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擊壤奮歌 第十九章 及回師縣城轉安,怒塞胸飛鳥報仇(3)

數十人最先在城門外躁怒。城樓上的人也都攏在黑暗里聽著,把門的郡官抱了個能給自己慰藉的女人避到城根子上睡覺去,只是叮囑說:“怎麼可能打勝仗呢?誰敢開城,老子殺誰。”剩下的人不敢站到城樓上接茬,商量要告訴縣長。

當即選出來兩個人,後頭又跟了一串多事的人,一群人一路議論,抄走到衙門口叫縣里諸官拿主意。不料六、七個郡里的士兵站把門口,態度蠻橫,攔住他們說:“滾回去守門,大人都在開會!”他們沒有辦法,只好繞著衙門院牆亂走,相互又著急又疑惑地問:“到底要開什麼會?大伙都餓得嗷嗷叫,哪還有力氣守城門?”

城門底下吵。守城門的人擠在一大片的人堆里出沒,來回安撫同伴說:“都裝作沒聽到,不要說話。”找縣長的繞不得入,惶惶如無家犬。縣衙里卻燒了一片火,坐了一片無奈的官官、吏吏,他們大多數低著頭,坐聽郡官們發言說:“呂經把該主掌兵排斥出去,自己把持大權,結果弄出來個土匪攻縣城。到現在,他還插手,就比如這個動不動想開城門,你說,他不聽。想想,開城門開出了事,我們這些外人說走走了,你們呢?”

大多數人默然不語,少數幾個則說:“先等土匪退了在說吧。”宣金良和馬大鷂子家的侄子坐在一起,想說話,馬大鷂子的侄子捅捅他,小聲地說:“人家說的也對。打仗可不是玩的,聽聽這幾個長官的,能保縣城保住縣城!”

失去人身自由的呂經父子知道話進他們心里了,心里都有點兒寒,你看我我看你。郡官又拉王水說兩句。王水便說:“諸位都是明理之士,要是覺得我們擔任這個暫時的縣長不合適。就選位德高望重的豪傑,一切等打退土匪再說。”

呂經抬頭看看氣氛,看看眾人那里飄忽的眼神,不得已地歎了口氣,說:“你們既然一定要選人暫代縣長,而又沒有合適的人選,還不如我說個人。大家覺得合適就合適,不合適,就繼續選!”

王水想想,他怕人要他的命。找個能保家小性命的,大度地說:“你說說看!”

呂經說:“我懷疑縣丞韓複通敵。就將他拘禁了。但事後調查、調查,他是清白的,所以還沒有放。他這個人正直,文武雙全,又是縣里的主要官員,出來就能整治縣務。不需要向別人那樣,還要理這一團亂麻……最為合適!你說呢?王大人。”

他的話一出口,呂宮就嚇了一大跳,急急出口:“你什麼時候去調查了?他怎麼就清白了,他自己都快承認了。”下面嗡嗡一片,將他的反對淹沒,大多都是贊成。王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摸不透呂經的意思,暗想:若不讓他這個當事人來洗汙,韓複的事還真說不清楚。他要把這個人情賣給我和韓複?經過這短暫地琢磨。他略有點尷尬地笑笑,說:“這樣也好。你們看呢?”郡官和韓複喝過酒,也算相互交往了,贊成。于是,宣金良就略微緊張地起身。去放韓複,順便表示表示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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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韓複被放出來的時候,急頭汗來找的人返回城門樓子。他們再不能裝作聽見了,有人先沉不住氣,手持火把上了城樓說話。

在下面的一片威脅聲中,只好手腳無處安放地求饒。飛鳥眼看石春生幾乎油盡燈枯。腸子都快氣炸了。他正要給李成昌打個招呼攻城。老謀深算的李成昌已覺得不太對,先一步來找他。疑惑地說:“此仗已經險勝。按道理來說,即使縣里的人半信半疑,也應該呂讓縣長登上城樓看一看,辨認敵我。那,即使,是不想讓我們摸黑進城,也該來安頓一聲吧?”

