通知瑪莉安,她望了趙寬一眼,想想現在也沒必要盯著趙寬,反正他也逃不到哪兒去,當即轉向喬夢娟說:“我要回去報告這件事,要一起來嗎?”

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六個衛統自然要好好商議一番,喬夢娟沒有拒絕的理由,再輕拉了拉馮孟升的手深情望了一眼,便隨著柳玉哲去了。


突然間,只剩下三個難兄難弟。趙寬呆了呆突然失笑說:“原來死定了?那倒是不用費心逃命了?”

馮孟升已經傻眼了好久,聽趙寬這麼說,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愕然說:“當真沒有希望了?”

合**的虛擬影像可還在,他有問必答地說:“如果……如果有好幾位如同王首席一樣功力的高手,也許能沖入‘康勾森林’的系統控制區,將操縱器破壞。”

“那你就幫幫忙,等他們從外空打回來,把他們都叫來殺怪物吧。”趙寬瞪眼說。

“他們進不去。”合**有點尷尬地說:“單向跳躍壁進出都會受阻,只會回到原來的位置,所以叫做單向。”

一直沒說話的李鴻突然說:“有多久的時間?”

什麼?趙寬與馮孟升一楞,不知李鴻在問什麼,合**更是不明所以,沒有接話。

李鴻頓了頓說:“那個鬼壁,縮小的速度多快?”

原來說的是這個,合**連忙說:“大約一個月的時間,會到達大云湖,半年後,你們會被集中到‘阿佛陸塊’,差不多再過兩個月,就會縮到‘康勾森林’外圍,之後的速度會因為凝縮過小而逐漸減緩,估計積一個月到半年的時間,會縮到最後的五公里方圓。”

“這麼說來……”馮孟升一面計算說:“我們至少能活到半年後,之後進入‘阿佛陸塊’,功力比較普通的人就危險了,可能活不到那兩個月。”至于能活到“康勾森林”的人,自然更是少數中的少數。

“八個月……”李鴻目光望著遠方,低聲自語說:“追上王崇獻……

“嘎?”馮孟升嚇了一跳說:“李鴻,你說什麼?”

“追上王崇猷啊。”李鴻沒好氣地說:“否則怎麼辦?”

“不知道趕不趕得上,而且只有我們兩個八成也不夠。”趙寬嘻嘻一笑說:“趕不上就死翹翹,拚一拚吧。”

這兩個人是瘋了嗎?馮孟升苦笑說:“就算那個功夫你們學全了,也不可能進步這麼快的。”

“嘿嘿……”.趙寬賊笑說:“我們還有密招,可是你學不了。”

“什……什麼?”馮孟升十分訝異。

趙寬沒回答馮孟升,橫了合**一眼,歎口氣說:“這位大哥,你還有什麼要交代、提醒的嗎?”

合**似乎也有些無奈,隔了幾秒鍾才說:“我們當時真以為你們遇害了,才迫不及待的啟用新機能……現在只能希望因為測試不完善而故障。”

“是啊,我們一同來祈禱故障吧,希望無祖保佑。”趙寬也不理會合**根本不會有祈禱的念頭,何況是對無祖?他跟著哼了兩聲又說:“不過說老實話,整片舊大陸這麼大,你們安裝那東西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吧?都說是因為我們才開啟,有點兒不公道。”

合**頓了頓,點頭說:“您料得沒錯,確實本來就已經計畫使用,不過設計的原意,只是為了抵禦南極洲的入侵,更重要的是防范改造生物無法抑制的往外擴張,一些關鍵性的技術,也是這一陣子才獲得突破,但還有個問題並未解決,就是……就是使用之後會逐漸縮小范圍,所以本來一直不敢使用,這次確實是以為您被西牙所殺……”

“我就知道。”趙寬翻了翻白眼,忍不住瞪了合**一眼。

“趙寬先生。”合**頓了頓突然說:“有件事情……”

趙寬楞了楞說:“啥事?”

合**又停了幾秒,似乎才找到適當的措詞,說:“五世也沒想到你們會不見了。”

趙寬這才想到,那幾日無皇五世豈不是也找不到自己的訊號?八成跑去找合**求援,也難怪合**這麼確定自己出事了,前兩日雖然與五世聯系到,但恐怕他老人家還沒跟合**提起,也難怪合**如此吃驚。

可是站在一旁的馮孟升可有些訝異了,眾人不見之事怎麼會址上五世?五世又怎麼知道的?合**難道會去找五世商量此事?那可有些匪夷所思。

趙寬目光瞥到馮孟升的表情,心知他已經發現有不對勁的地方,這下再說下去可就扯到脖子上的東西了,不說清楚對不起朋友,說出來又對不起五世,這個話題不提為妙。趙寬當即說:“不跟你扯了;沒事的話,就告訴我怎麼關閉這通話用的東西吧,會使用的人全跑了。”

合**無話可說,告訴趙寬關閉的方法,趙寬依法施行,停止了與合**的聯系。他見戴池一去無蹤,柳玉哲更是不大可能回來,趙寬一揮手說:“走吧,我們去把草包弄醒,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好消息?”馮孟升與李鴻同時瞪眼。

“不好嗎?”趙寬一笑說:“若是一切順利,他這輩子不用當皇帝啰。”


“去你的。”李鴻笑罵一聲,不知不覺間也覺得輕松了不少,搖頭率先出門。

馮孟升卻是歎了一口氣,若自己能如趙寬一般樂天,那可有多好?

※※※

可是醉得七葷八素的吳耀久可不容易弄醒,在“樂環大樓”頂樓、吳耀久的房間中,三人搞了半天,還催動內息幫他逼出酒氣,這才好不容易讓他稍微清醒,不過看得出來他腦袋還是渾渾噩噩的。

“草包吳!”趙寬不管路易與幕斯安在旁瞪眼,拍著吳耀久的臉頰說:“醒來、醒來,好消息來了。”

“趙胖子?”吳耀久迷迷糊糊地說:“什麼……什麼消息?”

“你今年幾歲啊?”趙寬嘻嘻笑問。

“我?”吳耀久想了半天才說:“三十了吧?……”

“啊!”路易突然驚呼一聲說:“皇儲的生日要到了。”

這個草包生日到了?趙寬好笑地說:“什麼時候?”

“十二月十八,剛好是明天。”幕斯安微笑說:“沒想到今年會在舊大陸過生日。”

“那真可以說是生日禮物了。”趙寬樂開了。

“別開玩笑了。”李鴻有些耐不住性子,他本來就不是多有耐性的人,何況這時班繡蓉靜靜坐在一旁,李鴻可有些渾身不對勁,只想趕快跑開。

“好吧,不開玩笑。”趙寬突然收起笑容,擺出個悲傷的神色說:“可憐的皇儲,你可能過不了三十一歲的生日了。”

這話一說,吳耀久還沒搞清楚意思,路易與幕斯安臉色卻都變了,路易首先氣憤地說:“這種玩笑怎麼可以亂開?”

幕斯安也皺眉說:“趙先生,這樣說不大妥當。”

“過不了生日又怎麼樣?”吳耀久還迷迷糊糊,嗝了一口酒氣說:“過生日就是那一套,不過也罷。”

酒這玩意兒真是害人不淺,好好的人喝了酒就變成這副模樣?馮虛升一面大皺眉頭,心中一面思索,日後若有機會,還是要讓人少喝點酒。

趙寬玩笑開完了,也不浪費時間,他退開幾步,突然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揮手說:“孟升解釋。”

懶病又發作了?馮孟升苦笑一下,一面整理剛剛的記憶,一面簡單地說出重點,這一番話,只把路易與幕斯安說得臉色大變,而腦袋還不大靈光的吳耀久卻是直著眼看著馮孟升,一直沒開口。

至于最後李鴻與趙寬所言,打算追上王崇蹴的雄心壯志有些離譜,馮孟升則自動省略,沒有轉述。

等到馮孟升說完,吳耀久這才歪著脖子說:“你們是打聽到了我生日,想著新法子來騙我嗎?合**什麼時候有這種科技了?而且……而且要開玩笑也應該等到生日當天啊,是你們的習俗比較不一樣嗎?”

誰在開玩笑?馮孟升好氣又好笑地說:“我沒說笑,剛剛說的都是真的。”

“我才不信。”吳耀久目光轉向趙寬,嘻嘻笑說:“一定是你這個胖子出的主意對吧?然後故意讓孟升來說,以為這樣就可以騙過我?”

趙寬翻了翻白眼說:“誰有興致編這麼長的謊?我要騙你還不簡單?”

吳耀久楞了楞,酒意清醒五分,目光在三人的臉上巡了片刻,表情有些扭曲地說:“這是真的?”

“是真的。”李鴻不想浪費時間,他現在只想練功,只要把話說清楚,他馬上可以離開這兒去練功。

吳耀久本來已經信了三成,向來不喜歡開玩笑的李鴻加上這一句,吳耀久當下信了七成,又清醒幾分,瞪眼說:“怎麼有這麼糊塗的事情?”

看來是真的了,站在一旁的路易與幕斯安沒想到自己這麼倒楣,好端端地跑來舊大陸送死,這真有些莫名其妙,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黯然。

班繡蓉本來也以為是開玩笑,聽到這兒,她忍不住轉頭說:“寬哥,是真的啊?”

“是啊。”趙寬呵呵一笑說:“本來還以為草包會撐久一點才信的呢,真不好玩。”

“都要死了還有什麼好玩的?”路易忍不住抱怨說:“趙寬先生,你難道一點也不擔心?”

“擔心啊。”趙寬聳聳肩說:“再用力多擔心一點,說不定就沒事了。”

“這……”此人不可理喻,路易無言以對,只好轉回頭說:“皇儲,我們還是先去海邊試試,說不定突然能回去。”

吳耀久雖然清醒,但是腦袋還不大靈光,楞楞地說:“試試也好。”

馮孟升搖頭說:“試試當然可以,不過機會不大,據說當時滿小姐急速沖出海面,飛了半天並沒有感受到任何異狀,突然一回頭,才發現自己一直沒離開海岸多遠,而在其他人的眼中,她卻是在一瞬間被往後傳送了一段距離,而且是連續不斷的發生。”這些狀況,自然是喬夢娟私下告訴他的。

“等等……你們說是跳躍壁……”吳耀久腦袋更清楚了些,突然說:“難道……難道是上次合**跟爺爺在談的東西,我找爺爺問問看,說不定他老人家有辦法。”

趙寬卻在心中暗歎,若不是五世千萬交代不可讓其他人知道,現在就可以打開通話功能問個清楚,如今卻不能如此。趙寬只好點點頭說:“孟升帶草包去找這兒的人,借用一下通訊設備,看有沒有辦法聯系上五世。”

“好。”馮孟升點點頭,跟著說:“你們呢?”

“我跟李鴻要練功夫。”趙寬一笑說:“我回房了。”說完,一溜煙地去了。

李鴻沒想到趙寬跑得比自己還快,也連忙告別離開,馮孟升見兩人突然都跑得不見蹤影,他歎了一口氣說:“吳兄,這便要去嗎?”

吳耀久清醒之後,自行運功逼出酒氣,不過渾身上下可不大好聞,他尷尬地搔了搔頭說:“等我稍微整理整理。”

“我也先回房了。”班繡蓉娉婷起身,想了想,微微一笑又說:“馮大哥這些日子辛苦了。”

這話一聽,馮孟升可有點心虛,說辛苦還不如說沉醉于溫柔鄉中,馮孟升不敢應承,只能干笑兩聲說:“還好、還好。”

“繡蓉啊。”吳耀久突然扁起嘴說:“趙胖子怪怪的。”

“嗯?”班繡蓉回頭一笑說:“皇儲怎麼突然這麼說?”

馮孟升聽了卻是微楞,趙寬有怪的地方嗎?自己身為多年老友,怎麼沒有察覺?

“我不知道怎麼說。”吳耀久皺眉說:“知道怪,就是說不出來。”

“比如說……”班繡蓉側著頭輕笑說:“他一直拿生死開玩笑?那是他想讓我們明白,擔心也沒用。”

“不只這一點。”吳耀久皺著眉頭思索說:“老覺得好象有些話不該從他口中冒出來。”

班繡蓉微低下頭,掩著嘴輕笑說:“皇儲也不粗心嘛。”

“當然,我有時也十分細心的。”吳耀久笑呵呵地問:“到底是哪一句?”

“他說要練功啊。”班繡蓉眼睛靈活地轉了轉,輕笑說:“我長這麼大,還沒聽過幾次寬哥說要練功……他就算真想練功,也不會掛在嘴上的,所以他一定是跑去做別的事了。”

“對啊。”吳耀久哈哈笑了起來:“就是這句古怪,繡容不愧是繡蓉。”

“皇儲謬贊了。”班繡蓉微微一禮,一笑而出。

馮孟升卻有些發楞,班繡蓉比自己看得清楚還不離譜,連吳耀久都比自己了解趙寬?自己練那個“神算無遺”,難道是越練越回去了?

第三章推山移嶺

這時趙寬剛打開脖子上的小開關,躲在房間中,輕輕叫:“五世?五世?”

叫了片刻沒有回音,趙寬不死心地繼續叫,突然一個微小的聲音傳了出來:“趙寬嗎?找五世嗎?”

這聲音很不熟,趙寬楞了楞說:“誰?”

“我是卓卡。”卓卡緩緩地說:“五世不在……你很少開啟聯系,但我很期待你那兒的資訊。”

“他不在啊……”趙寬有些失望地說:“他那天找我做什麼,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卓卡說:“平常你就算關閉了通訊,我也能知道你大概的位置,那時你消失了十天,五世十分的著急。”

“你能知道我的位置?”趙寬吃驚地摸了摸脖子說:“這東西這麼厲害啊?”

“不算十分精准。”卓卡停一下說:“不過訊號消失,只有三個可能。”

“哪三個?”趙寬饒有興趣的問。

“儀器毀壞、強大的屏障。”卓卡跟著說:“或者是離開地球超過了一段距離。”

可能就是最後一個吧?趙寬歎了一口氣說:“我就算打開你們也不能突然跟我說話,否則被人聽到不就露出破綻了?”

“我知道了。”卓卡說:“若五世回來,我會震動通知你,由你判斷能不能說話。”

還有這種功能啊?趙寬高興地說:“這樣就好多了……這東西還能干什麼?你要不要一次說完?”

“基本上祇是接發音訊而已。”卓卡沒什麼令人高興的答案。

也問的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等五世的消息,趙寬想了片刻才說:“他既然願意離開你,你也算差不多完成了吧?”

“我是失敗品,並未完成。”卓卡的聲音突然低沉下來。

“為什麼這麼說?”趙寬自然的問。

“我的記憶可以累積儲存,但是經驗無法累積。”卓卡有些黯然。

這話趙寬不是很懂,記憶不就產生經驗嗎?趙寬想了半天才說:“經驗指的是什麼?”

“判斷資料不足時的智慧。”卓卡說:“判斷一件事情,如果能夠累積經驗,不一定需要存留記憶,但我現在必須每件事情都回資料庫作搜尋的動作,速度會緩慢而且容易出錯。”

趙寬一面聽一面翻白眼,這聽起來好象是馮孟升才會有興趣的事,他正想著該不該針對這個問題聊下去的時候,門口的通訊器突然傳來響聲,趙寬連忙吩咐卓卡閉嘴;走過去,畫面上出現的竟是柳玉哲的身影。

趙寬楞了楞,這女人又不可能當真喜歡上自己,這時候應該正努力開會討論,跑來找自己做什麼?

趙寬也不說話,直接開了門,望著柳玉哲笑說:“找到我房里來啦?”

柳玉哲也不害羞,輕輕一笑說:“當然啰,你還沒答應我呢。”


“答應什麼?”趙寬一楞。

“那套功夫啊。”柳玉哲目光一轉說:“不請我進去?”

“里面可不大。”趙寬讓開了門口,一面呵呵笑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不怕以後嫁不出去啊?”

“你的繡蓉呢?她不怕嗎?”柳玉哲突然冒出這句話。

趙寬萬萬沒想到柳玉哲居然會這麼說,這下可被擊中要害,趙寬一時說不出話來,楞了楞才回過神說:“胡扯什麼,她等于是我妹妹啊。”一面說,趙寬一面在心里暗罵,這件事,必定是那個色胚說出去的。

“就算是妹妹,長大了也得避嫌吧?”柳玉哲輕哼一聲說:“至于我,能不能嫁出去不是件重要的事情。”

提到了繡蓉,趙寬突然有些懶得開玩笑了,他揮揮手說:“好了,不跟你鬧了,大家直來直往還比較簡單。”

“好。”柳玉哲輕笑一聲說:“你開出條件來,只要我辦得到,一定沒有問題,就算要我嫁你也行。”但她的聲音依然是極端柔膩,似乎是天生的無法改變。

直起來還真是直的過分,趙寬瞪眼片刻才說:“你根本對我沒興趣,何苦?”

