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埃格歸來(12)



實際上,我們倆基本上可以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我認為是老切克諾太出格了——他給我講的太多了。厄克特認為,他的主要錯誤是把勞埃格當成了某種人,把他自己當成了他們的仆人,被授予了某種特權。他沒有認識到,他完全是可有可無的,他喜歡吹牛,還把自己當成勞埃格的特使,這些都使他給他們帶來了危險。

我們是在我把我和切克諾的談話內容給厄克特講了之後才得出這些結論的。當我給厄克特念完了我的筆記之後,他說道,“難怪他們會殺了他。”

“可他畢竟還沒有說得太多啊。”

“他說的夠多的了。也許他們覺得咱們猜到的比他說的還多。”

我們是在飯店里吃的午餐,但我們真後悔那麼做。似乎每個人都知道我們是從哪兒回來的,他們都盯著我們,想偷聽我們在說些什麼。那個侍者在我們的桌子周圍轉悠了好長時間,惹得經理到最後不得不嚴厲地斥責他。我們盡可能快地把飯吃完,回到了厄克特的家。圖書室里又有了火,多吉莉夫人還端來了咖啡。

我還能記得那天下午的每一個時刻。我們有一種不安的感覺,感到了一種不祥之兆,一種有形的危險。令厄克特印象最深的是,當我告訴老切克諾,厄克特認為“他們”不具備真正的威力時,他所表現出的輕蔑。我還記得,他那一連串輕蔑的鬼話引得酒館里的好幾個人都扭過頭來看我們。事實證明切克諾是對的。“他們”有足夠的威力——有好幾種力量。我們已經得出結論,摧毀吉普賽人營地的既不是地震,也不是爆炸,而是兩種力量的混合作用。一次能把大篷車炸爛的爆炸所發出的聲音會清晰地傳到南波特和梅林科特,而且肯定能傳到僅有5英里之遙的蘭代爾芬。地面上的裂縫表明有地下的震動。但地下的震動是不會把大篷車撕碎的。厄克特認為——我最後也同意了他的觀點——大篷車和它們的居民確實是被撕碎的。但那樣的話,地下的震動又是出于什麼目的呢?有兩種可能的解釋。一是那些“生物”是用這種方法強行從地下鑽出來的。二是“地震”是一個有意的誤導,是用來轉移注意力的。從這樣一個推測得出的結論真是太嚇人了,所以,雖然只是下午3點左右,我們還是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那意味著“他們”急于為所發生的事提供一個顯而易見的、自然的解釋。也就意味著他們要保密。在我們看來,他們之所以要保密,只有一個理由:他們有“計劃,”為未來所做的計劃。我想起了切克諾說過的話:“無論如何,這是他們的世界……他們想把它奪回去。”

令人感到灰心的是,厄克特在他那些關于神秘學和Mu的曆史的書里根本找不出一個可能的答案。要克服因絕望、因不知如何下手而產生的一種麻木的感覺是很困難的一件事。那天晚報上的消息更加令我們沮喪,它肯定地說,那次爆炸使用的是硝化甘油炸藥!有“專家”提出了一種似乎能說明實際情況的論斷。切克諾的兒子和女婿在北部的采石場工作過,曾經經手過炸藥。這些采石場偶爾會用硝化甘油,因為它便宜,還因為它容易制作。按報上的說法,切克諾的兒子被懷疑偷盜了許多甘油、硝酸和硫酸。報上說,他們的計劃是要用這些材料炸開保險箱。他們應該已經做出了很多的硝化甘油,而某種地下震動引發了它們的爆炸。

這是一種很可笑的解釋;要達到這種破壞力得需要1噸的硝化甘油。無論如何,硝化甘油爆炸會留下特征痕跡;而在爆炸的現場是沒有這類痕跡的。硝化甘油爆炸還會發出很大的聲音;但沒有人聽到這種聲音。