話說到飛鳥心里去了。

他淡淡地回應說:“我是總領官兵的人,這樣都被人拒之門外。縣城是真出事了!”

李成昌憂慮是憂慮了,但並無計可施。他發覺飛鳥地眼中閃爍著野火也難掩藏的光芒,冷然如寒刃,雄軀猛地一震,失色地問:“以縣尉的意思,要怎麼做?”

飛鳥盯著燃了兩把火的山門樓子,獰然說:“戰!”

“你瘋了!”李成昌舉起馬鞭一指,大聲說,“這可是縣城。不是土匪的營寨。不管奪得下來奪不下來,不是我們能奪的!”

飛鳥的部曲有人“唰”地拔刀。李成昌慌忙環顧,發覺自己竟驅馬踏到飛鳥的人群中,陷入寒刃閃閃的包圍里去,連忙和聲和氣地伸出手,說:“請縣尉大人想一想,倘若你奪門而入,縣中無事,該怎麼收場?倘若縣中有事,你奪了城門,又該怎麼料理?官場上的事,你我這樣地人插不了手。”

飛鳥按下鹿巴的刀,脫口便說:“凡擋我戰馬者,皆擊破之!”

他的部曲聽得熱血橫流,無不感到萬分的威風,喝好叫喚,整齊地排擊盾牌。李成昌戰馬驚起,他死死壓住,晃動中第一次發覺自己有點怕,怕了這野獸般的蠻不講道理,當即厲聲說:“老夫希望你能知道你現在地身份。倘若你執意而行,休怪我不念情面!”飛鳥也覺得自己的話有點過分,但他就想迫不及待地殺開城門,將自己姐夫的性命留住,就想蠻橫地殺掉眼里惡毒的官吏來宣泄悶氣,因而在心底收羅了幾句冠冕堂皇的話,不怎麼流利,甚至帶著憨味說:“我正是在行使縣尉的權力,希望你能服從,不服從,也是在抗命。土匪還能卷土從來,我們卻被擋在自家門外,生的吃不著熟飯,傷的得不到救治,可以嗎?”

李成昌臉肉晃動一陣,回頭看看聚集到自己屁股後面,子侄弟子小聲地說著“對”、“對”,一團丁壯振臂,流淚地大喊“縣尉大人英明”,只好歎息說:“不過入城之後,要立刻找到呂縣長。不可鹵莽擾事!”

飛鳥不管他,給趙過、鹿巴幾個一擺手,看著他們陰入長牆陰暗處,又從承弓器中拽出弓箭上前,再次威脅說:“再不開門。我們就要攻城了!”

樓上的人慌無所措,連忙大搖火把,喊道:“你等一會,等一小會!我們再去找守門的官爺說……”


飛鳥說:“晚了!我數三聲,倘若城門不開,就開戰!”

城樓里亂成一團。十余經不起嚇唬的接隊小跑去找守門郡官,剩下的抖著厚厚的袖子跺腳。幾個這長那長的來回安慰。不停地說:“別怕,別怕。嚇咱們的。他們騎著馬跳上來不成?”

他們這邊的亂還沒結束。那邊,飛鳥的三聲早已數完,不等看客們再說半句,掣羽抽射,讓一名站在城門上誠惶誠恐的丁壯仰面後退幾步。掉到門樓子後面。後面猛地炸了鍋,喊出幾聲示警:“真打了!”李成昌怨憤不已。他不敢相信地扭轉頭,瞪著牛眼大喊:“你怎麼就射了呢?”痛呼喊嚷:“這和守城的人又有什麼關系呢?你就不能等他們把那個蠻不講理的郡官叫來?”

飛鳥扭頭看他一眼,冷冷地說:“他們不開門,是覺得我們好欺負,別人不好欺負!他們一定要聽郡官的,還要縣官干什麼?不是抗命是什麼?”

說完,他把弓交給路勃勃,按捺不住地等待幾個人猛地出現在城樓,回頭一窩身。跪伏到石春生身邊看了兩下,鼓舞說:“你要頂住。”他麻利地站起來,又左右看傷員,也同樣說:“你要頂住!”他安排這些丁壯說:“我來攻城,只要城門一開。你們就抬著他們去看傷!”

