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四章 瘋狂的外側



1

——醒來是從黑暗被撕裂,日光灼燒眼簾的疼痛開始的。

【——小哥?】

手腳通著溫暖的血液,碎散的下半身踏實地踩在地面上。

失去的機能的一瞬之後全部回歸了的這個現象。瞬間再啟動了的大腦,在處理灌進來的情報量的時候卡住,如字面意思地眼睛在轉。

在僅被雜音支配的世界里,混入了人類生存發生的雜音。多如塵土的人群往來交錯,如此追求過的生者的存在填滿了整個視野。

看著順暢地避開呆站著的昴的人浪,發毛的心髒激烈地起伏著。

【喂!所以說喂!在聽嗎?】

混雜著咋舌的粗野聲音從正旁傳來,緩緩把視線移向那邊。

正面,帶著縱向傷痕面帶怒容的可怕臉站在那里。男人用手指摸著白色傷痕,

【饒了我吧,小哥。別給我艾在那里啊】

【誒,啊?】

【什麼啊這個不著調地回答。嘛,隨便了啦。比起這個,怎麼辦吶?】

男人對只有嘶啞地回複歎了一口氣,然後在此之上催促著結論。

他伸出手掌,上面放著紅色的果實。這是和男人看上去十分不合的組合,也減少了些現實感。

呆呆地看著的昴仍舊沉默著。狀況的認識力發生了重大的缺陷。但是,男人並沒有能察覺昴的異常的契機,探出了身子。

【開玩笑也差不多了吧。蘋果,到底要幾個別總讓人問啊】

被男人跨過收銀台伸出的手臂,給抓住了肩膀。就那樣被粗暴地拉過去,身體前傾毫無防備地撞上了架子。男人受到了驚嚇放開了手。

【干,干什麼啊!站好啊。輕飄飄地腳上不帶力氣……】

【ji,ao……腳?】

【腰下面不是兩個好好地長著嗎。還是說做了什麼沒有了腳的夢嗎?】

男人無語地指著昴的下半身。被帶著向下看去,那里是微微顫抖著的自己的腳。不靠譜得支撐不住身體,現在正倚在架子上。

【求你了惡劣的玩笑就到此為止吧。本來就已經,盡是說些通常不會說的話讓人手忙腳亂了啊】

男人的聲音似乎感到困擾,然而昴的身體並無反應。

沒能把現實作為現實認知。仿佛某處有隱約有種,肉體和靈魂之間的聯系出現齟齬的感覺。感覺從讓身體動起來的信號到情報,全部都無法順利通到大腦。

在做什麼吶。

發生了什麼吶。

雖然感覺似乎發生過什麼,但是發生了什麼吶。

——我在這里做什麼,做什麼,做什麼,做什麼。

【——昴嗎?】

突然少女的聲音震動著鼓膜。

【——】

無聲地。凝然地張著眼睛抬起了頭。

在收銀台里面,可怕臉那大身子的另外一側站著收拾著的嬌小的身影。

以黑色為基調的圍裙禮服上,裝飾著白色的圍裙和白色櫻草(1)。垂至肩頭的青發隨風搖晃,少女那份清涼把溫柔的印象更添了一層。

眼淚流了下來。

【喂?】

【昴?】

嗚咽了起來,視野開始模糊。

