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再生 29 無奈往事






江楠楠的一邊臉已經明顯地紅腫了起來,映著一雙哭紅的瞳仁,說不出的狼狽和心酸。


她忍住了痛,竭力想用慣用的微笑來忽略心頭的刺痛。接著轉身到自己臥室拿了胡溪的那張名片和一些錢,微怔後打開房門,挺著胸沒看任何人,以保持最後的尊嚴走了出去。


樊楚恒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他的手還停留在扇她那一掌的姿勢,可是看著江楠楠臉上悲憤的表情,心頭疼惜感日甚,此刻事情完全失去了控制。


小小看著江楠楠失魂落魄的狼狽模樣,猩紅的嘴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眸光閃閃,她是絕對不會容許他身邊有狐狸精存在!!


江楠楠不想再在這里呆下去,不想被莫名其妙地打,莫名其妙地被冤枉。以往的樊楚恒雖然冷漠些,她是習慣的,從小到大也沒誰給她好臉色過,樊楚恒給她地方住,還給她工資,對她已經不錯了,所以他的冷漠她從來都沒覺得太傷心。可他今天太過分,以前的他沒這般不通情理,今天的他,讓她傷心!


是的,傷心。心有些冷。


沿著路邊的花圃,她走了很遠很遠的路,她不知道自己該朝哪走,只得一直朝前走,仿佛前方就有幸福,前方就有她希望擁有的那種充滿愛的生活。


可是,路口總會一個接一個不停地出現,她的淚水也一直地流淌個不停。


少年時期那些苦難的日子,無可抑制地一遍遍地在她的腦海里重現。為什麼她會是超生的小孩,為什麼她不是個男孩?


如果是男孩的話,那麼她所經受的這些,是不是就可以避免?從童年開始,她就生活在動輒被打罵的環境之中,從來沒有權利支配自己的時間,沒有自己的朋友,也沒有錢!


是的,她是做過很多壞事,包括偷家里的錢,和背著家人交朋友,但是誰能知道她的內心,是多麼地渴望,能有一點點地溫暖,一點自由啊!


現在她自由了,可以在街道上逛一天,都沒人會問她,去了什麼地方。


無論是誰,能對她說上一句溫情的話,她都會感謝到涕零,可是沒有!


到了東漢,呂布的好勇無謀和唯利是圖,讓她了解了愛情的重要。


一個正常的家庭,一個心愛的人,對她來說,是多麼地可望不可及,雖然她朝思暮盼,可是卻從無影蹤。


從這些年的經曆來看,她好像只有被利用的價值,一旦失去了價值,便只有死路一條。


在冰山家,本以為乖一點,就可以過著平淡的生活,現在看來,卻成了妄想。


她捂著被打的臉,微有些卷曲的睫毛被淚水打濕,一撮一撮的,眉頭深深蹙起,依然想不明白,為什麼被打,她沒做什麼不對的事情啊!


仰天長歎!她很想知道,愛和被愛,到底是什麼感覺?


此刻她的心里,又浮現出胡溪的身影,他臉上,那淡雅自信的笑容,仿佛給江楠楠的心田帶來了一室的芳香和溫熱的感覺。



她就想要那種感覺,那種一看就知道很舒適很愜意的生活,她想自己的臉上,也可以揚起象胡溪一般笑口常開的容顏,象是一株四季常青的松柏,不需要太過豔麗,只要心滿意足的滿足。


她又一次審視了自己的生活,簡直亂成一團糟。


雖然本質上她並不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可她依然沒勇氣為自己辯解。雖然她曾極端地渴望過溫情,可是除了傷痕,這些年卻什麼都沒有得到!


此刻的她多麼想自己的軀體是乾淨的,、靈魂是美好的、人是睿智的、心是快樂的,但是一切的一切,錯誤早已經鑄成,她又能怎麼樣呢?


她夢想中的愛戀,從未降臨到她的身上過呢。她也是一個女人,她渴望,甚至比別的人更加渴望,真正的愛情。上天是不是可以給她一次機會,讓她可以得到真心的愛戀?


