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新的敵人——毒品

這天早上大霧彌漫。艇長很喜歡這樣的天氣,但他卻並不喜歡自己現在的工作。搜救之王眼下已經成了警察。在他的職業生涯已過去大半的時候,海岸警衛隊的使命發生了變化。他現在面臨的情況已經不是當年在哥倫比亞河沙洲上看見的場面,因為在那兒的敵人依然是風浪。墨西哥灣也有風浪,不過還要加上一個新的敵人——毒品drug,有毒品與藥品兩個含義……藥品可不是韋格納花費大量心思考慮的對象。對他來說,藥品是醫生用處方開出來的東西,並根據藥瓶上的使用說明服用,等藥服完,把藥瓶一扔就完了。當韋格納想調整一下自己的思想時,他采用的是水手傳統的方式——喝些啤酒和烈性飲料,不過,他發現自己這樣做的次數已經減少,因為他已是快五十歲的人了。他向來害怕打針——任何人都有自己的個人恐懼嘛——想到有人竟心甘情願地把針頭紮進自己的手臂,他總是驚訝不已。想到要把白色的粉末吸進自己的鼻子——唔,他覺得實在難以令人置信。在同輩人中,他對毒品的態度並不算十分幼稚可笑。他知道這是個實實在在的問題。與其他穿制服的人一樣,每隔幾個月他就得提供一次尿樣,以證明他並沒有使用“管制品”。這種事情被年輕船員視為理所當然而加以接受,可是對他這個年齡的人來說卻是件使人惱火和感到恥辱的事。

當然,他更為關注的是那些販運毒品的人,可此刻他最關注的卻是雷達熒光屏上出現的光點。

眼前他們遠離家鄉,距墨西哥灣海岸有一百海里。那艘羅茲級游艇早就該到了。船主幾天前曾經打來過電話,說他要在外面待上一兩天……但是他的生意合伙人覺得有些蹊蹺,便給當地海岸警衛隊掛了個電話。經過進一步調查,他們知道船主是個有錢的商人,每次離岸的時間幾乎從不超過三個小時,而羅茲級游艇的時速為十五節。

那艘游艇長六十二英尺。這麼大的游艇行駛時得有幾個幫手才行……然而它又小得連法律都不要求它的主人持有船照。這艘價值兩百萬美元的大型摩托游艇上配備的設施可供十五個人生活,還可以加上兩名船員。船主是經營房地產開發的,在莫比爾郊外有一處私人的小天地。他在海上卻是個新手,每次出海都十分謹慎。怪不得他機警得很,韋格納思忖道。他機警得很,不會離海岸這麼遠的。像這樣有自知之明的人在游艇階層里實屬罕見,在有錢人中更是如此。兩周前他去了南方,一路沿著海岸線航行,途中還有幾次停靠,但是沒有准時回來,錯過了一個業務會議。他的合伙人說,他絕不會無緣無故地錯過這次會議。航空巡邏人員在一天前還看見那艘游艇,但沒有與它聯絡。當地海岸警衛隊指揮官認為這件事有點可疑。“羽翎”號離它最近,于是韋格納接到了電話。

“一萬六千碼。航向071,”奧雷澤軍士長根據雷達標繪圖報告道,“航速十二節。它不是朝莫比爾方向開的,艇長。”

“再過一小時,也許一個半小時,大霧就會消散,”韋格納判斷說,“我們現在靠上去。奧尼爾先生,全速向前。攔截航向是多少,軍士長?”

“165,長官。”

“就按這個方向開。要是大霧不散,等我們和它的距離縮短到兩三海里,處于它的正後方時,再作調整。”

奧尼爾海軍少尉向舵手發出相應的命令。韋格納向海圖桌走去。

“你估計它去哪兒,波泰奇?”

航行軍士長標出了它的航行路線,但看不出有什麼特別。“它目前的航速是最經濟的……我想,它不可能停靠過海灣中的任何一個港口。”艇長拿起一個兩腳規,在航海圖上比劃著。


“那艘游艇的燃油可以……”韋格納皺起眉頭。“比如說,它只要在上一個港口加滿燃油,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抵達巴哈馬。在那兒再加滿燃油,就可以去東海岸任何一個它想去的地方。”

“走黑道的,”奧尼爾說,“很久沒碰上這樣的人了。”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呢?”

“長官,要是我有這麼一艘大船,在霧中航行我是絕不會不啟動雷達的。但他船上的雷達沒有啟動。”

“我希望你的判斷有誤,小伙子,”艇長說,“從上一回到現在有多久了,軍士長?”

“五年了吧?也許更久。我原以為這類事情早已成為曆史了。”

“再過一個小時我們就清楚了。”韋格納轉身望著大霧,能見度不到兩百碼。接著他又仔細地看著在防護罩里的雷達熒光屏。從熒光屏上看,那游艇是離得最近的目標。他考慮了一下,然後把雷達從發射轉到接收狀態。情報部門報告說,販毒分子如今有探測雷達波的電子掃瞄監測裝置了。

“等我們靠近游艇,呃,比如說,相距四海里左右再啟動雷達。”

“是,艇長,”年輕人點點頭。

韋格納在皮椅上坐下,從襯衣口袋里取出煙斗。他發現自己裝煙斗的次數越來越少了,但這畢竟是他給自己塑造的形象的一部分。幾分鍾後駕駛台上恢複了正常觀測。按照慣例,艇長得到上甲板值兩個小時早班——那是和最年輕的值班軍官待在一起——不過奧尼爾是個聰明能干的年輕人,並不需要如此的監督,至少用不著奧雷澤留在他身旁。“波泰奇”奧雷澤是格洛斯特一個漁民的兒子,他的名聲與艇長的相差無幾。他三次在海岸警衛隊學院幫助培養了整整一代軍官,就像韋格納曾一度專門指導新兵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