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埃格歸來(13)



那天晚上我回到飯店時的感覺是我這許多天以來最好的。我睡得很香,很沉。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早就過了早餐的時間,而且我感到很乏。我把這歸于我睡的時間太長了,但當我要去浴室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的頭一陣陣地疼,就好像是染上了流感病毒似的。我吃了兩片阿司匹林,刮了胡子,走下樓去,令我寬慰的是,別人都沒有顯出和我一樣的疲乏跡象。飯店休息室里的咖啡和黃油吐司讓我稍稍有了些精神,我以為我是因為太疲勞了。隨後,我給厄克特打了個電話。

多吉莉夫人說,“恐怕他還沒起呢,先生。他今天早上感覺不太舒服。”

“他怎麼了?”

“沒什麼。他只是顯得很疲倦。”

“我馬上就過去,”我說。我讓前台幫我叫一輛出租車;我累得都走不動路了。

20分鍾後,我坐在了厄克特的床邊。他顯得比我還要糟,而且他也感覺如此。

“我不願提咱們倆都有這種感覺,”我說,“但我覺得咱們最好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咱們不能等到明天嗎?”他問。

“明天會更糟。他們會把咱們榨干,直到咱們染上很輕微的一點病症,然後死掉。”

“我想你是對的。”

雖然這一切似乎很難說清楚,但我還是設法回到飯店,整理好我的行裝,叫了一輛出租車去位于加迪夫的車站,我們在那兒可以趕上3點鍾去倫敦的火車。厄克特遇到的困難就比我要多了;多吉莉夫人出人意料地拒絕為他打行李。他打電話給我,我又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他家去。但這麼一折騰倒讓我活了;正午之前,我的頭痛消失了,我也不感到那麼乏了,但頭又奇怪地暈起來。我對多吉莉夫人解釋說,我們收到一份加急電報,而這是一趟事關生死的旅行,她相信了我的話,但她堅持認為厄克特會在路上病倒的。

那天晚上我們住在了攝政宮酒店。早上醒來後,我們的感覺都很正常。當我們等著早餐的培根煎蛋時,厄克特說,“我想咱們就要贏了,老兄。”

但我們倆誰都不會真的這麼想。

接下來,我的故事就不是連續的敘述了,而是要變成一系列的片斷,記錄我們遭受到的挫折。我們用了幾個星期在大英博物館里找線索,後來又去了國家圖書館。那些寫南太平洋諸島上的邪教的書表明,那里有許多關于勞埃格的傳說,而且大家都知道他們有朝一日會回來,收複他們的世界。萊杜克和普瓦蒂耶引述的一段文章說,他們會在他們想要破壞的地方引發一種“撕裂式的瘋狂”,在腳注中,他們寫道,這段文章中所說的“撕裂式”指的就是用牙齒剝開,就好比一個人在吃雞腿。馮•司托克記錄了海地人的一個部落里發生的事,部落里的許多男人被一個惡魔附身後,殺死了他們的妻子兒女,而他們采用的方法就是用牙齒撕扯妻兒的喉嚨。


洛夫克拉夫特也為我們提供了一個很重要的暗示。在“克蘇魯的呼喚”里,他提到了一疊剪報,上面都表明“被埋葬的大惡神”在世界各地正變得活躍起來。在同一天的晚些時候,我偶然遇見了一個在剪報代理行工作的女孩,她告訴我說,她的工作就是每天讀大量的報紙,留心客戶所要求的內容。我問她是否能找到“不尋常的”內容——任何暗示了神秘或超自然的事物的消息——她說沒覺得有什麼不可能的。我給了她一本查爾斯•佛特的《看!》,好讓她對我所要找的內容有一個大概的認識。

兩個星期後,我收到了一個薄薄的淺黃色信封,里面有十幾張剪報。大部分剪報都不太重要——雙頭嬰之類的醫學奇聞,一個男人在蘇格蘭被特大的冰雹砸死了,有人在珠穆朗瑪峰的山坡上看見了一個丑陋的雪人——但有兩、三張和我們要找的內容有很大關聯。我們隨即又聯系了幾家剪報行,英格蘭的,美國的,澳大利亞的都有。

