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熱的爐火如寶石般閃爍著紅色的光芒。雖然火苗躥得並不高,但如果把手放到近處的話幾秒鍾就會熱到無法忍受。火上架著的鍋里正在煮著燉菜,不過准確來說,只是把各種亂七八糟的食材混到一起放進鍋里咕嘟咕嘟煮熟而已。
窗外開始被淡淡的黑暗籠罩,雖然還不是全黑,但景物都已經染上了一層淡紫色。風兒吹過,樹枝發出沙沙的聲音。
「好啦,多吃點!」
精靈族少女將鍋子端到桌子正中。茶色頭發的少年嘴邊泛起一絲冷笑。
「又來啦,精靈族領地的名產,大雜燴」
枯草色頭發的少年一臉不耐煩的樣子以手托腮。
「又是這個啊……你這菜譜還真是少得可憐」
「什麼意思嘛」
精靈族少女不滿地鼓起臉頰。茶發的少年一邊給大家分湯一邊說道。
「不是,咱倒是覺得不算難吃啦。雖然不難吃但是……是吧?」
「老是同一個味道很容易就會膩了啊」
「真是,這不沒辦法嘛。沒有錢吶。有意見的話就多去接點委托啊!」
「話是這麼說啦……我說,有啥辦法沒有?」
「為什麼要問我啊……」
話題被丟到紅發少年這邊,他有些為難地撓了撓臉頰。精靈族少女不高興地噘起嘴來。
「不好吃嗎?你也是這麼想的嗎?」
「不,我倒是沒……我覺得還挺好吃的」
「是吧?哼哼,這下就是二對二呢」
「他那只是同情票而已啦……哈啊——,趕緊完成下一個工作然後去吃點好吃的吧」
枯草色頭發的少年像是放棄了似的,將勺子伸進碗里。
紅發少年也用勺子舀起一勺湯。肉和蔬菜只是簡單地切成滾刀塊,加入了鹽來調味。雖然也有熬制高湯,所以不算難吃,但總歸還是缺了點味道。
紅發少年思考了一會,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拿出行李開始在里面翻找起來。
「怎麼了?」
「嗯,沒啥……」
他從行李中翻出來一個小盒子。精靈族少女有些納悶。
「那是什麼啊?」
「南方的香料、還有香草和阿圖拉樹的樹液之類」
紅發少年一邊說著,一邊從盒子中取出一些用小袋子分裝的東西。看起來,他似乎是帶著一些香料之類的調味料。
首先捏起一點粉狀的香料撒到鍋里,一股誘發食欲的香味立刻竄了出來。
「然後是……」
他用小刀將已經干燥的阿圖拉樹樹液切下一些。這種樹液有著獨特香味,人們通常會在其干燥後隨身攜帶,作為在野外做飯時的調味料。這次紅發少年也是考慮到可能會有長期委托需要露宿野外而准備的。樹液因熱融化後,原本清淡的湯汁也變得粘稠起來。
紅發少年嘗了一下味道,隨後又加入了曬干的香草和一點鹽,充分攪拌一下,最後用小刀將硬邦邦的干奶酪切碎撒了上去。
「其實原本是留著在外面露營時候用的……這樣子如何」
另外兩位少年嘗了一口,立刻發出喝彩聲。
「好吃!真厲害!」
「哎呀呀,果然還是你靠得住啊」
「太誇張啦……」
紅發少年露出苦笑,此時精靈族少女抓住了他的肩膀。紅發少年一驚,臉上有些抽搐。精靈族少女那祖母綠般的瞳孔中清晰地映出少年的身影。
「……我說」
「怎、怎麼啦」
「……下次也教我做飯」
「哦、嗯……」
○○○○○
原本就不是特別的大的房子,現在顯得愈發狹窄。家里擠進了大大小小總計九口人,原本那張四人桌顯然就不夠用了,于是又從別人家借來一張桌子,這一下屋里就徹底滿了。
「爸爸,面包烤好了」
「嗯,好」
大盤子里烤面包堆成了一座小山。壁爐上架著的鍋里煮著燉菜,米麗婭姆正在攪拌。
