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第一部分 第12節:三、能治之官尤賴知治之幕(2)

袁世凱從小站練兵時起,就羅致了一大批幕僚,包括一些留學生和他原先一些老朋友。作為袁幕領袖的徐世昌,是天津人,進士出身,在北京有"黑翰林"之稱,豐姿俊偉,性情溫和,恂恂有如儒者,最合達官風格。小站練兵時,袁幕中人多稱他為"徐師爺",職務為文案總辦(即後來的秘書長)。田文烈系刑幕出身,即為幫辦文案之一。後來袁躋身顯位,在袁的保薦之下,其幕僚亦攀附而起,徐世昌被薦升為國務卿,田文烈被薦升為河南省長,其他不甚著名的幕僚如馮學書等人,至少也當上了廳長或道尹。

江蘇人張一麐是袁世凱的舊幕,後來袁任總統,張任機要局局長,因反對帝制,袁世凱將他擢升為教育總長,意示疏遠。至于湘鄉人曾廣鈞,是曾國藩的嫡孫,清末曾入袁幕,不久因與袁世凱政見不合而離開。袁世凱稱帝前,曾廣鈞任國史館修纂,代館員草擬了《勸進表》,文中有"霸府舊僚起兵主簿"之語,袁世凱看了《勸進表》後極為賞識,擬聘他為內史官,後因稱帝事敗而作罷。

袁世凱並非出身科舉士子,而是出身官僚,因此他的用人標准,亦以"有能力之官僚"為上選,徐世昌貌似嚴謹本分,內心卻多計謀,頗合袁氏用人眼光,故能成為北洋官僚之魁首。

民國重視幕僚之風首倡于中央領導,推波助瀾于地方各級長官。袁世凱當政時厲行軍民分治,起用前清北洋舊吏為各省巡按使(後改為省長),如京兆尹王達、直隸王瑚、湖北呂凋元、湖南沈金鑒、山東沈銘昌、江蘇韓國鈞、河南田文烈,有的起自州縣,有的起自刑幕。自袁死後,他所提拔的文治派,一時失去靠山,逐漸被摒除,各省"武"字(即靖武、彰武之類)號的將軍,一律改稱督軍,原先袁世凱所灌輸的"軍人不得干政"的思想已完全被打破,各省督軍皆認為自兼省長為應享權利,湖北王占元首開其端,各省相率效尤,軍民兩政操自武人,遂成藩鎮割據局面。有時為本省輿論所迫,而保薦其僚佐中之文人出身者來兼任省長。

由于社會環境日趨複雜,地方分裂主義日趨嚴重,軍事爭戰的此起彼伏、連年不斷,政治角逐場中的鉤心斗爭,以及國際勢力的不斷入侵,武人們自覺知識文化水平嚴重不足,需要文人的輔佐,因而紛紛效法袁世凱,聘請和豢養文人為幕僚,讓他們出謀劃策,提供咨詢,幫助處理複雜的政事。這一做法逐漸形成一種社會風氣,民國幕業亦隨之而大興。

民國幕業非常興盛,其表現之一就是,幕僚職業之普及,智囊人數之多,為以前曆代所少見。

民國時期,雖然官方對智囊沒有明確而統一的規章制度,智囊擁有一定的隨機性與靈活性,對他們的約束力也不甚強,但官方給智囊設置了正式的官職,如參謀、參謀長、參議、總參議、秘書、秘書長、顧問、高級顧問等等,有的還建立了相應的機構。智囊職業比較普及,從中央到地方,各級軍政領導均有聘請幕僚的傳統和習慣,並以聘養幕僚之多寡與優劣作為自己政績能否有突出表現的根據。

徐世昌當政時特設巡閱使制度以安撫勢力強大的藩鎮,使其兼管數省的軍事和民政。當時吳佩孚由直魯豫巡閱副使升任巡閱使,並兼任第三師師長進駐洛陽。洛陽的地位舉足輕重,一時成為中國政治的中心。吳佩孚利用這一職位,以高價延攬四方人才。當時洛陽巡閱使署中,除實際辦事人員以外,擁虛位而列名于顧問、咨議、幫辦營務、副官、差遣之人,共計有千余名,甚至前清的遺老及名流學者,如康有為、辜鴻銘、柯劭、張謇、鄭孝胥、王士珍、江朝宗等人都在延聘之列,雖然應聘赴洛陽者只有江朝宗、鄭孝胥二人,但像張謇這樣的名流也派他的兒子孝若赴洛陽以報聘,可知當時名流對吳佩孚特別青睞。

由于吳佩孚廣招人才,因而在他門下虛擁名位的幕僚極多,因宿舍不夠,不得不在巡閱使署附近新建參謀人員住處,共有五十間房,充作部下幕僚的宿舍。由于幕僚人數眾多,洛陽幕府的食膳時間均有明確規定,早飯始于上午十一時而終于正午,晚飯始于下午四時半而終于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