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敲打著地面。兩個人影走在波爾多的街道上。一個披著斗篷的少年走在前面,一名白色頭發的少女快步跟在他身後。兩人明明是冒雨行走,但他們身上卻一點都沒淋濕。他們頭上似乎張開了一張透明的薄膜,將雨全部都彈開了。
走在後面的少女煩躁地呼喚著前面的少年。
「等一下! 聽人說話,白! 你這家伙對于主人也太缺乏禮貌了吧!?」
「你安靜點吧……」
少年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于是少女頭上的薄膜就消失了,雨水直接澆到她的頭上。少女「啊呀!」慘叫一聲,沖上去緊緊抓住少年。
「笨蛋! 你在干什麼!」
「都是因為你說要吃什麼醃鳀魚……明明乖乖地在宅子里吃晚飯就好了」
「你說什麼呢,又沒出什麼問題」
「哼……打倒巴爾的那家伙就在那個酒吧里啊」
聽到這些,少女不由得一驚,表情僵住了。
「開、開玩笑吧?那家伙應該是在奧爾芬才對……」
「事實就是如此你有什麼辦法。算了,至少提前知道了也算是好事……或許把計劃稍微推遲一點比較好呢」
少女皺起眉頭,但很快又用鼻子哼了一聲。
「那種事情根本就不用擔心。只要有這個薩米基納的戒指在的話……」
「……不要太過自大,聖女大人。你是想要東山再起對吧?」
「那是自然。我要把維也納教從這塊大陸上徹底清除出去……哼、哼哼……真是令人期待呢。那群混蛋們因恐怖而扭曲的表情……!我要把他們全部都殺掉……」
少女眼中仇恨的怒火在熊熊燃燒。少年歎了一口氣。
「……趕緊回去吧。你總是犯迷糊可不行」
「都說了你必須得更加尊重我才行! 喂! 不許拋下我! 白!」
兩人快步穿過街道。
【巴爾(Baal):又譯“巴力”,所羅門王72柱魔神中排第1位的魔神】
【薩米基納/錫馬奇莫(Samigina):別名“加麥基”(Gamygyn)、“加米基”(Gamigin),所羅門王72柱魔神中排第4位的魔神。精通回魂術,降靈術。】
○○○○○
這是一間非常大的公館。石頭砌成的外牆看起來非常堅固,簡直就像是拓荒時代的建築物一直保留到現在一般,一副粗曠的風范。然而一旦進入屋內就會發現,內部的裝飾非常華麗,各種壺和繪畫等裝飾品也以一種不顯庸俗的方式非常自然地裝點著屋子,反倒是彰顯出不錯的品位。
前院里的樹木和石頭都打落得非常漂亮。從走廊的窗戶可以看到後院里有倉庫和馬房。貝爾格里夫他們的馬車和馬也在那里。
院子里有田地,有井台,還有些看著像是傭人們住的房子。公館的各處都有負責警備的士兵。
相比如此華麗的公館來說,自己的形象實在是太不相稱了,這讓貝爾格里夫不禁苦笑起來。自己畢竟是平民,所以應該不需要擔心這種事情,但他總有一種自己不合時宜的感覺。他再次因為濕漉漉的自己可能會弄髒這麼漂亮的屋子而產生出一股抱歉的感覺。
薩莎陪他們走到半道,就被一個年紀比較大的女仆拉走,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那個女仆對她說了些「這樣子太不體面」之類的話,所以大概是帶她去換衣服了。看來隨從們也對薩莎的這種男人婆性格很是頭疼。另有一個年輕女仆過來代替薩莎繼續為他們領路。
這時,對面跑過來一個人,直接抱住了安潔琳。來人正是賽侖,她的臉上綻放出明顯的喜悅之情。