“沒興趣就不能嫁了啊?”柳玉哲又笑了起來,臉上帶著三分的得意,半分羞澀地說:“作我的丈夫,可是會恨幸福的。”

自己可無福消受。趙寬搖搖頭說:“你確實是漂亮得讓人心癢癢的,可是我沒打算娶這種美女當老婆,而且我也沒有你要的東西,所以交易無法成立。”

“有福不會享。”柳玉哲哼了一聲,微嗔地白了趙寬一眼說:“我總會有辦法讓你說出來的。”說完她轉身離開,也不再與趙寬啰唆。


這麼容易就打發了?趙寬可有點難以置信,搔搔頭才要關門,突然門口的通訊器大聲叫了起來,剛出門口的柳玉哲頗有些意外,回過頭正想說話,通訊器不等趙寬按下接鈕,突然發聲說:“所有人注意,所有人注意,這里是總管理部,一切活動暫時停止,一切活動暫時停止。”這聲音不只從趙寬房中的通訊器出現,門外的整個大廳,也充滿了這個聲音。

不會吧?反應這麼劇烈?柳玉哲這時也停下腳步,好奇地聽著下文。

“有緊急狀況產生,需要立即產生決議,請所有人立即接收文件,並于兩日內密切注意決選時間,我們將隨時公告。”那個聲音接著說:“已獲得此訊息者,請立即按下回複訊息、請立即按下回複訊息。”

什麼是回複訊息?趙寬不知道怎麼按,疑惑地望向柳玉哲,柳玉哲微笑說:“大概是這兒的居民才有的功能吧。”

這時,吳耀久、李鴻、班繡蓉等人的房門都打了開來,卻是大伙兒都聽到了這個訊息,正感覺莫名其妙,不過仔細望過去,卻少了一個馮孟升。

眾人見柳玉哲站在趙寬門前,有的訝異、有的皺眉,有人面帶微笑,當然也有面無表情的,趙寬雖被眾人注視,但知道多說也是白饒,索性閉嘴不發一語。

柳玉哲卻似乎頗想找趙寬的麻煩,她先向眾人一笑,跟著回頭溫柔地說:“那我先走啰,想我的時候來找我喔,我在南風大樓第十五層等你。”


這……這個女人害死人不償命的,趙寬只能猛翻白眼,望著她飄身而去。

吳耀久臉上卻是不大對勁,他見到柳玉哲,沒破口大罵妖女已經十分難得,他先望望趙寬,又望了望班繡蓉,卻見班繡蓉臉上沒什麼異狀,只是饒有興味的望著趙寬;吳耀久更是頗感迷惑,張了幾次口,又吞了回去。

這片寂靜中倒是李鴻先發話,他目光四面一轉,有些訝異地說:“孟升呢?”

“他說現在戴池等人一定在忙,他要先忙點事情,晚點再陪我去借通訊設備……”吳耀久接著說:“我以為是找你們。”

這下李鴻與趙寬都明自了,馮孟升自然是去找喬夢娟,現在說不定正在“南風大樓”十五層卿卿我我。

李鴻轉過目光說:“趙胖子,我有事跟你談。”一面向著趙寬走來。

李鴻這時候會有什麼事情?趙寬頗有三分訝異,他先向李鴻點點頭,跟著向著大家招呼:“大家休息。”一面自己先進了房間之中。

兩人都進了房間,李鴻還順手將門關上,劈頭就說:“你跟那個女人不是玩真的吧?”

“你不會就是為了問這個吧?”趙寬還真的嚇一跳,李鴻什麼時候對這種事情有興趣了,若是馮孟升來問還正常多了。

“當然不是。”李鴻其實是有幾分不自主地對有關班繡蓉的事情在意,但他自然不會承認,只皺眉說:“我有別的問題,這是順便問。”

“喔。”趙寬沒想太多,點頭說:“那個女人只想套出‘柱國先修’,你也小心點,說不定也會派一個來試探你。”

“我才懶得理她們。”李鴻安了心,沒針對這個話題再說下去,轉過話題說:“我剛剛練功,發現進步的感覺似乎與以前完全不同。”

“哦?”自被改造之後,趙寬還沒有時間練功,他頗有興趣地說:“怎麼不同?”

李鴻皺了皺眉,思忖了一下才說:“我們修練內息,本來是一面借著運行拓展經脈,一面凝結內勁,跟著在存息的過程中,逐步使得內息的含量提升。”

“沒錯。”趙寬自然也是大同小異,他外放施力的氣道雖是自然打通,內息的運行依然以原有經脈培育,不過這一陣子忙得很,幾乎沒什麼時間練氣,進步的速度也慢了下來。他點頭說:“而且因為柱國先修的幫助,每次運行,內息都有明顯提升。”

李鴻點了點頭,跟著說:“但是今日修練,在經脈外拓這一部分,我發現在存想緩行的狀態下,外拓現象十分明顯,順暢度提升非常多,但是一停止運功,居然就恢複了原狀。”

這樣不是白練了?趙寬有些意外地說:“真的?”

“沒錯。”李鴻還沒說完,他接著又說:“至于凝結內息,也一樣有明顯的效果,可是就如同經脈一樣,運功停止,也恢複了原狀……只有內息總量,停功之後依然還有提升的感覺,每個丹球都稍有一些增益。”

這樣可就有些事倍功半的效果了。趙寬想了想突然笑說:“難道那家伙把我們的身體改得比較差了?”

變得比較差?李鴻可嚇了一跳,他瞪大眼睛還沒說話,趙寬已經揮手笑說:“開玩笑的啦,我想,可能與他說的那四、五次變化有關,感覺上,似乎要經過那幾次之後,我們才會恢複正常。”

李鴻思慮著說:“他說過經脈准備妥當的時候就能變化,也說過我們可以持續練功,莫非意思就是練功的過程,可以讓經脈逐漸准備妥當?”

“也許吧。”趙寬聳聳肩說:“那東西說得這麼信心滿滿,應該有點道理。”

李鴻有些無奈,他知道趙寬雖然也練功,但狂熱度卻遠不如己,有時還頗有些隨遇而安的味道,可是那聲音臨走前一再囑咐兩人不可向外人透露,眼前也只能與趙寬參詳,否則去問馮孟升,他說不定更有興趣。

但是話說回來,李鴻的脾氣其實不是很願意向人請教,今天與趙寬聊這些,一部分還是因為替班繡蓉擔心,又不好只問事,只好找個問題陪襯。

見趙寬沒什麼好建議,李鴻也沒多說,點頭說:“那我回去了。”

“等等。”趙寬喊住李鴻,見他愕然回頭,趙寬接著說:“你的那個心劍功夫怪怪的耶。”

李鴻想到這也有些頭大,自己怎麼逼都逼不出第二道心劍,難道趙寬有些建議?他重新坐下,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怎麼辦,現在內息質與量都提升了些,心劍的質也相對提升,可是,若單論量,我現在應該可以發出兩道心劍有余,卻……”

“你逼出第二道心劍的時候,身體的感覺是什麼?”趙寬想了想問。

李鴻本不是個擅于言詞的人,他思索了一下,想清楚了才說:“當凝出了一道心劍,再度在心中存想凝結的時候,十分不容易,上次在皇都,我不管這麼多,把勉強凝成一個程度的氣息往外送,後來就炸開了。”

炸開那次趙寬也在現場,他點頭說:“你說勉強凝成一個程度,那是什麼意思?不完全嗎?”

李鴻尷尬一笑說:“不完全,我本來以為每一把劍會有點差異,沒想到卻爆開了,後來我就不敢這麼做,可是想再凝出一把一樣的劍形氣勁卻怎麼樣也辦不到。”

“等等……”趙寬一頭霧水地說:“你說先凝成了才送出,可是你的心劍是在體外凝結的啊,我可沒看到一把劍突然冒出來。”

這又說來話長了,李鴻若不是當真為此事困擾已久,還真懶得解釋這一串;好不容易等他說完心劍形成的辦法,趙寬才恍然大悟地說:“原來是這麼送出去的,還能這麼快真不簡單。”

“反正只練主脈。”李鴻沒好氣地說:“當然越練越快。”

“你再試試看。”趙寬嘻嘻一笑說:“每次都是准備打架時才看到,今天且讓我欣賞一下。”

李鴻無可無不可,只一瞬間在體內凝成心劍,接著順經脈解體外送,看似複雜的動作,卻在一剎那間辦妥,一個閃閃發光的白色劍形就這麼懸飄在李鴻腦門上。

“真棒啊:”趙寬鼓掌說:“又快又漂亮。”

“接著就不行了。”李鴻有些無奈地說:“我再怎麼凝定,別說凝不結實,硬送出去,就爆了。”

“我記得。”趙寬連忙搖手說:“你不用試驗了。”

李鴻微微一笑說:“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我覺得……”趙寬思索著說:“你之前解決的問題,應該是一個重要關鍵,而這也是‘氣劍心訣’中原本沒有記載的,後面雖然可能還有問題,但機會應該不大。”

是這樣嗎?李鴻本來也沒抱多大期望,想了想說:“沒關系,我再試試看好了。”

趙寬確實也幫不上忙,更不敢隨便提供方法讓李鴻測試,畢竟那是李鴻自己的身體,搞壞了可對不起他,于是岔開話題說:“聽說首席武士王崇獻可以送出十把飛劍,這也好玩,不知道是不是咻咻咻一支支冒出來。”

李鴻想象著景象,微微一笑說:“那樣的話,看起來有些奇怪。”

“不會啊,很好玩。”趙寬耍嘴皮子地說:“或者他一次蹦出十支?那也不錯,腦袋上面十道光芒環列,很像神仙。”

“我先走了。”李鴻知道若跟趙寬這麼扯下去會沒完沒了,他苦笑著打過招呼,就回到自己房間去了。

反正沒事,李鴻再度跌坐地面打算練功,不過他不自禁地想象起王崇獻頭上同時冒出十把劍的模樣,也不禁莞爾一笑。當時被王崇獻化為柔性的心劍圍住擒回,倒是沒注意到他是如何放出心劍的,不過他功力比自己更高,發出的速度自然更快,而當時自己功夫更差,沒來得及觀察他的運行狀態也很正常。

想了想,李鴻再度開始運行著“氣劍心訣”中的運行內息之法,但這時,李鴻卻有些定不下心來,總覺得似乎隱隱約約想起了什麼事情,但卻又沒有想得很清楚,甚至連想到了什麼都有些迷糊。不過李鴻卻有種感覺,那件事情十分重要,更與自己練功大有關系,沒想起來是什麼事,實在不大安心。

怎麼會突然有這種感覺?李鴻半閉著的眼睛睜了開來,剛剛去找趙寬之前,還沒有這種感覺的啊,怎麼突然心里掛著個想不清的疑惑?

李鴻回想著剛剛的對話,一次一句的在心中流過,一次……兩次……李鴻突然醒悟,讓自己定不下心的,正是趙寬那一句:“或者他一次蹦出十支?”

一次出現十支心劍,換句話說,也就是十支同時冒出頂門,這麼說來,豈不是得在氣海中先凝定出十把心劍?

李鴻想通此事,突然興奮起來,自己怎麼試驗,老是一把一把來,怎麼從來沒想到這一招?當下李鴻開始彙聚心念與內息,在胸懷中緩緩地聚集起兩柄以內息凝結的心劍。

可是說來簡單,做起來卻十分不容易,除了要分別凝聚內息之外,兩邊心念的灌注更是十分困難,稍有一個失神,心念便倏忽間脫離了心劍,畢竟分別心念本是修練“氣劍心訣”的一大難關,一把心劍需要一化為二,兩把則需要一化為三,每一個層次的難度都有顯著的提升,看起來並非是一朝一夕可以練成;但李鴻卻已經燃起了希望,知道自己欠缺的祇是熟練度而已,當下不再分心旁鹜,專心修練起來。

另一間房中的趙寬此刻卻有些頭疼,倒不是因為修練內息的關系,雖然他遇到的狀況與李鴻大同小異,但卻發覺三十六丹球中都有個小小的特異小點,盡管內息活潑地來去運轉,那個小點卻是不為所動地凝定其間,對內息的運行雖然還不至于有窒礙的感覺,但卻也有些怪怪的。

這應該就是那個外星聲音動的手腳了吧?李鴻剛剛八成忘了提起此事,而經脈的拓展感確實也比以前迅速許多,只可惜一收功馬上恢複成原來的模樣,或者這麼不斷地運行下去,才可以達到那聲音所說的--“經脈准備好了”的狀態。

這一方面,趙寬決定不多花腦筋,總之那聲音如果沒有騙人,自然而然會逐漸提升。令他頭痛的是另一件事。

到現在為止,那威名赫赫的“狂霸七式”只用過第一招,自己那時還是誤打誤撞地使出,而且那功夫單看動作,根本無法揣度它配合上霸道內息之後,會衍生出來的變化,也就是說,趙寬現在根本不知道若是後面的招式也有效,會產生什麼樣的結果。

所以,趙寬若不是遇到危險,不至于使用“狂霸七式”,但遇到危險的時候,一個不知道有沒有效、也不知道施用效果的招式誰敢用?所以到現在為止,趙寬來來去去都只有“氣湧如山”一招。

上次已經有了經驗,若是力道太小根本沒有效用……也許是霸氣不足?但若想用四、五成甚至更高的功力試演,怎麼能在這個房間中練?不把這個頂樓拆了才怪;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趙寬想了想,自己若要演練,還是只能暫時離開如島,到個沒人的地方去測試。

既然想到了就去吧。趙寬雖然懶,但對練功夫還是有幾分興趣,否則當年在買弭城,也不會與馮孟升、李鴻並列為年輕一代的佼佼者了--雖然以今日的眼光來看,當時的武功實在是個笑話。

趙寬起身出門,本想與戴池說一聲,但回頭一想,戴池現在一定忙得一塌糊塗,自己還是別去惹厭,一轉念,趙寬走到班繡蓉的門前,頗感新鮮地壓下了門外的通訊按鈕。

班繡蓉在通訊器的畫面上見到趙寬胖胖的身影,她也不按接收,直接打開門,微笑問說:“寬哥,找我?”

還是繡蓉好。趙寬頓感一陣舒服,柳玉哲雖然更為柔弱嬌媚,但骨子里的心機,卻減少了三分溫柔,還是眼前的小師妹能讓自己毫無顧忌地欣賞,趙寬高興起來,咧開嘴笑呵呵地望著班繡蓉,卻沒開口。

不過這也只是趙寬個人的感覺,論姿色,班繡蓉不如柳玉哲甚遠;論嬌媚,班繡蓉固然是溫柔婉約,卻欠缺柳玉哲嬌柔纖弱的風情,而能一眼看透柳玉哲居心的人,其實也並不多,在別人眼中,未必會減少那三分溫柔。

班繡蓉見趙寬就是望著自己沒說話,她先是睜大了眼,隔了片刻,輕笑地說:“寬哥要進來嗎?”

趙寬宛如大夢初醒,回過神來連忙搖頭笑說:“不用了,我只是來跟你說一聲,我要離開如島一下下,有人找我,就跟她們說我不會離開太久。”

“嗯。”班繡蓉點了點頭,頓了頓,一笑說:“若有人問起寬哥離開做什麼,我就說不知道啰?”


“呵呵。”趙寬搖頭說:“我是去練招式,跟別人說也沒關系,反正我一練,那些高手每個都會知道我在哪兒。”

“這樣啊……”班繡蓉歪著頭思考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有些期待地說:“寬哥是要練那七招嗎?”

“對啊。”趙寬一笑說:“妳想看啊?”

班繡蓉露出淺笑,貝齒咬著下唇,頭輕點了兩下,帶著兩分調皮地說:“我去請皇儲幫這個忙,好不好?”

“一起去就一起去啰,那家伙我來說就好了。”趙寬也頗樂意讓班繡蓉作陪,畢竟這套功夫傳自班彤,班繡蓉有興趣也十分正常,趙寬一轉身,跑去按吳耀久房門的通訊按鈕。


“趙胖子?”吳耀久打開房門哈哈笑說:“剛剛跑這麼快,我才想問你,那個南極妖女與你……”卻是說到一半,吳耀久發現班繡蓉站在一旁,舌頭立即大了起來,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趙寬翻了翻白眼,瞪了吳耀久一眼才說:“我和繡蓉要出去練功,跟你說一聲,免得像那個死色胚一樣老是找不到人。”

“你們兩個練功?”吳耀久滿頭霧水,兩人功夫差這麼多,怎麼一起練?