害怕著確實地映在了那里的少女變得曖昧,拼命地擦著雙眼。

然而少女卻越來越遠,喧囂聲變得清晰。

留意到的時候身體已經失去了收銀台的支撐,倒在了路上。力量和意識無法傳達至腳尖,躺倒在人流中流著淚,不斷重複著急促的呼吸。

否,那不是呼吸。

【呼嘿……嘻嘻,哈哈……誒嘻,嘻哈哈哈……】

——是笑。

騷亂擴大了,能清楚看向這邊的視線加速度性地增加著。

是誰在看著自己。能看著自己。不是孤獨的。沒有孤立。僅僅是明白這個,像這樣機器斷電一般躺著的自己就是被肯定了。

【這是怎麼了,昴!沒關系嗎?振作……】

連繞過收銀條都嫌慢,直接飛躍過來的少女來到了身邊。少女挽起倒下的昴的手臂,抱了起來。在這途中,

【誒?】

無防備地觸碰著的那個身體,反而一口氣抱了回來。

啞然地,接受了這份擁抱的少女。她的呼吸就在極近的地方,帶有熱度的呼吸讓人感覺心情十分舒暢,仿佛把鼻子埋入她的肩膀一般緊緊地抱住了。

【怎……誒,昴?那個……】

困擾著,少女嘗試著說些什麼。

那一句話一句話,單詞,一個文字,呼吸,對昴來說都是福音。

不會放開,緊緊地抱住的手臂。

微微活動著身體的少女,也靜靜地接受著這個擁抱,沒有甩開。

沒有比這還要能夠讓人實感到溫暖的身體,生命的鼓動,他人的存在的了。

【嘻哈……唔嘻哈,嘻嘻嘻嘻】

菜月·昴——瘋子,僅僅僅僅是不停地笑著。

(1)ホワイトプリム這個我真的跪了,求人告知這個是啥……

 

2

【這個說真的,只能說是舉手投降了啊……】

坐在皮質面的椅子上,菲利斯手抵著臉頰斷言道。

貓耳顫抖著,搖動著亞麻色的頭發的麗人從橫躺在床上的昴身上移開視線,用仿佛過意不去的眼神看向站在一邊的雷姆。

【因為菲利斯能做點什麼的,只有身體的傷而已吶。身體的話不管是外面還是里面都能做點什麼……但是心的話就怎麼都沒辦法了】

【……不,萬分感謝能給予盡力】

對道歉著力量不足的菲利斯,雷姆彎下腰還禮道。

但是,某處欠缺著抑揚的那個聲音里感情色彩稀薄。這個平時注意壓抑下去的情況不一樣,這是由于雷姆內心動搖過大而發生的悲傷變化。

菲利斯因為不忍目睹而閉上了單眼。低頭的雷姆沒注意到他的變化,微微傾著頭意識移向了隨意躺在床上的昴。

被躺在床上,為兩人所照顧的昴並不是在睡覺。

那雙眼睛瞪得很開,直直盯著正上方的天花板。有時,會仿佛回憶起了一般浮現出僵硬的笑容,然後又在這之後突然哭出來。

不安定的狀態,延延不斷地折磨著昴。

——昴的變化的發生,真的是就在突然之間。

今天早上為止,不對到午後和雷姆兩人去王都散步的時候還是平常的他的。無法忘懷前幾天的那件事,態度上有些勉強,但是昴也努力地裝作和平時一樣了。雷姆也是打算尊重那個意思,態度不變地接觸的。

