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擊壤奮歌 第十章 鏡月湖水(1)

又到的是黃英妞領的一群勇婦,她們沒有像樣的帽子,就用皮革裹住頭,纏著皮毛,遠遠看去,像是一群下山的猩猴子。她們一到,就像薩滿們那樣怒吼呐喊,怪男人們不出力、不拼命。萬彪和黃英妞說了兩句,立刻得到阿媽的支持,便帶幾十人馬向左下迂回,等敵人再來時,自擊敵側後。

眼看天已將黑,萬馬業已整頓好兵馬,將駝馬牲畜圍圈成陣。可那支人馬卻依然不來攻打,只派了兩名手執火把的敵人出陣。他們由遠而近,喊“棄械投降可不殺”的勸降話。

眾人無不覺得他們是真在勸降,倒是考慮這一場惡戰能打成什麼樣。萬馬惱恨,掖弦射殺一人,心里也摸不准敵人要干什麼,僅僅鼓勵眾人說:“咱們這片聚居地足有上百里,敵人雖然自中插入,實際卻沒有殺傷多少。只要納蘭山雄領兵來救,咱們便可轉敗為勝!”

說是這麼說,他心里卻沒有半點底,更清楚納蘭山雄非到一兩天後才能得到信,等到出兵,不如等自己的尸骨凍成冰棍容易。

漸漸的,他越來越沒有耐心,雖然知道魚木疙瘩也不知道敵人突然到來的緣故,卻很想扯住他的衣襟刨問這是為什麼!這時,魚木疙瘩便建議他派兩個人,挑著白旗去試探,借著問問對面的人馬為何親者痛、仇者快的機會摸摸虛實。

可問了一圈,眾人皆不敢去,他只好指派萬武說:“你去吧!倘若他可退兵,你便留在那兒做人質!”萬武愣了一下,正也要不肯。黃英妞已攔個結實。她不知萬馬是以子勵人,掀了萬馬就鬧了個天昏地暗。

魚木疙瘩也畏黃英妞的強悍,聽她叫囂“誰也不派”。終究也沒指人出馬。

眾人就這般等著,餓了拖回死物生吃,累了相依為歇。

飛鳥的伯爺爺和圖里老爹本無太多精力,又害怕諸人出事,眼看他們就這般對峙,只好離了隊伍回去找尋。走不多時,便發覺敵騎四處奔馳,營帳紛紛起火。三位老人相顧無言,正黯然念叨“完了”,被十數敵騎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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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與萬馬對峙的敵陣中正站著一名高大威猛的老人,正是福祿無疑。

只見他蔑視地一笑。舉著馬鞭給自己的孫子講:“這群羊突然不跑了,倘若爺爺的狼群還要驅趕,就要撞到他們地硬角上,彈回來。爺爺呢,見自己帶的人不夠,就在羊群旁覓食的狼一樣。就在遠處盯著,讓它們怕,讓它們疲憊。只要等從兩側殺進去的戰士把該攆散的都攆散,我們就可以退到東南那片搶回來的營地去,吃飽了,喝足了,明個一早就可以攆著他們跑。”

少年欣喜地贊歎:“阿爺真厲害,怪不得許多小孩聽到阿爺的名字尿褲子!”

福祿發出山崩海裂般的大笑,用指頭點著對面,叮囑說:“幾匹狼就可以看住一群羊。永遠也不要被他們的數量嚇倒!”

說完,他的眼睛已經轉到一群俘虜身上。倆仨婦人渾身發抖地爬在地下,剛動一動。福祿地手心往下蓋了一蓋,立刻,刀起刀落。幾顆人頭滾落在地。

福祿左右巡視,聲色俱厲地問:“告訴我,狄飛鳥在哪?說了,就可以活。”

隨著一聲聲“不知道”、“怎麼知道呢”,已是數十頭顱滾拋。

雪地里彌漫著一團尿騷味。

忽而,遠來的武士又從馬上拋下一個。大聲說:“我們看他像個薩滿。就擄了過來。他可會傷人地!”

