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頂多也就是漫畫之類的。
“說讓我給畫幅這旅館的畫,平面圖立體圖都行。”
“旅館的畫……”
思考了兩三秒之後,菜穗子和真琴兩人對望了一眼。而率先采取行動的人,果然還是真琴。她拉起高瀨的手,硬把他給按到桌旁的座位上,之後她自己也在對面坐下了身。
“菜穗子,有紙和鉛筆嗎?最好拿張大點兒的紙來。”
“我這兒有便箋。”
菜穗子轉身走進臥室,從包里掏出了便箋和鋼筆。便箋的右上角上,還印著啄木鳥的插畫。
菜穗子把紙和筆放到桌上,真琴撕下一張便箋,遞給了高瀨。之後她又擰開鋼筆的筆套,往紙旁一放。
“干嘛呀?搞的就跟逼著我簽合同似的。”
高瀨的笑話並沒有把真琴給逗笑。“請你給畫一下吧,就像你當時幫菜穗子的哥哥畫的那幅一樣。”
“也沒啥一不一樣的,就只是張旅館的俯瞰圖罷了。不過畫這圖又有什麼用呢?”
高瀨盯著兩人的臉看了一陣,之後他恍然大悟般地微笑了起來。
“你們是聽人說起了那些有關咒語的傳聞了吧?是誰說的?經理嗎?還是大廚?”
真琴點頭道:“還有上條先生。”
高瀨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們和上條先生聊過了啊?原來如此,是讓他給鬧的啊?嗯,這原本都沒人關注的咒語的事,本來就是讓他給傳出來的。不過我想你們應該也聽說了吧?那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麼咒語,不過只是之前那房主的一些胡思亂想罷了。”
“沒關系的啦。”
真琴把便箋推到了高瀨的面前,“總之你就畫吧。重要的是,當時原公一對那些咒語很感興趣的啦。”
真琴的嘴角上雖然帶著笑意,但目光卻無比犀利。高瀨求助似的看了看菜穗子,然而菜穗子眼中的認真勁兒卻絲毫不亞于真琴。
“拜托了。”
菜穗子說道。她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就像是強壓著內心的感情,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樣。高瀨見狀,也終于死心,一邊提起筆來開始畫,一邊說道:“不過我想這事和你哥哥的案子應該沒什麼聯系的吧。”
——最初的第一步。
看著高瀨不停運動的手,菜穗子的腦海里浮現出了這樣一句話。
第三章 長犄角的瑪麗亞
晚餐後的大廳。
這時候,住在旅館里的客人們全都聚集到了一起。或許是因為這時候即使回各自房間去也沒什麼事可做,所以這群彼此熟識的客人們全都聚在一起,興高采烈地相互敘舊。菜穗子和真琴也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經理、久留美、大夫太太、高瀨,和一個菜穗子她們在吃晚飯時才第一次見面,名叫大木的男子五個人圍坐在一起打牌。幾個人似乎經常打牌,每個人的牌技都很不錯。而經理打牌時的那種技藝,更是遠遠超乎了外行的范圍,面前堆起了一大摞的籌碼。
看到菜穗子的身影,大木輕輕揮了揮手,可菜穗子卻佯裝沒有看到。吃晚飯的時候,他給菜穗子留下了很糟糕的印象。
“我也是在東京念的大學,說起來可以算得上你們的學長呢。”
剛在菜穗子的對面坐下身,大木就開始和她套起了近乎。說完這番話之後,這個估計馬上就要奔三的男子才報上了自己的姓名。稍稍有些卷曲的頭發亂蓬蓬地披在身後,身材魁梧,從他那張被太陽曬得黝黑的臉來看,感覺就像是個運動員似的,而五官卻又長得跟個演藝圈的人一樣油頭粉面。菜穗子覺得其缺點就在于,他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總喜歡炫耀自己的這些長處,但他自己卻似乎並未察覺到。
“上大學的時候我經常去打網球,現在也偶爾去玩玩。有時也還能臨時當下教練。你會打網球嗎?”