想不到,是有發生了什麼契機。

在昴樣子突變的瞬間,視線離開了他是雷姆所痛恨的地方。即便如此在店里旁邊幫忙的時候,也是有傾耳店主和昴的對話的,

雷姆奮斗著順利地達成了銷售額,試圖讓心情好的店主能讓帶回點土產了。被問了要帶走的蘋果的數量,昴回答【有過來著】的時候為止都還記得。

昴的態度突變,無力地倒在往來人群間就在那之後。看著試圖抱起的雷姆仿佛悲傷著,高興著流著淚的昴不斷笑著。

察覺到這是不好的事態,雷姆即使知道這是麻煩也把昴抬回了克魯修的宅邸。懷疑著是不是有魔法的干涉,強行拜托讓菲利斯來診查了。

但是,結果並不樂觀。王都最高峰的治愈術師菲利斯也,無法明白昴變化的原因。若是菲利斯的手都無法企及的話,就意味著無論聚集王都里怎樣偉大的魔法使,都無法治愈了。

昴現在的狀態和魔法無關。只是,突然心失去了平衡。

【不想說這喵的事情但是,怎麼辦?】

【不知道原因的話也沒法應對……給菲利克斯大人添麻煩了】

【恩—恩,這倒是沒什麼。實際上,因為不會亂吵了,也喵的喵說對小菲利的治療來說是正好合適的狀態】

昴討厭菲利斯的治療,還會流露不滿。那無反應的,似乎只會睡覺的昴治療起來更加方便的意見也能理解。雖說是很缺根筋的話。

【不過不過,治療,繼續也沒問題喵什麼的】

【……請問是,什麼意思】

抬起頭,看著昴的雷姆把視線朝向了菲利斯那邊。

【雖說還希望聽了不要生氣,不過昴親的門的治療,是為了讓這孩子日常生活沒有不便而給予的處置對吧?】

【是的】

【對已經,連日常生活都沒法正常進行的人,治療了也喵意義不是嗎?】

【——昴是!】

一再缺根筋的話語,讓雷姆連對方的立場都忘記變得激動了。不過,即便入眼了這樣的雷姆的感情,菲利斯那懷疑的眼神也沒有褪去。

【還喵結束,想這麼說?都看到這個狀況了?認真的?確實發生了很多事情是事實,但是只不過那點事情心就壞到這種程度的人的話,已經覺得要再站起來都喵辦法了吶!】

俯視著昴的菲利斯的眼中,有著明顯能明白的侮蔑神色。

雷姆覺得這對被給予了【青】的稱號,作為代表了魯古尼



卡的水之魔法使為人所知的人物來說,實在是過于冷酷的態度。

舍棄沒有治療希望的對手。這是,王國最高的治愈術師的判斷嗎。沒有治療希望什麼的,到底想說明白了昴這個人的什麼啊(1)。

【啊呀呀,真是可怕的眼力……昴親也是有福氣的人吶。雖說本人沒有自覺】

【昴現在的狀況,和王選的事情無關。昴不是這樣因為一點點失敗心就會被挫敗,不是這樣的人】

【你相信是你的問題呦。作為小菲利的話,都被干成那樣來心里還沒受到還一點挫折的話那也覺得有問題吶。而·且】

與口吻的輕佻相反,菲利斯用冰冷的眼神盯著雷姆。

【希望喵要誤會,但是就算小菲利也喵是說恨著昴親呀,特別討厭什麼的才這樣說的吶】

【……】

【喵是在說昴親個人怎麼樣。小菲利只—是,純粹地討厭欠缺【活下去的意思】的家伙】

指著昴,然後菲利斯用那手指抵著自己的下顎。

【像小菲利魔法一點特化的話,力量就喵有除了治療以外的用法吶。為了給克魯修大人派上用場,就像是每天做的那樣幫助了各色的人。大家都是拼命著活下去,也不討厭被感謝,會喵地願意不惜余力地使用力量】

【我覺得十分了不起】

【謝謝。——但是,幫助喵試圖活下去的人的事情什喵的,菲利斯也沒想到。這樣的人就算治好了身體,也只會白白浪費生命吧?那樣的話,還不如在給誰添麻煩之前就結束喵。恩—恩,已經在結束了吧】