「安潔琳小姐!您來啦!」
「哦,賽侖……你還好嗎?」
「是的!安潔琳小姐您似乎也很健康……」
安潔琳摸了摸賽侖的頭,賽侖高興地笑了。自從那次強盜事件以後她就一直非常喜歡安潔琳。安潔琳輕撫賽侖,開口說道。
「我爸爸你之前已經見過了吧……?這邊是安娜和米莉,我的隊友兼朋友」
賽侖回過神來,重新站好,扶了一下眼鏡。
「哎咳……貝爾格里夫先生,還有各位前輩們,各位遠道而來辛苦了。在此對各位表示歡迎」
賽侖低頭行了一禮,安奈莎和米麗婭姆也都相應打過招呼。貝爾格里夫也行過禮,微微一笑。
「賽侖小姐,看您這麼有精神就比什麼都強。大晚上的不請自來實在抱歉」
「您說什麼呢,貝爾格里夫先生,我們隨時都歡迎您的光臨」
賽侖臉上浮現出溫柔的笑容。貝爾格里夫決定先把重要事情辦完,于是從行李中取出霍夫曼的信來。
「關于修整道路的事情 ,我帶來了村長的回信,希望能夠拜見赫維緹卡小姐……」
「原來如此,是那件事情啊……不過還請各位先到客房略作休息,我為各位准備些衣物」
的確,以這樣子淋濕了不太整潔的打扮直接去見波爾多伯爵或許是不太合適。不管赫維緹卡對此在意不在意,至少不能太過失禮。貝爾格里夫點點頭,與少女們一起在女仆的帶領下走向客房。而賽侖則是先收下信件,快步離開准備將其交給赫維緹卡。
房間雖小,但卻非常整潔,整理得非常漂亮,顯得很有品位。貝爾格里夫和安潔琳兩人一間房,安奈莎和米麗婭姆則是在隔壁。
兩人將行李放下,把濕了的外套掛起來。
「呼……還真是很棒的公館呢」
「嗯。和上次來時候相比沒什麼變化……」
「對啊,你以前來過這里呢。回托內拉路上沒有順路過來這里嗎?」
「過來的話她們肯定會挽留我多住幾天……所以就沒跟她們說。我想早點回去嘛……」
對于貴族既不關心也不害怕,不知道自己這個女兒到底是氣度大呢還是淡泊世事呢,貝爾格里夫不禁笑了。這或許也正是她的一個優點吧。
門口響起敲門聲,隨後女仆走了進來。
「衣服給您送來了」
「啊,謝謝了」
女仆拿來的是一些簡單的衣服。給貝爾格里夫的是襯衫和褲子,安潔琳的則是一條裝飾不多的簡單的裙子。不太習慣的衣服讓安潔琳有些坐立不安,在屋里走來走去。
「……輕飄飄的讓人有點靜不下心來」
「哈哈,大概是沒穿習慣吧。很漂亮啊」
「真的……?既然爸爸這麼說了……那就OK」
安潔琳的心情迅速轉好,捏起裙擺裝模作樣地彎腰行禮,擺出各種各樣的姿勢。畢竟是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對于打扮自己不可能沒有興趣吧。貝爾格里夫覺得,這應該只是習慣的問題。
在女仆的幫助下系上從沒系過的領帶,貝爾格里夫轉頭看向安潔琳。
「爸爸要去見赫維緹卡小姐。安潔,你要怎麼辦?」
「赫維緹卡……賽侖和薩莎的姐姐……」
安潔琳臉上的表情消失了,這讓貝爾格里夫多少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還是爸爸一個人去吧。你就呆在房間里」
「我也要去」
「不是,爸爸只是去商量修整道路的事情」
「我也要去」
一股不由分說的氣魄讓貝爾格里夫無話可說,只得歎了一口氣。
女仆將他們帶到一間像是書房的屋子。一打開門就看到赫維緹卡坐在里面的桌子前,正在看著手里的信。她身邊站著賽侖,還有一個焦茶色頭發戴眼鏡的青年,看著大概二十多歲。赫維緹卡注意到貝爾格里夫他們進來,高興地站起身,快步走過來。