晚飯的准備也比之前要費工夫。當需求量翻倍之後,做飯的方法也會稍微有些不同。不過還好的是安潔琳和安奈莎還有米麗婭姆也可以一起幫著做飯。夏洛特也在努力學習,雖然很累,但她似乎也很開心。
晚飯是烤好的面包和羊肉燉菜、干葡萄和奶酪等。
聞到燉菜發出的香氣,忽然讓人想起以前的事情。這種香料是從奧爾芬帶回來的。以前似乎也聞到過這種味道。
卡西姆一邊紮起頭發,一邊開口說道。
「哦,感覺好懷念的味道啊」
「你也這麼覺得啊。是什麼呢……感覺好像在哪里聞到過……」
「就那個唄,薩蒂做的大雜燴,你給里面加了香料的」
「哦哦」
說起來的確是有過那樣的事情。當時的隊伍剛剛變成四人小隊還不到一個月。記得那段時間常常是由薩蒂負責做飯,理由也只是很簡單的『因為她是女的』,不過後來那件事過後貝爾格里夫做飯的次數就開始逐漸增加了。
卡西姆一邊給眾人切分面包,一邊有些懷念地說道。
「那個還真是挺好吃的呢。薩蒂那沒啥味兒的大雜燴一下子就變香了啊」
安奈莎眨了眨眼。
「薩蒂阿姨她是不擅長做飯嗎?」
「倒也不是不會做,只是會做的菜有點少」
「她那就是把菜和肉隨便切一下就扔進鍋里煮,然後只加點鹽來調味而已啊。那家伙還嘴硬,非說那是精靈族領地的特產。話說老爺子,是那樣嗎?」
正在幫米托擦拭嘴邊沾著的燉菜的格雷厄姆抬起頭來。
「……要說的話,習慣了這邊的味道的話,確實會覺得精靈族領地里的飯食是有些乏味。倒也不是不吃肉,不過飯桌上很少見。但是蘭巴斯和蜂蜜酒要比公國的東西好得多就是了……」
「蘭巴斯啊,瑪麗也說過類似的話呢」
「爺爺也喜歡蘭巴斯嗎?」夏洛特問道。
「嗯……」
「蘭巴斯是什麼樣的啊?這里能做嗎~?」
「這邊應該不行吧……需要使用靈樹的樹液和面,烤好之後還要用靈樹的葉子包起來保存……靈樹在精靈族領地里很常見,但這邊卻很少見到」
「靈樹……莫非是說奧瑪樹嗎?」
「唔,這邊好像的確是叫這個名字……」
「嗚哇~,精靈族領地里有好多奧瑪樹嗎?好厲害啊~」
米麗婭姆不由得發出感慨。
奧瑪樹是一種非常稀有的樹木,其樹液是靈藥等多種藥品的原料,所以在人類統治區域里基本上都被采得一干二淨,只有在深山里或是高難度的地城里才能找到。而不喜歡人類來訪、完全保留自然傳統的精靈族領地或許正是其喜歡的環境,所以才能在那里廣泛生長吧。
安潔琳一邊吃著燉菜,一邊說道。
「薩蒂阿姨她沒有提過蘭巴斯的事情嗎……?」
「這個嘛,好像沒怎麼聽她說過啊……說不定她是不喜歡自己的故鄉呢」
「那家伙動不動就說精靈族領地里很無聊吶」
「是這樣嗎,爺爺?」
「……也是啊,對于憧憬外部世界的族人來說應該是很無聊的吧」
不管是格雷厄姆還是瑪格麗特還是薩蒂,在精靈族的人看來都算是異端人士。他們試圖反抗精靈族領地的傳統,最終逃了出來。從他們的角度來看,精靈族領地顯然是非常無聊的。如果能夠滿足的話也就用不著專門跑出來了。
安奈莎雙臂交叉抱胸。
「我們是不太明白啦……精靈族的人就這麼不喜歡到外面來啊」
「人類也是一樣的啊,安奈莎。作為冒險者來說對旅行沒什麼抵觸,但其實對于大多數人來說,在一個地方落地生根一直生活到死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是這樣的嗎?」
托內拉的人也是一樣。在這種偏遠的農村,維護村子的傳統和內部架構都會受到相當的重視,仿佛對于每一個人來說,生在這里也就幾乎意味著他將來注定會死在這里。對于外部的憧憬也僅僅停留在憧憬的地步,並不會表露出來。
