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他說。我下車,站在路邊。他等幾輛出租車駛過後開始掉頭。我目送他的卡迪拉克,直到它從我的視線中消失。思緒像精疲力竭的游泳選手那樣在我的頭腦里掙紮。我累得無法思考,只好上床睡覺了。

12“我跟她不是很熟。大約一年前,我們在美容院認識的,一起喝了咖啡。聊天時我感覺她不是淑女。我們交換了電話號碼,偶爾通通電話,但我們從未密切來往過。兩三周前,她打電話來說要聚聚。我很驚奇,我們已經幾個月沒聯系過了。”

我們是在伊萊恩?馬德爾的公寓里,位于第一大道與第二大道之間的第五十一大街上。地板上鋪著白色絨毛地毯,牆上掛著醒目的抽象派油畫,音響里放著輕柔的音樂。我喝著咖啡,伊萊恩在喝健怡可樂。“她想要什麼?”

“她對我說她想離開她的皮條客。她想跟他一刀兩斷,又不受到傷害。所以才去找你的,記得吧?”

我點點頭:“她為什麼要找你?”

“我不知道。我覺得她似乎沒有太多朋友。那種事她不會去跟錢斯的其他女孩說,可能她也不想跟不是這個行當的人討論這件事。你知道,跟我比起來,她很年輕。她或許把我當作那種充滿智慧的老大媽。”

“你是這種人,沒錯。”

“可不是嗎?她呢,二十五歲?”

“她說二十三歲。我記得報紙上說是二十四歲。”

“上帝,真年輕。”

“是啊。”

“再喝點咖啡,馬修?”

“夠了。”

“你知道為什麼她會跟我聊這件事?我想是因為我沒有皮條客。”

她在椅子里坐好,二郎腿放下又翹起來。我想起從前在這個公寓里度過的時光,我們一個坐在沙發上,一個坐在椅子上,輕柔的音樂使房間里的氣氛變得柔和。我說:“你從來沒有皮條客,對吧?”

“對。”

“大部分的女孩都是如此?”

“她認識的女孩都有。我想在街上拉客最好有一個。總得有人保護她們的地盤,被捕以後也得有人保她們出來。不過,如果你在這樣的一個公寓里工作,那情況就不同了。但即便如此,我認識的大部分女孩都有男朋友。”

“那跟皮條客一樣嗎?”

“哦,不一樣。男朋友不會掌管一批女孩。他碰巧是你的男朋友。你也不必把錢全都交給他。但你會給他買很多東西,那是因為你想這樣做,而且,如果他遇到麻煩時,你會用錢幫他一把,或者如果有個工作機會他想試試,或他需要一小筆貸款。嗨,那跟你把錢直接給他不一樣。那就是男朋友。”

“像是只經營一個女人的皮條客。”

“差不多吧,只不過每個女孩都發誓說她的男朋友與眾不同,她們的關系非同尋常,但一成不變的是女的賺,男的花。”

“你從來沒有皮條客,對吧?或是男朋友?”

“從來沒有。我曾經看過手相,看手相的女人對我印象深刻。‘你有兩條智慧線,親愛的,’她對我說,‘你的理智控制著情感。’”她走過來,給我看她的手:“智慧線就在這兒,看見了嗎?”

“看來不錯。”

“絕對沒錯。”

她過去拿起汽水,然後回來坐在我身邊。她說:“當我得知金出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你打電話。但你不在。”

“我沒收到留言。”

“我沒留。我掛斷電話,給我認識的一個旅游經紀人打電話。兩個小時後,我乘飛機去了巴巴多斯島。”

“你害怕自己也在某人的黑名單上?”

“那倒不是。我以為錢斯殺了她。我並不認為他要把她所有的親戚朋友一並鏟除。不,我只是覺得該歇歇了。我在海濱旅館待了一個星期。下午曬曬太陽,晚上玩玩輪盤賭,聽聽打鼓看看土著舞能讓我消遣大半天。”

“聽上去不錯。”

“第二天晚上出去時,我在游泳池旁開的雞尾酒會上遇到一個男的。他住在隔壁旅館。一個不錯的家伙,是稅務律師,一年半之前離了婚,然後和一個對他來說過于年輕的女孩談了一場辛苦的戀愛,此時已經結束了,之後就遇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