「貝爾格里夫先生,歡迎您光臨寒舍。看到您仍是如此威風勇猛我就安心了」
「呵……不敢當。所謂的人靠衣裝而已……赫維緹卡小姐也很有活力……這是小女安潔琳」
「安潔琳小姐!您之前救了賽侖一命,還沒來得及跟您表示謝意……真的是非常感謝」
赫維緹卡宛然一笑,向安潔琳低頭致意。但安潔琳卻完全沒有回應,而是用一種評定的眼光打量著赫維緹卡。
「……你就是那個說想要當我媽媽的人麼」
「喂、安潔,說什麼呢」
「爸爸你別說話」
安潔琳盯著貝爾格里夫,那眼光甚是尖銳。貝爾格里夫因威壓而不由得閉上了嘴。安潔琳再次看向赫維緹卡。
「我決不允許有人在趁我不在的時候奪走我爸爸。當然如果能有合適的人的話對爸爸也是好事……不過我還不清楚你是不是配得上他」
「哦呀,這就是說安潔琳小姐還是有可能認同我與貝爾格里夫先生的關系是嗎?」
赫維緹卡對于安潔琳的威壓毫無懼色,泰然自若地露出微笑,而且還說了些奇妙的話。這讓貝爾格里夫感到有些不知是佩服還是傻眼,總之真是個厲害的人物。
安潔琳哼地冷笑了一聲。
「不請自來,想要強行把人帶走,這樣子還想讓我認同你,真是可笑至極……現在我對你的好感度是負數……別以為能這麼簡單就成為我的媽媽……」
這時,旁邊站著的戴眼鏡的青年怒氣沖沖地走上前來。
「喂,從剛才開始我就覺得,你那是什麼態度!我不知道你是救了賽侖小姐還是怎麼著,但區區一介冒險者居然對赫維緹卡小姐如此無——」
「阿什」
赫維緹卡以嚴肅響亮的聲音說道。
「太沒禮貌了。退下」
「但、但是,赫維緹卡小姐……」
「你不聽我說的話嗎?」
「唔……失禮了……」
被稱作阿什的青年一副十分不情願的態度退了下去。貝爾格里夫也把手放到安潔琳肩頭。
「安潔,你也太沒禮貌了。而且爸爸和赫維緹卡小姐都沒有那個意思,你就不要胡亂猜測了」
「咦……貝爾格里夫先生,您這也太……」
赫維緹卡試圖湊上去貼住貝爾格里夫,卻被賽侖抓住後頸拉了回來。
「姐姐!你適可而止一點。不是已經說了放棄了嗎?」
「但是賽侖……果然還是很可惜啊。你想想,這可是這麼態度謙和、氣度寬廣而且有本事的人啊?」
「姐姐……?」
被賽侖死死盯住,赫維緹卡很不甘心地噘起嘴。
「我知道啦……賽侖真是壞心眼……」
「請不要把錯推到我身上!」
「那個……我們可以回歸正題了嗎……?」
看著略有些戰戰兢兢的貝爾格里夫,賽侖的臉唰的一下紅了。赫維緹卡擺出一副誇耀勝利的表情,狡黠地笑著。賽侖像是還想說什麼,嘴輕輕地動了動,但她似乎是覺得再多說就輸了,所以最後還是默默退下了。
看著這對感情很好的姐妹,貝爾格里夫莫名地有一種欣慰的感覺。但安潔琳仍是一副板著臉的表情,持續對赫維緹卡施加威嚇。
赫維緹卡再次拿起信來,朝貝爾格里夫露出笑容。
「這封信我已經讀過了。諸位願意協助實在讓我非常高興」
「不敢當。那麼希望您能告知我們具體的計劃詳情。因為從波爾多到托內拉中間還有幾個村子,而且還有很多年輕人需要在工房里工作,再加上根據季節不同也會有相應的農活……」
「是呢……不過可以請您稍等幾天嗎?其實最近突然出了點麻煩的問題」
「哦?」
據赫維緹卡所言,現在出現了對這個計劃唱反調的人。此人是負責治理波爾多西側緊鄰森林的小鎮黑澤爾的馬耳他伯爵。因為通往黑澤爾的道路如今正在整修中,因此他拒絕將人員調往別處。
「唔……這倒是也說得通……」