而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有年輕人試圖將對外界抱有的憧憬轉化為現實,那一定是因為出現了沒有被傳統所束縛的異端人士。有的時候是來自外界的旅人,有的時候是因某些原因而對現狀產生了疑問的人。在托內拉,貝爾格里夫和安潔琳就是這樣的異端,在精靈族領地則是格雷厄姆。
傳統換句話說也意味著停滯,而變化也可以被說成是混亂。有不喜歡停滯的人,同樣也有不喜歡變化的人,這在哪里都是一樣的。不管是在公國還是在精靈族領地,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在這種東拉西扯的氣氛中,眾人吃過了晚飯,收拾盤碗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貝爾格里夫在水壺里加上水架到火上,隨後出門去拿柴火。雖然說白天里已經能感覺到春光爛漫的氣息,但日落之後晚風還是有點涼的。話說回來,雖然感覺有點冷,但這春日的夜晚卻讓人莫名地感到非常
柔和,並不覺得討厭。
不知是有什麼人家里在練習樂器,還是說有誰在家里舉辦小型宴會,總之風中傳來稍稍有些跑調的小提琴的聲音。
貝爾格里夫盯著院子里的黑暗凝神看了一會兒,隨後終于回過神來,抱起柴火回到屋里。
壁爐前格雷厄姆和白正相向而坐。
「唔……那麼再來一次」
「……知道了」
白有些為難地集中精神。格雷厄姆的方針是讓白嘗試與自己內心的魔王的人格對話。他希望能籍此來確立白的自我,同時也能對魔王有更深一層的理解。
原本就對魔王很有興趣的格雷厄姆,如今自然對于白也非常有興趣。而對于白來說,他對格雷厄姆那種沉穩的氣場似乎有些難以抵抗,所以也不會像對待貝爾格里夫他們那樣口出惡言,而是顯得規規矩矩的,這讓貝爾格里夫覺得有點可笑。
兩人一臉認真的表情正面相對,而夏洛特則是在格雷厄姆背後擺弄著他的頭發。精靈族人特有的銀發非常順滑,夏洛特拿著梳子,一會兒將其編成辮子,一會兒將其束成一束,忙得不亦樂乎。
看著表情嚴肅的格雷厄姆一會兒變成麻花辮,一會兒變成馬尾辮,一會兒變成雙馬尾,貝爾格里夫一邊強忍住笑一邊向壁爐里添上柴火。結束了凝神的白睜開眼睛後也不由得笑噴了出來,這倒也不能怪他了。
夏洛特笑嘻嘻地說道。
「爺爺的頭發真順溜。明明年紀都這麼大了,真厲害呢」
「你這家伙……別人正在認真的時候……」
「白……不必生氣」
「你這樣就好嗎,老爺子……」
安奈莎在一旁給武器做著保養,給弓弦上油,檢查箭羽和箭頭。安潔琳則是讓米托坐在自己腿上,和米麗婭姆還有卡西姆一起玩牌。貝爾格里夫想起差不多就在一年前,自己還是一個人生活,如今的熱鬧程度讓他甚至覺得有點不太真實。
「爸爸,一起來打撲克吧」
「哦,稍等一下,我把茶泡上」
「水開了嗎?我來吧……」
安潔琳將米托放到米麗婭姆腿上,站起身來。
「花茶我也喜歡,不過蘭特茶也不錯呢……」
「人多了以後這個壺就有點小了……下次旅行商人過來時候要能買個大點的就好了」
「之前回來路上買了就好了……」
「是啊……當時擔心路上摔壞就沒買,真是失誤呢」
「嘿嘿……爸爸也有失誤的時候呢」
「那是當然的啊。你把爸爸高看過頭啦」
貝爾格里夫笑著揉了揉安潔琳的頭發。安潔琳發出興奮的尖叫聲。
泡好茶到桌前坐下,米托坐到他的腿上。
「爸爸,是誤?」
「哈哈,你耳朵挺靈啊」
貝爾格里夫摸了摸米托的頭,抿了一口茶。米麗婭姆咯咯笑了。
「貝爾叔明明買了那麼多東西,偏偏就沒買茶壺呢~」
「因為全都買的是些稀罕玩意兒啊……」
「比如蒸籠之類的……?」
