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巴,松了一口氣。

“什麼,難道藻奈美以前沒有吃過外公做的蕎麥面嗎?”富雄露出他副不可思議的

表情問道。

“好像沒有吃過。是這樣吧?”

見三郎向自己征求意見,直子忙輕輕點了點頭。

“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自己家賣的東西自己人都不會特別想吃。”容子笑嘻嘻地

說道。

“我倒是一直想讓藻奈美吃來著,可是直子這家伙總說蕎麥面已經吃膩了,能不能

吃點兒別的,因此藻奈美也跟著一直沒吃成。”這是平介二人來到這里後,三郎第一次

提到直子的名字。對此,誰都設有言語。但是,平介還是注意到,直子臉上瞬間閃過一

絲驚訝。

“不說了,快點兒嘗嘗吧。這是外公專門為藻奈美做的。平介也是,吃吧吃吧。”

三郎說著,把蕎麥面和湯汁放到了直子和平介面前。

“爸,我白天看到您在店里折騰了半天,原來是在做這個?”容子說道。

平介毫不客氣地吃了起來。細算一下,他自己也沒吃過幾次三郎親手做的蕎麥面。

蕎麥面做得很筋道,吃起來口感非常好,往下咽時可以體味到養麥的香氣。

“太好吃了!”平介脫口而出。

三郎露出了微笑,他保持著這種表情轉向了直子這邊:“藻奈美覺得怎麼樣啊?”

但是接下來,三郎卻神色狼狽。平介趕緊去看直子。只見直子手里端著裝有湯面的

碗和筷子,正低頭哭著,眼淚簌簌地落下來,打濕了草席。

平常還可以打趣說是不是芥末吃多了,可現在根本不是開這種玩笑的場合。所有人

都不知該說什麼,只是靜靜地注視著她。

“怎麼了?”平介說話了。

直子一邊落淚,一邊用嘴角擠出一絲笑意,從旁邊的手提包里取出手帕,擦了擦眼

淚。

“對不起。”說完她低下頭去。

“是不是外公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三郎拍著頭發稀松的腦袋問。

“不是那樣的,是我不好。”直子擺擺手說,“因為我忽然想起了媽媽媽媽生前說

過,她最喜歡吃外公做的蕎麥面,所以我就想,如果能讓她吃該有多好。一想到這兒,

我就忍不住掉眼淚了。”

聽直子這麼一說,容子馬上啜泣起來。三郎雖然忍住沒有掉下淚來,卻也是一臉苦

澀。

平介和直子被安排在了吃晚飯那個房間對面的一個8張草席大小的房間里,中間夾

著走廊。這個房間原來是用來做儲藏室的,不過如今已經被收拾得干二淨了。容子和富

雄不知從哪里抱來了兩床被子,為他們並排鋪好了。

容子和富雄出去後,直子忽然說了一句:“我失敗了。”

“你是說剛才哭出來的事情嗎?”平介問道。

“嗯。”直子點點頭,“之前我是一點事都沒有的,連想哭的沖動都沒有。聽到爸

爸當著我的面說自己是外公時,我差點兒都想笑出來。可是,那碗蕎麥面……”說到這


里,直子攥起了放在膝蓋上的雙手,“那碗面,是爸爸的味道,是我從小到大一直吃過

來的味道。一聞到那個味道,我腦子就浮現出各種各樣的回憶,不知不覺眼淚就溢出來

了。雖然我也知道這樣不好,也想把眼淚收回去,可我就是沒有辦法。”

說著說著,直子臉上又劃過一道淚痕,在下巴底下凝成了一滴水珠。

平介來到她身邊,抱住了她的肩。沒過多久,他胸前的襯衫就被淚水打濕了。

“爸爸,”直子躺在平介懷里說,“我們還是早點兒回東京吧。待在這里對我來說

實在是一件痛苦的事。”

“說得也是啊。”平介答道。說完他在心里想,現在對于直子來說,可以稱呼為爸

爸的有兩個對象啊。

第二天來了很多親戚,因為這天要做法事。平介和直子光是為了和人打招呼就忙得

不可開交,大多數人見到直子後的第一反應就是“哇,長得太像直子啦!”一個以前特

別疼愛直子的嬸嬸說:“簡直像是直子複活了一樣。”說完,她的眼睛就濕潤了。

所有人一起行完禮後,又在昨晚的房間里舉行了宴會。不過,這次將隔壁的隔扇打

開了,空間大約擴大了一倍。

“藻奈美有男朋友了嗎?”直子的一個表妹問道。她是一個胖得圓平乎的、很愛笑

的女孩。

“沒有啦,你說啊去了。”直子用一個高中生的語氣答道。

“真的嗎?不會吧,像藻奈美這麼可愛的女孩子,那些男生怎麼會放過呢?”