倨傲地,這麼說著的菲利斯不和地轉過臉去。

在這頑固的態度里面,雷姆確實地感受到了菲利斯對于見過來的生命的數量的真摯。說法雖然裝的很輕薄,但是這是菲利斯從一直以來注視的生死學來的,在他心中確立了的生死觀。

【就算是這樣,昴是……】

雷姆只能不甘心地,被菲利斯的話語所打倒望著昴。

昴連自己就是話題的中心都沒注意到,剛才聽到的仿佛在心頭劃下傷痕一般,微微地發出著斷斷續續的走形的笑聲。

真心話的話,雷姆也想抱著混亂的昴,哭喊著的。

但是這會玷汙昴的名譽,是會在有恩的羅茲沃爾的名字上塗泥的行為。比起這些這更是雷姆對自身所抱有的,一直守護到今天的自己自身的思念的背叛。

【——稍微有點,菲利斯的意見也有太過嚴厲的地方呢】

唐突的聲音,在流著難堪的沉默的室內朗朗響起。


聽到這個聲音雷姆仿佛彈起來一般抬起了頭,注意到來訪者的菲利斯表情明亮了起來。原本,他就是投向這個人物的眼瞳中一直帶有熾熱的信奉者。

【克魯修大人】

【弱小即罪惡,我也不會說道這種程度。不過還是覺得以弱為是,不去端正甘心于現狀的話就是罪惡了呢】

終于到來的克魯修用手制止了慌忙低下頭的雷姆,搖動著綠色的長發來到了睡床的旁邊。然後,低頭看著今天也浮現出凶笑的昴眯起了眼。

【原來如此。這的確是很嚴重的事態呢。還不知道原因嗎?】

對于克魯修的詢問,克魯修抬起雙手【不—】地回答道。

【聽小雷姆的話的話是突然倒下了,不過嘗試調查了身體的角角落落,還是喵像是受到了魔力性的奇怪干涉的樣子】

【咒術類型的可能性呢?雖說是很難這麼想,但是能考慮是知道王選關系者的情報的人做出的牽制。或者也能懷疑是別的陣營的示威行為】

【不是無論哪邊都很難考慮?設置的話時期又太差了,說到底狙擊昴親到底對誰有好處?關系者的話昴親的無能是眾所周知的,說到底包括咒術在內就沒有魔法性的干涉。能夠斷言。還·是·說】

音節之間斷開歪著頭,菲利斯輕輕地靠到了挽著手臂的克魯修身旁。

【克魯修大人,是在懷疑小菲利的能力嗎?】

【怎麼會,呢。我不可能懷疑你的能力,人格,和忠誠。就算你從正面把短劍刺過來,這個想法也永遠不變】

【討厭,克魯修大人無法置信的甜言蜜語……已經,要軟癱了】

把忸怩著扭著身子的菲利斯放到一邊,克魯修以透徹的眼神望向雷姆。

【菲利斯這麼說了。以及,菲利斯沒法成為力量的話,當家的菜月·昴的治療也做不到。沒能幫得上,抱歉】

【——不。這邊才是,對寬大的考慮無以言謝】

對明明本人沒有受到責備,卻說出了謝罪的話語的克魯修雷姆再次彎下了腰。

事實上,受到了就算用盡語言用盡禮儀,也無法還清的恩情。

得到了王國最高峰的治愈魔法使的診斷,得到了政治上敵對陣營的頭牌人物的同情。哪里還有,能夠再從她們那里接受的東西。

克魯修他們沒有過錯。著雷姆也知道。

——要說為何對雷姆來說,清楚地有著昴會變成這樣的頭緒。

【——魔女】

卷著昴的全身的魔女氣息,【瘴氣】的那個濃度再一次增加了。

雖說不明瘴氣是不是昴異常的直接原因,但是在昴倒下之前那氣息膨脹增加了是事實。

原因是瘴氣的話,菲利斯判斷無法出手施救也無可厚非。能夠感覺到瘴氣的,只有極少的一部分。

能夠嗅到魔女的瘴氣,是連拉姆都沒有的只屬于雷姆的特性。

飄著瘴氣的存在,是企圖不良的惡人。

這種生理性的厭惡感,幾乎影響到先入觀的厭惡的氣息和記憶。

原本,這種偏見由于見過以來飄著最強的魔女瘴氣的少年的行動,和變得固執的心一起被溶化拭去了。

即便如此。即便如此,也。

持有這個瘴氣的東西,絕非善物這一事實雷姆,

——鬼完全的,認識到了。

(1)スバルという人物の何をわかったようにいうというのか這句話看了半天我感覺自己被YO了一臉。

 

 

3

【——承蒙照顧了。至今的厚意,請允許代替主上言謝】

彎著腰,雷姆深深的行了一禮說著謝辭。

站在她前方的是克魯修和菲利斯兩人。雷姆她們三人所在的地方是克魯修宅邸的門廳——就是說,這是離別的招呼。

【沒能幫上忙,抱歉。本來的話這樣就得到回報什麼的是很不知分寸的事情】

【不。在請求的途中中斷的是考慮到這邊的情況。克魯修大人所給予的考慮已經是最大限度了。支付說好的報答是理所當然的】

對于視線微微下落的克魯修,雷姆毅然抬起頭如此回應道。

聽到這個,克魯修說著【抱歉】再一次謝罪,然後不再說話了。明白了再繼續下去,也不過是形式上的對話。

【說實話,雖說是不完全燃燒喵,也沒辦法嗎。小雷姆的話很精神。昴親的話……應該說,請保重喵?】

代替閉上嘴的主人,菲利斯繼續話題道。

豎著手指閉著一只眼,菲利斯盯著雷姆的背後——背靠著門,散漫地用不正經的姿態站著的昴。

昴的狀態沒有好轉。還是那樣反應遲鈍,意識在夢和現實曖昧著。即便如此如果拉著手的話就會像孩子一樣跟上來,似乎能夠站著不倒下了。不過有時候,會突然笑出來哭出來就實在沒辦法了。