趙寬揮揮手說:“簡單來說,我練,她看。”

“喔……”吳耀久雖然也一心想跟,但窺看他人武技本為大忌,他只好一臉不甘願地說:“我知道了。”

“走吧。”趙寬氣勁鼓出,帶著班繡蓉往中央上方老大的開口飛,穿出洞外,趙寬一認方向,往正北方先飛出了大云湖,跟著又往北面飛得遠了些,一個黃沙漫天、冰凍霜原的景象逐漸呈現在兩人眼前,趙寬逐漸提高了速度,當然也沒忘記釋出部份的內息擾亂音爆,差不多十來分鍾的時間,兩人已經飛出了數十公里遠。

這時東方天光未現,明月依然照空、滿天星斗閃爍,蕭瑟的寒風雖從北方卷來,卻侵不入趙寬的護體氣勁之中,兩人相偕而飛。放眼望去百無人煙,恍惚間,彼此的距離似乎又拉近了一些,而趙寬也不禁慶幸,此情此景若自己一個人出來,可還真有些寂寞。

又過數十公里,趙寬望見前方一個高約二十公尺的隆起台地,放眼望去一片死寂,只有幾株孤伶伶的枯枝魏顫顫地散布其中,細枯的枝干似乎也不耐冬寒,在寒風中不斷的抖動,至于樹葉則是早已落光,更添凍原的寒意。

看來這兒平時本是草原,恰逢寒冬,草木不生,才成了這副死寂的模樣,趙寬減慢了速度,在空中兜上幾圈,見沒什麼岔眼的物事,趙寬內息一轉,往下方飄落。

班繡蓉既然不會飛,到了這莽莽蒼原之中,自然是依賴趙寬保護,還好她功力雖然不值一提,但對于一般的寒凍倒還頗能對付,不怕凍傷了身子。

兩人一落地,班繡蓉望著上方那掛著點點閃爍星斗的深黑夜空,臉上露出溫柔的笑意,回過頭又望望趙寬,輕聲地說:“好漂亮。”

漂亮?趙寬望了兩眼,頓了頓突然說:“我倒是覺得有些餓了。”

“寬哥。”班繡蓉眉頭微皺,有幾分苦笑地說:“剛剛筵席上你才吃了一大堆東西。”

“哪有?”趙寬一臉無辜地說:“吃的正高興,卻被戴池抓了出去,雖然已經不餓,都還沒滿足。”

班繡蓉也知道,趙寬沒那份多愁善感的細胞,她笑著搖了搖頭,再望了夜空幾眼才說:“這些星星,也是在買弭城看到的星星嗎?”

“不知道。”趙寬實話實說,跟著抬頭打量了半晌,這才搖頭說:“長得都差不多就是了。”

班繡蓉笑了起來,放棄欣賞星月,轉回頭說:“寬哥打算怎麼練?”

“先習慣一下動作。”趙寬習慣性地活動了一下手腳,一面說:“其實我也很意外,這麼小學會的東西,怎麼會沒忘。”

“寬哥聰明嘛。”班繡蓉臉上雖然帶笑,但語氣卻很誠懇地說:“爹當初教寬哥這些功夫,應該也沒想到會有可以使用的一天。”

這話也是,一面不帶內息的演練,一面逐漸回憶的趙寬心中想著,不只是“狂霸七式”,就連“柱國先修”也是誤打誤撞練成的,這應該都不是班彤預先計畫好的發展,那當初師父教自己這些,又是為了什麼?

七個動作不同的式子,演練個幾遍不用花幾分鍾的時間,趙寬感覺上已經差不多找回了當年身體的感覺,停下手腳時突然說:“對了,我那本怪書還在吧?”

“在啊。”班繡蓉點頭說:“還有爹的遺物,我都隨身帶著。”

趙寬點點頭,放下了心,他上次離開之前,連那本怪書--《路南日記》都交給了班繡蓉,畢竟當時萬里迢迢地趕去“阿佛陸塊”援救馮孟升,會遇到什麼樣的險阻事前都一無所知,為求保險,趙寬臨行前將這本牽連重大的怪書交給了班繡蓉,但卻不鼓勵班繡蓉翻閱。

既然現在書還在班繡蓉那兒,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趙寬心思回到了“狂霸七式”,這功夫自己使用的次數少得有限,除了第一次使用一成內息完全無效之外,之後若遇到非施展不可的時候,幾乎部是全力以赴,也不知道使用多少功力,就恰能讓這套武功有所發揮?

而現在的功力,與當時又大不相同……趙寬思忖片刻,已經有了決定,他點點頭對班繡蓉說:“我飛遠點試,你自己要小心些。”

“好。”班繡蓉點點頭,自然而然地退了兩步,雖然這兩步其實一點意義也沒有。

為了避免影響到班繡蓉,趙寬直騰上千公尺高,遠遠往下望,班繡蓉已經變成一個小點,正高仰著頭往上望。

趙寬在半空中,再一次將七個式子演練了一遍,第一招如果如柳玉哲等人所言,叫做“氣湧如山”的話,其他六個招式一定也各有不同的稱呼,有機會的話,還得問上一問。

不過這功夫老實說實在不像招式--所以當初趙寬會當成體操--沒想到彙聚勁力依式揮動後能產生出這麼強大的破壞力,令人難以置信。

趙寬在空中揮舞拳腳,班繡蓉則在下方帶著微笑觀看,只見上方趙寬一面揮動著身軀,偶爾有些小小的光華爆出散逸,看來依然是減低了功力試驗,不過這功夫似乎也不能用太低的功力測試,否則發不出來,卻不知他用了幾成功力?

班繡蓉其實對這功夫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她比較疑惑的反而是自己義父班彤的真實身分,據趙寬所說,他還模模糊糊地記得班彤把自己撿回來的情景,但他那時畢竟還小,也說不清楚,雖說對自己的親生父母自然也會有些朦朧的幻想,但比起從小呵護自己長大的班彤,那份親厚的感覺自然是遠遠不如。

所以班繡蓉自從由趙寬口中得知這段日子發生的許多事故,對義父班彤的身分理所當然地有些好奇,而現在所知的幾條小線索,除了班彤留下的那個盒子與金牌,就是兩種來自聖島的古怪武學--“柱國先修”與“狂霸七式”。

自己是被義父班彤撿回,因為趙寬那時已有記憶,所以沒什麼特殊的,但師兄趙寬卻是隨著班彤到買弭城落腳,他會不會來自聖殿?或者是什麼古怪人物的後裔?趙寬看起來毫不在意,但他的心中會不會偶爾也興起去聖殿一看的念頭?

班繡蓉目光雖然望著趙寬,但心中思緒卻如浪潮般此起彼落。就在這時,上方的趙寬身軀突然一漲,一股龐然的氣勢陡然爆出,連千公尺之下的班繡蓉都被震得回過神來,她連忙運足目力往上望,卻見趙寬的身體憑空旋轉,隨著他的旋動,一道寬近一公尺的七彩光帶在他周身環繞,而他兩手同時不斷的揮舞翻動,帶著光帶不斷變換著光芒與曲度。

突然間趙寬旋轉的勢子停止,那道光帶突然一散,向著四面八方疾奔,整片天空倏忽間卷起一陣狂風氣旋,逼得班繡蓉立足不定、眼睛幾乎無法睜開。她連忙運足功力穩住身子,心中一面駭然,那股勁風看來只是往外逼,自己在狂風中央下方,而且距離這麼的遠,居然還感受到這麼大的壓力,若是站在趙寬的側面,威力豈非不可想像。

過了幾秒,風力才再度緩和,班繡蓉睜開眼睛,卻發現趙寬已經笑嘻嘻地站在自己眼前,全身也已經恢複成原來的模樣,不過依照慣例,衣服鞋襪撐破成一條條碎散布條,零零落落地掛在他身上。

班繡蓉來不及稱贊趙寬的功夫,她苦笑搖頭說:“寬哥,你的衣服真的得特別設計一下。”

“是啊。”趙寬看看自己,點頭說:“不知道有沒有能大能小的衣服。”

“可能要用多重的松緊帶組成有縐褶的衣服……其中袖口、領口一些地方比較傷腦筋。”班繡蓉微側著頭思考,一面在心中研究著這樣的衣服該怎麼設計。

“全靠妳了。”趙寬呵呵笑說:“這我可不會。”過去十幾年來,趙寬的衣物本來就都由班繡蓉打點。

班繡蓉點點頭一笑,跟著說:“恭喜寬哥,剛剛那招威力好大呢。”

“剛剛?”趙寬楞了楞,這才搖頭笑說:“剛剛沒施完,但是卻收不回來,我只好把功力散掉。”

“什麼?”班繡蓉吃了一驚,施一半散掉功力也有這種威勢,那若是完整的一招呢?

此時趙寬突然眉頭微皺,頓了頓抬頭往四面望了望說:“等等,不對勁。”

哪兒不對勁?班繡蓉跟著往四面看,卻什麼也沒看到;不過她雖疑惑,卻也聽話地閉上了嘴。

趙寬會這麼表現,是因為他莫名地有種怪異的感覺,仿佛有人正窺伺著自己,趙寬四面張望半天,什麼也沒看到,卻依然有那種感應,好象被許多的人窺伺。趙寬首次有這種感覺,不禁全身難受,他忍不住一運氣勁往外直追出十幾公尺,將自己與班繡蓉罩在其中。

這麼一下,那護體內息仿佛與一些無形無質的東西有所接觸,部份還就此散逸無蹤,不過也有一些往外退得老遠,仍遠遠觀察著自己。

而這麼一接觸,趙寬可就清楚多了,那不知道怎麼形容的怪東西還頗熟悉,其中他認得出來的有柳玉哲、喬夢娟、滿鳳芝等幾個南極洲高手,還有戴池和幾個不熟悉的感覺,看來就是大云湖中的高手了……莫非這就是馮孟升提過的心念外送?他們大概是被剛剛的氣爆引來的。

不過趙寬對于自己能感受到這些心念,其實也十分意外,更不知道該怎麼應付,而剛剛這一下氣勁外爆也沒多大威力,對方的心念似乎就無法抵禦,有的自然散逸,有的退得老遠,似乎也不怎麼具有威脅,太概只能偷聽或偷看,不至于突然敲自己腦袋一下。

被自己發覺,戴池等人似乎不大好意思,已經散失無蹤,而南極洲那幾個似乎不大死心,只是距離一遠,趙寬一時也搞不清楚遠遠留下的還有誰?

這麼說來,若是有人偷聽,自己已經會有所感受了?趙寬安心了些,但也不知道那些退得較遠的心念能不能聽到自己與班繡蓉的對話,他轉回頭,對一臉迷惑的班繡蓉說:“來了一堆朋友。”

“朋友……”班繡蓉頓了頓說:“我沒有看到。”

這該怎麼解釋?趙寬搔了搔頭說:“那是偷看用的,不是真的人來了。”

“哦?”班繡蓉先是輕搖了搖頭,但跟著又輕輕一笑點了點頭,意思是不追問了。

“回去問問草包,看看這種怪東西該怎麼對付。”趙寬嘿嘿一笑說:“我再慢慢跟你說。”

班繡蓉點點頭說:“我也該回去試試,看能不能作出適合寬哥的衣服。”

“對、對。”一身破爛的趙寬呵呵直笑,連連點頭。

“趙胖子。”一個柔媚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我要跟你說話啊,別趕我走啊。”

在四野無人的半夜里突然傳出這樣的聲音,趙寬與班繡蓉兩人寒毛直豎,差點沒嚇了一跳。還好趙寬剛剛已經發覺那堆從遠方探來的心念,他辨出這是柳玉哲的聲音,沒好氣地說:“你這女人,陰魂不散啊?”一面說,趙寬一面覺得自己這句成語用得實在妙不可言。


“你進步好多呢,能感受到……對了,這麼遠說話很費勁呢。”柳玉哲的聲音輕笑了一聲,半撒嬌地說:“讓我接近一點好不好嘛?我不會打擾你們倆個太久的。”

趙寬無奈的收回勁力,啍啍說:“我們要回去了,怎麼了?”

“剛剛那是哪一招?”柳玉哲的心念接近過來,聲音也清晰多了,只聽她說:“不像是第一招的感覺。”

問題是趙寬根本不知道招名,他只好裝傻說:“你自己看不出來嗎?”

“那時又還沒來,我們都是被剛剛的氣勁外爆所引來的。”柳玉哲的聲音笑說:“就算來了,我也看不出來,這樣的心念探索,只能感受到不同能量的存在與移動,不能直接看到東西。”

原來是這樣?趙寬眨眨眼說:“是第二招,名字你應該知道吧?”

“是‘推山移嶺’?”柳玉哲果然說出招名,她停了片刻才說:“恭禧你啰……不打擾了。”隨著聲音的結束,柳玉哲的心念突然一散,消失無蹤。


原來第二招叫“推山移嶺”?嗯……“氣湧如山”、“推山移嶺”,果然都是很夠力的名稱,只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會知道全部的招名?趙寬苦笑一下,帶著班繡蓉騰空,向著大云湖加速飛回。

※※※

無元世紀小資料1四九戰爭之際,當時無祖第四弟子一身霸道內力號稱天下第二,但一般的招式,氣勁老是一往無回、用不順手,無祖耗費數月思索,幫他創了七招看似簡單,卻是威力博大的法門,他習得後如魚得水,在四九戰爭末期,曾以一招之力,瞬間擊爆數十名合**。

這七招各自獨立、功效不同,所需內勁也不相同,當時只有招名,後世依招式特性,綜合稱之為狂霸七式。

此套武學特殊不在動作,而在強橫霸道的心法;若要有效,內功本質必須狂霸無比。

本質全然霸道的內息,與一般的內息不同,能在一瞬間狂湧而出,展現一往無回的氣魄,才配的上這種招法,而這套武功每一招所需功力不同,造成的效果各異,據說無祖第四弟子終其一生,只曾施用過前五招,天下已幾無抗手。

最後兩招,一說是無祖禁止其四徒使用,一說其四徒內勁雖已少人能及,依然不足以施出。

招名:氣湧如山、推山移嶺、立地金剛、翻江倒海、威服天下、天地歸無、再造渾沌。

第四章群情激憤

“他們兩個的功力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高?居然已經能感受到心念接近……”剛剛才收回心念不久的喬夢娟,望著身旁的馮孟升,有些疑惑地說。

這可把自己問倒了,馮孟升苦笑說:“我真的不知道,他們兩人也沒跟我說。”

事實上,馮孟升其實是沒時間問,否則兩人固然不能說的太清楚,總還會說個大概。

兩人這時在“南風大樓”十五樓,喬夢娟被安排的房間中,在一張小型的沙發上,兩人親熱的依偎著。

不久之前,馮孟升就溜來找喬夢娟,兩人卿卿我我了好一陣子,突然感受到北方爆開一股強大力量,喬夢娟好奇之下,心念延伸過去,發現了趙寬與班繡蓉。她也是當趙寬氣勁推出時,自動消回的其中一個心念,所以她並沒有聽到後來柳玉哲與趙寬的對話。

對于趙寬的功夫,喬夢娟也不是多在意,只是順口一問,畢竟趙寬雖能感受到心念的接近,但離心念探出還有一大段距離,也就是說,現在他依然遠不是喬夢娟等人的對手。

不過相對比較,馮孟升卻又差得更遠了。喬夢娟見馮孟升有些失落的表情,她連忙安慰說:“你也別擔心,你依這樣的速度進步,也算是很快的了,只要幾年的工夫就能追上我們。”

馮孟升搖搖頭,握著喬夢娟的手笑說:“別開玩笑了,難道你們就這麼等著我追上,不會繼續進步嗎?”

“我們很難進步了。”喬夢娟搖搖頭說:“到我們這種程度,並不困難,但想再進步就不容易了。”

這話怎麼說?馮孟升有些疑惑地說:“到你們這種程度怎麼會不困難?”

喬夢娟俏臉側著,頓了頓說:“就是這樣啊,我知道是真的。”

這是什麼解釋?馮孟升不禁好笑,輕輕擁了擁喬夢娟說:“原來你也不知道為什麼。”

“我知道啊。”喬夢娟輕扭著身軀,撩得馮孟升心癢癢的,雙手不禁更緊了些,只聽懷中的喬夢娟說:“不過不知道怎麼說,下次問問玉哲姐姐好了。”

“不用問了,我相信你啊。”兩人臉靠得極近,呼息可聞,馮孟升說完,一面輕吻著喬夢娟。

兩人正濃情密意、氣息逐漸粗重的時候,門口的傳訊器突然響了起來,喬夢娟連忙推開馮孟升正到處亂爬的怪手,紅著臉跳起來,含羞地白了馮孟升一眼,飄身過去開啟通訊器。

“鳳芝姐?”喬夢娟看到螢幕上的人影,連忙按下通話鍵招呼。

“嗯。”滿鳳芝頓了頓說:“他在你房中?”

喬夢娟臉上紅潮未退,被滿鳳芝這麼一說,那片紅霞直透耳根,她張了兩次口都不知該怎麼說,最後才微微點了點頭。

“讓他回去。”滿鳳芝目光中掠過一絲淡淡的不忍,頓了頓才說:“有任務。”

這種時候怎麼會有什麼任務?喬夢娟忘了害羞,急急地說:“什麼任務?”

“過來再說。”滿鳳芝目光恢複冷厲,沉聲說:“別拖拖拉拉。”說完,主動關閉了通訊器。

喬夢娟轉回頭,望著馮孟升的目光滿是無奈與委屈;馮孟升自然也聽到了剛剛的對話,他起身走近喬夢娟,輕抓著她嬌小的肩膀說:“別擔心,可能沒什麼事。”

“嗯,你先回去,我回來就去找你。”喬夢娟縱然不舍,也只能這麼說。

馮孟升點點頭,兩人緊緊相擁片刻,這才依依不舍地分開,相偕踏出房外。喬夢娟自去尋找滿鳳芝,馮孟升無處可去,自然是回“樂環大樓”的頂層。

從這兒回“樂環大樓”,馮孟升必須先到“南風大樓”的二十層,那兒有通道通往“樂環大樓”,跟著沿著通道往上,自然可以抵達頂層。

馮孟升到了“樂環大樓”,剛要轉向通道,卻見到一群五、六個男子正怒氣沖沖地往通道走,口中還一面罵個不停,迎面遇上馮孟升,那群人臉上都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上下打量著馮孟升。

馮孟升與這些人不識,看他們腳步沉重,似乎功夫也不如何,他沒說什麼,正要往上飄,其中一個中年人突然叫了一聲:“等等,你別走。”

叫我?馮孟升轉回頭,訝異地說:“有事嗎?”