「是的。但其實如今黑澤爾這邊的工程已經完成了九成,現場已經不需要那麼多人了。而且我們之前其實也已經商量過,認為可以開始下一項工程了」
「簡單來說,就是故意找茬」
旁邊站著的賽侖一臉為難地開了口。
「馬耳他伯爵原本就是被貶到波爾多這邊來的。他之前似乎是在公國的權利斗爭中失敗了,被從埃斯特加城趕到了這邊來。因此他一直就覺得波爾多是個窮鄉僻壤的爛地方,動不動就對我們找茬。之前父親還在世的時候他還不敢太過造次,但如今他似乎是看我們女性當家好欺負,最近一段時間的刁難越來越升級了」
「還是我的能力有所不足。雖說大部分有權勢的人都願意追隨波爾多一家,但似乎還是有一部分貴族對于我繼承爵位一事有所不滿……而馬耳他伯爵好像也在背地里煽動這些貴族們,而我們沒有明確的證據,所以也沒辦法對此深究」
赫維緹卡歎了口氣,她身旁的青年皺起眉頭哼了一聲。
「哼,那種下賤的男人,趕緊把他辦了不就好了。想挑出點毛病來還不容易,只要強行調查一下就很容易讓他垮台。然後就能順藤摸瓜,把跟他一伙的貴族全部都清理掉」
「不可以這樣。就算是能站住理,這樣的肅清行動也會影響大家對我們的信任的」
「但是赫維緹卡小姐,如果繼續放任他們胡作非為的話,受害最大的可是領地的屬民。這一點還請您不要忘記」
「我知道的啦,阿什。但是說到底這是最後不得已的辦法」
「不過姐姐,情報收集工作還是不能懈怠啊……不管怎麼說底牌總是越多越好的」
「是啊……至少要努力防止對方把事情搞大」
貝爾格里夫為難地撓了撓臉頰。
「看樣子你們似乎是在聊一些很複雜的話題……不過這樣的內容讓我們這樣的局外人聽見是不是不太好……」
「啊……實在抱歉」
赫維緹卡有些不好意思,臉上一紅。
這時,門被重重地打開了,薩莎出現在門前。她身上不是平常的冒險者打扮,而是穿著非常有貴族大小姐范兒的華麗長裙。但是一走起來一開口就發現還是平時的薩莎。她呵呵笑著,邁著大步走進屋來。
「哦哦,各位都在這里啊!這衣服真是的,行動起來太不方便了……」
看著薩莎大幅晃動的裙擺,賽侖歎了一口氣。
「二姐……雖然我知道說了也是白說,但還是請你謹言慎行一些……」
「哈哈,賽侖你說什麼呢。人就是要量才適用才對嘛。姐姐和你有我所不具備的東西,而我也有姐姐和你所不具備的東西。如果三人完全一樣的話波爾多家就沒有未來了,不同的人相互幫助才能有所發展,父親他不總是這麼說的嘛!」
看著態度沒什麼改變的薩莎,被稱作阿什的青年傻眼地說道。
「就算這麼說,萬事也都該有個限度……薩莎小姐,請您再多一些作為貴族的自覺……」
薩莎看了他一眼,突然說著「啊,對了」,抓起他的手將他拉到貝爾格里夫面前。
「貝爾格里夫先生,或許你們已經相互介紹過了,這位是阿什克羅夫特,雖然還很年輕卻已經是波爾多家的總管。同時作為一名劍士他還不夠成熟,務必請師父也指點他一二……」
「請不要這樣。我不需要」
阿什克羅夫特很不高興地將薩莎的手甩開。薩莎噘起嘴來。
「真是的,你這死腦筋……」
「薩莎,來得正好。你去陪陪安潔琳小姐和貝爾格里夫先生吧。我也不希望將他們卷入到貴族的政治斗爭里來」
聽到赫維緹卡這麼說,薩莎頓時眼里放光,點了點頭。
「好的,我明白了,姐姐!」
「貝爾格里夫先生,安潔琳小姐,事情就是這樣,還請您二位稍等幾天。在答複出來之前請兩位就請先在這里放松放松吧」
「來來,來這邊!」