【關于當家的人的失禮,再怎麼謝罪也不足以表示歉意。能夠予以寬大的處置,發自內心地表示感謝】

【有契約在,也是說過不少話的人了。不可能會做出不像話的接待的。卿的話之後會很辛苦吧】

橫眼看著皮笑肉不笑的昴,雷姆緊緊抓住圍裙的下擺表明了決意。

就如同克魯修憂慮的一般,早就明白前面有苦難在等著了。即便如此雷姆,也自任要陪著昴。因為,

[[笑著搭著肩,討論一下明天未來吧。我,和鬼談笑風生明天的事情,是夢想吶]]

過去,昴所說的話雷姆從從未忘記。

好幾次,好幾十次,好幾百次在頭腦中重複著,回想著那時的場景了。

所以,不得不還上,與被給予的東西同樣程度的東西。

然後這是,無論自己怎麼付出都無法換上的巨大東西。

【卿的請求,看來是無法予以回應十分抱歉】

能這麼熟偶的克魯修的關心著實令人感謝。在極近崩潰的現在,特別地。

【全部都是這邊的不足。——雖然談話的結果變得令人遺憾了,但是還期待克魯修大人今後的活躍】

【那邊也是,向艾米莉亞傳言。相互,不讓自己靈魂蒙恥地戰斗吧】

這個對話,讓雷姆自覺到自己所被給予這個場合的義務已經完成了。

昴的治療中斷,羅茲沃爾的密令也沒有結果。

恬不知恥地回歸,肯定會受到嚴厲地斥責吧。

即便如此,雷姆也不得不回宅邸。不為其他,只為了昴。

【說



是要回宅邸能夠理解,但是有能治療的手段嗎?】

【至少,如果能夠和艾米莉亞大人見面的話……】

忍受著不甘,雷姆面對菲利斯的詢問明示了唯一的希望。

不管搭話幾次,不管互擁幾次,不管怎樣勤快地去接觸,昴都沒能給予雷姆以往的昴的反應。

只是,即便是這樣狀態的昴也,時常,會把有意義的話語掛在嘴邊。

【名字……】

【恩—?】

【雖說只是偶爾,會把名字掛在嘴邊。雷姆的名字和,姐姐大人。以及……】

在仿佛夢話般的喃語出的名字中,有自己的名字在是很讓人欣喜。與此相對,對于這邊的動作毫無反應卻是令人悲傷。

沒能成為意義的話有很多,但是喃喃的名字的里頻度最高的名字是,

【——艾米莉亞大人。能和那位大人見面的話,說不定會產生什麼變化】

【但是但是,聽說分開的時候很過分吶?從那以來還只不過四天,那邊腦袋喵也還冷卻下來嗎?再放一點時間比較好……什麼的,這也不可能嗎】

【關于艾米莉亞大人的心情,考慮不足這點也有所知道。但是,這已經不是雷姆個人的判斷能怎麼樣的問題了。哪怕是為了尋求指示,如果不回去的話】

通過盡力考慮著主上的發言,雷姆偽造著自己的真心。

自己真心究竟期望著什麼,通過把作為使用人的大義名分推到前面隱藏了起來。對自己的存在無法救到他的心這件事,不甘到哭出來的程度。

【——維魯海魯姆來了】

突然,抬起頭的克魯修眯起了眼。

追尋克魯修的視線而去,雷姆在宅邸的外緣,看到了一台龍車到達了鐵門的另外一側。禦者台上坐著見慣了的老紳士。

【現在,當家能出借的長距離用龍車只有那個。詳情不能說明,但是近期,有著需要大量龍車的案件】

【運氣真是好吶。這樣穿過利法烏斯街道的話,只要到深夜就能回到宅邸了吧,有半天的話也差不多了吧。各種方面上】

看著到達的龍車,雷姆覺得高高掛起的太陽的光輝十分耀眼。

現在時間才是剛過中午,現在開始全力用龍車跑的話半夜就能到宅邸。接近宅邸的話,也能用共感通知拉姆了。

【這份溫情,衷心表示感謝】

【無妨。與那邊本應得的東西相比,是在是過于微小的報答。發生什麼了的話,盡量給予方便吧】

克魯修的話里,完全感覺不到是僅限于表面的社交辭令。

雷姆覺得能夠知道她的為人,也許是在這里度過的時間里所得到的少數幸運中的一個也說不定。

【那麼,這次就在這里失禮——】

【雷姆】

當場行了一禮,打算說出離別的雷姆被克魯修叫住了。

對停下了動作的雷姆,克魯修的眼瞳里第一次出現了猶豫。

【雖然這極度不雅……但是還是有想問的事情】

【是的,請問是什麼呢】

【為什麼,卿會為了菜月·昴盡心到這個地步】

看著依偎著的昴和雷姆,克魯修那琥珀色的眼中感情消失了。

【卿和菜月·昴的關系,並不是同我和菲利斯般的主從關系。但是卿的眼神和舉動要斷定是男女之間的關系卻又感覺過于急躁】

【……】

【不想回答也無妨。我也,恥于問出這個】

面對陷入沉默的雷姆,克魯修仿佛為自己的愚蠢陪歉一般聲調降了下來。菲利斯盯著主人的這個沉默,雷姆在兩人面前搖了搖頭。

【不是。並非因為躊躇于回答。只是,雷姆也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語言表達。——還真是困難呢】