“你是不是叫那個什麼……”那個人問一半似乎記不清楚,轉過頭詢問地望著眾人。

有個看來比較年輕的青年首先叫了出來:“馮什麼的。”

說的好象真是自己,馮孟升眉頭微皺說:“我是馮孟升。”

“就是你沒錯了。”中年人臉上露出怒氣說:“為什麼會搞到合**這麼做?”

直接的原因,應該是合**以為趙寬等人被這兒的人所害,才決定這麼做;但若說到遠因,自然因為趙寬一連串的謊話;但這些自然不能說出去,而這些人,又怎麼會問自己?

馮孟升呆了呆說:“我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另一個人怒氣沖沖地說:“不是因為找不到那個胖子才發生此事的嗎?而那個胖子不是去救你嗎?”

他們怎麼這麼清楚?馮孟升楞了楞,皺眉說:“你們知道合**做了什麼事嗎?”

這話說得眾人一楞,他們互視一眼,其中一個看起來有些瘦弱的中年人說:“不就是把整個舊大陸封閉了?而且好象還會逐漸縮小,會把有功夫的人全趕到‘阿佛陸塊’去。”

看來這兒的統治方式沒有秘密可言,發生了一點事情,這些人馬上大驚小怪。馮孟升正要回答,突然有幾個女子經過馮孟升身後的通道,望見他立即跳出來說:“這人是誰?”

“姓馮的那家伙。”一開始說話的中年人立即說:“我們正找他說個清楚。”

“原來你就是姓馮的。”那群女人立即加入陣容,跟著破口大罵起來。

馮孟升剛剛被攔住確實有些火氣,但這時出現了女人,馮孟升的火氣立即消失,腦袋也靈光起來。他微微一笑,十分有風度地說:“你們的資訊有個嚴重的錯誤。”

這話一說,眾人都楞了楞,有人還想繼續罵,馮孟升卻先一步運起三分內息大聲說:“大家可以想想,這樣一個能把整個舊大陸籠罩起來的機構,豈是幾天之內就能安裝完成的?就算合**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所以,這件事情其實與我們幾人沒有關系,合**本就想這麼做了,我們只是一個借口。”這是聽到趙寬對合**抱怨的言語,馮孟升修飾一番,搬出來使用。

但這確實是個好解釋,眾人的怒火稍稍平靜了些。隔了片刻,一個年紀比較長些的老人開口說:“既然如此,合**為什麼說因為找不到你們才使用?”

這個問題沒聽趙寬說過,得靠自己了。還好馮孟升的“神算無遺”也不是白練的,他心念一轉,點頭說:“當然要如此,否則你們這些人日後豈不是恨透了他們?而他們利用這種辦法消滅具有武技的人,若消息傳出去,說不定連新大陸都放棄當初大和解的約定,與南極洲合力消滅合**呢。”

這話說得人人點頭,眾人對馮孟升的態度也稍有改變,一個後來才到的年輕女子,突然好奇地說:“聽說馮孟升先生是南極洲的人?卻與南極洲的觀念不同,想改變世界的風氣?”

這一段,馮孟升聽趙寬約略提過,但不是這麼清楚,馮孟升不敢貿然承認,只微微點了點頭說:“我與南極洲確實頗有淵源,我的功夫也是南極洲的獨門武學。”

“當時對于援助趙寬等人的事情,我們曾經准備投票決議。”另一個有些福態的中年女子說話比較急,迅速地說:“但是表決還沒結束,趙寬先生已經失蹤了,投票因此暫停,還好馮先生安然無恙地回來。”

“謝謝你的關心。”馮孟升點點頭說:“如果沒有別的問題,我先離開了。”

“馮先生請等等。”一開始破口大罵的中年人突然說:“對于我們這次的投票,你的看法如何?”

馮孟升一征說:“什麼投票?”

“經過代表團的討論,說只有一個辦法。”年輕人口快地說:“就是及早舉辦武技比賽,增加頂級高手的人數與功力,嘗試突破“康勾森林”的合**巢穴,並且讓其他人的內息消失。”

馮孟升聽不懂了,增加高手人數與功力,這怎麼會是眾人可以決定的?而讓人內力消失又是怎麼一回事?最大的一個問題--若是只有一個辦法,還有什麼好投票的?馮孟升迷惑之間,一時不知該從何問起。

眾人見他不說話,中年人似乎是個急性子,頓了一下說:“剛剛馮先生說的有道理,這件事合**早有預謀,我必須經過代表團把此事公諸大眾。”說完,他急急忙忙地奔向通道,直奔“南風大樓”。

有人跟著那人跑,也有人見沒戲可看,自顧自地離開,馮孟升這時才回過神來,見那個年輕人依然在眼前,馮孟升連忙問:“若是投票不通過怎麼辦?”

年輕人本來也要離開了,見馮孟升詢問,他轉回頭,有些得意地說:“若真的這樣,代表全體人民希望維持現狀,不過這不大可能啦,死的人會變多的。”

“是啊。”馮孟升表面點頭,心中卻在搖頭,怎麼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投票?很多事情不是二分法就可以處理的啊。

“我走了。”年輕人向著馮孟升打個招呼,便自顧自地奔開,馮孟升本來還想追問,見對方離開,只好放棄詢問剛剛心中另外兩個問題,飄身往第五十五層飛去。

一到五十五層,馮孟升卻是吃了一驚,那兒居然有數百人,正圍著自己等人住的房間外面叫囂,似乎要人出來答話,而很顯然地,沒有人願意出面,就這麼讓這些人吵個不停。

馮孟升只疑惑片刻便即釋然,這些人想必與剛剛遇到的人想法相同,而恰好趙寬現在還沒回來,李鴻只會打架,吳耀久大概還沒想到那一層,所以都躲了起來,不過這恰好是讓自己嘗試著面對群眾的機會;馮孟升想通此點,當即大步向人群走去。

馮孟升這麼大搖大擺地出現,隔沒多久自然會被人發現,後面幾十人立即喧鬧起來,有人立即向著馮孟升圍了過來,一個個怒氣沖天地破口大罵。

馮孟升自然不會就這麼被圍住,他一提氣,身子緩緩地往上飄到中央的開口處,一面運氣發聲說:“諸位稍安勿躁,一切都是誤會一場。”

“什麼誤會,你們打死人了。”有人怒罵著,突然一個東西飛了上來,卻是一只布鞋,也不知道誰脫下來砸的。

那東西自然砸不到馮孟升,不過馮孟升聽到“打死人”三字可是吃了一驚,他在空中發問:“誰被打死了?”

“這兒,你自己過來看!”這下馮孟升才注意到,靠近房間的部分,有一群人圍著個躺在地上的壯漢,似乎被人扶著,一面哎哎亂叫。

最多是打傷吧?馮孟升歎了一口氣,群眾總有點唯恐天下不亂,碰他一下就說打人,真的打傷了人,就得說成打死人,非搞得大家怒氣沖沖才成。

不過打人的是誰?八成是李鴻……他眼看一群人不講理地沖來,不動手才怪。馮孟升心中苦笑,李鴻八成不知道這兒大多是沒武功的人,揍了一個人之後才發覺,他總不能認真對付這些人,只好躲起來圖個耳根清靜。

馮孟升想通此點,且不管哪一群人吵些什麼,反正下面亂轟轟地,馮孟升提起真氣,大聲把剛剛解釋的話又說了一次,也不管下面吵些什麼,反正以他的功力,足可把這些聲音一次不漏地送到下方每一個人的耳中。

當發現無論怎麼叫,也蓋不掉對方聲音的時候,人自然而然就會閉上嘴巴,馮孟升說完的時候,下方大多數人已經由生氣轉為愕然,彼此你望著我、我望著你,對自己跑來這趟,似乎有些茫然。

不過有一小群人卻是例外,就是躺著那人周圍的幾個朋友,他們見周圍的人都安靜下來,其中一個壯漢立即大聲嚷說:“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打人就是不對。”

“哦?”眼看下方女人不少,馮孟升保持微笑說:“大概是我的朋友誤會諸位的來意,所以不慎傷了那位大哥,我在這兒替我的朋友表示歉意。”

“打了人,道歉就算了嗎?那你來讓我揍一下,我再跟你道歉。”又一個人叫了起來。不過其他的人事不關己,似乎也不打算隨著那小群人鬧下去,人群已經開始逐漸散開,還有一部分人抱著看戲的心情望著上下兩方,想看看馮孟升如何處理。

馮孟升倒不怕被那人揍一下,他們沒有功夫,怎麼揍也只當搔癢,問題這不是解決的辦法,他正為難時,編號二○五五二五的李鴻房門突然打開,李鴻冷冷地站了出來說:“人是我傷的,你們有什麼意見跟我說,別找錯人。”

李鴻突然出現,反倒把那群人嚇了一跳,本來站在門前大吼大叫的,這時都急急忙忙退開。

馮孟升望見李鴻,連忙飛近說:“李鴻,這件事情……”

“我懶得理會他們而已。”李鴻哼了一聲說:“這些人除了會叫,還能做什麼?”

這話一說,那群人自然是勃然大怒,連看戲的人都忍不住開罵了,還好這群人知道李鴻會動手傷人,罵歸罵,卻不敢走得太近。

李鴻被罵得火大,臉色越顯陰沉,突然他極緩極緩地對馮孟升低聲說:“這群人真是不知死活,他們難道不知道,我只要一瞬間就可以讓他們全部死光嗎?”

李鴻當真動了殺機了?馮孟升知道若是心劍一出,自己可攔阻不了,眼看不可收拾,他正搓著手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趙寬與班繡蓉恰好在這個時候從洞口飛了出來。

趙寬回來了?馮孟升如逢大赦,連忙大聲招呼說:“趙胖子快來。”

趙寬與班繡蓉兩人一臉疑惑地飄到馮孟升身旁,趙寬先沒理會馮孟升叫啥,輕拍了一下班繡蓉的背心說:“你先進去,我一會兒再去找你。”班繡蓉訝異地望望四周還在大罵李鴻的人們,沒說什麼,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不過既然趙寬說要來,她就只虛掩著房門,沒有關實。

“李鴻打傷了人,那群人鬧了起來。”馮孟升急急解釋:“原本是為了合**的事情來的,我剛剛解釋的差不多了,就差這個……”

“喔。”趙寬點點頭,目光轉向李鴻說:“火大啦?”

李鴻確實火大,他白了趙寬一眼,沒接這句話。

“為什麼打那個家伙?”趙寬接著問。

“他先動手的。”李鴻沒好氣地說:“誰知道一回手就趴下了?”

“那就好。”趙寬呵呵一笑說:“我教你一個辦法消火,可是你就得當壞人啰。”


“什麼意思?”李鴻皺眉問。

趙寬嘻嘻笑說:“你干脆往前走,誰還敢叫就打昏,那不是很快就安靜了?”

李鴻目光一亮說:“這是個仔辦法。”一面就要往前踏步。

“等等。”馮孟升連忙拉住李鴻,一面焦急地說:“趙胖子,你這是什麼辦法?”

“放心啦,等會兒讓你當好人。”趙寬對馮孟升說完,轉頭對李鴻微笑說:“記得一件事,用草包教的辦法,只要打昏,千萬則打傷了。”

馮孟升一楞,松開了李鴻,李鴻自然更不遲疑,臉色一沉,朝叫得最大聲的人大步走去。

那人唬了一跳,見李鴻越來越近,他退了一步又停下,大聲說:“你想怎麼樣?要知道這兒是有法治的地方,你……”卻是李鴻已經走到他面前,輕輕一敲,那人往後便倒,話也只能說到一半。

這下四面立即嘩然,一堆人破口大罵,李鴻毫不客氣,騰身飛舞在人群之中,哪一個叫就給他一掌,挨掌的立即緩緩倒地,不到半分鍾,已經倒了一大片,剩下的幾個也不敢再吵,整個空蕩蕩的大廳終于安靜了下來。

李鴻雖然功力運行主脈,能散入身體施用的不到十分之一、二,但就這一點點能力,對付身無功夫的人一樣是輕而易舉,他打昏了一地人,心中那口惡氣也跟著散去,李鴻目光掃向其他還嚇呆的人,冷冷一笑,那群人驚呼一聲,逃命一般地向著通道急奔,一眨眼躲得干乾淨淨。

這下可舒坦了,李鴻微笑走回說:“然後呢?”

“跟我去聊聊。”趙寬呵呵笑說:“孟升去救人,勸慰兩句道個歉,這不用我教了吧?”

“救人?”馮孟升微微一楞。

“對啊。”趙寬瞪眼說:“要快啊,若是戴池他們趕來可就不好看了。”他一面拉著李鴻躲進房間內。

都跑了?但趙寬剛剛最後一句話倒是真的,馮孟升連忙一個個救醒,一面安慰了兩句,被打倒的人醒來都有些驚魂未定,有人向馮孟升致謝,也有人怒氣未消,不過倒是都沒有人敢繼續廢話,一個個急急忙忙逃離這倒了一地人的五十五層樓。

※※※

“我早該這麼做了。”一進門,李鴻忍不住開口說:“那群欠揍的家伙。”

“不行、不行。”趙寬虛掩上門,搖手笑說:“要等到做好人的人出現才可以,哪有那個閑心救這些家伙?李鴻啍了一聲,搖搖頭說:“算了吧。”

“不過這麼一來,你的名聲會變差喔。”趙寬扮個鬼臉說:“以後若是想當大官,你會恨我的。”

“誰想當官?”李鴻曬然說:“多無聊。”

“那就好。”趙寬笑著說:“孟升想當對世界有建樹的大人物,所以給他做好人。”

“喔。”李鴻對這個沒什麼意見,望望正在一旁翻弄衣包的班繡蓉,他只覺得渾身不自在,有些生硬地說:“剛剛你在北方練功?用了全力?”

“九成力。”趙寬笑容一收,突然有些生氣地說:“那算什麼怪功夫,用了九成力只能施出第二招。”

李鴻聽了張大嘴說:“那……可以用幾次?”

“兩……次吧?”趙寬沒什麼把握地皺眉說:“反正幾下內息就干乾淨淨了。”

“那第一招呢?”一旁的班繡蓉柔聲問。

“剛剛試了試,三成功力就能施出了。”趙寬頓了頓說:“不過隨著提運內息的增加,威力也會相應變大就是了,但耗用的內息似乎比較少。”

“聽不懂。”李鴻皺起眉頭說:“提運內息增加,耗用的怎麼會比較少?”

趙寬想想也覺得自己沒說清楚,他呵呵一笑說:“剛剛說的是第一招與第二招的比較;我說清楚一點……比如用五成功力推出的‘氣湧如山’,當然沒有九成功力時的同一招威力大,而九成功力耗用的內息也自然比較多。”

這兒為止與一般的觀念差異不大,李鴻點點頭說:“這兒我懂。”

“但同樣以九成功力來比較。”趙寬按著說:“第二招‘推山移嶺’就比‘氣湧如山’耗用的內息多得多,如果沒猜錯的話,威力應該也不同。”趙寬最後畢竟沒有推出去,所以也不知道實際的功效,只知道練沒多久,自己內息已經不見了一大半,只好帶著班繡蓉往回跑。

說到這兒,不以李鴻明白,班繡蓉也聽懂了,李鴻沉思的時候,班繡蓉輕笑說:“寬哥,那後面的招數呢?”

趙寬苦笑說:“雖然都還無法使用,但感覺上,一個比一個難,三、四招還可以揮灑個開頭,後面幾招根本沒有回聚內勁的感覺,揮手就甩出去了……與當初以一成力道練習一樣,應該確實是功力不足。”

“嗯。”班繡蓉安慰趙寬,微笑說:“好功夫才會這麼難練啊。”

趙寬剛回她一個笑容,李鴻已經岔出來說:“那你現在只有兩招可用了?”

趙寬點了點頭,突然例嘴一笑說:“不過這樣不好,我要再拿刀來玩,否則空手多吃虧。”

李鴻吃了一驚說:“以前的刀法不合適吧?”

“利用這套武功的原理改改看。”趙寬眨眨眼說:“不知道改出來是什麼模樣,不過第一步要先搞清楚這里的刀怎麼做的,還要研究研究功力該怎麼用,才不會把刀轟爆。”

隨便他啰。李鴻頓了頓,轉過話題說:“至于一化為二的事情,我可能也找出辦法了。”


“哦?”趙寬高興的鼓掌說:“真的?快放出來看看。”

“沒這麼快啦!”李鴻搖頭說:“我要花時間練習,心念散聚間的拿捏很難。”

這時馮孟升的救人大業尚未結束,只聽門外突然傳出吳耀久的大叫:“哇啊……你把他們都打昏了?”

