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許我們還會有其他問題向你請教。”

“我會全力協助你們的。不過我也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請你們不要告訴任何人,你們是來調查去年的那件案子的。因為其他的客人都是上這里來放松的,如果你們總是問來問去的,客人們自然不會有什麼好的心情。另外,如果你們有什麼新發現的話,請你們立刻告知我。我覺得我有知道的權利。”

“我們可以答應你不把我們此行的目的告訴任何人。”

真琴回答道。她從一開始就是這麼打算的。“把調查到的結果告知于你這一點也大致沒什麼問題。可如果其內容不便告訴你的話,又該怎麼辦呢?”

高瀨苦笑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你們發現我比較可疑的時候?”

“沒錯。”真琴也微微一笑。

“那也就沒辦法了啊。你們就編通謊話來告訴我吧。”

“我們會的。”

真琴不苟言笑地回答。

其後,高瀨向兩人簡單地說明了一下用餐時間和有關洗浴的事宜,把鑰匙交給兩人,離開了房間。見只有一把鑰匙,菜穗子問道:“沒有臥室房門的鑰匙嗎?”

高瀨回答:“一般我們不讓客人們給那扇門上鎖的。要是把兩把鑰匙都交給客人的話,很容易鬧出麻煩來的。”

真琴問:“之前也是這樣的嗎?”

高瀨閉上一只眼睛,回答道:“一直如此,去年也是這樣的。”

高瀨離開之後,菜穗子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一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哥哥就是這樣死去的,一種莫名的感慨就會向她的胸口襲來。那種感覺似乎與“懷念”很接近。

“真琴,抱歉啊。”

“干嘛突然道起歉來?”

“想問的話全都讓你替我開口去問。”

“沒關系的啦。”

真琴站在窗邊,兩眼望著窗外。過了一陣,她用不帶半點感情的語調喃喃說道。

“剛才那位太太說,是因為這里什麼都沒有,所以才選擇到這里來的,或許其實恰巧相反啊。”

“恰巧相反?”

菜穗子爬起身來,“這話什麼意思?”

“我自己也不大明白。”

真琴向菜穗子投去了犀利的目光。


“眾人之所以會聚集于此,或許並非是因為什麼都沒有,而相反正是因為這里存在著些什麼吧。不知為何,我總會有這樣的一種感覺。”

第二章 “倫敦橋”房間與“老鵝媽媽”房間

當菜穗子和真琴換好衣服來到大廳里時,只見那個滿面胡須的經理正隔著櫃台和一名女子交談。那女的年紀約莫二十五六歲,長著一張圓臉,頭發紮成馬尾。兩人看了一眼菜穗子她們,那女的還向著她倆輕輕點了點頭。菜穗子本以為她也是這家旅館的住客,卻聽經理在櫃台後介紹道:“她是在我這里上班的女孩,名叫久留美。”

“真是少見呢,居然會有這樣年輕的女孩在這里。”

久留美一臉開心地將兩手合在胸前,垂在她胸前那只小鳥狀的銀色掛墜不停晃動。看到她的性格比外表看起來要開朗,菜穗子在一瞬間有種想法,覺得她如果生在大都市的話,或許還能做個模特之類的。而真琴卻一臉百無聊賴的模樣。

要了一份混合三明治和橙汁之後,兩人在臨窗的圓桌旁坐了下來。過了一陣,久留美端來了料理。

“聽說你們二位都是大學生?”

久留美抱著托盤,站在桌旁問道。真琴回答了一句“是的”。

“莫不會是……體育系?”

久留美之所以會這樣問,估計是從真琴的體格上做出的判斷。真琴卻微微一笑,面帶笑容地告訴她是“社會科學”。聽到這些自己不甚了了的詞彙,久留美一臉驚詫地說了句“是嗎?聽起來似乎挺複雜的”,之後便再不詢問有關大學的事了。

“你們二位怎麼會選擇了我們旅館的呢?”

真琴稍稍遲疑了一下,回答了一句“也不知為啥”。之前她和菜穗子兩人已經商量過,為了避免露馬腳,面對他人的詢問時,要盡可能作出曖昧的回答。

“你們是怎麼知道這里的?是別人給介紹的嗎?”