甚至覺得一旦化為語言的話,那就會變成完全不同的東西。

克魯修會覺得疑問也是當然的。在雷姆心里存在著的【那個】,連一秒也沒有以同一種形式存在。每一刻,重要性和熱度和強度都會變化,根植在雷姆的心中。

不想清楚的化為話語。無法清楚地化為話語。

但是如果硬是要,試圖把雷姆這無形的東西傳達給他人的話。

【是因為昴是,特別的吧】

【——】

有成為一個回答嗎還是沒有呢,回答的雷姆也不是很明白。

只是覺得,現在的話這個答案最,象征著自己自身心底的某種東西。

【請問兩位,怎麼了嗎?】

支撐著昴,撫摸著自己的胸口的雷姆因為沒有反應而歪起了頭。

看去,克魯修和菲利斯兩人都一副有些驚訝的表情不說話。

是說了什麼失禮的發言嗎,雷姆突然對兩人的反應覺得不安了。

【抱歉。作為我居然,稍微失神了一下】

【不—不,剛才那個也沒辦法的吧。小菲利也驚訝了吶。因為吶……小雷姆,明明應該是沒有出面王城的會談的】

交換著視線,相互點著頭的主從的話中的意義對雷姆來說不是很能理解。不過,克魯修大概是對雷姆的答案滿足了吧。

【為失禮的不解風情賠禮吧。抱歉了。——菜月·昴還真是有福的人】


【真的。恢複原狀了的話就算刻意不好好欺負一下的話吶】

微微笑著的克魯修和,壞心眼地接下了話的菲利斯。兩人都是在除去社交辭令以後傳達著對昴盡早恢複的心願,雷姆也飽含感謝地回了一個微笑。

【願消災】

【加油吶—】

對目送的兩人,雷姆最後再一次深深低下了頭,然後拉著昴的手把克魯修宅邸拋于身後。在門口等待著的維魯海魯姆,頷首著遞出了缰繩。接受了下來,然後對老紳士也行了一禮。

【維魯海魯姆大人也,給予了特別的恩情】

【不。對老骨頭來說實在過言了。而且,也和主人感覺到同樣的無力感。在變成這副模樣的面前,無法不這麼想】

維魯海魯姆眯著眼,用感情複雜的眼神望著昴。

想來,在克魯修邸和昴接觸最多的就是這位老人了。雖然才只有四天,但是勉勵于劍的練習的昴和維魯海魯姆也能說是師弟關系了。

維魯海魯姆也,對沒能救到昴感覺不甘心也說不定。

【果然我,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沒有任何進步】

【維魯海魯姆大人?】

維魯海魯姆那只在嘴邊的低語,似乎通過昴看到了別的什麼一樣遙遠。對雷姆的呼喊維魯海魯姆眨了眨眼,搖了頭。

【失禮了。雖說什麼也做不到,但至少會祈禱昴閣下能有所好轉。路上,雷姆閣下有請注意】

【萬分感謝,維魯海魯姆大人也,請保重】

老紳士的眼瞳中最後通過的縹緲神色——雷姆把著些微的掛心甩到一邊。

本來自己就是比一般人還要不得要領了。伸出兩只手才終于能夠著手做到一件事情。然後現在,自己雙手所應當支撐的東西早就已經決定了。

【昴,往這邊】

【……唔,啊?】

支撐著晃悠的身體,從背後抱上禦者台讓昴座著。雷姆也乘到旁邊,在對兩人來說感覺太狹窄的禦者台上接受著昴的存在。

緊密接觸的昴的腰用左手繞過,右手緊緊抓住缰繩。

【可能有點窄,但是還請忍耐一下】

現在開始很長很長的時間,都不得不以這個狀態跑下去。

也有對給昴造成的負擔的擔心,但是到宅邸以後也不得不保護好他。想必,羅茲沃爾他們不會歡迎昴的。

對可能沒有同伴的昴,只有自己不成為同伴是不行的。

【因為只有雷姆,絕對……會是昴的同伴】

深深的堅固了決意的雷姆甩著缰繩,地龍踩著地面開始走去。

遠去的宅邸和,目送的老紳士。慢慢的,漸漸地車輪的轉動變快了。

這就像是,在暗示著現在的雷姆的內心狀態一般,這種感覺通過缰繩給予了雷姆。

 