“不是我打昏的。”只聽馮孟升沒好氣地說:“趙寬、李鴻都在繡蓉房間。”

吳耀久立即推門而入,看到趙寬,他哈哈一笑說:“回來啦?你剛剛練功的威勢不小呢;剛剛誰打昏那堆人的?李鴻嗎?”他躲了許久,發現外面似乎已經恢複平靜,忍不住出來看看,知道了趙寬回來,立刻高興地奔到班繡蓉房中,連門都忘了關。

“是我沒錯。”李鴻點頭說:“那些人不知道死活,就給他們一點教訓。”

這時馮孟升還在救最後的幾個,那幾個人醒來之後,看到房中的李鴻,好象看到鬼一般,話都不敢說一聲,急急忙忙得逃命,搞得馮孟升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馮孟升正想是不是應該去把房門關起來,通道口突然出現一個人影,目光陰沉地望著馮孟升。

這人是誰?馮孟升沒有印象,他向著那人點點頭說:“有事?”

“我是史揣。”那人臉色鐵青,皮膚硬梆梆地似乎鐵鑄的一般,聲音也不大柔軟地說:“聽說你們任意動手傷人?”

馮孟升自然而然回過頭,望著房中趙寬,趙寬等人見過此人一次,那時就是他與曼卓接手對付“扁蛇”,也就是說,此人是與戴池同一級的高手,但李鴻可不管這麼多,見到有人找來,他轉身就要往外走,趙寬卻先一步把他拉住。李鴻一楞間,卻見趙寬已經先一步往外走。

趙寬踏出房門,呵呵一笑說:“我們沒有任意動手傷人。”

史揣眉頭微微一皺,正要開口,趙寬已經先一步說:“他們隨意出口傷人,我們祇是讓他們停止而已,沒讓他們受到任何傷害。”

“我聽到的不是這樣。”史喘臉上有些疑惑。

“那你可以找看看有沒有受傷的人。”趙寬一笑說:“你頂多找得到一個,而那個家伙是自己先動手,我們才自衛的,誰知道他們一點功夫也沒有?”

史揣思索了一下說:“我會查清楚這件事情。”

“那就拜托你了。”趙寬頓了頓接著說:“但我卻有另一個問題要請教。”

史揣本要轉身離開,聞聲再度轉回頭來,目光凝住著趙寬,眼神中有些疑惑。

趙寬一笑說:“我想請教一下,居住在這兒,是否能保障我們的基本權利?還是因為我們不算楞品一族的人,就只能任人欺凌?”

史揣微楞一下說:“諸位是客人,當然會獲得尊重。”

“很好。”趙寬笑容一收,臉色沉下說:“那數百人接到我們房前謾罵,算是一種尊重嗎?”

“這……”史端的表情更難看了,他停了片刻才說:“我們會研究此事怎麼解決。”

“希望有好辦法解決。”趙寬表情又恢複了輕松,呵呵一笑說:“不過,在有辦法之前,有人使用惡劣的言語侵犯我們,在不得已之下,只好出手讓他們停嘴,這實在是不得已,還請見諒。”

史揣臉色一直十分難看,見趙寬說完這一串,他沒再說話,直接轉身親離這個大廳。

等史揣離開,馮孟升咋舌說:“會不會太過分了?”

“快去道歉吧。”趙寬眨眨眼說:“這種事情就交給你了。”

“道……道歉?”馮孟升呆了呆。

“去隨便安撫一下,說說我們多無禮請見諒之類的。”趙寬揮動著雙手說:“快去快去,一會兒就找不到人了。”

馮孟升一頭霧水、急急忙忙奔去後,吳耀久也滿臉迷惑地走出來說:“趙胖子你搞啥啊?又罵人又安撫的?”

“你別管這些。”趙寬先是搖搖頭,突然轉念又說:“都靠孟升也不大對勁,你自己也努力一點,走,我帶你去找南極洲的女人。”

“什……什麼……”吳耀久一楞,卻被趙寬拉著就往外走。

“等等!”恰好出門的路易看到趙寬拉著吳耀久,忍不住大聲說:“胖子你別太過分了。”

趙寬一楞回過頭,只聽路易接著說:“平時你隨口胡言,我已經看不慣了,現在對皇儲拉拉扯扯成何體統?還不放手!”

趙寬望望有些尷尬的吳耀久,又望望路易,他把手一松,對吳耀久說:“你自己決定,要不要聽我的?不去就算了。”

吳耀久莫名其妙的問:“你也說說去做什麼吧?”

“算了。”趙寬一攤手,無所謂地說:“反正不關我的事,我回房練功。”說著就要轉身。

“趙胖子!”吳耀久連忙把他拉住,苦笑說:“沒必要生氣吧?”

“沒生氣啊。”趙寬回過頭,臉上倒是堆滿笑容,他呵呵笑說:“不過懶得解釋而已,反正其實我也懶得去,大伙兒輕松輕松。”

吳耀久可為難了,路易跟了他十幾年,自己總不好完全不理會他的建議,雖然他對趙寬十分有信心,但現在實在說不過去,吳耀久不知該如何是好,目光轉向李鴻與班繡蓉,有些不知道該不該放開趙寬。

路易看出吳耀久的遲疑,他大步走過來說:“皇儲別被他唬住了,他只是故作神秘而已,我就不信他真的能說出什麼好理由。”

趙寬眨眨眼也不解釋,望望路易,跟著目光瞅著吳耀久,呵呵笑說:“別遲疑太久啊,以後要做決定的事情會越來越多的。”

吳耀久一楞,跟著仿佛下定決心地說:“我跟你去。”

“皇儲?”路易沒想到吳耀久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趙寬還沒讓我失望過。”吳耀久臉色一正,對路易說:“如果這是第一次,當然不會有第二次,但到現在為止,我還是信任他。”

路易一臉不滿,嘴巴動啊動的,似乎不甘不願地在念些什麼,又不好說出來。

趙寬見狀眨眨眼說:“別傷了和氣啊,不去也沒關系的。”

“去你的死胖子。”吳耀久笑罵說:“還擺架子?走吧!”

“呵呵……是你要去的。”趙寬一笑,隨著吳耀久飛向通道,直往下方飄落。

兩人動作都快,很快就到了南極洲眾人居住的地方,南極洲來的可有兩百多人,不像趙寬等人這麼毫無組織,在房間外的廊道上,自然有低階的衛士看守巡視,順便做接待的事務。

看守這一端通道的,是兩個極為年輕的女孩,看模樣差不多只有二十出頭,她們見過趙寬,卻沒看過吳耀久,兩人對視一眼,目光集中在趙寬上,其中一個先開口說:“有事嗎?”

“這位是新大陸皇儲。”趙寬手一指吳耀久,跟著正經八百地說:“有要事請見瑪莉安衛統。”

難得在趙寬口中聽到“皇儲”兩字,吳耀久不禁挺了挺胸膛,臉上也嚴肅起來,不過他心中卻是暗暗打鼓,趙寬把自己帶來找瑪莉安,是為了什麼?

那兩個衛士自然而然上下打量吳耀久,眼看他相貌堂堂、氣宇軒昂,確實有幾分皇儲的味道,兩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點頭說:“兩位稍候,我去通報。”

等候沒多久,衛士快步奔回說:“衛統有請,兩位請往這兒走。”一面伸手虛引。

“走吧。”趙寬向吳耀久眨眨眼,示意他先行,吳耀久無可奈何,只好大踏步往前,只不過他心中不由得有三分後悔……新大陸與南極洲這些日子氣氛已經有些緊繃,自己身為皇儲,瑪莉安則是新皇與新後的女兒,兩方會面,可不是什麼好玩的場面啊……而且前一次碰面還是在南極洲的冰宮之中,兩人還曾吵了一架,現在這死胖子什麼話都不說,等會兒碰了面,自己到底該用什麼態度去面對?

吳耀久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在衛士的引導下,到了個只放置大張舒適座椅的中型房間,這兒說大也不大,但因為家具不多,看起來倒是頗為寬敞,兩人進房站定之後,衛士微微一施禮說:“兩位請坐,衛統馬上就到。”跟著關上房門,自行去了。

現在正是問話的好機會,吳耀久連忙抓著趙寬說:“趙胖子,我們到底來做什麼的?”

“你別急,等會兒我來說就是了。”趙寬老神在在地說:“我就是懶得說兩次,剛剛才不提。”

“你不說細節也就算了,總可以說個大概吧?”吳耀久不死心。

“就是怎麼樣身強體壯的活下去啊。”趙寬歎了一口氣說:“還是你想要武功全失變成廢人,一下子少活七、八十年?”

這話說得吳耀久目瞪口呆,傻了半天才想到趙寬說的是“單向跳躍壁”的事情,根據合**所說,幾乎可以認定是只有功夫全失的人才能活下去,但這麼一來,自然是壽元大減……趙寬來這兒竟是為了此事?這些南極妖女自身難保,又會有什麼好辦法了?

第五章天生冤家

畢竟吳耀久身為新大陸皇儲,瑪莉安沒讓兩人等候多久,很快就出現在門前。

她雖然早已知道,所謂的皇儲,便是當初那個在冰宮牢獄中與自己吵架的討厭男子;但對方光明正大地說有要事與自己商談,于情于理又不能不見,瑪莉安不甘不願地前來,臉上的神色自然不是多麼自然。

聽到門打開的聲音,吳耀久與趙寬的目光自然同時轉了過去,瑪莉安與吳耀久的眼光一對,兩人自然而然地錯開,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對方。

趙寬心里好笑,輕推了吳耀久一把,畢竟這種場合還是有等級之分,自己再怎麼說,也不該搶先說話。

吳耀久臉皮總算不薄,終于開口說:“好久不見,瑪莉安衛統。”

畢竟來者是客,瑪莉安雖然不怎麼能釋懷,依然強笑說:“好說好說,當日不知皇儲身分,多有冒犯,還請見諒。”

“彼此、彼此。”吳耀久實在不想多說,目光轉向趙寬說:“這位是我的好友趙寬,想必衛統並不陌生?”

趙寬踏前一步,呵呵笑說:“參見衛統大姊……招呼都打過了,咱們可以坐了嗎?”

如果說這個姓吳的討厭,這個胖子更是老奸巨猾,瑪莉安忍住氣說:“是我失禮,兩位請坐。”

趙寬老實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了下來,眼看吳耀久與瑪莉安都已經坐定,趙寬立即開口說:“場面話就不多說了,這次前來,想向衛統請教幾件事情。”

瑪莉安點點頭說:“請說。”

“楞品家族練武人數比率不正常的少,請教衛統可知原因?”趙寬提出了第一個問題。

瑪莉安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她思忖一下說:“我也覺得奇怪,但並不知道原因。”

“從一些蛛絲馬跡看來,這兒有點奇怪。”趙寬說:“練功的人不到數萬,但是與諸位衛統相較的卻有八人,這十分的不合理。”

這胖子說的沒錯,瑪莉安點頭說:“不知趙寬先生有什麼想法?”

“可能他們提升武技的辦法有些特殊,這件事先不提。”趙寬見瑪莉安也不知道,只好略過此事,接著說:“在這兒,我們兩方對于他們來說,都是外人,今天來想與衛統建立一個共識,之後我們一些訊息,可以適當的交換,不知道衛統意下如何?”

“等等。”瑪莉安臉突然一沉說:“上次你們親口承諾,你、李鴻、馮孟升都是南極洲的人,不是嗎?”

果然算起這筆帳來了?趙寬一笑正要說話,沒想到吳耀久已經忍不住叫:“這算什麼話?”

瑪莉安的臉色也不再和善,目光轉向吳耀久說:“這是我們南極洲的事情,不關妳的事。”

“怎麼不關我的事?”吳耀久生氣地說:“我忍了很久了,你們有事沒事跑到新大陸搞破壞、搶男人,想想又跑來舊大陸滋擾,心血來潮又與合**作對,你們這群女人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吳耀久這一串罵下來,瑪莉安當下怒火勃發,一股龐然的氣勁突然往外直迫,房間中三個沒人生的寬大椅子無端端地往四面飛散,直撞牆壁,吳耀久與趙寬更是被那股威勢逼得連呼吸都不大順暢。

論起功力,趙寬這時已經高于吳耀久,也就是說,吳耀久受的罪更大,可是吳耀久仍運足功力逼出聲音說:“怎麼樣?功夫高就不准人說話了?直說你不講道理不就好了?我們也懶得跟你廢話。”

這句話可是大犯瑪莉女的忌諱,她柳眉一豎,怒氣沖沖地說:“誰說我不講道理?”

“你講道理?”吳耀久仰天哈哈一笑:“那這些椅子自己神經病去撞牆?”

在武藝上,瑪莉安多受母親教誨,但性格上卻頗受父親熏陶,她一向認為真理越辯越明,更不願意被人指為徒靠武力服人,所以吳耀久這番話倒是對她頗有作用。瑪莉安怒哼一聲,渾身氣勁一斂,怒目瞪著吳耀久說:“難道你就講道理了?憑什麼說我們唯恐天下不亂?”

“不是嗎?”吳耀久沒想到對方沒有翻臉,反而與自己吵起架來,他胸膛挺得更高了,大聲說:“否則你們為什麼到處亂跑?不好好呆在南極洲?”

“呆在南極洲?”瑪莉安憤然說:“那里寒風刺骨、寸草不生,連養育幼兒都不容易,憑什麼我們子子孫孫一輩子得住在哪種地方?若不是當初你們違抗無祖意旨、貪圖權位,無恥地自立為皇,我們何必離開?”

“無……無恥?”吳耀久跳了起來,哇哇叫說:“什麼鬼話?當時天下大亂,領導團又都被你們搶跑了,我爺爺才勉強出來接位的,你以為他老人家願意嗎?當年夏濤搶了人跑掉,後來把自己搞成皇帝,還創了個什麼新皇一世的名號,那才稱得上卑鄙下流不要臉。”兩人雖然都想說道理,但火上心頭,難免越說越難聽。

“你……”瑪莉安氣呼呼地說:“好,我們就來說個清楚明白,當年無皇四世被人暗殺,武士團為什麼立即攻擊禁衛軍?”

“當然是因為你們挾持包圍住當時的領導團。”吳耀久理直氣壯地說:“武士團的攻擊,全是為了解救領導團。”

“哈!哈!”瑪莉安用力笑了兩聲說:“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什麼挾持?我們是在保護;而且如果真是這樣,那禁衛軍的各批外駐部隊,為什麼被皇都周圍各世家攻擊?難道不是武士團所授意?”

“當然是先下手為強。”吳耀久一點都不覺得好笑,哼了兩聲說:“難道等你們找救兵回來嗎?”

“先下手為強?”瑪莉安只差沒破口大罵,她提高八度音嚷著:“所以武士團才會不分青紅皂白地攻擊禁衛軍,你們根本沒有證據說我們挾持領導團。”

吳耀久自然不會閉嘴,跟著叫:“這是兩碼子事,當初若不是……”

兩人這麼一吵起來,一旁的趙寬突然之間閑了起來,他萬萬沒想到拉吳耀久過來會產生這樣的結果。

趙寬見事雖快,但一來他還不夠了解瑪莉安,二來也不知道瑪莉安與吳耀久當初就有過舊怨,所以見兩人都激起怒火的時候,他還真的是楞在當場,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在心中苦笑著想,看來自己想說的話,今日是沒機會說了。

不過隨著兩人越吵越激烈,趙寬的神態反而越來越輕松,只看他嘻嘻笑著坐在一旁,觀賞著兩人吵架的英姿。

吳耀久與瑪莉安自然早已發覺趙寬表情怪異,但兩人的個性有個共通的特色,就是只要對方肯說道理,絕對要辯個水落石出,所以這時誰也沒空來問罪幸災樂禍的趙寬,只專心思索著要如何說服對方。

兩人這麼一吵,將近吵了兩個小時,從無皇四世的遇刺身亡,說到“黑暗十年”時期彼此的功過,按著是批評對方首腦的行為;百年前的羅方、後來的王崇獻、已經作古的新皇一世夏濤、二世宮台安,都被罵得一塌糊塗。

總算兩人都還有一些分寸,對于現任的無皇六世、新皇三世都語帶保留,沒有用太刻薄的辭彙批評,不過提到的時候,難免也會冷嘲熱諷一番。

在旁觀戰的趙寬望著兩人的口舌之爭,除明白了不少這百年來的秘辛外,望著這勢均力敵的兩人,趙寬突然冒起了一個奇怪的念頭,臉上的笑意卻是更濃了。他連眼睛都笑成一條縫,縫中透出的眼光帶著笑意,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

不過無論兩人如何善辯,這麼吵下去總會沒詞,慢慢的,兩人都停了下來,彼此一肚子怒火地瞪著眼睛,思索還有什麼新鮮的事情可以拿出來罵。

卻聽一旁的趙寬突然一拍手掌,大聲說:“好!今天就先討論到這里,我們回去想想,下次再來爭個清楚明白。”

誰有興趣跟這臭小子吵架?瑪莉安哼了一聲說:“不用費心了,這兒不歡迎自吹自捧的皇儲。”

好個臭婆娘!吳耀久怒氣沖沖地說:“我自吹自捧?‘新皇’才妄自尊大吧?”

“衛統大人。”當瑪莉安瞪眼的時候,趙寬適時出面打圓場說:“無論他是不是皇儲,如果你認為他說的沒有道理,也該提出個理由吧?”

“我提出的還不算清楚嗎?”瑪莉安憤憤地說:“他根本是強詞奪理。”

“誰強詞奪理了?”吳耀久怒哼說:“你砌詞強辯怎麼不說?”