在薩莎的催促下,貝爾格里夫行了一禮,離開了房間。安潔琳也跟在他身後。感覺自己像是偷窺到了貴族關系的另一面,貝爾格里夫不禁打了個寒戰。當著自己的面就能說出那些話,看來他們還是相當信任自己的,又或者他們只是故意讓自己聽到這些,想把自己也拉上同一條賊船呢……
「雖說我很希望赫維緹卡小姐不是那樣的人呢……」
「怎麼啦,爸爸?」
「不……沒什麼。我自言自語。話說安潔,你打算在波爾多待到什麼時候?」
「直到爸爸你回托內拉為止都和你一起呆在這里……」
走在前面的薩莎轉過頭來。
「說起來安奈莎小姐和米麗婭姆小姐呢?和你們住在一起嗎?」
「她們在旁邊的房間里……」
「哦哦,這樣啊。現在吃晚飯也太晚了,要怎麼辦呢?要不然大家一起來喝酒吧」
「嗯……也好。可以吧,爸爸?」
「沒問題。不過爸爸要先休息了。身體有些疼……」
「咦——……不一起來嗎?」
「抱歉,有點不舒服」
「……真可惜……那你好好休息」
「姆……本來還想和師父好好聊聊的,但這樣的話也沒辦法呢」
「實在抱歉,薩莎小姐,下次有機會再說吧……安潔,注意不要喝太多啊」
「好——」
安潔琳和薩莎有些遺憾地去了旁邊的房間。貝爾格里夫一個人回到房里,解開領帶,坐在床上。假腿也解下來立在一旁。
關節在疼痛。骨頭似乎也在吱吱作響。一直來回走動的話還可以勉強無視,但像這樣緊張感消退之後疼痛就會再度侵襲而來。
貝爾格里夫不禁苦笑起來,之前明明沒有過這樣的事情的。
「真是服了……看來是不得不善待這個身體了啊……」
要在托內拉繼續生活下去的話就沒有引退一說。到死為止都要與這副身子骨為伴,這樣的話,就必須和身體構築盡可能良好的關系。
貝爾格里夫一邊揉著疼痛的關節,一邊嘟囔著。
「不要鬧別扭啊……我不會再這麼逞強了」
他做了一次深呼吸,躺在床上。這床比他平時睡的稻草床軟和得多,將他那高大的身軀也全部柔軟地接納下來。實在是非常的舒服。
在他意識到自己困了之前就已經陷入了夢鄉,床上很快傳來貝爾格里夫熟睡的呼吸聲。
○○○○○
咔嗒一聲,一只玻璃杯被放在了桌子上。杯里殘留的少量紅酒在杯中來回晃蕩。臉色微微發紅的安潔琳將一只腳踏在椅子上,擺起架子。
「依我安潔琳之見,赫維緹卡小姐想當媽媽的話可謂母性不足」
「是這樣嗎~?」
「你這架子擺得還真大……首先,你所說的母性到底是啥?」
聽到安奈莎的問題,安潔琳噘起嘴來。
「要有包容力……要能夠讓人覺得想要被她的愛所包容……這一點上,我就從來沒有想過要向赫維緹卡小姐撒嬌的說……而且作為夫妻,男女之間一定得要對等。赫維緹卡小姐肯定會輸給爸爸的父性的,絕對是這樣」
「不不不,這也說不定嘛,安潔小姐!別看姐姐那個樣子,其實是非常靠得住的人呢」
「你要這麼說的話安娜也是非常靠得住的人啊……但是缺乏母性」
「唔姆……這倒也是……」
「喂,你們這是偷偷地把我當傻瓜了吧!」
「不、不是不是,怎麼可能呢!」
「但是這就是事實嘛……安娜早就已經輸給爸爸的父性了」
「唔唔……」
安奈莎的嘴蠕動著,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是卻找不到可以用來反駁的話。薩莎將杯里又倒滿酒,一口氣喝掉了一半。
「但是啊,要是姐姐和師父結婚的話,師父就成了我姐夫了……這是多麼有魅力的事情!」
「哦~,那樣的話薩莎就成了安潔的姨姨了~」