4

——從王都出發,目標梅瑟斯領的旅途還是相當穩當的。

擔心的昴的奇異行為,萬幸在龍車上幾乎沒怎麼出現。雖說也有就在身邊的雷姆封住了動作的關系,大半的時間都是老老實實坐在位子上,眺望著流轉的景色的。

時笑時哭的精神上的問題,就眼見的也不是那麼頻繁。或許是環境的變化,給昴的心也帶來了變化也不一定。

說不定,就會這樣向著好的方向進化呢雷姆心中萌生了這樣的希望。然而每當這個時候,掠過鼻腔的瘴氣的香味就會給心里的這個期待潑下冷水。

【——】

昴那迷迷糊糊地,把頭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樣子,讓雷姆稍稍的綻開了唇角。

對像這樣無防備地,無警戒地,把全身就靠在自己身上的事實感到幸福。

現在的昴並不是平時的昴。然後,這個狀態並不是昴的本意這雷姆也知道。即便如此,像這樣被依賴了仍舊是至上的喜悅。

【昴,再往這邊靠一點】



【……恩,唔】

保持著睡息呼到的距離,雷姆進一步把昴的身體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點。

狹窄的禦者台上本來就是半個身子接觸的狀態了,雷姆干脆直接把昴放到了自己的左膝蓋上。右手重新緊緊握好缰繩,固定好昴的身體。

行駛中,雷姆盡可能的為了不讓昴勉強考慮著。

狹窄的禦者台幾乎都被昴占有,聽到昴痛苦的睡息的話就積極的用手去平息,時常停下龍車照顧著昴喝水,排泄。

本來龍車的移動就是會給予禦者負擔的。像這樣連續照顧半天以上,平常人的話在途中就精疲力盡了也不為怪。

然而,雷姆肉體的強度遠超常人。忍耐力也很強,最重要的是自己是為了昴在辛苦著的這個事實,對雷姆來說是最能發奮的材料。

【本來的話對這種事情,摻雜私情是不應該的呢】

抱著倚靠著的昴沒有回話。徘徊在夢與現實之間的側臉。雷姆的低語比起說是讓昴聽的,更近乎獨白。

【留在王都這件事,昴可能很不得已……其實雷姆是覺得,有點高興的。因為在宅邸的話是沒法獨占昴的】

在羅茲沃爾的每天,雷姆和昴一起度過的時間並沒有那麼多。然而在全力做著宅邸工作的雷姆的一邊,昴一直都是和別人在一起。

【工作的時候和姐姐大人,有空閑了的話是和艾米莉亞大人。再有閑情的時候又和貝阿特麗絲大人在拌嘴……一直忍耐著】

【……恩,呼】

【昴是很忙的,一直都沒有駐足的時間……在宅邸的話是為了村民和雷姆。在王都是為了艾米莉亞大人……一直一直,都很忙】

就雷姆所知,昴一直都是不停步地奔波著。