趙寬呵呵笑說:“反正你們都還沒吵出個結果,我也還不知道應該聽誰的,總之我們先回去,你們兩位好好准備一番,還有機會辯出真理的,除非……衛統大人莫非沒有把握能說服皇儲?”

瑪莉安受不了激,憤憤地說:“等著瞧,下次我讓他啞口無言。”

“哼!”吳耀久冷笑兩聲說:“咱們走著瞧。”

“好了、好了。”趙寬拉著吳耀久說:“我們先離開了,衛統大人好好准備。”

聽到這一句,吳耀久與瑪莉安不禁都有些愕然,趙寬也不待兩人說話,自顧自地拉著吳耀久便走,兩人一路毫不停留,直奔回樂環大樓。

※※※

回到五十五層,天色已經大亮,晨光從上方洞口中灑入,望過去有一些些的迷蒙,似乎晨霧也鑽入了大樓之中;趙寬一看四下無人,他才停下腳步,呵呵一笑說:“好險,也好怪。”

“什麼又險又怪?”怒火漸息,轉為一肚子疑惑的吳耀久訝然說。

“險跟怪的都是同一件事。”趙寬回過頭說:“都沒看到其他幾個衛統,很奇怪,也所以好險。”

怪倒是可以理解,有什麼好險的?吳耀久皺眉說:“難道我還怕了她們?”

“吵架當然不怕。”趙寬扮個鬼臉說:“可是除了個性別致的瑪莉安大姐,誰會跟你動口不動手?吵得火起來,就算不宰了我們,也得受點活罪。”

吳耀久瞪眼說:“既然如此,我倒要問問,我們去做什麼?”

“誰知道那位大姐與你這麼合拍?”趙寬一臉無辜地說:“我話都還沒問完,你們兩個已經吵得不亦樂乎。”

“誰……誰跟她不亦樂乎……”吳耀久憤憤地說;“上次吵了一半她溜了,這次正好教訓、教訓她。”


“你這次也不算吵贏吧?”趙寬眨眨眼說:“問個問題,‘上次與她吵’是什麼意思?”

“我被關在南極洲的時候啊。”吳耀久解釋說:“她一出現,就要孟升他們宣誓效忠南極洲,我當然非罵不可……不過那時她吵輸我,沒幾句就丟盔卸甲而逃,哈哈哈……”

“那時應該有別的衛統在場吧?”趙寬不打算陪吳耀久笑,潑冷水地說:“她們應該都看你不順眼,若非她說別跟你計較,就是想宰了你吧?”

吳耀久歪著頭想了片刻說:“這倒是真的,那時那個黃臉的女人也在旁邊,還有孟升老粘著的那個……”

“葛莉嵐與喬夢娟。”趙寬點頭說:“今日若有人在旁,看你們這麼吵個沒完,若不是把她拉走,就是把我們打走,不可能讓你們兩人吵得如此盡興,所以好險。”

這話吳耀久總算勉強同意,他正緩緩點頭間,突然一抬頭說:“等等,你今天就是要我去吵架的?”

“當然不是。”趙寬笑著說:“誰知道你們兩個這麼有辦法,居然一吵幾個小時?”

“那……我們去做什麼?”吳耀久想來想去,今天好象只有吵架而已。

“本來是想稍微拉攏拉攏他們。”趙寬思忖一下說:“你不覺得這地方怪怪的?”

“怪?”吳耀久東張西望說:“這兒很好啊,練功的人不多,而有練功的人,又不會漠視沒練功的人的想法,我覺得很好。”

“是嗎?”趙寬哼哼兩聲說:“明知道稍微練練功夫可以更健康地多活幾十年,為什麼不練?”

這話一說,吳耀久確實楞住了,他果了片刻才說:“我不知道。”

“還有。”趙寬接著說:“既然他們說這兒總共只有二十多萬人,我上上下下看了看,隨時至少有七、八萬人在這棟大樓出現,一般人又需要睡眠,所以至少有十幾萬人在這兒晃來晃去,那其他十來個大樓是干什麼的?”

吳耀久除了傻眼還是傻眼,又是搖搖頭說:“不知道。”

“茲克多為什麼與西牙鬧翻?”趙寬又說:“他這兒好好的不住,一個人跑到南大陸去又是為什麼?還有,這兒已經分出去幾個家族,彼此的關系也不大和善,我聽說的就有‘舒’、‘謝’、‘樂方’三個名稱,你知道為什麼嗎?”

吳耀久忍不住了,哇哇叫說:“你知道就說吧,我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啊。”趙寬搖頭說:“總之,我們不能完全信賴這個地方的人,南極洲那群女人與我們立場相異的地方至少清清楚楚,什麼事情可以合作、什麼事情不能合作也很明確,比較不需要提心吊膽,畢竟……我們與他們一樣,在這兒都是外人。”

原來有這麼多大道理?自忖下次未必能控制自己的吳耀久,愁眉苦臉地說:“這麼說來,我今天與她吵架是錯了?下次別叫我去好了……”

“不、不。”趙寬又笑了起來,呵呵搖手說:“今天吵得好、吵得妙,下次還要用力的吵,沒問題。”

“是嗎?”吳耀久好象拿到糖吃的孩子,只差沒高興地跳了起來,一臉興奮地說:“我去跟戴池他們借通訊器,與皇都聯系一下,可以搜集一些資料,下次好作准“你們還在這兒?”通道傳來聲音,卻是馮孟升帶著微笑飄飛而回,一面說:“趙胖子,你害我花了兩個多小時。”

“呵呵……還順利吧?”趙寬與馮孟升打個招呼,轉過頭對吳耀久說:“我一直覺得奇怪,皇都這麼進步,你們身上怎麼都不放個通訊器之類的?”

“怎麼可以帶著?”吳耀久哈哈大笑說:“帶著那個,被找到的機會就大了……”

馮孟升這時才說:“聽說幾個高手部出去了,這兒只留下三個人,分別是史揣、菲絲、妮佛,史揣本來臉色不大好看,可是到了後來,也說你雖然說的不大客氣,但畢竟是實話,並沒有怪罪于你的意思;他們說這次的事件,其實他們也有辦法解決,要我們不用太擔心,最壞最壞就是散功,但還是有希望,聽說……”

“等等。”趙寬打斷了馮孟升的話說:“走了五個?去干什麼?”

“幾個是去四面搜尋,看看附近還有沒有跑來的怪物。”馮孟升解釋:“還有幾個去尋找其他分散出去的族群。”

“恰好與南極洲配合出動?”趙寬思索著說:“南極洲看起來也是跑了五個。”

馮孟升一楞,喬夢娟莫非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而離開?他連忙問:“趙胖子,你怎麼知道南極洲出去了五個?”

“亂猜的啦。”趙寬揮揮手說。

“有可能是真的。”馮孟升說:“夢娟也被調出去了。”

“難怪你乖乖的回來找我們。”趙寬哼了一聲說:“自己去選一間房間住吧。”

趙寬說完正要轉身離開,吳耀久突然叫了一聲:“我還有個問題。”

趙寬回過頭來說:“什麼?”

“趙寬啊,你剛剛說拉攏,但人家何必理我們呢?”吳耀久畢竟不是真的草包,他臉上有幾分尷尬地說:“我們的功夫……”

“喔。”趙寬明白了,他微微一笑說:“這個你別擔心,若是逼到最後關頭,還是有辦法解決這次的困境,至于解決的辦法,則是掌握在我們的手里。”

“可以解決?”吳耀久楞了楞說:“不是說要好幾個與王首席差不多的高手才行嗎?”

“十幾個夠不夠?”趙寬哈哈一笑,轉頭對馮孟升說:“這是我們的最後絕招,要好好保密。”

“有辦法?”吳耀久大吃一驚,連忙追問說:“什麼辦法,快說快說。”

“不能說,牽連太大。”趙寬呵呵笑說:“先看看別人想的辦法是什麼,說不定不需要用到這個辦法。”

“跟我說說嘛。”吳耀久不顧身分,央求起來。

“不說!”趙寬扮演壞人得心應手,就是不為所動。

但一旁的馮孟升卻是恍然大悟,想通了趙寬說的辦法;若把“柱國先修”一公布,只怕南極洲六大衛統、大云湖八大高手功力都會突飛猛進,直追頂尖高手……

但若是真的這麼做,雖然求生有望,但等單向跳躍壁一被破除,這個世界突然冒出這麼多高手,想必是天下大亂,而首先會吃大虧的就是新大陸政權,影響不可謂不大。

馮孟升目光轉過趙寬,見他們與吳耀久嘻嘻哈哈吵來鬧去,心中不禁有些感歎,到底得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才會讓趙寬覺得很傷腦筋呢?

※※※

無元九五三○年十二月二十二日那日之後,就這麼風平浪靜地過了五天,在這兩天中,吳耀久如願地借著楞品家族的通訊設備,聯系上合**,但合**卻不願意幫吳耀久尋找無皇五世,他好說歹說,一樣沒能見到,說到後來惹得他暴跳如雷憤憤關上通訊,幾天內也沒再去嘗試。

而私底下,趙寬其實也試了幾次,不過應答的總是卓卡,他也不知道五世為什麼離開了這麼久,在一問三不知的情況下,趙寬除了再度囑咐卓卡通知五世,也沒別的辦法。

不過如果要說郁悶的,卻首推馮孟升。這幾天已經確定,南極洲六大衛統中,只有瑪莉安一個人留守,其他五人在楞品家族情商之下已派出如島,馮孟升自然也見不著喬夢娟。雖然聽說過幾日之後就會回來,不過情濃密意的兩個人突然分開,確實讓馮孟升大感不慣,想到喬夢娟可能也在思念著自己,馮孟升的心情更為沉重,若不是打探不出來喬夢娟的去向,馮孟升真會忍不住離開大云湖,千里尋人。

為了避免自己終日為愛傷神,馮孟升很快就專注在練功上,除了不斷練氣增益自己的內息修養之外,還花了不少時間體會“破魂劍法”;這幾日間,他也覺得自己頗有進步,不過想起趙寬與李鴻數日前展現的功夫,馮孟升自知還有一段差異,想想不禁也有些失落。

這幾日,靜心體驗“破魂劍法”的精要,雖一時間還不能完全熟練,但也在心中揣想體驗了大部分的功夫與招式,馮孟升發覺“破魂劍法”固然繁複,但卻是有跡可循,尤其前面數招貫通之後,對于後面的招式越來越能領悟,似乎這樣的功夫,隨著內息的增進,自然會發展出不同的威力,而當內息層次不同的時候,使用之法也會稍有變化。

想到這點,馮孟升不禁有些惋惜,自己與喬夢娟在一起的時候,除了偶爾陪陪喬夢娟練坐功之外,幾乎都沒有想到練習劍法,否則她豈不是個最方便的師父?

等到她回來,自己可不能終日沉醉在溫柔鄉中,也要記得定期練練功夫,雖說她未必介意自己的功夫不如人,但總不能永遠與她差上一大截吧?

想到這兒,馮孟升突然想起那時喬夢娟說自己一定會追上它的事情,這個問題倒要找人請教一下,這幾天卻是忘了,不知道趙寬會不會想出道理來。

突然間,馮孟升倏然而驚,自己為什麼老是要依賴趙寬,明擺著一個問題就在眼前,也不去思索著如何自己處理?想到這兒,馮孟升擬定了心念,依著“神算無遺”規矩,將問題由簡化繁,從一個個可能性來分析。

馮孟升正思索間,門口的通訊器突然響了起來,馮孟升一征,起身走向通訊器,卻發現螢幕中出現一個眉目如晝、柳眉薄唇的佳人,卻是南極衛統之一--柳玉哲。

她回來了……莫非喬夢娟也回來了?馮孟升先是一喜,但旋即知道不對,若喬夢娟回來,自然是她自己前來,怎麼會是柳玉哲出現?莫非地出了什麼意外?想到這兒,馮孟升再也沒時間思索什麼“神算無遺”,猛一下開門就問:“她怎麼了?”

門這麼迅疾地打開,柳玉哲仿佛吃了一驚,退了一步輕拍胸口嬌聲說:“怎麼了?這麼大聲的嚇人。”

看來不像是有急事,馮孟升安心三分,卻又警惕四分;這女子前一陣子把自己拐得暈頭轉向、心猿意馬,還好自己總算勉強克制得住。後來她不自量力跑去誘拐趙寬,似乎被碰了個軟釘子回去……自己正期待她下一步去引誘李鴻,若當真如此,就可讓她嘗嘗撞上鐵板的滋味了……卻沒想到她今日跑來找自己?

馮孟升楞了楞說:“你回來了?”

“是啊。”柳玉哲柔聲說:“剛回來。”

“夢娟呢?”馮孟升接著說:“她也回來了嗎?”

柳玉哲微帶嗔怨地白了馮孟升一眼說:“就知道問夢娟,她還早呢,至少還要十天才回得來。”

“她是去了哪兒?”馮孟升大惑不解地說:“既然離不開舊大陸,怎麼會需要耗上十天?”事實上,無論到地球的哪兒,喬夢娟若孤身一人應該都能當日來回。

“她是去了解怪物有多厲害,與我不同。”柳玉哲頓了頓,輕輕一笑說:“不請我進去坐?”

馮孟升還算有自知之明,柳玉哲畢竟是個令人心動的美人,這麼與她近距離相處下去,自己的心情只怕會把持不住……但是在情在理也不能拒絕,馮孟升四面望了望,見每個房門都關得緊緊的,也就是說,這時沒人救得了自己,馮孟升只好硬著頭皮說:“歡迎之至,請里面坐。”

問題是這屋子的設計本是單人居住,里面不可能有完整的待客設備,只在屋子的一角放了張舒適的雙人沙發,馮孟升請柳玉哲坐下之後,自己就不知道該坐到哪兒去,坐到另一角的床邊似乎太遠了些,站著又嫌礙眼……

馮孟升正因擾的時候,柳玉哲已經輕笑一聲說:“怎麼不生?”

這時再避開就太明顯了,馮孟升心中打鼓地在柳玉哲身旁,盡量避開地坐了下來,但打鼓的原因是害怕還是欣喜,其實他也搞不太清楚,不過馮孟升總算還有幾分清醒,他咳了一聲說:“柳小姐到這兒來,想必有要事告知。”

“也許吧,不過也還好,我們先聊聊……”柳玉哲看著有些手足無措的馮孟升,好笑地說:“你怎麼全身硬梆梆的,不用緊張吧?”

我全身硬梆梆?有嗎?馮孟升連忙深吸了幾口氣,腦海亂轉,突然想到剛剛才想起的問題,連忙開口說:“柳小姐,我倒有一事請教。”

柳玉哲有些意外地說:“哦?”

“夢娟說我必定能追上你們,但又說你們練到這種程度不難,要再進步卻十分困難。”馮孟升一口氣說:“我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不知柳小姐可否指教一二。”這時顧不得什麼“神算無遺”,先找出個問題來分心再說。

“這件事啊。”柳玉哲似乎不大意外,微微一笑說:“夢娟說的並沒有錯。”

“是嗎?”馮孟升鎮定了些。

“南極洲有近百萬人口。”柳玉哲有條不紊地說:“近百年,所有適合練武的人,只有一種選擇,就是‘雪舞心法’,也就是你練的‘雪魂心法’前身。”

“這我知道。”馮孟升點頭。

“對每個個體來說,不像是最好的辦法。”柳玉哲說:“但對整體來說,卻是最好的辦法。”

不待露出迷惑眼神的馮孟升發問,柳玉哲輕輕一笑,柔聲接著說:“對每個人來說,適合修練的武學心法都有微妙的差異,並不是隨便一種功夫,就能適合每個人修練,就算可以練呢……也未必可以練得精深。”

“嗯……”這種觀念馮孟升雖從未聽聞,但一聽之下,也覺得十分有道理。

“所以對個人來說,最好有個獨具慧眼的師父,幫助他判斷、調整他應該修練的功夫,他才有機會成為頂尖高手。”柳玉哲接著說:“但具有這種能力的人,卻是寥寥無幾,不只功夫得練到極致,體會出天地運行之至理,從而看出每個人本質上的趨向,更能根據適當的對象,創出適合的武學,提供弟子習練……有這種能力的人,據我所知,在曆史上只聽說過一個人。”

“無……祖?”馮孟升有點結巴地說。

“正是。”柳玉哲點頭輕笑說:“再其次一層的,是能看出對方的體質與自己的相似程度,相似程度越高,對方能追上自己、甚至超越自己的機會就更大,這就是選徒弟啰,其實徒弟也不好找呢……另外有些頗具眼光的高手,能看出弟子們修練武技的關卡,提供適當的建議幫助突破,不過這更又差了一層。”


馮孟升雖然覺得柳玉哲似乎說得太遠了,不過這些觀念聽起來也十分有趣,他依然畢恭畢敬地說:“確實如此,請繼績。”

“除了當年無祖能分別創下不同功法教導弟子外,之後習武的人,其實都遇到了這個問題,所以,後世針對武技的改良,其中一個方向,就是研究如何調整出適合多數人習練的高深武功,這樣每個世家、或是組織的能力自然會更強盛。”柳玉哲說:“對于我們來說,就是‘雪舞心法’。”

馮孟升半試探的問:“那‘雪魂’……”

“‘雪魂心法’是新改良出來的,目的是去除‘雪舞心法’只適合女性習練的缺點。”柳玉哲歎了一口氣說:“但想創出一門武技畢竟不容易,學過‘雪魂心法’的,如今只有你一人還活著,所以我才會……”

說著說著怎麼又說到“柱國先修”了?馮孟升連忙打岔,努力地掛起微笑說:“柳小姐雖然說了很多,但還沒解釋我原先的問題。”

柳玉哲臉上露出一抹微笑,搖搖頭,沒有盯著“柱國先修”的問題打轉,回到馮孟升的疑問說:“當所有人都修練同一種武技的時候,一方面會因為努力程度而有差異,另一部分呢……體質適合的人,自然而然會逐漸竄出。在南極洲中,能夠成為衛統的人,就是體質適合,而且付出足夠努力的人;所以夢娟會說,能練到我們這種程度並不困難,這句話,是針對我們這種--擁有適合修煉‘雪舞心法’體質的人說的。”

這樣就明白了,馮孟升連連點頭說:“那為什麼要再進步很難呢?”

