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出生時,我就是裸體的



總而言之,人的一生中會經曆無數次裸體,不多這一次。

這麼想著,杜咬鳳的心里寬慰多了,她抓住大袍的腰帶輕輕一抽,紮成蝴蝶結的帶子就松了,隨著手勢拉出一條優美的直線……

轟隆!

每一位在場的人都感覺到一股震撼的力量,當然,這股力量不會來自于那根腰帶,而是來自于酒吧的那扇金屬大門。

大門被猛地彈開,撞翻了一張酒桌,啤酒瓶和雞尾酒杯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闖進來五、六個人,穿著警服,揮舞警棍,大聲喝斥:"我們是黃浦區公安局治安中隊的,依法取締色情表演場所。所有的人把手放在頭上,蹲在地上,誰都不許動!"

"蹲下!蹲下!叫你蹲下!聽見沒有?"

有幾個不服氣的,不是腦袋上挨了一巴掌,就是屁股上挨了一記"秘制火腿"。

彩繪用的工具箱被一腳踹翻,畫筆和顏料散落一地,"狗娘養的"剛剛跳起來,一根警棍就伸了過來,一直戳到他的鼻梁骨上。

"老實點,蹲下!"

懾于警棍的淫威,"狗娘養的"乖乖蹲下了。

趁亂,杜咬鳳把袍上的腰帶系好,回頭看了女兒一眼,諾諾蹲在地上,手抱著頭,不敢多看,Q先生蹲在吧台里面,根本看不見。

AK47的生意興隆,招徠了附近幾家酒吧老板的眼紅,一封匿名舉報信投入了掛在警署門口的警民聯系箱里。

打著藝術的幌子,公開舉辦色情表演,不僅有傷風化,更破壞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治安中隊決不能坐視不管。幾天前他們就派出便衣混入酒吧,暗中取證,決定在客人最多的周末晚上,發動突然襲擊,端掉這個色情窩。

酒吧業主、彩繪師、模特三個人被帶回了警署,Q先生沮喪地在"酒吧停業整頓通知書"上簽了字,"狗娘養的"被罰款五百元,至于杜咬鳳,治安中隊一名警官對她進行了一番批評教育:

"女士,你年紀不小,還在酒吧里做這種事情,如果被你的兒女知道了,他們會怎麼想?"

他們百分之百的支持我……

杜咬鳳心里這樣回答。

"你有職業嗎?"

杜咬鳳當然不能說,謊稱自己失業,按月領取最低生活保障金。

"這麼說你是4050人員羅?"(注:這是政府對四十歲以上女性、五十歲以上男性失業者的一種統稱)

"政府出台了就業扶植政策,你完全可以學一門手藝,好好找一份工作,為什麼非要去那種地方脫光衣服呢?"

警官,有種的你明天中午來我家,我給你看過那幅畫,保證你急得屁股冒煙,沖到大街上裸奔……


杜咬鳳心里這樣挖苦對方,嘴上沒說一字。

鑒于無前科,乃初犯,杜咬鳳獲得了最輕的懲罰---教育、釋放。

杜咬鳳匆匆離開警署,身上還穿著那件袍子,衣服扔在AK47的工作室里,顧不得回去取了。

POLO車停在警署門口,阿壺、諾諾和比夫等在車里,杜咬鳳鑽進車廂,一句話也不說,先看儀表板上的時間:23點45分

"最近一家迪斯科在哪里?"杜咬鳳問他們。

就在警官苦口婆心教育的時候,杜咬鳳迸發靈感,想出一個應急的辦法,可以在剩余的15分鍾里快速搞定。

離AK47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就有一家HOPDisco,時近午夜,正常上班的人已經入睡,這邊的夜生活才漸入佳境,在DJ和豔舞女郎的帶動下,人們像袋鼠一樣蹦來蹦去,嗑藥的、販紅丸的、拉皮條的、無聊的、尋刺激的,什麼東西都有,堪稱群魔亂舞。

杜咬鳳獨自一人從舞池的人群里擠過去,那件怪怪的大袍子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在這種地方,不管你穿什麼,都不會引起太大的注意。

舞池前面有一排金屬樓梯,直通二樓,背靠扶梯的不鏽鋼欄杆,面對舞池,杜咬鳳自認為找到了一個最佳地點,背有靠山,面朝大海,任你自由發揮。

燈光飛快的變幻,這里的光線以黑暗為基調,中央激光球里不時射出一束束五顏六色的激光,在這樣的光線條件下展示裸體,短短的幾秒鍾,根本沒有人會來注意你,即使有人遠遠地瞟上一眼,會誤以為那人穿著一件時髦的外衣……

杜咬鳳看了看手表,從女兒手腕上摘來的卡西歐表,有熒光顯示的屏幕上時間是23點55分,那個"時限"快要到了。

不鏽鋼的樓梯上,也有男男女女,端著酒杯,扭著腰肢,進行交談,在震撼的音響條件下,交談必須聲嘶力竭。

杜咬鳳解開大袍的帶子,隱隱約約的感到乳頭在跳動,原來它們早就迫不及待了……

啪!一只戴著一枚綠寶石戒指的大手,重重落在杜咬鳳的肩膀上。

杜咬鳳被嚇了一跳,忙回頭看,就在她的後上方,不鏽鋼台階上,靠著欄杆,站著一個男人,穿著一件法國鱷魚恤,一條牛仔褲,端著一瓶啤酒,笑嘻嘻地低頭望著自己。

"汪……汪總……?!"

杜咬鳳實在想不通,怎麼會在這種地方遇上老板?可是轉念一想,這種地方,自己都來了,老板為什麼不可以來?

汪總不是上海人,是公司總部從深圳派來的空降兵,臨危授命,僅一年半,就把公司扭虧為盈,為此坐穩了公司老總的位置,把原來的老總一腳踢到了內蒙古,去遼闊的呼倫貝爾大草原拓展市場了。

老婆孩子不在身邊,到了晚上,如果不加班,又不覺得累,自然寂寞難耐。

"一個人啊?"汪總笑著問她,有意無意地朝杜咬鳳身上那件大袍子瞟了兩眼。

"哇,這是什麼衣服?蠻酷的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