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第二部分 第23節:四、幕外幕僚長,機中機要人(8)

徐樹錚經營西北邊防一事,確有遠見。1919年8月北京政府任命徐樹錚為籌邊使兼西北邊防總司令,樹錚用200多輛汽車載運部隊,閃擊庫倫,推翻活佛的獨立,使外蒙重歸祖國懷抱。當時國內報紙盛贊徐樹錚收複外蒙,為國家立下一件特功。

當時,徐樹錚乘坐汽車出入于北京、庫倫之間,道路險阻且長,他在車中唯置《漢書》一部,沿途誦讀不輟。段祺瑞更委以督辦外蒙善後事宜頭銜,樹錚于是設立殖邊銀行,創辦墾牧公司,並調褚其祥、高在田二旅駐外蒙。可惜因庫倫為俄兵占駐,一切邊防計劃,俱成泡影。

徐樹錚詩文俱佳,文工駢體,極盡典麗堂皇之致,其詩有唐人韻味,如"萬馬無聲秋塞月,一燈有味夜窗書","美人顏色千絲發,大將功名萬馬蹄"等句,皆為人傳誦。1925年3月孫中山先生逝世,樹錚挽云:"百年之政,孰若民生,曷居乎一言而興,一言而喪;十稔以還,使無公在,正不知幾人稱帝,幾人稱王。"此聯尤膾炙人口。

1925年,徐樹錚在廊坊被馮玉祥殺害時,年僅46歲。段祺瑞獲悉樹錚被殺,禁不住痛哭失聲:"斷我股肱!斷我股肱!"南海康有為在徐的訃聞上題詞:

其雄略足以橫一世,其霸氣足以溢九州;其才兼乎文武,其識通乎新舊;既營內而拓外,翳杜斷而房謀;又揚曆乎域外,增學識于四洲;其喑鳴廢千人,其洞視無全牛;其飛動高歌擅昆曲,其嫵媚清詞追柳周。大盜竟殺猛士兮,天人起邦家殄瘁之愁!假生百年之前,為人龍而寡儔。哀世亂而內爭兮,碎明月于九幽。

段祺瑞門下幕僚中,能稱得上文武兼才者,除徐樹錚外,就只有曲同豐一人而已。其他智囊如靳云鵬、梁啟超、岳開先、曾云霈等人,均非文武兼才者。

曲同豐,字偉卿,黃縣人。他平生師事段祺瑞,凡所動作,全都秉承段的旨意,具有較高的軍事造詣,早年精通經史,也是士官學生,清季曾任北洋軍官,與徐樹錚、靳云鵬同為段的入室弟子。辛亥革命後,曾代蔣方震為軍官學校校長。段祺瑞反對洪憲帝制時,他為段氏到陝西說服陳樹藩獨立,遂致陝西全境成為段的勢力范圍。隨後入參戰處,段整編國防軍時任他為師長。在段氏的幕僚當中,曲同豐的學識、品行使他堪稱為段派之君子,他與段祺瑞之間感情真摯,關系融洽。對于徐樹錚的驕橫跋扈,陷其師于不義的境地,他常深感憤恨。

靳云鵬靳云鵬,字翼青,山東人,北洋武備學堂學生,留學日本,畢業于日本士官學校。他器宇軒昂,胸襟開闊,外貌有大丈夫氣質。段祺瑞遇見他時,為他的器宇所吸引,便把他推薦給袁世凱,得為北洋軍官,治軍北洋。他受知于段氏最早,故對段有視為知己之感。後來李經羲督云貴,靳云鵬被調入滇接受差遣,旋授云南軍事參議官。武昌起義時蔡鍔在云南響應,云鵬化裝逃回北京。袁世凱為總統時,他任總統府顧問,成為袁世凱的智囊之一。當時山東盜匪猖獗,袁世凱命靳云鵬率第五師到山東鎮壓,不久升為山東都督。

洪憲帝制時,靳云鵬與段祺瑞一起反對,不附帝制之謀。袁氏嫉之,罷段祺瑞職,靳云鵬亦求去職,而袁也防范備至。為了自衛,云鵬便歸附馮國璋。洪憲失敗後,段祺瑞組閣,他又入參戎幕,極力主張對德絕交,段于是任他為參戰處主任、陸軍總長。

梁啟超作為段祺瑞的智囊,云鵬雖忠于祺瑞,但與徐樹錚之間的關系並不融洽。當時祺瑞正深信樹錚,唯樹錚之言是聽,云鵬心里愈感不痛快,便將其心中積怨遷怒于安福黨,甚至當面斥罵安福黨之翹楚、當時任財政部部長的龔心湛以泄憤。當時馮國璋、段祺瑞暗斗,直皖勢同水火,云鵬在暗中充當調停。徐世昌就職後,云鵬仍任陸軍總長,不久受命組織內閣,儼然成為段氏的替身,可是他與安福黨之間的關系始終難以融洽。

文章泰斗梁啟超曾一度成為段祺瑞的智囊。梁啟超在前清時一直師事康有為,進入民國後,張勳、康有為複辟時,梁啟超則極力幫助段祺瑞討逆。段在馬廠誓師,重要文稿全部出自梁啟超的手筆,可見其師徒早已各行其是了。前清戊戌之禍,主要由于袁世凱大興黨獄所致,梁逃至國外,以報紙為工具,大罵袁世凱。武昌起義後,梁從海外歸國,途經奉天時還與熊希齡等人高談排清革命之不對。袁氏政府成立後,梁啟超去拜見袁世凱,高談闊論,心情舒暢,戊戌之嫌頓消。他向袁世凱大肆鼓吹中央集權主義,以投袁氏所好,可見他當時是一個投機性極強的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