柳玉哲幽幽歎了一口氣說:“因為這份武技畢竟不是量身訂作的武學,我們修練到這兒,幾乎已經是瓶頸了,想再進步,除非找出適合自己的辦法,別開蹊徑,冒著走火的風險不斷嘗試,否則只能隨著時間過去,慢慢增加自己的內息,但那樣的進步速度是非常非常慢的。”

“那新後呢?”馮孟升說:“難道她找出了適合自己的辦法嗎?”

“不只如此。”柳玉哲點頭說:“新後聰資穎悟,十分適合雪舞心法,從一開始修練的速度就遠勝他人,在身體與功法協調性極高的狀況下,每逢需要突破的瓶頸,她成功的機會比他人更大。”

算是差不多了解了,馮孟升一面吸收,一面思索,跟著說:“所以這麼說來,除了新後之外,你們六人的體質,就是在百萬習武人口當中,最適合修練‘雪魂心法’的人了?”

“可以這麼說,但也不盡然。”柳玉哲微笑說:“前輩的指引、協助、栽培,個人的努力、機運,都還是有關的。”

馮孟升想了想,了解的過程中,對柳玉哲更加的佩服了,她除了容貌之外,那聰明的內在更是少人能及,趙寬固然聰明,但哪有柳玉哲這種耐心,願意把事情細細剖明、娓娓道出呢?馮孟升忍不住贊歎說:“柳小姐,真是太感激你了,說的真清楚。”

柳玉哲看得出來,馮孟升是打從心底的贊美,她輕輕一笑,微微低下頭說:“我也只有這個優點啊。”

她這麼一低頭,柔潤如玉的粉頸露了出來,馮孟升不敢多看,連忙轉正目光說:“這個優點已經不得了了,你還有……很多很多說不完的優點。”說著說著有些胡言亂語起來。

“還有一個問題我還沒說,你忘了嗎?”柳玉哲目光一轉,抬起頭來,身子往馮孟升傾了傾,眼睛直盯著馮孟升的眼睛說:“為什麼夢娟會認為,你能追上我們……”

“對……對……”馮孟升突然吸入一股淡雅的香氣,也不知道是發香、體香,還是柳玉哲吐納的芬芳,他心中暗叫不妙,這麼下去可要糟糕,但他又舍不得退開一些,只好呆呆地望著柳玉哲近在眼前的那雙媚眼如絲的眼睛,有些迷亂地說:“還……還有這個問題。”

“你修練‘雪魂心法’,修練了多久?”柳玉哲一笑側頭,柔順的黑發從一邊滑到一邊。

“我學了……”馮孟升這時腦海不大靈光,在心中默算片刻才說:“那是十月初的事情,到現在有兩個多月了。”

“沒錯,兩個多月。”柳玉哲贊賞地望著馮孟升,帶著笑意說:“這兩個多月你從不如一名衛士,練到了超過普通衛官的程度,你可知道,你進步的速度,足以與當年的新後相較?恐怕日後不只追上我們,超過我們都有可能呢。”

“真……真的嗎?”望著柳玉哲含笑點頭,馮孟升真是滿心歡喜。他功夫落後于趙寬、李鴻兩人,一直有些自歎不如的感覺,沒想到今天居然聽到這句話,一時之間,馮孟升大受激勵,若有天功力能與新後比肩,那時自己的理想與抱負,不就更有實現的機會了?

第六章聚星化日

柳玉哲見馮孟升喜上眉梢的模樣,輕笑著說:“說了半天,我還沒跟你說,今天為什麼會來找你。”

馮孟升回過神,連忙點頭說:“請柳小姐賜教。”

柳玉哲微微一皺眉,半撒嬌地說:“別老是柳小姐柳小姐地叫,好不好?”

難不成要叫你玉哲?馮孟升吞了一口口水,叫不大出來。

“嗯?”柳玉哲期待著望著馮孟升,隔了片刻有幾分幽怨地說:“就算哄哄我開心,也不行嗎?”

沒有回避的空間了,馮孟升有些生澀地說:“玉……玉哲小姐。”未了還是加個小姐。

柳玉哲輕歎了一口氣,沒有多說什麼,只微微低下頭來,臉上神色顯出幾分的黯然。

馮孟升見眼前佳人一臉難過,當即顧不得對方是不是作戲騙自己上鉤,讓女人露出如此神態就是不對,馮孟升連忙說:“別這樣,是要我叫你玉哲嗎?那就玉哲嘛……”

柳玉哲一怔,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望著馮孟升笑說:“你還真是老實呢……

“我……”馮孟升頓了頓說:“你該說本來想說什麼了。”

“好嘛。”柳玉哲半撒嬌地瞥了馮孟升一眼說:“那個胖子和姓吳的去找過瑪莉安,這件事你一定知道啰?”


“我聽說過。”馮孟升點頭說:“聽說還吵了一場大的。”

“你知道他們為什麼去找瑪莉安嗎?”柳玉哲眨眨眼問。

“我也不是很清楚。”馮孟升一笑說:“好象因為這麼一吵,趙寬原來想說的話也不能說了。”

“喔?”柳玉哲微笑說:“這樣不是很可惜?”

“誰知道趙寬打什麼主意?”馮孟升搖頭笑說:“說不定不是重要的事情。”

這麼說來他也不知道趙寬的用意,果然只能與那個賊賊的胖子周旋了……柳玉哲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靜下來沒開口。

“玉哲?”馮孟升見柳玉哲半天沒開口,輕喚了一聲說:“怎麼了?”

柳玉哲回過神來,望著馮孟升真切而關懷的目光,她心中輕輕一顫,別過頭說:“沒什麼。”

“心里有事?”馮孟升點頭說:“如果願意的話,可以跟我說說。”

這人完全不覺得自己想利用他嗎?柳玉哲苦笑了笑,搖搖頭說:“你可以幫我個忙嗎?”

“當然。”馮孟升面對女人的要求,基本原則是先答應了再說。

“你可以不告訴我心訣,也可以不說名稱,但是可不可以老實的跟我說……”柳玉哲凝視著馮孟升說:“你們三個學的功夫,到底是怎麼來的?”

怎麼又提到這個?馮孟升舌頭立即打結,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若說老實話,豈不是害苦了趙寬,但若是不說,如何對眼前那雙滿懷期待的目光交代……他呆了半晌,柳玉哲突然一笑說:“我明白了,不逼你了。”

有這麼好的事情?馮孟升如逢大赦,又驚又喜地望著柳玉哲。

柳玉哲輕輕一笑說:“我跟你說最後一件事,但你不可以跟任何人說。”

這絕對沒有問題了吧?馮孟升用力點頭說:“妳可以放心。”

“我還是會去接近那個老奸巨猾的死胖子。”柳玉哲輕輕一笑,目光流轉間突然說:“但老實跟你說,我喜歡的人可是你喔。”在輕笑聲中,柳玉哲飄然離去。

馮孟升臉一熱,腦海一沖,腦筋混亂了起來,好不容易回過神,眼前佳人芳蹤已杳,只在屋中留下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淡淡香氣,讓馮孟升為之心神迷醉,顛倒不已。

這下子馮孟升可沒有心情練功了,起身在斗室中邁步。隔了好幾個小時,通訊器突然傳出的響聲,才把神思恍惚的他拉回了現實。

馮孟升怔怔地轉過頭,卻見通訊器上出現了一個清雅的美女,她黑褐色的頭發往後束成一個馬尾,臉上的五官雖不是十分的豔麗,卻是極為的勻稱與協調,一雙明亮的眼睛堅定明朗,似乎充滿著智慧。

這人是誰?馮孟升看見美女,當下把剛剛困擾于心的問題拋開,傻傻地走到通訊器前端詳。這個美女似乎也不急于說話,等通訊器的樂聲結束之後,她臉上綻開微笑說:“南極洲與新大陸的朋友,還有我們的遠親——舒、謝、樂方各家族,請于二十分鍾之後,各派三到五位代表至南風大樓,編號一九一○○五的會議廳參與會議。”

開會啊?馮孟升有些訝異,聽趙寬他們提過舒、謝、樂方的名頭,看來都已經被找回來了。另聽那個女人接著說:“會議的主題,將會從舊大陸的現況起源談起,接著是討論處理的方法,並彙整大家的意見,希望諸位務必准時赴會。”

看來這個會議到今日才開,就是為了等候那幾個家族的到來,卻不知道那些家族的功夫如何?會不會有足以解決問題的高手?

“對了,有些朋友還不認識我。”那女子微微低頭施了一禮,抬起頭微笑著說:“我是菲絲,也是今天會議的主席,還請多多指教。”

哇啊……這個美女就是八大高手之一的菲絲?馮孟升大吃一驚,他雖然早聞其名,卻從未與其會面,沒想到這兒的高手中也有個不下于南極諸女的美人?上次那個妮佛可就有段差距了……

想到這兒,馮孟升突然間自責不已,自己豈能固女子容貌的差異而產生愛惡?只要是女子,就應該小心呵護,溫柔對待……可是馮孟升一轉念,突然想到個性豪爽說話沒遮攔的孫飛霜,他不禁苦笑搖頭,這樣的女子,還真不知要如何小心呵護。

馮孟升正胡思亂想時,畫面中的美女菲絲,已經在留下動人心弦的微笑之後,關閉了通訊器,馮孟升顧不得失魂落魄,猛想起二十分鍾之後的會議,自己當然是非去不可,雖然喬夢娟一時還回不來,去看看其他的美人,也是一大享受。想通此點,馮孟升再不遲疑,連忙跑出房門,與吳耀久、趙寬等人商議去了。

※※※

不久前馮孟升興沖沖地跑去找吳耀久,恰好遇到吳耀久奔出房門,兩人剛會合,幕斯安與路易也已經奔了出來,上次路易一時火大,讓吳耀久一個人陪著趙寬去見瑪莉安,事後得知的幕斯安著實責怪了路易一番,這次兩人自然是非跟不可。

但是除了四人之外,其他的房門卻沒有動靜,吳耀久當即跑去按趙寬門前的通訊器,沒想到趙寬卻不肯開門,只說這種會議八成沒啥討論的空間,要他們聽了回來報告就好。眾人面面相覷片刻,只好轉身去找李鴻,沒想到李鴻門一開就把眾人轟了一頓,說他練功正在緊要關頭,除非有架打,否則別來打擾。

難道找班繡蓉去?想了想,既然是三到五人,四人去也沒什麼大不了;反正二十分鍾晃眼即過,四人討論片刻,決定提前出發,到那兒看看有什麼人物。而吳耀久想到可能會見到瑪莉安,心中不禁頗有三分興奮,這次已經准備周詳,若有機會,應該可以說得她大敗虧輸,從此不敢抬頭。

正如樂環大樓有個“二○”的編號,南風大樓編號則是“一九”,而所謂的“一九一○○三”,就是南風大樓十樓的第三個房間,也是一個原本就設計當作會議室使用的空間。

四人進入房中,眼前是個長寬各約二十公尺的寬大房間,里面三十個舒適的大椅,五個五個的整整齊齊分成六個方位,仿佛一個微帶弧線的六邊形,六邊型的中間則是一塊十公尺寬的空間,現在正有五個中年人坐在其中一側,炯炯目光望著剛跑進來的四人。

而門口站著一個看來沒有功夫的中年人,望見四人進房,他一臉微笑地接近笑說:“幾位是……新大陸來的朋友?一共四位?”

名義上該是眾人首腦的吳耀久點點頭說:“我們只來四個人。”說著不禁有些失望,若趙寬肯來豈不是有趣一些?

“請稍候片刻。”那個人轉身往前上一按,突然牆壁一裂,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儀表板,那人才按了幾個扭,只見其中一個方位的一個椅子突然直往後退,轉了兩個方位,退入了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的方格之中,而剩下的四個椅子也跟著挪動,依然勻稱的占據了六分之一的空間。

這時那人才伸手說:“諸位請先就坐,還有五分鍾。”

馮孟升來自毫無科技水准可言的東大陸,看了自然是大感贊佩,不過吳耀久卻不覺得如何,這是所謂的隱藏式軌道,算是頗有幾分落後的技術,真正要說方便,還是“微分子仿膠”所浮現出來的各種家具,不只不占收納的空間,能擁有的變化更多了不知道幾倍,只不過執行運算處理的計算器要更先進一些就是了。

眾人剛坐下,門口又出現了四個人,卻是瑪莉安、葛莉嵐、孫飛霜、柳玉哲,六大衛統中,少了滿鳳芝與喬夢娟,沒見到喬夢娟的馮孟升自然頗有幾分失望,但與柳玉哲的目光一對,馮孟升不禁有些尷尬,連忙低下頭望著地面,臉上又紅又自的不知如何是好。

且不論馮孟升怎麼個坐立不安,吳耀久目光自然立即與瑪莉安相會,兩人仿佛仇敵般用目光厮殺了片刻,瑪莉安這才哼了一聲轉頭,沒理會吳耀久。

吳耀久其實頗想就此沖上前去開口,不過見她們也需要經過調整座位的過程,一時也還沒坐下,這時開口似乎頗有些欠缺風度,這才好不容易忍了下來,但見到瑪莉安轉過頭沒再與自己拼斗目光,吳耀久一楞不禁暗暗有些失望,莫非她身邊有其他的衛統在的時候,就不打算與自己吵了?

南極洲四人就坐在吳耀久等人的一旁,雖然說距離不遠,但目光卻反而比較容易避開,吳耀久與馮孟升各懷心事,一時也沒興致討論。

隔不了多久,服裝各異的兩群人輪番抵達,聽門口迎賓人的言語,來的是舒系與樂方兩系,這麼說來,一開始比眾人先到的自然是謝系,三個家族都來了五個人,分批落坐,彼此還招呼起來,感覺上十分的熱絡。

等到楞品家族的人魚貫進入,眾人望過去,自然有剛剛發訊的菲絲,另外四個人則是曬得黝黑的史揣、高高瘦瘦的妮佛、較眾人矮的資達,以及戴池的弟弟——右臉生個疣的科乙。

等全部人都坐入那舒適的大椅之中,門口迎賓的人跟著退出門外,一面帶上了門。在楞品一族之中,坐在正中的正是綁個馬尾的菲絲,她目光掃過眾人,微笑開口說:“這次的事件,大家都應該有初步的了解,發生的原因也不用多說,總而言之,我們現在必須想辦法解決困境,而到現在為止所知的唯一辦法,就是闖入‘康勾森林’的中心,破壞掉合**安置的控制中樞……”

“等等。”坐在楞品家族對面的樂方家族突然有人出聲,眾人轉頭望去,只見他們頭發高高束起,全身衣飾尚黑,簡單的粗布袍服裹住身軀,無論男女,每個人都稍嫌削瘦,這時正中一個發須皆白的老者沉聲說:“在解決之前,我們先搞清楚,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菲絲有些訝異,頓了頓才說:“東平前輩,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吧?當務之急是……”

“我明白當務之急是解決問題。”被喚作東平的老者搶著說:“但我只是想搞清楚是誰搞出這件事來的?近百年來,只有你們依然與合**保持聯系,合**突然間這麼不信任你們,一定有因由。”

菲絲目光往馮孟升等人轉了一轉,但若說因為吳耀久等人似乎又說不過去,她歎了一口氣說:“我們所知的都已經全盤告知諸位,其實我們也有與東平前輩相同的疑惑,如果諸位不信,大可與合**聯系詢問,我們無條件提供通訊設備。”

菲絲既然這麼說,眾人也無話可說。她目光四掃見沒有人再提出異議,接著剛剛的話說:“根據合**所言,‘康勾森林’中的怪物群十分不好對付,就算我們合力也未必是對手……”

“西牙到哪兒去了?”舒家族那兒突然有個光頭開口:“為什麼幾年沒他的蹤影?”這話當然還隱含著一個意思——難道西牙也不是對手?

“西牙閉關體悟天道,現在沒有人知道他的去向。”菲絲沉聲說:“我們也無法仰仗他的幫助,而且據合**所說……就算是西牙,也未必是那些怪物的對手。”

“不可能吧?”樂方家族的老者東平冷冷地說:“你們最引以為傲的,不就是塑造出西牙這樣的高手嗎?”