丁壯低了一排人頭,用命地大聲回答:“是!”

這時,人眾哄亂起聲,路勃勃扯他讓他看。他抬頭,上頭挑著一團白布晃悠,一個稍微有的老漢掩著頭。發抖來勸:“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咱都是一家人,不能骨肉相殘呀。這東村西寨的。說不准就連著親,這不是上頭的命令,沒有辦法嗎?”

飛鳥暴躁地說:“誰的命令?我是縣尉。別人能要你們的命,老子就不能要你們的命?如果立刻開門,我就饒了你們,只找下命令的那個人!”

老漢稍一猶豫,立刻就看到一排弓箭,連忙推著兩個手說:“好!好!我們這就開門!”這時,鹿巴幾人已經相繼站到城樓上,發出一聲暗哨。飛鳥猛地一拔刀,軍旗下的部曲立刻從腰盤里拔出牛角,嗚嗚地吹。李成昌想讓他再等片刻,立刻看到他在獰視自己,想必是要自己的人先爬城牆,一時又氣又辱又不敢違背,只好爬身下馬,挺著將軍肚子拔劍向前。眾人蜂擁而上,來到城下抬頭發愣,等上頭垂下繩子,紛紛拉了就上。

兩人還在繩上蕩晃,城門就已吱地巨響,最後洞開。將士歡呼,舉刃入城的舉刃入城,回來牽馬的回來牽馬。城門外的丁壯們不管他們作何,抬上傷者,簇擁急奔。飛鳥騎馬進城,立刻看到幾個戰士手執兵器看住一大批蹲伏的丁壯,遙遙看步到頭,大聲說:“放了。趙過他們呢?”

有人立刻高聲回答:“去抓守門的狗官去了!”

正說著,十多人已推著一男一女,男的身材粗壯,身穿白色里衣。他迎頭上去,記得石春生的慘狀,挺刀要砍。有人將他抱住。他看看,見是李成昌的兒子李思廣,立刻就吼:“你拉我也沒用。把他們兩個拖出去殺了!”

那女人一跟頭栽倒,大聲痛呼:“饒命呀。大人。我是被他搶來的!”

飛鳥不敢相信地擠了幾笑,拍開李思廣,用刀尖挑了那郡官的下巴:“你好哎!真想不到呀,趁我們去打仗,搶我們的女人。”一大群人義憤填膺,紛紛鼓噪,吆喝說:“把球割了,讓他奸我們縣里的人!”那郡官原本默不做聲,聽聞後臉色煞白,大叫說:“人又不是我搶回來地!即使我有什麼不對,你不能說殺我就殺我?”

眾人聽他這麼說,紛紛逼問是誰搶的。飛鳥見他們已來激討,摁住殺心,扭頭來到馬邊蹬乘。牙猴子從後面追到旁邊給他拉馬。他便說:“暫時留著他的狗命,等抓住他的同伙再處置!要是石春生沒什麼事的話,等別人請求時送人情。要是有事的話,咱們揭他的頭蓋骨做酒器。”

牙猴子立刻喊一聲,帶了十余兵馬跟他去縣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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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昌已經搶先了一步。

縣衙里的會還沒散,猛然間見李成昌渾身鐵甲,帶著幾名渾身浴血的將士闖進門,一團炸鬧,呂宮心急,趁機蹬了誰一腳,遁進人堆,候機出去找找博格。郡中武官雖然也是武官。卻也抗衡不了李成昌勝利後的傲然殺氣,他們看著對方踩著馬刺撞擊的脆響。傲然不顧地從站起來漸攏成兩排地人中間過來,驚慌失措地站身躲避,嘴里忙亂地說:“這是……?”而後正視,亂哄哄地問:“他們是怎麼進城地?”

韓複也剛剛站到王水身邊,他低聲給王水說:“我剛剛進來時,聽到一陣嘩亂!”

