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強權的碎片 第75節:曆史與未來的"交鋒"(7)

在蘇聯解體不久,俄羅斯又遭受經濟上的大崩潰。這個時候,葉利欽在西方各大國領導人的眼中突然變得不重要了,不僅經濟惡化問題沒人出來救一救,連平定國內的車臣叛亂也被西方視為不人道的行為而受到強烈譴責,並揚言要給予制裁。葉利欽不僅沒有成為西方世界的要員之一,連自己的性命恐怕也難保,同時把一個大國拖向了災難的深淵。

俄羅斯"休克療法"後,平靜了許多,但荒唐可笑的國家政策一個接一個,一刻也沒停止。最可笑的是上層領導和一大批精英們的國有資產私有化的分配方案:國家給每個公民一張印有幾萬盧布的紙條,憑此去購買國家資產,這種亙古未有的舉措竟然能夠自上而下地推行。

國家財產一番洗牌後重新歸類,財富集中到了極少部分的亂世英雄手中,這些英雄個個心狠手辣,狡詐無比,膽大妄為。俄羅斯的混亂局面造就了新貴。一個人有太多的錢就會掌握國家的命運,葉利欽不得不在他們面前低頭,以期得到財團資助,又給財團以好處,互相取利。冷靜下來的葉利欽發現新貴們比那些職業政客更實惠,更有實際意義。葉利欽越來越難忍受切爾諾梅爾金、蓋達爾、普里馬科夫這些無聊政客喋喋不休的空談,更主要的是他們想在即將到來的總統選舉中取代他。這些人表面唯唯諾諾,實際非常陰險,他們早對葉利欽的做法私下表示了不同意見,他們上台可能就是葉利欽的末日。

政治在俄羅斯的政治家手中只是一個玩具,任意把玩。總統大選前,葉利欽首先解散切爾諾梅爾金的政府,爾後任命一個只有35歲的基里延科做總理。基里延科原是石油天然氣公司的副總裁,讓這麼一個沒政治經驗的人上台是為了獲得財團的支持,葉利欽本來也沒打算長久地用他,只是不想日後說他沒用他們的人。幾個月後,葉利欽又換上了普里馬科夫,這是一個老牌政治家,當記者問他是否有意參加總統大選時,他說有。普里馬科夫在台沒多日又被葉利欽撤換了,換上台的是斯捷帕申,除了新鮮沒有任何特點,下台是必然的。其實這正是葉利欽所需要的。

國際上有點名望的人基本上用光了,這時的葉利欽又提名切爾諾梅爾金做總理,當初沒有任何理由撤換他,如今也找不到理由再用他,這反映葉利欽的思維混亂和國家政治的隨意性與不嚴肅性。想怎麼著就怎麼著,議員們被葉利欽的瘋狂無聊舉動震驚了,否決了對切爾諾梅爾金的提名。其實葉利欽只想通過不停地換人看看總統大選前他的那些陽奉陰違的朋友們的反應,只是一個試探性的手段而已。兩次否決後,葉利欽又提名普京。普京的單純背景讓葉利欽放心,加之普京在車臣問題上做得還算讓他滿意。葉利欽懂得把一百盧布分給一百個人,一百個人會支持他,而把一百盧布給一個人會讓他受寵若驚而變得死心塌地。

葉利欽是亂世中的一個英雄,雖然治國無方,卻能在一夜間冒出上百個政黨的俄羅斯政壇中,掌控最高權力,應該得益于他的政治手腕。回首那些老對手,他是個勝利者。切爾諾梅爾金的黨派、普里馬科夫的黨派算是較大、較有影響的,而這些政黨匆匆成立卻說明了功利性,只想獲取政權而湊個人數而已。這些政黨沒有一個完整可行的治國方略、沒有一個長遠的政治規劃、沒有具體可預見性的目標、沒有一個穩定行動方向,只有空洞的綱領,甚至沒有。這些政黨玩弄的把戲就是今天成立明天解散後天重組再往後是合並。這些政黨如此脆弱,葉利欽三言兩語就使其癱瘓消亡。

切爾諾梅爾金和普里馬科夫是資格較老的政治家,可在葉利欽面前膽小如鼠,他們沒有自己獨立的綱領,只會一味地討好葉利欽,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是俄羅斯政治家的一貫做法。被壓迫慣了的人一旦得志便會十倍地報複,葉利欽沒讓他們得逞是明智的。切爾諾梅爾金、普里馬科夫不缺政治熱情,缺乏的是葉利欽的執著和權術。在葉利欽的光芒照耀下,他們能借機閃點光,當葉利欽隱去,他們也消失在黑暗中,自己不發光的命運就是如此。

日里諾夫斯基是政治投機的產物,在他身上表現的是自卑過度後的自負,他代表著俄羅斯對昔日強權霸權的向往和回憶,反映的是俄羅斯人處于失望之中的美好願望。日里諾夫斯基是一個比赫魯曉夫還粗魯、還愛吹牛的人。赫魯曉夫只能說是修養不高的粗俗,日里諾夫斯基是無賴式的粗野,平時出口成髒,幾句話不到就動手打人,議會就是他的決斗場。日里諾夫斯基的另一個貢獻是恐嚇,他時常發表一些聳人聽聞的東西來嚇唬西方,制造了許多人們聞所未聞的秘密武器,而且每到一地,就抖落一件。

日里諾夫斯基是極力反對葉利欽向西方妥協的。克林頓訪問俄羅斯,日里諾夫斯基說克林頓接見的應該是他。在俄羅斯沒誰敢像他一樣大膽地貶損葉利欽。可是幾年後葉利欽政治上真的破產的時候,在議會里唯一的支持者就是日里諾夫斯基。不知他是如何轉變的,這就是俄羅斯政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