米麗婭姆咯咯地笑了。安潔琳有些粗暴地抓住酒瓶向杯子里傾倒。有些酒灑了出來,在桌上形成一個小水窪。
「我才不想要這種同齡的姨姨!」
「怎、怎麼這樣……!」
「……為什麼你會這麼受打擊啊」
看著淚眼汪汪的薩莎,安奈莎有些傻眼地以手托腮。安潔琳又拿來一瓶新酒拔出塞子,說道。
「總而言之,母性不是這麼簡單就能解決的問題……」
「但是貝爾叔他怎麼想呢~?安潔的喜好和貝爾叔的喜好又不一定完全一樣啊?」
米麗婭姆一邊說著,一邊嚼碎下酒的炒豆子。安潔琳抱起胳膊。
「……男人一般會喜歡什麼樣的女性呢?」
「不是,這種事情你問我們也沒結果啊……溫柔的、顧家的,一般就是這些吧?」
安奈莎這麼一說,米麗婭姆搖了搖頭。她似乎是酒已經上了頭,滿臉通紅。
「不~對,不對!絕大部分的男人根本都不會去看女性的內在的!」
「這、這是不是有點太極端了?」
「才沒有呢,薩莎。男人們首先是會看胸,然後是腿,然後是臉。絕對是這樣!你想,夏天穿著比較薄的衣服時候總會感覺到那樣的視線對吧!」
「……原來如此,倒是也有道理。我在公會和人對戰練習的時候,有時候熱起來會脫得比較薄,然後對手如果是男性的話就會變弱。雖然不知道具體為什麼,但他們肯定是在看胸部吧!居然會因為這種事情分散注意力,真是不象話!」
「這麼說的話,我有時候也會感覺到類似的視線……」
「是吧?尤其是胸口附近——」
米麗婭姆說到一半,突然看著安潔琳閉上了嘴。
「……對不起啊,安潔」
「為什麼要道歉」
「……對不起」
「喂,所以說為什麼要道歉」
「算啦算啦,安潔小姐,再來一杯」
薩莎又往玻璃杯里倒入紅酒。安潔琳一副難以接受的表情。
「算了,就這樣吧……總之奶子很重要是嗎?」
「沒錯!而且大大的胸部中飽含著母性!有很多男人就是被此所吸引~」
「哼—……」
安潔琳一副詫異的表情盯著米麗婭姆看。從伯爵家暫時借用的薄裙被她那豐滿的胸部完美地撐了起來。薩莎不可思議地看著米麗婭姆。
「那就是說米莉小姐充滿了母性是嗎?」
「不、沒有」
「沒有呢」
安潔琳和安奈莎立刻進行了否定。米麗婭姆不滿地撅起嘴來。
「這和那是兩回事!」
「剛才不是你自己說了一堆母性如何如何的嘛……」
「我才不要米莉當我的媽媽——!」
「但是啊,米莉小姐姑且不論,的確大胸部會容易讓人感覺到母性呢」
「啊!你剛才是不是又把我當傻瓜!?」
「不、不是不是,這怎麼可能……」
「薩莎還真是天然啊……不過要說的話也的確是有這種感覺呢」
「要說母性應該是溫柔……?」
薩莎朝著正在歪頭納悶的安潔琳舉起酒杯。
「要這麼說的話姐姐她的也非常軟呢!而且還非常的大!」
【日語中“柔らかい ”既有“溫柔”也有“柔軟”之意】
「是這樣嗎?」
「嗯~,貝爾叔會不會也輸給大奶子呢喵~」
「怎麼可能……!爸爸他可是紳士!胸部不論大小都不分貴賤,這種事情他肯定明白的!」
「……話說為什麼會扯到這種話題的?」
「好像是說母性啥的……」
「就是啊!為什麼會扯到物理的柔軟上的啊!」
「呃……啊,空了。再拿一瓶新的吧」
不知不覺間,地上已經躺了好幾個空酒瓶。不光是紅酒,蒸餾酒也混在一起。然而已經完全上了頭的少女們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一邊有些口齒不清地吵嚷著,一邊將一杯杯酒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