“她還是個孩子呢。”平介在一旁插話了。

聽了平介的話、直子的叔叔笑了。

“只有當爸爸的,才會認為她是孩子。實際上,她的行動可不一定是孩子的那麼簡

單呢。就拿我哥三郎來說吧,當初他還一直以為直子沒有男人緣呢,可結果呢,不還是

忽然間就找了個東京的老公結婚了?婚禮上,哥哥還偷偷地在休息室里哭了呢。”

“喂,你瞎說什麼呢,我才沒哭呢!”三郎較起真來。

“還敢說沒哭,你還說你想揍那小子一頓呢。”

“啊?”平介脫口發出聲來,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

“我沒說,沒有說,都是你在瞎白話。”

“是不是瞎白話你心里清楚。”

老哥倆你一句我一句地爭論著,周圍的親戚邊聽邊笑。

宴會持續到8點左右。親戚們都由沒喝酒的妻子們開車拉著,各回各家。離得特別

近的,就直接走著回去了。

直子洗了個澡,躺在床上看起了小說。沒過多久她就睡著了。看來她確實累了。

平介看電視看到9點半左右,進了浴室。三郎家的浴室里還用著木制浴盆。浴盆里

很寬敞,把頭枕在浴盆邊上伸直腿後,還有很大的空親。平介想起了他第一次來到這個

家時的情形。

當時也是在浴盆里泡著澡,忽聽有人敲浴室的玻璃窗。平介答應了一聲,見窗戶微

微開啟了一條縫,直子的臉露了出來。

她問:“水溫怎麼樣?”

他回答:“正合適。”


“是嗎?那樣就好。要是水涼了,就告訴我一聲,我給你添點兒柴。”

“啊,這里還在燒柴嗎?”

“對呀,這個浴室就像個文化遺產。”說完她關上了窗戶。

平介洗完頭發和身子,再次來到浴盆里。浴盆里的水稍微有點兒涼了。于是,平介

喊了應該在窗外的直子一聲,想讓她加一點兒柴火。

等了等,沒有回應。他“喂、喂”地喊了好幾聲,還是沒人理他。沒辦法,只好作

罷。就在這時,他注意到牆壁上有加溫按鈕。所說的燒柴全是騙人的,這不過是一件普

普通通的使用煤氣的浴室。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被直子戲弄了。

從浴室里出來後,他什麼也沒對直子說。直子也什麼都沒說。

至于當年他沖著窗戶喊“直子”的時候,直子是不是正躲在窗外強忍住笑聽著,他

到現在都不知道。

洗完澡,出了浴室,平介在走廊里走著,想回房間。這時,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平介——”聲音是從客廳里傳來的。平介拉開了拉門,看見三郎一個人在里面正喝著兌

水的威士忌。

“自己在重新喝啊。”平介說道。

“也不是。這只是臨睡前的習慣。怎麼樣,要不要一起來點兒?”

“好啊。”平介來到三郎旁邊坐了下來。

“摻水喝行嗎?”

“行。”

三郎開始為他兌酒。從已經准備好的一大瓶水和漂亮的酒杯來看,三郎應該是早有

預謀的。宴會上吃的東西已經沒有了,不過三郎准備了他燒的沙丁魚。

“先干一杯吧。”

“干杯。”

輕輕碰了一下杯子之後,平介喝了一口岳父為他勾兌的威士忌。口感不輕不重,對

剛洗過澡的人來說,喝著正舒服。平介不禁佩服三郎不單菜做得好,在這方面也非常有

天賦。

“你們這次能來真是太好了,大家都高興得不得



了啊。真是要謝謝你。”三郎說完

低頭行了一禮。

“可別這麼說。”平介直擺手。

平介和直子已經決定了,明天回東京。他們已經把這件事告訴三郎了。

“先不說別的,這才多長時間沒見,藻奈美就已經出息成這樣了,讓我看了也放

心。原來我直擔心她失去了母親,不知會變成什麼樣,不過現在看來,這種擔心是多余

的了。沒想到你一個大男人能一手把她培養得這麼好。雖然我這麼說可能有點不合適,

但我還是想代表直子對你說一聲謝謝。”

“其實我也沒有做什麼。我做的都是些平常的事。”

“不能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