福祿往下一看,是名比自己衰老得多的老人。詫異地問:“他還能傷人?”

地下的老頭咳了口血,喃著雪沫抬頭,唾了一口,無所畏懼地說:“想不到福祿就長你這樣。阿鳥已經遠走高飛了,我是狄飛鳥的阿爺,夏侯武律之伯父!既是血債血償,你也可用我的血祭奠你活蹦亂跳的兒孫,活著地,死去的。”


福祿陰沉沉地說:“可你畢竟是夏侯武律的伯父,倘若肯求饒,我就放過你,恩養你!”

飛鳥的伯爺爺與他怒目相視,問道:“怕了?”

“哼!我看你也像個巴特爾,就給你個全尸。”福祿扭了頭,給身邊的少年說:“就是他的阿孫殺了你的阿哥,你敢用弓弦勒死他嗎?”

那少年應聲下馬,接過遞來的勁弓,在兩名戰士的幫助下,扣住弓身,一腳駐老人上輩,兩手使勁拽絞。飛鳥的伯爺爺地笑聲突然止住,面色青紫,腿腳亂舞了一陣。

從始至終,福祿的眼睛也沒有離開他的身軀,直到他已無聲無息地歪倒,吩咐道:“把尸體送給朝廷,讓他們聽聽我們的捷報吧!”繼而,他想起飛鳥伯爺爺那令人心驚肉跳的詛咒,便咬牙說:“去!告訴萬馬,只要他肯交出狄飛鳥,我就放他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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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外出打獵,走了二十里就被敵人圈到一片樹林。

他裹了一車地婦孺,進不是,退不是,抵禦不一陣,就發覺車廂被穿透數箭。

車廂擠得太滿,兩枝射敵的大箭已把圖里圖利的四妹和圖里圖利的侄子穿透。敵人剛被射退,圖里花子就沖到車廂後面。她就看到滾出來的大人和孩子,一拽一個往車廂下填。張奮青也來幫忙,一拽拽了兩手血,而圖里月手舞足蹈地反抗、痛哭。他只好六神無主地沖飛鳥大喊:“阿鳥!你快來看看呀!”

圖里圖利趕上去,掇了自己女人就給一巴掌,這才將她塞到隱蔽處。很快,朱玥碧和他姨母抱頭去找阿鳥,見他把阿狗藏到胸袍里才松一口氣。她們這就手抖、腳抖地拔袍子,給阿狗叫魂。飛鳥見她們拔不開,連忙把阿狗遞過去。他少了個累贅,一轉念就出了冷汗,心說:順璜水來的是疑兵。

他這就替萬馬著急,安排圖里圖利、牙猴子幾句,喊上趙過突圍。向營地殺去。

出了林,迎面就是十多敵兵。飛鳥眦目開弓,弦聲響處,箭發流星,正中右首敵騎。那人驚呼一聲落馬。轉瞬間,迎面兩騎來截,人翻仰在奔跑地馬上,飛鳥俯身伸臂,掏翻一騎,回首看趙過被人阻擋。正舞動雙锏,擂擊敵人馬頭。便翻身又射一箭。

趙過擊爛馬頭,瞬間追趕到飛鳥左右。敵人見他二人勢凶難攔,紛紛包抄放箭,把二人且撥且走之勢追成落荒而逃。

飛鳥、趙過只求擺脫他們地奔追,左右還射好不讓他們銜馬跟緊,哪顧有效殺傷。正走得急。前面齊聲發喊,又殺出一支十余左右的人馬,把嗖嗖地羽箭射來一片。

一人攔到飛鳥前面,挺槍來刺。飛鳥棄弓相迎,擰腰縱臂,把他拽了一跟頭。不想,他空嘶的馬匹卻一下擋路。“笨笨”急急打了一個彎,轉圈斜走,將飛鳥帶入他們地包圍。飛鳥拔刀猛砍,將一人朵翻。緊接著架上一矛,回首砍向敵人的馬頭。那馬龍騰虎躍般悲嘶翻滾,猛掀猛踢。飛鳥趁亂直進,東挑西打。頃刻間又戳死數兵。

