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第22節:顧盼紅塵陳凱歌本紀第二(5)

陳紅,當年從遙遠的江西信江輾轉上海藝術院校而後加盟北京青年藝術劇院,開始了相對平談的演藝生涯。這位來自高級知識分子家庭、有著高中學生會文藝部長職務履曆的女子比陳凱歌年輕整整16歲。形象出眾的陳紅毫不辜負自己宿命星座中的"射手座"稱號,百折不回鍥而不舍、上天入地緊緊跟隨的精神顯然獲得了理所應當的回報,後來,更是欣然投身相夫教子的事業中去,顯示了極高的賢妻良母潛質,使自己的婚姻如願成為老夫少妻的美滿典范。

七、變遷的承諾

年少心懷里破碎天國的喧囂吵鬧聲猶在耳,揮之難去,但邁向救贖土地的先鋒之旅已然義無返顧,踉蹌出發。

嚴格地說,陳凱歌滿懷理想的電影之路是跌宕起伏的,他始終要實現自己心中英雄貴族的史詩式承諾,但又時常在跋涉中被周遭的風景所迷惑而不知所措;他又總能在低谷中獨自徘徊,繼而靠知識的力量艱難前進,抵達下一個心情舒適的關隘——

從北京電影學院導演系畢業後的第二年,陳凱歌就拍攝了堪稱中國新電影的開山之作的《黃土地》。這是一部發自肺腑、滿懷虔誠敬意的處女之作,是靠真誠和勇氣完成的一項精彩任務。

《大閱兵》的嘗試反映了陳凱歌偶有在時機尚未成熟時倉促出手的一貫痼疾,這部期望不小的作品,使陳凱歌快速退回了當年他周圍相對低能的同行們的平庸隊列。

1989年的《孩子王》和1991年的《邊走邊唱》則再度使陳凱歌恢複到了自己對不變的諾言堅定求索的態度中去。這是兩部對中國低關注電影影響深遠之作,它們對在黑暗和寂寞中堅持認真做電影的人們的激勵將是永久性的。

1993年君臨天下的《霸王別姬》無論從任何角度來評價都幾乎可以說是完美的,如果一定要吹毛求疵,那麼,只能如此指出——以陳當時的獨領風騷的創造力,《霸》還應該能拍得更好。

陳凱歌旺盛的創造力和准確的鑒賞力一直持續到了上個世紀的最後一年,《風月》和《荊軻刺秦王》都是中國電影史上不可忽視的流光溢彩之作。其中的《刺秦》是真正的具有現實質感的神話般作品,體現了對亞洲文明和曆史的深刻理解,具有排山倒海和恢弘磅礴的震撼力量,其成就從深度的意義上講,絕對不在《霸王別姬》之下。

遺憾的是,進入新世紀之後,陳凱歌的功力無奈地衰退了,由來已久的對"要贏得更大人群接納"的渴望動搖了他的根基並干擾了他的操作力,痛苦的"爬行"開始了,而且一直延續到了2005年。其中,《無級》中對"三千年前的未來亞洲故事"這一激動人心的絕妙概念的演繹明顯准備不足和預判失誤,在不必要的和力所不及的地方用力過猛,而在重要的和本來得心應手的細節處的處理漫不經心,導致了事與願違的失敗結果(僅僅取得國內票房的成功顯然距離陳全面豐收的期待相去甚遠),貌似高歌猛進實則狼狽退行的結果,令人徒發江郎才盡的慨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