江楠楠停下來,對著漫天的霓紅燈光望去,那路燈的光芒,帶著紅燦燦的光和整個高空中似紅沙一般的霧氣,讓她感覺著一種力量在體內慢慢升騰,讓她重新擁有了力量。


畢竟自怨自艾于事無補。


現在她不再是無鹽女,貌可傾城定可讓她得到想要的生活!


還有胡溪,她還認識胡溪。也許他會願意幫助自己,至少他不會讓自己露宿街頭。


這時,她開始四處找公用電話,想給胡溪撥個電話過去。


仰望的江楠楠只看見璀璨的路燈,卻沒有看見她的頭頂,有片烏云始終盤橫著,跟隨著。


藏匿在烏云里的閻王大帥哥這次學聰明了,鑒于自己總是出錯的個性,這次他拒絕帶著總跟他唱反調的判官,只身一人,前來幫助江楠楠奪得美男心。


可是他卻總聽著江楠楠嘀嘀咕咕一個人說話,只得不小心偷聽一些啦,以便更好地幫助她。


當他看到江楠楠跑去打電話,才知道江楠楠的心,竟然不在樊楚恒身上。


那可怎麼辦?他已經偷偷跑去月老那,將姻緣簿都改過了,原來這江楠楠的姻緣竟是街邊賣肉的阿三,那阿三一臉橫肉、孔武有力,哈哈,江楠楠如果知道,會不會哭上三天三夜呢?


為了他的諾言,他只得耍了一點點的小伎倆,來成全自己的形象嘍。


只是膚淺的江楠楠,認為美貌是獲取鍾情的關鍵,她有沒有想過,她與胡溪之間的距離,豈止千里萬里?


拋去胡溪出色的外表,僅就他的才華橫溢來說,江楠楠的才能最多也只能做他身邊的漂亮保姆,看官知道,有幾個人會真心喜歡自己家的保姆?


呵呵,所以說,江楠楠的苦難生涯,並不象她自己想像的一樣,會很快地結束。沒有智慧的美女,最多能嫁一個突發橫財的暴發戶,這暴發戶估計就是賣肉阿三!


還好,有他帥哥在,保證給江楠楠一個如意姻緣。


閻王帥哥嘿嘿直笑,那張黑得反光的臉上,一雙晶亮的眼眸正透著捉狹的笑意,白森森的牙齒隨著嘿嘿冷笑暴露在霓紅燈光下,在夜色彌漫的街道上,顯得詭譎駭人!


他看到江楠楠接通了電話,急忙收了云端,悄悄隱身于江楠楠的身後。



如果有人知道這個鬼鬼祟祟,偷聽別人說話的是閻王老人家,定會嗤笑之,幾千歲了還象個小孩子,專干這些讓人汗然的勾當!


終于找到了電話,江楠楠美目灼亮,嘴角終于浮出一絲微笑,那電話好像是一種希望,輕易地點燃了她心中希望的火焰。


“胡溪哥哥,你在哪?”江楠楠說這句的時候,完全是理智戰勝了情感,絲毫波瀾都沒有,但細心的人仍能看見,自她開始說話起,那眼圈就已經又紅了。


接通車載線路,胡溪道:“我還在路上。”


說完,他看了看座位上放著的,在公司剛剛截收的傳真。


無法想像,如果今天他沒有因為忘記文件,而意外地折回去,怎麼會得知公司里有了內鬼。


“胡溪哥哥……”聽到胡溪的聲音安穩地從話筒那邊傳來,江楠楠覺得所有的委屈都突兀地暴曬在太陽下了,心底委屈至極,滿眶淚水再也控制不住了,流了出來。


“怎麼了?”胡溪沒想到這個時候,江楠楠會給他打電話。


說話的同時,他的腦子里卻一直在轉著內鬼的事情,什麼時候告訴楚恒好呢?


今天晚上?不,不,還是算了吧。他醉成那個樣,看來心情也不是很好。


“沒什麼!”此刻,告訴他自己無端地挨了打,他會信嗎?