隨著郡武官們離了屁股而倒下的凳子砸出啪地聲響。李成昌的大腹已挺到跟前。他雙手相貼,展開大袖戰袍向呂經行禮,硬梆梆地援助:“縣長大人英明。士匪已不堪一擊,四處逃散,在下來支持您來了。”

呂經的眼淚一下迸了出來。眾人正要激動亂喊,看到李成昌犀利的眼神上下一掃,立刻鴉雀無聲。幾個郡武官想到自己曾得罪呂經,溜也不是,致歉也不是,只好說:“我們出去放兵馬進城!”

呂經揮手讓他們去。他們立刻就溜。李成昌忘了要告訴他們。


城門已破,迫不及待地說:“您快去制止博格千戶吧。他是強攻進來的……”

韓複猛地拽住李成昌地胳膊,吼了一聲:“這個混蛋要干什麼?”

李成昌扭過頭去,眼神往地上一投,說:“他的部曲在縣外作戰。渾身傷痕累累,奄奄一息,卻被你們擋在城門外面,一時心急如焚……我怕他殺人報複,連忙來找呂縣長。能制止他的也只有呂縣長了,您快去看看吧!”

呂經頓時失色。拍著大腿說:“這個混小子。他還嫌闖的禍不夠大?”

幾人簇擁著他,急急往外走。剛剛走到縣衙大門,就滾進來一個郡官帶來的兵丁,他慘呼說:“城門處殺來數十人,口口聲聲要救縣長,見面就攆著我們撕殺。大人們不敢反抗,丟了兵器解釋,全被他們抓走!小的躲了起來,看到令公子給一個騎馬地將軍說,說這都是王大人和韓大人一手操縱的……”

呂經大叫一聲,猛地揮手:“這個逆子!”

王水的臉色一下蒼白無色。韓複也有點冷,強撐著問:“這和我們無關,他還說什麼?”

兵丁又說:“說大人通匪。”

正說著,街面上已響起湍急的腳步聲。

呂經猛地一推韓複,說:“你們先避一避,我帶上李將軍,過去看看!”

韓複拉退王水,王水的人立刻守住門。他們且走且退間,一陣工夫竟跑去了呂經家,一看,呂經的老婆已經帶著師爺和下人堵住門,燈籠下照的是黯黃色的扁擔。王水振振有辭地說:“我和縣長大人的爭端那是公事爭端。現在,你們還要落井下石不成?”

呂經的妻子只知道四處亂成一團,不知道來地是誰。她認出韓複,不但讓他們進門,還讓人送來茶水和吃的,說:“我不懂什麼道理,只知道你們是老爺的同僚。要是博格和呂宮敢回來,我就用扁擔打走他們!”

眾人心理稍稍安穩,喘氣間,黑師爺過來陪坐。他也是個比較土的人,時常被人說是什麼人養什麼師爺,來到坐下,問韓複說:“土匪說打跑就打跑了?”

韓複說:“應該被打散了,怎麼,你還不信?”黑師爺略微緊張地說:“不是,不是!我怎麼會不信呢?只是覺得,此時該出城趕捉。”王水四處打量一遭,眼睛在豆子燈兒閃閃發亮,他發覺這個黑師爺能做呂經的師爺,應該是個有本事的人,就討論說:“你的意思是說,現在出城追擊?”黑師爺連連擺手,搖頭說:“我有什麼意思?我只是對錢谷刑事稍知一二,只是奇怪,奇怪!”韓複覺得他往常不是這個樣子的。為他的失態奇怪,就娓娓地說:“博格哪會有心追敵?你往常可不是這麼沒主見的人哪,今天是怎麼了?”

黑師爺笑道:“我是嚇地嘛。”

“不對!”韓複客氣地說,“我知道你。你可不簡單。”

黑師爺謙虛說:“哪里,哪里?”呂經的妻子也替他謙虛,說:“他是鄉里出來的小人,四處討過飯,哪有什麼才能?”王水詫異,問:“他討過飯?”呂經的妻子笑道:“是呀。去的地方可多了。我們家老爺祖上也是討飯的,和他還算是世交呢!”