眼看就要殺到趙過跟前,遠里伸出的套馬杆。

束到他的頭上。那使索之人遠在六七步外,進不能進,只好打馬後拽。飛鳥拽了杆,相抗霎時已被拖得不由自主,等揮刀斷杆,身子幾乎與馬身伸平。只有一只腿扣盤馬上。

背後敵人看得仔細。一矛搠了過去。他便吃不住勁,被人撣落馬下。

趙過被三四個人纏住。正左右不得進,突見他受傷,急痛之下生出來一股巨力,一锏砸翻一人,又撒手一锏二十多步遠,將敵顱打成搖蕩的殘枝。飛鳥忍住疼,滾身大喝,一刀斬向踏向自己的戰馬,竟豁切而過。

他欣喜若狂,也不求攀馬,只是渾如血人般左斬右呼。突然,他眼里映入一馬馬頭,想也不想,瘋不癲地弓身去撞。“轟隆”就是一聲馬倒雪地的巨響。殘敵震驚。他們本見飛鳥頭上紮著兩只長箭,身上鮮血淋漓,正以為他已是強弩之末,不想他竟瘸了條腿擂翻一匹駿馬,再環顧左右,已傷亡數人,這就說聲“退”。


看沒了馬、受了傷的敵人在後頭半滾半爬,趙過也不追,急著搶到飛鳥身邊。飛鳥剛砍了眼跟前的傷馬,一屁股坐到地上,胡亂晃著腦袋,吐了一口干痰,傻乎乎地說:“撞得太狠了,頭暈!”接著,他摸了摸馬,突然摁條馬腿讓趙過看,嚷道:“一推倒馬,利害吧!是長生天保佑的。我知道它怕我撞它,我就撞它,它腿是折了地。你找匹好馬,我再試試。”

趙過嘿嘿地笑,撿回兵器給他裹傷,卻發覺他一歪頭,又說了句“暈”,說倒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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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倒就到了天黑。

他醒來時才知道趙過見自己昏倒,把自己拖回林中,差點嚇壞眾人。他摸摸擁在自己懷里的朱玥碧,又啃了個雪團子,清醒許多。圖里圖利讓他聽外面地喊殺聲。他才知道營地即將不保,不禁默默想道:即使我沒有昏倒,帶趙過殺回去也晚了。敵人非是預料到消息的走漏,早早出兵藏匿不可。可敵人會藏在哪呢,出營打獵的人怎麼從來沒有碰到過?

很快,他又想:以今天遇敵時的天色和獵人們的疏忽來看,他們藏身的地點就在西南方斜走地山麓地帶。到了冬天,迎風的山麓無人肯住,無獵物願意躲藏,自然是陳兵隱匿的好地方,我還沾沾自喜,以為我自賣其短,反其道鑽風口子的計策高明,沒想到和敵人想到一塊去了。相比而言,我拉了一營的人馬,無隱蔽性可言,很快就從隱匿變成劣勢防守,要不是以納蘭山雄出兵為條件,可謂蹩腳極了。而敵人則不一樣,用少量的……

飛鳥腦子一下閃亮,突然大叫一聲:“敵人人馬不會超過五百人。萬馬阿叔不是沒有破敵的可能!”

朱玥碧看趙過和圖里圖利圍到跟前,就擂了飛鳥一下,問:“你怎麼知道?還是先想想咱們吧。再出不去,孩子們怎麼辦?圖里花子打發張奮青幾個去接家里人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到你伯爺爺他們!”

飛鳥這才知道自己的巴牙們已經走了個差不多,是不能拉上幾個人回營地找萬馬。他回頭給圖里圖利招招手,說:“你和趙過一起去。找到萬馬,告訴他:敵人人數不多,入營後分兵,將領身邊未必能有上百人,找准了打!”