我們收到了大量的材料,最後形成了厚厚的兩卷。我們把材料歸到了不同的標題下:爆炸,謀殺,巫術(及一般的超自然現象),精神錯亂,科學發現,其它。在伊拉克的阿爾-卡茲米亞附近發生的爆炸和發生在蘭代爾芬的那場災難在細節上有很多相似之處——就連兩地居民出現的疲乏症狀都類似——這使我確信那里是勞埃格的又一個據點。在蒙古的烏蘭巴托附近發生的一次爆炸改變了圖拉格爾河的流向,致使中國指責俄羅斯在那里扔了一顆原子彈。在克里特海的紮弗拉斯島南部居住的人百分之九十都出現了奇怪的精神錯亂,這一直是一個不解之謎,而希臘的軍政府拒絕對此事發表評論。1968年3月29日晚發生在保加利亞的Panagyurishte的集體屠殺在官方的首次報道中被歸咎于一個“吸血鬼教派,”這個教派的信徒“認為仙女座星系是他們真正的家。”通過這些主要事件,我們確信勞埃格正在策劃一次對地球居民的大反擊。

但還有好多——好幾百條——不太重要的消息也具備我們關注的要點。在艾爾特湖發生的水底生物將一個捕撈鱒魚的漁民拖走的事件使幾家報紙都登出了討論“史前殘余生命”的文章;在格拉斯哥出版的“每日快報”(1968年5月18日)上登出了一個故事,講的是一支女巫教和他們祭拜的海妖,海妖濃烈的腐敗氣味令人想起了洛夫克拉夫特的因斯茅斯。一條關于梅爾克斯漢姆的殺人犯的消息讓我又去那里調查了幾天,還得到了一份由偵探布拉德利警官簽署的聲明,確認那個將人勒死的殺人犯在死前反複說到的詞是“加坦諾索亞,”“納各”(又是一個在洛夫克拉夫特的書里出現過的描述自然力的詞),和“蘭特格茲。”(蘭-特古斯,野獸之神,也在洛夫克拉夫特的書里出現過嗎?)羅賓斯(那個殺人犯)聲稱,當他殺死那3個女人並把她們的腳截斷的時候,他是被一種“來自地下的力量”控制著的。

繼續羅列這個單子是沒有意義的。我們希望從中選出一部分——總共大約500條——編成一本書進行出版,送給議會的每一名成員和英國國會下議院的每一名成員。

有一些消息是不會在這本書里發表出來的,這些消息可能也是我們的材料中最令人不安的一部分內容。1967年12月7日7點45分,來自牙買加首都金斯敦的R•D•瓊斯駕駛一架小型私人飛機從佛羅里達州的勞德戴爾堡飛往金斯敦。機上有3名乘客。這趟飛行的距離大約是500公里,需用時2小時。10點的時候,等在機場的瓊斯的妻子變得驚慌起來,並且要求進行一次搜索。用無線電聯系的所有嘗試都失敗了。搜索進行了一上午。1點15分的時候,瓊斯用無線電和地面聯系,請求降落,他顯然不知道他已經使大家焦急萬分了。當被問到他去哪兒了的時候,他顯得很迷惑,說道,“當然是飛行啦。”當人們告訴他時間的時候,他感到很驚訝。他自己的表上顯示的是10點15分。他說,他在飛行的大部分時間里都在穿越低空云層,但他沒覺得驚慌。氣象報告顯示,當天是12月里異常清朗的一天,他不應該遇到云層。(“新聞搜集者”,1967年12月8日)

我們掌握細節情況的其它四起案例和這起類似,但有一起——“珍妮”號事件——說的是在蘇格蘭西部海域巡邏的海岸警衛隊的艦艇,而不是飛機。在這起事件中,船上的3個人遇到了濃重的“霧氣,”並且發現他們的無線電失靈了,而且,不知是什麼原因,他們的表都停了。他們以為是某個奇怪的磁場在作怪。然而,船上的其它儀器設備都工作得很好,而且他們及時抵達了劉易斯的斯托爾諾維——船員們以為他們只晚了3、4個小時,但實際上他們晚了22個小時。在南加州的Baja半島上空執行訓練任務的海軍飛機“布萊克杰克”號創下了失蹤的最長記錄;它失蹤了3天又5個小時。機組人員以為他們離開基地也就7個小時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