王水擊掌而誇。說:“自古就有在艱難中勤學的士子,黑先生真是了不起!”

黑師爺抹了幾把汗。淡淡地說:“是四處去游學。夫人她喜歡把游學叫做討飯!你們這些士子帶資游學,游曆山水,訪名師高士。我們這些無錢的呢,只好到處討要,做工。上層人見不著,也就是和一些鄉村先生。手工藝人之類的下九流人物來往。”

王水有清談的癮,也是為了緩解緊張,就說:“那你怎麼看當今天下?”

黑師爺笑道:“不好說。善禦之人不駕破車,當今天下疲敝如舊車,雖聖上有為,但想破而立就要先下車,談何容易?以我看,朝局在艱難中尚可支撐,是因為各方各處雖然紛亂,卻滅除了大的危害力量。倘若此時勃起一股足可撼動的力量。朝廷就會傾倒!”

王水嘴巴里叫著:“悲觀,悲觀。”卻拿不出反駁的話。韓複卻駁斥說:“先生此言差矣!正是天下紛亂,所以除國王陛下,再難聚集起更大的力量。倘若國王是大有為之君主,只需撿要緊的收拾。不久又是一片朗朗乾坤。”

黑師爺微笑,說:“積弊已深。士林糜爛,到處都是在地方上握拿權力的人,有一大有為之國主,也得處處妥協,又能奈何?儒家已經興盛了數百年。正如你們說的。王河的水每五百年清一次,有聖人出世。怕是新聖人將出,立德立言,流傳千世。”


王水沒想到他把話題引到對聖人地攻擊上,心里不舒服,暗叫;狂夫。因而反駁他說:“難道還有比格聖人更偉大的嗎?當今天下,正需尊王攘夷!天子因至強至尊之身號令天下,上到朝廷,下到江湖,誰敢不去聽從?何有王道更迭的道理?”

黑師爺大笑,反問:“天機山都沒有了。聖人的殿堂正是被你們的聖人擊垮,聖人將坐到哪里呢?”

王水被難住了。韓複則說:“天下無須什麼殿堂。天機山只不過是一封臣而已。聖人存于天地是因為聖人是對的,聖人倡導的王道存在,符合了道,由天子來行使,而不是應該坐到哪,由誰來判斷對錯。”

黑師爺也被他駁得啞口無言,嘿然反問:“那夷呢?攘不了夷呢?你看看博格,他在國外生長,兵馬多麼地強壯?他家里那個十二三歲的弟弟,就已比得過十四五歲的孩子個頭!”韓複說:“看你也看看李家軍,周氏兄弟。強弱交鋒之後才分高下!我雍家天下不乏將士,只要不禁兵甲,必有百萬之師,重現中武雄風,難道你有什麼不同的見解嗎?”黑師爺說:“當然有!倘若夷人有弓,我可用弩。倘若敵人手拿三百步的弓,我就用射五百步的弩守城。倘若敵人用騎兵來打,我們就用車兵、石炮和投火車應敵。倘若他們爬城,我們就編制梯隊,用彈竹,火油,魚網回應,如此以來,方可長久地戰勝他們!”

韓複反問:“為什麼不去進攻他們呢?倘若我朝男兒不再加布冠,而加皮冠,養馬集糧,皆提三尺之劍如何?老爺子不是正要以此法辦團練?”黑師爺激動地說:“他被你們影響壞了!進攻?以游牧人飄狡彪悍,朝廷將重走中武帝之勞民傷財的道路!”

呂妻見他們紮了打架的勢頭,無奈地搖搖頭,從門中走到外面望,望到瞌睡了,回去睡了一覺,起來天已蒙蒙亮,正堂上還在大聲吵嘴爭論。她無奈地搖搖頭,正要去看看自己的雞兒,發覺呂經喘氣而入,隨後是氣急敗壞,回頭張望地李成昌。

李成昌進門就說:“我真怕了他。他真是個殺人的魔鬼!”呂妻問:“怎麼了?”李成昌激動地說:“他嚎啕大哭,把郡里的人押到城外站成一排,瓢砍不顧。手下的孩子都割了人的……,要回家吞食補陽。還要用仇人的頭骨做酒器。丁壯們也都瘋了一樣持刀割肉,要分人肉吃!”

