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第34節:把玩時間王家衛本紀第四(2)

尖沙嘴又名香埠頭,是當年運輸香料的碼頭。這個地名的意思就是"尖小的沙灘角端",這是個美麗典雅的所在,旅游勝地,位于九龍區最大的街道——彌頓道的盡頭——九龍半島的最南端,與維多利亞灣咫尺相對。

剛剛從內地遷往香港的人們,大多經濟並不寬裕,只能租住狹小的公寓,來自中國以及其他各國的不同居民混雜謀生,新奇而又陌生的感覺就是王家衛當時的切實體會。新房客和老房客的南腔北調,愛好藝術的母親鍾情于老上海的電影和納京高(曾經風靡全球的上世紀50年代黑人爵士樂天皇巨星級歌手)的悠悠歌曲,一切則顯得曼妙而又陳舊。凡此種種,迷亂和溫馨的畫面和場景永久植根王家衛的腦海,深刻地影響了他日後的電影創作思維。

王家衛就是在這樣一個交彙著古老和現代,東方和西方,懷舊和創新的後現代特征不斷加強和殖民帝國風情日漸遠去的奇妙城邦度過了他的青少年歲月。

二、看不到盡頭的青春江湖

1980年從香港大學理工學院平面設計系畢業以後,一直保持著的電影愛好左右了他的前途選擇。那一年,香港TVB電視台面向社會招收職員,王家衛順利考取並在接受了短期培訓之後,進入了電視台工作,負責電視節目的制作。

TVB是TelevisionBroadcastLimited的縮寫,其中文全稱是電視廣播有限公司,在港澳及廣東地區人們普遍稱呼它為"無線電視",因為它是香港第一家商營無線電視台。TVB擁有數千名雇員,是在亞洲實力排名前茅的電視傳媒機構。香港電影後來許多的知名導演、明星和制作人員團隊幾乎全部出自這里,王家衛也和他的大多數同行一樣在"無線"起步。

在節目制作之余,時常主動編寫解說詞的王家衛的文字才華很快被電視台上層發現,隨即將他調往電視劇制作部門擔任編劇一職。1980年到1988年之間,王家衛共創作了12部劇本。喜劇片和江湖片是王家衛8年中主要創作的劇本類型,基本上是按照商業化的成熟套路進行編寫,王家衛的劇作在上世紀80年代的香港大都寂寂無名,最好的成績僅僅是獲得香港金像獎最佳編劇的提名而已。

8年的漫長等待之後,1988年王家衛第一次以導演的身份拍攝他的電影處女作《熱血男兒》。《熱血男兒》是王家衛自己創作的第13個劇本,是當時流行的江湖黑幫題材的故事,頗為流俗。但是,在電影制作中,王家衛采用了前衛的MTV的攝影方式,而對台詞的講究也已初露端倪,至于主題的違反常規地關注小人物以及灰色調的處理,還是使作品呈現出了不同凡響的特質。最後,在影片即將推出前,王家衛更別出心裁地將片名改為了非常西化的《旺角卡門》,電影借助對世界的無涯本性和永恒的悲劇的暗示,強力點出了江湖電影的終極無奈和殘酷真實,道出了青春的憂傷和世事的虛空,振聾發聵,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