信了又能怎麼樣?這個念頭突然鑽入她的腦子里,一下子懵了,是啊,又能怎麼樣!怎麼都無法改變她孤單一人,無人憐無人愛的命運。


無論什麼,她只是自己,她只得自己去面對。


江楠楠竭力讓自己忍住洶湧的淚水,卻不知道自己打了電話給胡溪,能說什麼。


突然地,她不再那麼無知,不再想到什麼,就去做什麼,難道真的在乎一個人,才會如此瞻前顧後?


胡溪聽後,笑了笑繼續說:“有事你就說。”


“沒事,我試試電話能不能打通。”江楠楠說了謊,除了說謊,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一種很陌生的軟弱感,席卷了她的全身,倏地將全身力氣抽離。


胡溪的心思,都放在那則傳真上,根本就沒在意、也沒精力去猜測她打電話是何原因,聽她這般說來,只當天真女子胡鬧,微微一哂道:“那休息吧,時間不早了。”


說完,胡溪掛斷了電話。


他微微搖了搖頭,感歎江楠楠的性子,完全是個小孩子脾性。做事不思考,不計較後果,就連打來電話,卻連說什麼都不知道。


這樣的女子,說她天真好呢,還是說她輕浮好呢?胡溪搖了搖頭,嘴邊一個譏笑,對自己不滿,好像對這個女子太過關心了點。



電話重新響起,難道那妮子還有話沒說完?胡溪望向電話的瞬間,心中竟有絲希翼,也許……


語音提示是楚恒的電話,胡溪放下一腦子胡思亂想接通電話:“有事嗎?”


“出了點事,江楠楠走了。”電話那頭樊楚恒的聲音有些焦急。


“怎麼會,她剛剛還給我打電話呢!”胡溪起了疑慮,這兩人到底怎麼回事?


“是嗎?你趕快打回去,看能不能找到她,找到後,咱們再說。”樊楚恒神色凝重地掛斷了電話。


當他勸走了紀小小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地上躺著被拽掉的一撮烏黑筆直的秀發,以這種情形看來,當時江楠楠是沒有對小小用力,要不然地上至少也得有幾根小小那渲染過的卷發。


小小的欲加之罪,用的是苦肉計,為的只是找到理由來胡鬧一通,只為了來驗證自己的魅力,江楠楠絲毫過錯沒有,卻先後挨了兩巴掌。


江楠楠欲哭無淚的苦瓜臉,又浮現在了他的面前……


他沒有想到小小會在他的面前,如此驕橫無禮,這哪里還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女子,簡直就是潑婦。


樊楚恒沉坐在沙發上,酒意全無。此刻他的心底有了些微感覺,很難抓住,可已經出現。心里一直深深隱藏著的,那些美好的東西,隨著時間的沉澱,漸漸遠離了,小小已經不再是曾經那個,他熟悉的小小了。


也許很多東西都注定要失去的,只是他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種讓他失望的方式出現。


剛剛發生過的一切,讓他再次審視,他對小小那已經有些畸形的感情。難道這些年,他一直生活在自我欺騙中嗎?


他知道自己失去了資格,可是這一切又是誰造成的?


他的眼前又出現了曆次他去跟姜少永理論的情景,胡溪和家華痛惜的神情,讓他在此刻才看清,自己的錯誤是多麼地明顯,但他卻被自己蒙蔽了這麼多年!


每當對著小小的時候,他的心,總是亂的,紀小小的眼淚總是能讓他亂了陣腳,亂得一塌糊塗。


其實他該感謝小小,如果沒有小小的出嫁,他恐怕也做不出這樣的事業來。


過去的總是會過去,該來的也終將會來!這一切,也許是時候結束了。


樊楚恒站在落地長窗旁,落寞的眼眸望著繁華的夜景、立交橋上蜿蜒的輝煌長龍,發出了一聲低沉的歎息。


如此美景,他卻從小小結婚的那年被蒙上了雙眼,再也看不到,望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