見回答問題的總是真琴,久留美靈機一動,扭頭望著菜穗子問道。菜穗子本想回答說是熟人給介紹的,但如此一來的話,對方勢必會追問是誰介紹的。要是在這時提起公一的名字,情況必定會變得很不利,而如果隨便編個名字出來的話,那麼自己的謊話立刻就會穿幫。

“我在書上看到的。”

菜穗子找到了個折衷的答案,而久留美似乎也沒有對此起疑。她點頭說:“是嗎?我們倒也曾在不少雜志上打過廣告。”

“久留美你是從什麼時候起,開始在這里工作的呢?”

這一次輪到菜穗子主動提問了。

“從三年前開始的。”

久留美回答說,“不過我只在冬天的時候才會過來。最繁忙的夏天時,我自己的休閑小店也很忙,所以就不過來了。”

“久留美她總是在最忙的時候不在店里啦。”

經理似乎也聽到了幾人之間的交談,隔著櫃台大聲說道。久留美扭過頭去,沖著經理嘟起了嘴。

“人家一到冬天不就忙得團團轉的嗎?這樣成天做事,早就超過女子的勞動基准的啦。”

“你說誰忙得團團轉啊?”

走道上突然傳來說話聲。幾人扭頭一看,只見一個身穿黑色毛衣的男子,正從菜穗子她們走過的走廊上緩步而來。男子與經理年紀大致相仿,身形消瘦。頭發上也不知是抹了發油還是什麼,看上去硬邦邦的,三七開發型的分際線就像是用尺子比著梳出來的一樣直,給菜穗子一種植物般的感覺。

“上條先生。”

久留美沖著男子打了個招呼。

“您對我說的話有啥意見嗎?”


“豈敢豈敢。只不過我這也是頭一次聽你這麼說,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呢。”

上條用手摁著頭發上的分際線毫不客氣走到菜穗子她們坐的桌旁。他對久留美說了句“給我來一杯藍山”,之後沖著菜穗子微微一笑,用手掌指了指兩人面前的空座。

“請問可以和你們二位同席嗎?”

“請便。”

真琴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冷冰冰地回了一句。然而上條卻似乎毫不在意。他蹺起二郎腿,看著兩人吃了一陣三明治之後,開口問道。

“我聽大夫太太說了。你們似乎准備住那間Humpty Dumpty房間啊?”

“對。”菜穗子回答。

“你們知道那房間是怎樣的一間房間嗎……”

“知道。”

上條吹了聲口哨。

“人不可貌相啊,兩位真是夠勇敢的。久留美她直到現在都還不敢獨自一人進那間房間去呢。”

“案件發生的時候,上條先生你是否也住在這里呢?”

吃完三明治,真琴把果汁的吸管湊到嘴邊,開口問道。上條打了個響指,說了句“那是當然”。這樣的動作,讓菜穗子更加覺得眼前這男子實在是惹人討厭。

“我住在Mill房間,去年也一樣。”

“Mill?”

“就是‘風車’的意思。同時也是這家旅館的房間里名字最讓人感覺乏味的一間。”

其後,上條便開始嘰嘰咕咕地講起了英語。聽上去似乎是首Mill的詩,但菜穗子幾乎連一個字也沒聽懂。並非是因為上條的英語講得很流利,其實菜穗子對自己的英語也頗有自信。之所以沒聽懂,完全是因為上條的發音實在太爛的緣故。

“風起風車轉,風息風車停——就這意思。要是這歌能再有點深度就好了。”

“上條先生,你當時有沒有和那個自殺的人交談過呢?”

見對方的話題似乎要向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偏移開去,菜穗子趕忙把話題給扭轉了回來。只聽上條自鳴得意地說了句“那是當然”。

“過不了多久你們就會深有體會,一旦在這家旅館里住下,與同住之人間的同伴意識就會自然而然地變得強烈起來。去年死掉的那人也一樣。直到臨死前,他都和大伙兒相處得很愉快。正因為如此,他的死才會讓我們覺得無比震驚。不過既然他患有精神衰弱,那也就沒辦法了啦。”

“你和那人當時都聊了些什麼呢?”

話問出口,菜穗子才開始擔心起自己這樣問是否有些糾纏不休來。然而上條卻絲毫不以為意,回答說“聊過許多”。

久留美端來了咖啡,三人間的談話暫時中斷了一會兒。等久留美轉身走開之後,上條便立刻接著說道。



“一旦住進了這家店里,過不了多久,你們就會找到與其他住客間的共同話題的。比方說這家旅館本身。英國人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