圖里圖利知道事關重大,立刻“嗨”了一聲,轉身安排圖里花子和圖里月說:“你們也拿上弓箭,跟楊林和路勃勃守好孩子們,守好阿鳥!”

眾人看著他兩人,轉而掀了車簾子。問又怕又餓的孩子們還能不能撐得住。正說著,又有人入林。直奔這里。

楊林幾個警告了幾聲,這便過去,不一會便把幾個渾身發抖的男人送到飛鳥面前。飛鳥一看模樣,就知道是營地里散落地百姓,這就告訴他們說:“怕死不?我在北面打了一仗,要是你們把馬尸體拖回來。咱們就可以有吃的了!”

他們走後,朱玥碧奇怪他不讓楊林他們去,便問出聲:“他們會回來嗎?你怎麼不讓咱家地人去?”

飛鳥趴在她耳朵邊,低聲笑道:“廢話。咱好歹也是活人,有車有火有兵器,他們偎著咱們,心膽都壯,怎麼會不回來?至于讓他們去,那是以為他們都沒有馬,遇到敵人不活就死。不暴露咱的行蹤!”

朱玥碧見他自信的神采,忍不住在車廂地背影里啄他。立刻,飛鳥受到鼓勵,把自己暖熱乎的手伸到她的衣裳里摸。朱玥碧一陣心旌動搖,雖然知道自己和他掖一條皮褥子。還是怕車廂里的孩子們知道,被不慎在意的幾個大人發覺,咬著細銀碎牙發抖。

飛鳥不肯罷休,問她:“看我被趙過拖回來,你哭了沒有?”

朱玥碧本來想不承認,可怕他不肯罷休。就低聲說:“哭了!”

飛鳥很滿意。卻又問:“要是我腿瘸了,走路和阿狗一樣。兩步磕掉一個牙,怎麼辦?”

朱玥碧這才知道他看上去是大人,心里還藏著孩子氣,是讓自己喂他一樣親他,只好扭了頭,含了他的唇吻。正是渾身恍不勝力、渾身燥熱地時候,聽到圖里月說:“那幾個人真拖了馬肉回來,給我們了一大塊,能不能生火?”

飛鳥點點頭,說:“可以了!他們跑了那麼遠地路,又打了一晚上仗,還能顧上方圓幾十里?都吃點東西,吃好了才不冷。”

圖里月剛帶著下車的孩子們走,朱玥碧就發覺飛鳥在解自己地褲子,不禁大吃一驚,連忙說:“冰天雪地里,怎麼可以?進車里也行!”正推辭著,感覺到一個熱乎乎的東西,不禁渾身一震,“嗯”了一聲。


飛鳥含糊不清地說:“命說沒就沒了!還怕什麼?”

他們卻不知道車里還有人,頂著馬車晃動。只聽得阿狗奇怪地大叫:“晃!要跑!”朱玥碧的姨母怕馬車真的跑了,只好抱著孩子下車。她一下來,就看到蠕動的兩人,立刻厭惡地掩了阿狗的眼,走了十幾步才敢低聲說:“禽獸呀!雪上都搞——也不怕凍住!”

她往火堆里走,一眼就看到了楊林。楊林正在樹邊切馬肉,見到朱明碧地姨母抱著阿狗來到,就牽強地笑笑,說:“阿嬸。您可別讓孩子著涼,不然,阿鳥又要發脾氣!”

朱玥碧的姨母把眼睛放到他寬大的身量和俊秀的面孔上,又心疼又憐惜地說:“這麼俊俏的後生,學門手藝不好?這一出來,怕是一輩子都回不去了!你怎麼就肯跟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野蠻人呢?那個人哪他,我都說不出口的。”

楊林挺了刀,低下尋了一周,臉色青白不定地說:“以後別跟我說這些了。要說,你當面說他,當面說他,他反而會尊敬你,對你好!殺人不眨眼?嬸娘是不知道,打仗的時候眨一眨眼,死的就是自己。有時候,那都是難免的。你看他表面上凶,其實對人很好,哪怕知道你錯了,還能原諒你!”