然而,人們從未認真的置疑過這個解釋,盡管後來官方又對爆炸進行了一次調查。而這可能是因為人們對完全無法解釋的神秘事件感到很害怕,他們需要某種能使他們安心的解釋,無論那是多麼荒謬的解釋。

晚報上還有另一條初看起來似乎並不相關的消息。標題寫的是:“爆炸釋放了神秘的氣體嗎?”它只是一條短訊,說那個地區的許多人在那天早上醒來後都感到頭痛得厲害,還有一種疲乏的感覺,就像是要患流行性感冒似的。這些症狀在那天的晚些時候就消失了。記者問道,爆炸是否釋放了某種氣體,從而引發了這些症狀?報紙的“專業通訊員”解釋說,二氧化硫就能引發這些症狀,而且,有幾個人在夜里注意到了這樣一種氣味。硝化甘油,當然會包含少量的硫酸,而硫酸就能說明那種氣味……


厄克特說了句,“不管怎樣,馬上就能查出來,”便給南波特的氣象局打電話。10分鍾後他們打了回來;那天晚上刮的是東北風。蘭代爾芬位于爆炸地點的北面。

但我們倆誰都沒有看出這條短訊的意義。我們浪費了好幾個小時在我譯出的伏伊尼赫手稿里找線索,然後又翻了30多本關于Mu和相關主題的書。

就在我們要開始看另一本關于利莫里亞和亞特蘭蒂斯的書時,我的目光落在了薩切維雷•西特韋爾的《捉弄人的鬼》上。我停下來,盯著那本書。我在腦子里搜索著某件已經快被我遺忘的事實。我找到了。

“我的天哪,厄克特,”我說,“我剛想起來一件事。這些生物是從哪兒獲得他們的能量的?”他茫然地看著我。“是他們自己天生的能量嗎?你需要一個有形的身體來產生物理能量。但捉弄人的鬼是如何……”他明白了。“捉弄人的鬼”從人類身上獲取能量,通常是從少女身上。有一種看法認為捉弄人的鬼沒有獨立的存在形式;它們是通過少女失去意識的頭腦體現出來的某種精神表象,是因為沮喪或渴望受到關注而產生的一個大爆發。另一種看法認為,它們是“幽靈”,需要從一個情緒不穩定的人那里借取能量;西特韋爾引用了一些捉弄人的鬼騷擾那些長期閑置的房屋的案例。

這會不會是那個地區有那麼多人在醒來之後感到疲乏和頭痛的原因呢——因為爆炸的能量取自于他們?

如果確是如此的話,那麼那種危險就不像我們曾經認為的那麼嚴重了。那意味著勞埃格他們自己沒有能量;他們必須從人的身上獲取能量——大概是睡著的人。因此他們的威力是有限的。

我們倆不約而同地有了同樣的想法。不過,當然啦,世界上全都是人……

不管怎樣,我們都突然感覺振奮多了。按照這種新思路,我們知道我們最基本的任務是什麼了;讓人類都知道勞埃格。他們不是不可毀滅的,否則他們就不會勞神去消滅對他們說三道四的切克諾了。也許可以用地下核爆炸來消滅他們。他們這麼多個世紀來一直在蟄伏,這個事實就說明他們的力量是有限的。如果我們能充分證明他們的存在,反擊他們的威脅的可能性就會提高。

最顯而易見的出發點就是蘭代爾芬的爆炸了:要讓公眾知道,爆炸明白無誤地表明了這些潛伏的勢力是真實存在的。在一定程度上,切克諾的死是再好不過的事了;他們已經露出了馬腳。我們決定第二天早上再去一趟爆炸現場,並為它整理一份全面的檔案。我們要去走訪蘭代爾芬的居民,看他們當中是否有誰真的在夜里聞到了二氧化硫的氣味,看他們在從我們這里獲知當晚的風是反方向刮的情況之後,還有誰會堅持說他聞到了味。厄克特認識艦隊街上的幾個記者,他們都是對神秘學者和超自然現象稍微有點興趣的人;他會和他們聯系,暗示他們有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