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我讓我姐新買一台電視機和打字機,再在門上多加幾把鎖,不必費事去報警。達基嫩的案子我們下一步做什麼?我們什麼都不做。”

“我猜到了。”

“我們知道是誰殺了她。”

“錢斯嗎?”

他點點頭,“我覺得他的不在場證據看上去無懈可擊。”

“哦,就像金邊證券一樣可靠,跟被海關扣存的酒一樣穩妥。那又怎樣?他仍有可能作案。給他提供不在場證明的那些人都能為他撒謊。”

“你認為他們在說謊?”

“那倒不是,但我也不敢保證他們沒說謊。不管怎樣,他還可以買凶殺人。我們談過這一點。”

“沒錯。”

“如果是他干的,他已經脫罪了。因為我們找不出他那些不在場證據的漏洞。如果他買凶殺人,我們也找不出他雇的那個人。除非我們走運。你知道,有時事情真會如此。運氣從天而降。有人在酒吧漏了口風,某個跟他結怨的人把話傳了出去,忽然之間,我們掌握了以前不知道的情況。可即便如此,離把案子整合起來去起訴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況且,我們也不打算在這個案子上花太多精力。”

聽他這麼說我並不驚奇,但不免心里一沉。我拿起姜汁汽水,呆望著它。他說:“我這一行一半是要看成功概率。只辦有機會成功的案子,其余的放到一邊涼快去。你知道這座城里謀殺率有多高嗎?”

“我知道越來越高。”

“這還用說嗎。逐年增長。各類案件都在逐年攀升,除非我們把一些不那麼嚴重的案件忽略不計,因為人們懶得報案。就像我姐的入室盜竊案。有個無賴跑進你家,結果你只丟失一些錢財。哦,媽的,何必大驚小怪呢,是不是?你還活著就萬幸了。回家祈禱感恩去吧。”

“那金?達基嫩——”“去他的金?達基嫩吧,”他說,“這麼個愚蠢的小婊子大老遠地跑一千五百英里來賣身,把錢交給黑鬼皮條客,誰在乎是否有人把她大卸八塊?我是說,她為什麼不待在該死的明尼蘇達州?”

“是威斯康星州。”

“我是說威斯康星。但她們大部分都來自明尼蘇達州。”

“我知道。”

“謀殺案過去大約是一年一千起,每個區每天三起。那似乎已經很高了。”

“夠高的了。”

“可現在是那時的兩倍。”

他身子前傾,“但那沒什麼,馬修。大部分謀殺案是夫妻間出了問題,或是兩個朋友一起喝酒,其中一個把另一個射死,第二天卻忘得一干二淨。這種案子的比例一直沒變,跟以前一樣。有所改變的是謀殺陌生人的案件,凶手和被害者互不相識。那種案件的比率表明你的家居環境是否危險。如果只看謀殺陌生人的案件,把其他案件撇到一邊,把謀殺陌生人的案件畫出一個表格,那比例像火箭一樣往上直沖。”

“皇後區有一個拿弓箭的人,”我說,“隔壁的鄰居用點三八手槍把他射死。”

“我看到那條新聞了。跟一條選錯草坪屙屎的狗有關?”

“差不多是這樣。”

“哦,圖表上不會有它的。那兩個家伙相互認識。”

“沒錯。”

“但都是一回事。人們總是相互殘殺。他們甚至都不停下來考慮考慮,就貿然動手。你離開警界多久了,兩三年?我跟你說,現在比那時要糟得多。”

“我相信。”

“我是說真的。外面簡直就是原始森林,所有的野獸都全副武裝。人人有槍。你知道外面走路的人里有多少人帶槍嗎?那些誠實居民,他們現在必須帶槍防身,所以他們都買了一把,不知道哪一天就用它自殺,或殺死老婆、鄰居。”

“還有個家伙用弓箭。”

“什麼都一樣。但誰會告訴他不要買槍呢?”

他拍拍肚子上插了一把左輪手槍的武裝帶。“我必須帶這個,”他說,“這是規定。但我告訴你,我不會不帶槍就到處走動的,我會覺得像沒穿衣服。”

“我過去也跟你一樣。你慢慢會習慣的。”

“你什麼武器都不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