塑造?馮孟升一怔,心中暗暗訝異,這老者是用詞不當嗎?一個那種等級的高手如何能塑造出來?

菲絲的臉上神色終于有些不好看了,她收起笑容說:“東平前輩,過去的爭議沒有必要在今日提吧?”

“是嗎?”東平冷冷地笑了一聲,轉過頭望了看起來普遍較年輕的舒家與謝家兩眼說:“他們的長輩們在的不多,我這個作長輩的也得替他們擔心擔心,百多年前我們三族脫離大云湖,一方面就是不贊同你們的方式,別說我們了,茲克多不也是因為相同的原因而離開?”

聽到這話,吳耀久與馮孟升不禁對視一眼,都有些後悔沒把趙寬拉來,趙寬與茲克多的事情雖然曾大略向眾人提過,但畢竟沒有他本人清楚,若他在,也許更能明白他們在吵些什麼。

菲絲卻是歎了一口氣說:“我們知道諸位的意願,但在這種時刻,只有這個辦法才有機會。”

“我就是不贊成。”東平老頭哼了兩聲說:“我就是知道你們打這個主意,才沒有全族帶過來,總之是白跑一趟。”

“那不知前輩有什麼好辦法解決這次的困境?”菲絲笑容微斂地說:“若有,菲絲洗耳恭聽。”

東平老頭一窒,似乎說不出話來,菲絲接著說:“而且我們也只是建議,願不願意當然由諸位自行決定,本就沒有強制力。”

剛剛說過一次話的那個舒姓光頭中年人,沉聲說:“你們到底打算怎麼做,就直說吧。”不知道為什麼舒家都是光頭,說話的人看來比身旁的幾個都還年長一些,臉上的皺紋顯現出不少歲月的痕跡。

“很簡單。”菲絲說:“就用我們的辦法,使用‘聚星化日之實’……”

“說來說去還是那東西。”老者東平哼了一聲。

那是什麼東西?馮孟升心中暗自思索,今日聽到的事情,正慢慢揭開楞品家族的秘密,而似乎只有自己一行人與南極洲的人不知道,馮孟升自然而然地望了過去,果然見到南極洲眾人一個個臉色沉重,看起來似乎頗有幾分驚怒。

難道她們知道那東西是什麼?馮孟升目光轉向柳玉哲,見她臉上的神色中還有幾分訝異,目光轉動間似乎正思索著什麼,馮孟升更是提起精神,仔細聽著這些舊大陸怪人的對話。

這時菲絲沒理會東平,正自顧自地接著說:“楞品一族能力區分之法,我稍稍解釋,西牙屬于特級,我們八人則屬于高級……初步計算,我們聚集全族之力,高級人手至少可以增加到十二、三人。而據我們所知,諸位之中具備這種能力的,至少有十位……”

丟臉到家了,馮孟升有點臉紅地心想,自己這邊可是一個也沒有,南極洲應該是六個,這麼說來,其他三個家族就有四個?那叫我們來做什麼?

只聽菲絲接著說:“我們是這樣想的,高級的成員確定之後,我們全部高手聯合闖一次‘康勾森林’,但若仍然不行,我們只好想辦法塑造出兩到三個頂級高手……”

又是“塑造”。馮孟升大起警覺,這絕對不是口誤,而從語意中聽來,他們可以借著那怪東西制造出超級高手……那為什麼還要等?為什麼不立刻開始?

就在這時,瑪莉安驀然開口說:“且慢。”

菲絲目光轉過說:“瑪莉安小姐請說。”

“剛剛你提到的‘聚星化日之寶’,莫非……”瑪莉安頓了頓,臉上有幾分驚疑地說:“莫非便是‘四九戰爭’未期,自聖殿中逸出的怪物?”

這話一說,一部分人臉色大變,一部分人臉上則露著茫然,馮孟升目光轉過去,只見楞品家族的五入一個個神色平和,似乎並不意外,至于其他三個家族,除兩、三個首腦之外,臉上卻都是疑惑,看來這件事知道的人並不多。

可是馮孟升看著別人,卻忘了看自己人,他身旁的吳耀久陡然跳起,大聲叫:“‘轉能妖壺’?那東西在你們這兒,不是早就被毀了?”

瑪莉安說到一半被吳耀久打斷可是十分火大,她恨恨地瞪了吳耀久一眼說:“你可以閉嘴嗎?現在是我在說話。”

吳耀久這下可有些理虧,他呃了兩聲,才哼聲說:“你說就你說,只不知道你能不能說得清清楚楚。”一面憤憤地坐下。

“不用你操心。”瑪莉安一轉頭說:“我說的正是‘轉能妖壺’,這東西在傳說中……”

“衛統請放心。”菲絲一聲輕笑打斷了瑪莉安的話,她和氣地說:“數百年前的故事,以訛傳訛也是有的,‘聚星化日之寶’,確實就是你們口中的‘轉能妖壺’,不過並沒有你們所傳言中的壞處,只有好處。”

瑪莉安的表情一點都不像被說服了,但對方硬是要說沒壞處,又該怎麼應付?眼見瑪莉安辭窮,一旁的柳玉哲適時地說:“請教菲絲小姐,既然要一探‘康勾森林’之後才決定要不要使用那……‘聚星化日之寶’,今日何必討論是否使用此物?”

“有幾個原因。”菲絲點頭說:“首先,運用此寶必須公平,所以九星歸一的過程中,必然是強者愈強、弱者愈弱……”

“我懶得聽你們說這些。”樂力的東平老頭突然叫了起來說:“百年前就聽膩了這些,說些我們不知道的可以嗎?”

菲絲清秀的臉上閃過一絲怒色,頓了頓才說:“好,我會私下再向南極洲與新大陸的朋友解釋參與‘化日比試’的規則,總而言之,諸位之中,除非功力已經到達高級的水准,可以等待最後的時刻再做決定:初級、低階程度的人不多,散功也罷,自願加入也罷,幫助不大,但諸位中功力達中級的人手卻對產生高級人手數量有幫助,如果願意加入競試者,也有機會借著‘聚星化日之寶’成為高手,也可能因失去功力,安全地脫出‘單向跳躍壁’;不願,自也無妨……不過一個月後身懷武藝的人無法留滯于此,只能隨我們進入舊大陸,那時在怪物環繞下,我們自顧不暇,那些人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雖然不是很懂,聽起來,似乎非加入不可?否則就只能一路被趕去舊大陸與怪物拼命,馮孟升目光轉向吳耀久,卻見他正緩緩搖頭,臉色沉重地低聲說:“決不能用那東西。”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馮孟升傳音問。

“回去再說。”吳耀久難得地憂心忡忡,一面斷斷續續地傳音:“我終于明白為什麼這兒的人都沒武功了……原來他們是用那個,那這百年來……那個妖壺……糟糕糟糕……”

什麼亂七八糟?馮孟升一頭霧水下,連該怎麼問都不明白了。

另一面南極洲眾人的想法卻又不同,瑪莉安等人對“轉能妖壺”的傳說多少也有聽聞,可是她們心里明白,憑他們六人之力,根本無法護得所有部隊安全,何況到最後還要殺入“康勾森林”?難道就這麼讓他們全部散功或死光?

而諸如衛官等級的人員,若讓他們加入所謂的“化日比試”,卻還有一線生機,而若南極洲多了幾個高手,日後離開舊大陸,就算其他人都失去武藝,整體戰力說不定還有所提升呢?

後來菲絲又說了一些有關比試日期以及選擇之類的事情,眾人各懷心思,也沒怎麼聽下去,大概是低階者的比試明日即將分組展開,跟著初級,再過來是中級,整個比試必須在二十五日內完成,這才來得及在空間壁到達大云湖前完成云云……

會議剛剛結束,吳耀久也不管其他人怎麼反應,突然一蹦,跳到瑪莉安面前說:“你相信他們說的話嗎?”

瑪莉安發現吳耀久沖來本是一楞,還以為他不自量力地要來打架,沒想到吳耀久卻是冒出了這句話,她正想開口,吳耀久卻緊跟著又說:“你知道妖壺的傳說吧?”

瑪莉安臉色變了變,哼了一聲說:“我當然……”

“那你們會加入嗎?”吳耀久又搶著說:“妖壺經過百年焠煉,說不定就要作怪了。”

瑪莉安遲疑一下說:“他們說……”

吳耀久焦急地說:“他們說的可以信嗎?我不信,而且……”

“你到底讓不讓我說話?”瑪莉安的怒火爆發了,她打斷吳耀久的話大聲說:“你管我們要不要加入?”

吳耀久被轟了回來,他呆了呆才說:“我……”

“你什麼你?”瑪莉安怒氣未息地說:“要說話就好好說,急什麼,一點水准也沒有,果然是招搖撞騙的皇儲。”

“呃……”吳耀久也火大了,這個瘋女人又扯到自己的身分,他瞪眼說:“好個不講理的惡婆娘,我是來商量……”

“兩位稍安勿躁。”這時其他人可還沒完全散席,菲絲見到這兒混亂起來,她飄身過來微笑說:“有關‘聚星化日之寶’的傳言,我們也略知一二,事實上,經過數十年,我們相信當初聖殿必定是誤會了此寶的性格。”

越說越邪門了,馮孟升膛目結舌地想,什麼寶物還有性格的?

只見吳耀久猛搖頭說:“我看典籍記載,‘轉能妖壺’本是近二百年之前,無祖為修建承恩塔所煉制出來的鎮塔之寶,但不知為什麼產生了智慧,不願鎮守承恩塔,它化為妖怪逃出時還震毀了尚未啟用的承恩塔第七層,當年整個聖殿高手四面圍捕,就是沒能找到逃入海中的妖怪蹤跡,所以才通傳天下注意此事……你們……”

神話故事?馮孟升睜大眼睛看著吳耀久,不過牽涉到本就有如神話般的無祖,又讓人不得不信,可是那時無祖雖然留在皇都,但八大弟子至少有一半留在聖島隱修,就算真有什麼妖物,又怎麼逃得出聖殿?

“沒有錯。”菲絲微笑點頭說:“不過它只是不願意千萬年枯守在那個死塔之中而已,並不是有什麼傷害人的意圖。”

吳耀久不禁與瑪莉安對視一眼,但兩人目光一對,又迅速地避開目光,瑪莉安咳了一聲說:“那東西在哪里?到底是什麼模樣?又為什麼叫做‘聚星化日’?”

原來這婆娘連那東西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吳耀久不禁有些泄氣,他哼了一聲說:“你到底知道什麼?”

瑪莉安怒視吳耀久一眼,正要開口,身旁的葛莉嵐已經哼了一聲說:“姓吳的,你再不安靜,我讓你安靜。”

威脅我?吳耀久聲音更大地說:“你可以打我殺我,但是封不住我的嘴,只要我……”

“等……等等……”馮孟升見葛莉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連忙拉著吳耀久說:“先別急著吵架。”

“怎麼?”吳耀久憤憤地說:“難道我還怕了他們?”

誰不知道你草包個性本是天不怕地不怕?但馮孟升可不敢這麼說,還好他腦袋越來越靈光,當即說:“這件事茲事體大,不可等閑視之,我們應該先回去與趙寬商議。”

這話倒是提醒了吳耀久,他點頭說:“這也對……”

難得他聽得下去,馮孟升才松一口氣,卻見吳耀久突然一轉頭又說:“不過我還有個問題得問。”

“呃……”馮孟升拉之不住,只見吳耀久又闖入了正談話的菲絲與瑪莉安旁,馮孟升只能急得跺腳,若對方一個按捺不住,雖說不至于出重手,吳耀久吃點虧雖不算大事,但別人豈不是從此更不重視自己這群人了?

葛莉嵐對吳耀久本就看不怎麼順眼,看他一頭又撞了過來,葛莉嵐臉一沉正要出手,卻聽吳耀久先一步叫:“我只有一個問題,問完就走。”

瑪莉安嫌惡地轉過頭來,瞪著吳耀久說:“你這人真的很……”

“干妳啥事?又不是問你,下次再與你吵。”吳耀久不管臉色難看的瑪莉安,轉過頭對菲絲說:“剛剛你這麼說,意思是它已經成長到可以溝通了?”

“沒錯。”菲絲微笑說:“其實當它逃離聖殿的時候,就已經具有智慧並且可以與人溝通,不過聖殿中沒有人願意與它溝通,它才憤而逃出。”

吳耀久老實說還是不大相信,想了想才說:“那……什麼時候可以看看它,問問它話?”

菲絲臉上頗有些為難,頓了頓才回答:“這並不適當。”

“為什麼?”吳耀久接的很快。

“你說過只問一個問題的。”一旁的瑪莉安突然冷冷地說:“莫非堂堂的皇儲,也只是個說話不算話的家伙?”

吳耀久一窒,想想自己確實理虧,他悶哼一聲說:“不問就不問……我們走!”他向馮孟升等人一揮手,率先離開了這個會議室。

※※※

回到樂環大樓,吳耀久與馮孟升自然立即跑去找趙寬,趙寬還關著門掙紮半天,好不容易才打開讓兩人進來,至于路易與幕斯安,已經先被吳耀久趕回去,省得與趙寬又起不快。

一進門,吳耀久急急忙忙把剛剛發生的事說了一遍,馮孟升也在一旁偶有補充,趙寬一開始還懶洋洋的,直到聽到“眾星化日之寶”的事情,趙寬才頗感興趣,打起精神注意著兩人的敘述,說到最後,吳耀久開始解釋他看過的紀錄。

那件事發生的時候還是無祖治下,除舊大陸外天下一統,當時所有人天上、地下地尋覓,就是沒能找出這東西,沒想到竟然是流落到舊大陸的愣品家族手中。

經過了數百年,這件事早已被人淡忘,但是身為皇室子弟的吳耀久,在翻讀一些先祖故事的時候,自然有機會讀到這些記載;據說當時無祖創造出許多種不同功能的無機物,有些能夠吸納人類身體內儲存的能量——也就是一般所說的功力,其中一種,就是今日所提到的“轉能妖壺”。

“轉能妖壺”特殊的地方,在于可以轉化分析這些能量為數種最基本形式,甚至反向輸出適合的能量注入他人體內,這也是無祖設計時的目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轉能妖壺”產生了自己的意識,趁著無祖不在聖島逃出承恩塔,就此消失了蹤影。後來承恩塔頂雖然重建,後人也漸漸忘懷此事,但在當時確實已經掀起了軒然大波。

聽到這兒,也在一旁傾聽的馮孟升忍不住說:“無祖做這種東西做什麼?”

吳耀久轉過頭,傻了半天才說:“我也不知道,書上沒說。”他回過頭看到趙寬若有所思,頓了頓說:“趙胖子,你怎麼說?”

“那東西解釋了這兒的謎團。”趙寬沉吟著說:“看來他們每過一段時間,會藉著比試等方法決定出功力順序,較弱的人功力轉換給較強的人,被吸取的人功力散盡無法重練,就變成了不會武功的人。”

這一點馮孟升也想到了,他點頭說:“他們說現在的十二個人只能產生一個,又說加上十個之後,可以塑造出兩到三個,所以這種過程應該是以八到十二人為一個單位,不知道是不是固定在某個數字……啊,‘九星歸一’……應該是九或十個人為一個單位。”他說到後面突然想起菲絲提過的那四個字。

“差不多是這樣了。”趙寬點頭說:“倒是個頗有趣的怪東西。”

“有趣?”吳耀久瞪大眼說:“那可是妖怪耶。”

趙寬白了吳耀久一眼,懶洋洋地問:“你看的書,有沒有記載那東西怎麼為禍世間?”

吳耀久一征,想來想去還真的找不到一個例子,他只好搔了搔頭說:“沒有。”

“沒記載,當然不代表不會搗蛋。”趙寬搖頭說:“可是說不定無祖下令追捕是為了其他的原因,那就冤枉它了。”

“所以呢?”吳耀久楞楞地說。

“所以可以試試看啰。”趙寬一攤手說:“不這麼做的話,好象除了成為廢人之外,軌只能賭賭殺進去的運氣了。”


“不對。”吳耀久急急地說:“你五天前不是說你還有個辦法,說要先聽聽別人的辦法,你的辦法再怎麼樣也比這個辦法好吧?”

對啊!馮孟升也是精神一振,還有“柱國先修”這個壓箱寶,若是冒著武功被廢的危險,還不如干脆提供給南極洲的六個人,說不定她們六人功力大進之下,就能解決這次的危機,一方面不用傳給太多人,一方面又可以免除自己對喬夢娟和柳玉哲的愧疚。

“那法子確實有可能解泱當前的問題。”趙寬搖頭說:“但後遺症卻更難收拾,除非我肯定那個壺真不是好東西,我不會用我的辦法。”

“你不相信我?”吳耀久氣急敗壞地說:“明明記載著那是妖物,雖然沒說會怎麼樣,但連無祖都……”

“總而言之先別用我的辦法。”趙寬不管嚷嚷叫的吳耀久,轉頭說:“看來得去報名好好地打一架了……李鴻大概會很高興吧?”

“我不能接受這種方式。”吳耀久猛搖頭說:“我身為無祖的後代子孫……”

“你們不用參加。”趙寬揮手止住了吳耀久的話,搖頭說:“我和李鴻參加就好了。”

什麼?吳耀久與馮孟升兩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都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