聽他那話的口氣,感覺就像是一提到網球的話,年輕女孩就會趨之若鹜似的。而實際上,或許之前他也曾經靠這辦法泡到過幾個妞。然而菜穗子卻不想讓人這樣小看自己。她深吸了口氣,之後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換成了“我討厭網球”。她覺得自己的話語氣嚴厲,但表情卻很沉穩。大木的那表情感覺就像是還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傻妞似的。“討厭網球?那是不可能的啦。你估計是對網球有啥成見吧?還是先嘗試一下,之後再說喜歡或者討厭之類的話吧。如今這年頭,連網球都不會打的話,可是會被當成年輕人中的異類的哦。”
感覺就像是頗有自信一般。菜穗子的心里一陣莫名火起,別人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又有什麼可能不可能的。這種時候,如果真琴在自己身邊的話,她必定會狠狠地瞪對方一眼,讓對方知趣而退,可大木卻偏巧趕在真琴離席的時候湊了過來。
“大木先生你也是每年都會到這里來嗎?”
為了改換話題,菜穗子開口問道。
“差不多吧。每年一到這時候,哪兒都會變得擁擠不堪。出門獨自旅行的話,還是這種地方比較有情調些。”
“那你應該也知道有關‘通往幸福的咒語’的事吧?”
聽菜穗子提起之前從大廚那里聽說的事,大木就像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似的,反問了一句:“咒語?”
“就是《鵝媽媽之歌》的……”
聽對方這樣一說,大木這才猛然想起似的點了點頭。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僵硬,菜穗子不禁感到有些在意。
“你說那童謠啊?什麼嘛,我還以為什麼呢……我對那種玩意兒可是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告訴你你可別說出去啊。依我看吶,那傳聞不過是,為了宣傳這家旅館而搞的噱頭罷了。你要是當真的話,那你就輸了。”
“不過話說回來,那故事編得倒也挺巧妙的呢。”
“謊靠扯,牛皮靠吹,故事都是越編越精彩的啦。要是你還想讓夢繼續做下去,那你就這麼想好了。幸福早就已經落入了其他人的手里,而那咒語也早就失效了。”
“其他人的手里?”
“就只是這樣想想罷了。”
這時候,真琴終于回來了。大木側眼瞥了真琴一眼,說了句“我們過會兒再聊”之後便匆匆離開了。與真琴擦肩而過時,大木還沖著她微微一笑。那笑容與他面對菜穗子時完全一樣,感覺就像是專門接受過訓練似的。對這家伙可不能掉以輕心——菜穗子的內心之中,對他產生了這樣的一種認識。
“對了,今天我看到了一幅挺有意思的光景呢。”
大木一只手拿撲克,對眾人說道。之所以會說得那麼大聲,大概是想讓菜穗子也能聽到。
“你看到什麼了?”
大夫太太搭腔道。
“傍晚我到旅館後邊的山谷去散步的時候,看到有只烏鴉在啄土,也不知道它到底在搞什麼。”
“烏鴉?那估計是在吃蚯蚓吧。這種事最好還是問江波先生吧。是不是啊?江波先生。”
被大夫太太贊譽為昆蟲和鳥類博士的江波此刻正坐在櫃台旁的椅子上,與大廚對飲著百威啤酒。他一邊聽著大廚說笑,一邊不時地往嘴里拋花生米。之前大夫太太也邀請了他一起打牌,所以大概也可以算是牌友之一。
聽到有人突然叫自己的名字,他似乎吃了一驚,扭過頭來稍帶結巴地回答:“搞不懂啊。”
吃飯的時候,因為座位比較接近,菜穗子也曾和他聊過幾句。盡管他說話的時候嗓音低沉,但感覺倒也並非是那種不會說話的人。面對對方的詢問時,他的回答簡單明了,而且從來沒有半句廢話。問他是干哪行的,他也只回答說在建築公司上班,不過從他約莫三十歲左右的年紀來看,估計在公司里他也已經是中堅力量了吧。他的身材稍稍有些偏瘦,膚色也較白。看他那雙與臉龐輪廓完全匹配的雙眼皮眼睛,菜穗子猜測他年輕時必定是個美男。
回到旅館之後,江波似乎立刻就去泡了個澡,他的身上散發著一股香皂的氣味。
“白天的時候,你都在干嗎啊?”
菜穗子說自己在到旅館背後去散步的時候曾經看到過他。江波稍稍頓了頓,回答道:“我是去看看有沒有什麼鳥類。”
說完,他把目光從對方的臉上挪了開來。
大夫坐在暖爐前的頭等席上瞪著國際象棋的棋盤。與他對弈的是上條。他們倆自從太陽落山之前起就一直這樣面對面地坐著了。菜穗子和真琴交換了個只有她們倆才明白的眼色,湊到了正在對弈的兩人身旁。
“可以讓我們觀戰嗎?”
聽菜穗子這麼一說,上條面帶得色地回應道:“好啊,好啊。不過身旁有美女助陣的話,說不定會腦袋充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