「對對……還有那個火鍋,要怎麼用啊……」
「嘿、嘿、嘿,這附近可找不到東方的食材啊」卡西姆捋了捋胡須,隨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將手肘撐到桌上。「那麼,要怎麼辦?什麼時候出發?」
他說的是去『大地的肚臍』見珀西瓦爾的事情。
貝爾格里夫將姿勢有些別扭的米托抱起讓他重新坐好。
「大概夏天時候吧。至少等新房子建好了再說」
「好厲害啊~,已經建了那麼多了,夏天到來之前說不定就能完成喵~?」
「新房子……好期待」
「這里已經很擠了呢……」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一種人數還會繼續增加的預感。
總之,眾人現在在完成每天工作的同時,也在逐步進行著旅行的准備。原本要准備的行李並不多,但畢竟是異國的土地,還是要認真對待,要走的路也要慎重決定。
『大地的肚臍』位于提爾迪斯和達旦帝國的邊境上的甯迪亞山脈里。對于托內拉來說是在非常遙遠的南方。
到那邊的路大概分成兩條。一條是從羅德西亞帝國領地南下,從盧克雷西亞旁邊路過的路,另一條是從奧爾芬或者波爾多向東,經由提爾迪斯領地的路。
安奈莎完成了弓箭的保養,拉出椅子坐下加入討論中。
「從波爾多向東的話,要走北部商路吧?那樣的話就繞遠路了呢」
「嗯,也是啊。要咱說的話,如果准備走提爾迪斯,還是從奧爾芬走東部商路,經由東關卡比較好吧」
「卡西姆叔去過提爾迪斯嗎~?」
「去過啊。不過畢竟是在帝都呆的時間比較長,還是那邊比較熟悉啊」
「唔,那就還是走帝國那邊比較好嗎……?」
「但是,我想去提爾迪斯看看啊……」
「提爾迪斯是草原國家吧?游牧民非常多,安潔你不會騎馬沒問題嗎?」
「唔……」
安潔琳有些苦惱地抱臂陷入思考。不知為何,她偏偏就是不會騎馬。
安潔琳始終堅持要加入這趟旅程。這樣的話,安奈莎和米麗婭姆也表示要跟隊長一起行動。兩位S級冒險者和其隊伍都要一起同行,這可真是夠豪華的隊伍呢,貝爾格里夫不禁苦笑。
卡西姆稍稍轉動身子,看向格雷厄姆的方向。
「那啥,老爺子你去過那個大坑嗎?」
格雷厄姆抬起頭來。夏洛特正在為他編制麻花辮。
「……只去過一次。已經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貝爾格里夫撓了撓臉頰。五十年。自己當時甚至還沒出生。似乎有種讓人目眩的感覺。卡西姆笑著撚了撚胡須。
「那還真厲害啊。但是那怕是也不記得路了吧」
「是啊……記憶比較模糊」
「老爺爺當時是走哪條路去的呢……?」安潔琳問道。
「我嗎?那時候……應該是從東方回來的吧。就是在拿到那家伙後回來的路上」
格雷厄姆說著,示意了一下靠牆立著的大劍。在極東之處有一種鋼之樹,而那把劍就是從那種樹上采集到的果實所打造出的活著的鋼劍。
安潔琳不由得發出贊歎的聲音。
「還真是把好劍呢……」
「……汝或許也該去尋找一把更好的劍呢」
「嗯……」安潔琳將牌收集起來,熟練地洗了幾遍。「總之……先來一決勝負」
「好嘞,來吧~。旅行計劃之類的慢慢想就好了吧」
「是啊……」
貝爾格里夫輕撫正在擺弄他胡子的米托,看向窗外。
一陣風吹過,窗戶上的玻璃發出咔嗒咔嗒的聲音。
○○○○○
這里是波爾多西側的城鎮黑澤爾,其西側有一片被稱為古森的廣袤森林。
當年帝國的開拓移民剛到達這里時森林就已經存在于這里了。移民們曾多次試圖開拓森林,但均遭到了森林的頑強抵抗,最後只得在森林旁邊建立城鎮。
