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強權的碎片 第76節:曆史與未來的"交鋒"(8)

列別德這個退役將軍有個性、有毅力,他與葉利欽分道揚鑣後另立門戶,走遍俄羅斯大地,贏得了不少支持,勢力日益壯大,轉眼他就成了葉利欽總統大選的唯一有力的對手。葉利欽看不下去了,略施小計使其就范,只許諾列別德當國家安全事務顧問,列別德就號召他的支持者投葉利欽的票。結果可想而知,列別德的陣營瓦解了,他也被解除了職務。葉利欽的這種伎倆用意十分明顯,手段也很拙劣。

在1999年的最後一天,葉利欽在無可奈何之中,干脆把敢作敢為的性格發揮到極致,突然宣布辭去總統職務,並宣布由剛剛當上總理不到3個月、年僅45歲的普京任代總統。

葉利欽是個權謀型政治家,且政治權術運用極其自如。葉利欽把總統的權力送給了普京,換回的是自己免于法律的追究過失,政治交易又一次發揮作用。

普京:"結構力學"。普京擅長在政治的必要和可能之間找到黃金中點,在統治的傳統與現代之間把握好"度",在民主和專制之間做出正確的選擇,這就是統治的"結構力學"原理。

普京的經曆,尤其是他在蘇聯秘密警察部門的工作經曆,一直受到世界的廣泛關注。普京頭腦冷靜,處事精明強干,有一手不俗的柔道功夫,而且能獨立駕駛蘇聯最先進的蘇-27戰斗機,特別是普京在蘇聯秘密警察部門受到的全面而嚴格的訓練,以及在原東德這個東西方結合部多年的情報工作曆練,使他的思維方式大大有別于戈爾巴喬夫和葉利欽。普京所接受的人文科學、政治學說、戰略分析的教育和訓練,從來不相信抽象的民主、自由、人權概念,對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有著清醒認識,這為他就任俄羅斯總統後的工作提供了不可多得的國際政治方面的經驗。從普京身上,俄羅斯人民看到了複興的希望。

普京是一個個性獨特的政治家。他的獨特之處,首先在于他的思想體系中俄羅斯的傳統觀念和西方自由主義思想兼而有之。俄羅斯人是一個在思維上喜歡邏輯的徹底性的民族,中庸調和不大對他們的脾氣。所以,俄羅斯曆史上很少有融不同思想體系于一體的政治家和思想家,而普京卻是一個例外。普京的這種特點自然會反映在他的治國上,也自然會對俄羅斯未來的發展產生影響。

普京從葉利欽手中接過來的完全是一個爛攤子:政治動蕩、社會混亂、經濟蕭條。但是,普京上台當天就在《千年之交的俄羅斯》一文中初步闡述了他的治國方略,提出了信念、權威和秩序的"新權威":以俄羅斯思想來重建俄羅斯人的精神支柱,並以此作為實現社會團結和睦的信念;以強有力的國家政權體系來恢複聯邦中央的權威,用以維護俄羅斯聯邦的統一和完整;以國家的憲法和法律作為公民共同的游戲規則來重建俄羅斯的法律秩序。

從主觀和客觀條件來看,這樣一種"新權威"對于普京來說最為可行也最為可能。

主觀上說,普京不願背離自由主義的基本價值和民主機制,或者說至少他不想造成這樣一種政治形象;同時,普京又需要國家力量和總統權威來推行他的政治設想,"新權威"不失為能兼顧魚與熊掌的最可取的一種選擇。

客觀上講,普京具有實行"新權威"的條件:國家杜馬受到親克里姆林宮力量的控制;反對派政黨大大削弱,不能構成對普京的嚴重挑戰;地方勢力受到遏止並將繼續受到打擊;社會各界精英紛紛投奔普京;多數民眾也對普京寄予希望和給予支持。在這種情況下,普京完全可以不必求助于超憲法的手段來獲取必要的權威和力量。他可以在憲法的框架之內,通過充分和最大限度地使用總統權力以及他擁有的政治、經濟、媒體、行政等資源來達到他的目的。還可運用他的影響通過合法的方式修改游戲規則,甚至是修憲,以使他的合法的政治空間擴大。

在實踐上,由于"新權威"融自由主義和權威主義于一體,政治上具有中間性質,引起劇烈政治對抗可能性較小,社會易于接受和適應,政治代價較低。

沒有誰能夠像普京這樣將俄羅斯國家重要機器擺弄得這樣整齊和乖巧。與戈爾巴喬夫不同,普京不是在"拆"或者"建"什麼國家機構,而是通過改變國家機器中的成分和部件達到"控制"的目的;與葉利欽不同,普京不是尋求一個國家機器與另一個國家機器相對峙和平衡,而是將所有國家機器都串聯起來形成政治合流。

葉利欽執政期間,政局混亂、經濟蕭條、軍力衰退、人民困苦、國力衰敗、外交乏力。2000年,普京走上了俄羅斯政治舞台的中心。面對著嚴峻的民族生存危機,普京提出"權威、信念和秩序",強化中央作用和國家權威,構建以總統為中心的垂直權力體系,建立相對集權的"新權威"。

普京的執政實踐給予了"新權威"最好的詮釋與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