朱玥碧地姨母大奇,小聲問:“你怎麼了?讓我把話說給他?我長幾個頭?上次接我們回來,人不是現在還在講,說有個人給他頂嘴,他一砍就把人家的頭砍掉了,問:哪個再敢吭一聲?”

那一仗,楊林不在場,只是把聽人後來講解釋出來:“打仗時不一樣,打仗時誰不聽,就得殺。錯的不是他,是牛六斤。阿鳥說自己帶了救兵,讓人別慌,他張嘴就說漏了。牙猴子知道,人人都要不願意,你說他不把人嚇住,怎麼辦?”

朱玥碧的姨母轉而捏了另外一個理由,問:“那些馬匪都是殺人成性的主,怎麼就動也不敢動,任他殺了自己地兄弟?那大瓢把子怎麼一口一個他兄弟?他惡,好殺,生下里帶的,跟他阿叔一樣!

“那年,他阿叔要南下報仇,就讓咱中原人站成隊,問:告訴我,靖秦王族都豬狗不如。哪一片聲音稀了,他身邊的惡人就拿著一把好長好長的刀,一次砍幾個人頭,一遛一遛地殺過去。人說他殺中原人殺了八百萬!我聽都聽得怕得呀,就想藏地窖里,讓人給口吃給口喝。我跟我外甥女說了,她也怕,天不黑就關門,整晚地和我偎一塊,說:咱練練那句話吧,說順口了才答不錯。

“哎,死了一個,現在又降了一個,又要了她。俺外甥女侍奉了這個侍奉了那個,命苦呀!”

楊林愣了一下,問:“八百萬?”他搖搖頭說:“不全是他們殺的。朝廷的人也殺自己人,奪糧食,淫女人。阿鳥去勤王,就是不讓我們擄掠,把人餓跑了好多。你說那一身武藝地人都去了哪,還不是去殺人去了?殺人,我也殺慣了,不殺別人,自己就得死,自己家地人就得死。要是咱到沒吃沒喝的那一步,還得殺人,不然,咱大大小小多少口吃什麼?”

朱玥碧地姨母突然嚴肅地說:“你今天盡攪話,以為我不知道嗎?那天去撲阿鳥的人就是你。阿鳥喝醉酒,忘了,要是想起來呢,你可怎麼辦好?”

楊林呆了一呆,卻微微笑著搖頭,掇了肉就走。朱玥碧的姨母也跟了去,心里只是想:難道不是他?那會是誰呢?走掉的人?非是那些走了的人不可,他們覺得不怕了,回來捅一刀。真殺了也就真殺了,俺侄女反能憑著姿色尋個有勢的。

他們翻了一回的火,吃了一半,朱玥碧才挽著飛鳥到來,臉上說不出的嬌羞嫵媚,連話兒都有點嬌滴滴。她伸著雙手要來阿狗,偎著飛鳥,讓他看阿狗嘴上的油,說:“給他起個名吧?阿狗,阿狗的,難聽。”

飛鳥笑笑:“好聽!我還阿鳥阿鳥的呢!阿鳥哪有阿狗好聽?我表哥還叫沙獾!等結發 ”一想,他想到了自己已經提前結發了,就傷感地說:“等找到我阿媽了,讓她給阿狗取名!要是嫌她取得不好,就讓我先生取,連我的大名一塊取!咳!也不知道他們這會在哪,等熬過這朝不保夕的日子,我就去中原找找看!”

圖里月連忙說:“不會有事的。

主母都是一身的本領,哪這麼容易就——”

飛鳥同意她的話,點點頭說:“倘若他們落到朝廷的手里,阿舅家肯定會有消息。沒有消息,就等于告訴我沒事。三五十個普通賊人,還看不到我二阿媽的眼里,更不要說我阿媽了!”

朱玥碧突然不笑了,憂慮地問:“可你阿媽怎麼看我?”

飛鳥也頗躊躇,繼而嘿嘿地笑,安慰:“沒事,頂多把我拉去打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