古森對于想要享受大自然恩惠的人來者不拒,但對于妄圖支配森林之人則是非常頑強。
據說在森林的深處,潛藏著各種高階的魔獸和具有自我意識走來走去的大樹,還有會把迷路之人捉住變成野獸的邪惡魔法師等等。因為人們難以深入,因此出現了許多各種各樣真偽難辨的傳說。甚至有人說有些比所羅門還要早的失傳了的古神也在里面。
那一天負責值班的兩位士兵,一位是黑澤爾本地出生長大的年長士兵,另一位則是從波爾多派遣過來的年輕士兵,兩人閑來無事聊起天來。
「所以說啊,老媽她當年總是強調,說不要走得太深」
「嘿,所以冒險者們也不會太深入嗎」
「是啊。畢竟有時候冒險者也會回不來啊。其實如果你不是走得太深,只是想采集果實和蘑菇之類的話倒也沒什麼事,畢竟是這麼茂盛的森林啊」
「不曉得赫維緹卡大人有沒有想要進行采伐或者開拓之類呢」
「不知道啊。不過當初最早來這里的那些家伙據說是吃了不少苦頭啊」
「吃了苦頭是什麼意思?」
「據說他們當時為了開墾土地,砍倒了好幾百棵樹,結果當晚就有許多樹從森林里走了出來,讓森林恢複了原樣,還把樵夫們全都按在地上埋進土里啊。然後啊,到如今還能聽到那些成為樹木肥料的樵夫們的呻吟聲啊……」
年輕士兵打了個寒戰。
「停一下,別說了」
「哈哈哈,怎麼,你害怕了?」
「那倒不是……話說,剛才那些都是編出來的故事吧?」
「不,被砍倒的樹木過了一晚上就恢複了這事據說是真的。最初來拓荒的村子被森林徹底吞掉了呢」
「嗚哇,還真厲害啊。不能砍的話,那用燒的呢?」
「你說什麼傻話。真正的森林根本燒不起來的。地里面蓄的水多著呢。而且要是真的這麼做了,怕是要喚醒某
些不該喚醒的東西哦」
「哈哈,開玩笑的……這麼說的話,我們每天晚上這麼監視森林也有這方面的意義吧」
「誰知道啊。魔獸也沒多到會跑出來的地步,也不像是要地城化,但這森林果然還是很莫名其妙啊」
「算是一個麻煩的鄰居吧」
「是啊。怎麼說呢,雖說只要能好好相處就好,而且也一直這樣子到現在了,但這種不清不楚的果然還是會讓人擔心啊」
「哎……?你有聽到什麼嗎?」
「嗯?」
兩名士兵靜下來側耳傾聽。在葉片摩擦的唰唰聲當中,似乎還混雜著某種大地鳴動般的低吟聲,非常低沉,像是直達內心深處的某種奇妙的聲音。
倆人對視一下,隨後皺起眉頭看向森林。
近乎滿月的月亮照亮大地,在古森黑色的剪影中,似乎可以看到有什麼很大的東西正在移動。那似乎是一團巨大的黑影,比森林還要大許多,簡直像是一座小山橫向滑行似的。
但不可思議的是,明明有那麼大的東西在移動,卻完全沒有聽到有樹木折斷或是倒下的聲音。能聽到的只有剛才那些葉片摩擦的聲音和低沉的聲音。
士兵們架起了望台上的弓箭,屏住呼吸。他們在考慮是不是要敲鍾把其他士兵都叫醒。那種東西如果朝城鎮移動的話就成了緊急事態了。必須將居民們都叫起來才行。
然而,那個大東西卻沒有朝這邊來。它似乎是以北方的山脈為目標,緩慢地但又確確實實地在前進著。
「……要怎麼辦啊」
「……總之先繼續觀望吧。如果不過來這邊的話就過後再報告吧。鍾就不用敲了吧」
「我去把其他人叫醒」
「拜托了」
那天夜里,黑澤爾的士兵駐地引發了一陣輕微的騷動,所幸到最後沒有任何事情發生。但是,明明是那麼緩慢的移動,讓人覺得沒有那麼快能出森林,但到了第二天天亮之後,那個大大的黑影已經不見了蹤影。士兵們感覺像是見了鬼似的,都在發愁此事該怎麼向上面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