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枝(4)



幾個月後,布蘭登來了一封信,他在信中告訴雷佛瑞特說,他已經收到了他為艾拉德的書畫的最後幾張插圖,並且對他的工作感到非常滿意。布蘭登又在附言中寫道:

看在上帝的份上,柯林——你在這些插圖上畫得哪兒哪兒都是的這些荒唐的樹枝是什麼意思呀!這些該死的東西實在是太令人毛骨悚然了。你到底是怎麼想到這個東西的?

雷佛瑞特覺得他該給布蘭登做個說明。他很盡責地寫了封長信,把他在曼恩小溪的經曆寫了下來——只略掉了那個在地窖里抓住他的手腕的恐怖的東西。可以讓布蘭登覺得他是一個古怪的人,但不能讓他以為他瘋了,並且還殺了人。

布蘭登的回信很快就來了:

柯林——你寫的曼恩小溪的那段經曆真是太神奇了——而且簡直令人難以置信!那就像是在讀艾拉德的一篇小說的開篇一樣!我冒昧地把你的信轉給了佩爾漢姆的亞曆山大•斯蒂夫羅伊。斯蒂夫羅伊博士是一位熱心于研究這個地區的曆史的學者——你可能已經知道了。我敢肯定,他會對你寫的這段經曆感興趣,而且他可能還會幫助我們理解那些怪異的東西。

預計第一卷,《陰影里的聲音》,下個月就能裝訂完畢。校樣看上去非常棒。祝好——斯科特。

一個星期之後,從馬薩諸塞州的佩爾漢姆寄來了一封信:

我們共同的朋友,普雷斯科特•布蘭登,把你寫的東西轉給了我,內容是你在紐約州北部一個廢棄的農舍里發現那些怪異的樹枝和石制物品的經曆。我發現這真是最令人感興趣的消息了,我想知道你是否還能回憶起更多的細節?在過了30年後,你還能准確地找到那個地方嗎?如果可能的話,我想在今年春天的時候去查看那些地基,因為它們使我想起了這個地區類似的巨石遺址。我們有幾個人很有興趣去發現這類我們認為是可以回溯至青銅器時代的巨石建築的遺跡,並且確定它們在殖民時期的黑巫術祭儀中可能具有的用途。

現有的考古學證據表明,公元前1700-2000年左右,一大批青銅器時代的人突然從歐洲湧入東北地區。我們知道,青銅器時代見證了一種非常先進的文化的發展,我們也知道,作為海員,那些人就是那個時期的北歐海盜。我們可以從邁錫尼的獅子門、英國的巨石陣和分布在歐洲各地的桌形石、地道墓穴和古墓堆上看到起源于地中海的一種巨石文化的遺跡。此外,這些遺跡所代表的似乎遠不止是那個時代所特有的一種建築形式。說得更確切點,它好像還與一種宗教迷信有關,那些信徒崇拜某種大地母親,用多種祭儀和犧牲向她獻祭,並且相信,不朽的靈魂若埋葬在巨石墳墓里,就能得到保護。

從我們在美國一些地區發現的——和現在認出來的——許多巨石殘跡來看,毫無疑問,這種文化也傳入了美國。迄今最重要的一處遺址就是羅德島北部的“神秘山”,那里有巨石建築的大量牆壁和桌形石——最出名的就是Y形洞穴的古墓堆和祭台(見明信片)。規模稍遜一些的巨石遺址包括在“礦物山”上的一群石塚和雕刻石碑,在諸如皮特謝姆和沙提斯伯里的那些有砌石過道的地下室,還有分布在這個地區的無數異型巨石和地下的“修士隱居所。”


更有意思的是,這些地方似乎保留了那些早期的殖民地居民的神秘氛圍,而且許多巨石遺址都有證據顯示曾經被殖民時期的巫師和煉金術士用作邪惡的勾當。特別確切的一點就是,在宗教迫害之後,許多術士都跑到了西部的荒野里——這就說明了為什麼紐約州北部和馬薩諸塞州西部在後來湧現出了這麼多的宗教團體。

最有意思的是,有一個叫做沙德洛克•愛爾蘭組織的“新光兄弟會,”他們相信世界不久就會被邪惡的“外部力量”摧毀,而他們這些被挑選出來的人,到時候將會獲得肉體上的永生。對于他們當中那些事前死掉的人,他們的尸體會被保存在石桌上,等著“大惡神”來使他們重生。我們已經確信,沙提斯伯里的那些巨石遺址和“新光兄弟會”後來的那些有害身心健康的活動有聯系。他們在1781年被安•李院長的震顫派同化了,愛爾蘭腐爛的尸體也被人從他的地窖里的石桌上拉了下來,拖出來埋掉了。

因此,我覺得,你發現的農舍大概也和類似的神秘活動有牽連。在“神秘山”上有一個1826年建造的農舍,里面有一塊和它的地基合為一體的桌形石。農舍在大約1848-55年間被燒成了平地,當地有一些令人厭惡的傳說,講的就是那里面發生的事。我估計,你發現的農舍也是建在或整合在類似的一處巨石遺址上的——而你發現的那些“樹枝”表明,那里還存在著某個不為人知的教派。我記得某些資料里含糊地提到過出現在一些秘密儀式里的構架設計,但無法查到確切的資料。它們有可能代表了一種新發展的神秘符號,是用在某些法術里的,但這只是一個猜測。我建議你參考一下韋特的《儀式法術》或類似的資料,看你是否能認出類似的法術符號。

希望這些內容會對你有幫助。敬請回複。

亞曆山大•斯蒂夫羅伊

信里還附了一張明信片——上面是一個四噸半重的花崗岩石板的照片,石板邊緣有一道深深的凹槽,還有一個聚流口,上面注明這是在“神秘山”上的祭台。在明信片的背後,斯蒂夫羅伊寫道:

你肯定發現了某些和這個相類似的東西。它們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我們已經把一個祭台從原址——現在已經被誇濱水庫淹沒了——搬到了佩爾漢姆。它們是用來獻祭的——祭品包括動物和人——據估計,那道槽是用來把血引流到一個碗里去的。

雷佛瑞特把卡片丟到了一邊,渾身戰栗著。斯蒂夫羅伊的信又喚醒了舊時的恐怖,此時他真希望他已經把那件事遺忘在了他的文件夾里。當然,那不可能被遺忘——即便是已經過去30年了。

他謹慎地給斯蒂夫羅伊寫了一封信,感謝他提供的信息,同時還為自己的那段經曆補充了一些無足輕重的細節。他答應——但不知道他是否能履行諾言——今年春天,他會試著去曼恩小溪找那個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