呂妻從頭頂涼到腳底,喃喃地問:“你是在嚇人吧?老爺子的話,他也不聽?”呂經回頭說:“郡里來的武員搶入百姓家,欺男霸女,擋著城門不讓被土匪攆打的丁壯和百姓入城避禍。引發了百姓的共恨。

他說的也對,他是代理的縣尉,他不管誰管,難道讓人趁危難來奪縣城,陷里外軍民不顧?我是氣,可只是氣他行為野蠻,不脫韃子習氣,也氣他混蛋,定然惹惱上頭!”

他說話間,李成昌搶到門口,焦急地給爭論的諸人催促:“快,快!縣長大人說了,讓你們現在就跟我走,到我那里避一避。”

幾人魚貫而出,不知道多嫌門檻礙事。他們正深一腳淺一腳地逃跑,呂經張望間看到呂宮回來,立刻抄了扁擔,給妻子說:“都是這個惡毒的小子慫恿的,我們擠住他,也好讓上官們離開!”他妻子立刻也抄了一把扁擔,隨他前後去抓兒子。

呂宮正走著,發覺對面繞走幾個眼熟的人,老爹持扁擔以送,立刻大叫說:“韓複是奸細,你怎麼讓他躲在咱們家?”

他母親走了捷,陡然從他另一側冒出來,提扁擔就打,邊打邊吼:“讓你不學好!讓你跟著博格跑?”

她一打就把呂宮攆去了園子門,呂經立刻提扁擔跟入,和她合力,把兒子攆到牆角。呂宮連連擺手說:“死的是博格的姐夫呀,他要報仇和我有什麼關系?我知道你們怕被牽連,早有應付之道,連夜派人送信去郡里,說這幾個武官商量著謀反,要關住縣長,投降土匪,事發後被捕殺。接著,我還鼓動丁壯吞食其肉,為博格擦屁股。郡里啞巴吃黃連,最起碼也知道是他們有罪在先,人人爭而殺之的!”

呂經的妻子“哇”地一聲哭了,舉扁擔就打,哭喊說:“我們夫妻兩個做的什麼孽呀。怎麼有你這樣心黑手辣的兒子。博格報他的仇,你又為什麼?”

呂宮被打急了,大吼說:“我咋啦,我哪做錯了?他們就沒有先謀害我父子?他們知道博格和周行文領兵在外,才不敢殺我們的。可倘若他們換了縣長,心里不安,最先要做的也會是誆博格進城,趁機殺他。”

呂經握著扁擔坐到牆角,揉著胸口哭:“自保就行了,干嘛還要害人呢?你就不知道什麼叫博愛嗎?你怎麼是我的兒子呢?那個主薄你不能當。我對你也沒什麼期望了,頂多給你舉個孝廉,將來餓不死!”

呂宮說:“我想好了。等博格一落籍,我就跟他去長月闖蕩,將來好做大事。”

呂經說:“我早看出來了。你不甘心做個墨生。你要金錢女人,你要出人投地,那好。你要答應我幾件事。”

呂宮翻白眼看看母親,回過頭說:“你說吧。”

呂經傷心地說:“你不從墨門,以後也要對人仁愛,可以讀讀聖人的書。博格有心胸,性格淳樸,處事公正,有人主氣,不會偏愛私人,倘若你犯了錯,他可能不會偏袒你。”

呂宮笑道:“你難道沒看到嗎?他是怎麼為他姐夫報仇的?”

呂經歎道:“你被人殺死,他會給你報仇。但你犯了錯,他也一樣處罰你。你以後對人作不到仁愛二字,仇人就多,仇人多了,他們就會想要你的命,揪你的過失。以博格的性格,他若也覺得你罪有應得的話,就不會援手。就比如現在,他對他的部曲一視同仁,若不是他的姐夫死了,我還不知道那個是他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