那是為了某人,或者是為了自己,理由並不唯一。

但是,像這樣看著奔進著的昴的雷姆胸中的隱現的感情只有一個。

【所以在克魯修大人的宅邸能夠獨占昴……稍稍有點,雷姆覺得幸福了。明明知道昴在煩惱的,對不起】

對于微微笑著的雷姆的謝罪,睡著呼吸著的昴臉皺了起來。輕輕地撫摸著那掛在前額的劉海,雷姆稍稍歎了口氣。

【昴和艾米莉亞吵架了,明明都這樣聽說了,對不起】

重複著的謝罪。被想起的是,在王城進行王選的召集當日的事情。

昴和艾米莉亞關系的決裂——並沒有實際在那個場合的雷姆,並不知道清楚兩人是說著怎樣的話吵起來的。

【因為無論是艾米莉亞大人還是羅茲沃爾大人,都沒說過詳細的內容。只說了大概的事情,去迎接在城堡的昴,以及去拜托克魯修大人。……不過在那之後,和昴在城堡見面的時候真的驚倒了】

發現在城堡休息室昴的憔悴樣子,自己胸中受到的沖擊無法忘懷。

在理解著昴的樣子的同時,深深地認為不能放他一個人。

【所以盡可能的,處在了昴的身邊。不過,也是半分擔心,半分為了自己……雷姆,和昴在一起就會變成惹人厭的孩子】

明明想著為了對方做的,卻在那里找出了自己的快樂。

和昴在一起的話,一直都是這樣。找到了好幾個,不知道的自己。

【發現了很多,自己討人厭的地方。看到昴和姐姐大人關系很好的樣子就會變得寂寞,看到紅著臉和艾米莉亞大人會話的時候會變得心悶,看到和貝阿特麗絲大人玩樂的時候又會覺得好不講理】

彎著手指,雷姆細數著自己以前沒能注意到的事情。

但是,現在的自己發現的並不盡是討厭的事情。

【看到昴和姐姐大人關系很好的樣子就會變得高興,看到紅著臉和艾米莉亞大人會話的時候會覺得好溫柔。……像這樣,也有雷姆覺得溫暖的感情】

沒有回複也似乎成為一件好事,能夠繼續著沒有中心的獨白。

一旦對面就無法說出來的想法溢出,雷姆的話語停不下來。從平時就攢壓在心里的感情,現在,一口氣流露了出來。

【討厭的回憶也是高興的心情也是,不是和昴在一起的話就不會有所發現。所以,那個時間雷姆覺得很幸福。……現在也,很後悔】

咬住編綴著溫暖的思念的嘴唇,雷姆對自己的不中用垂下了頭。

對昴所抱有著抑郁,雷姆做好了一直都接受傾吐的准備。是不是正是那個受身姿勢招來了如今的狀況呢。

難道不是應該更加親近一點,把昴的煩惱問出來的嗎。然而沒能那樣做,難道不是因為想要獨占昴的自己的這份弱小嗎。

煩惱著的雷姆的手臂中,昴似乎睡得難受了扭動著。

【昴,沒關系的。冷靜下來,就這樣睡好……】

說著溫柔的聲音,雷姆中斷了將要陷入自我厭惡的思考。

強行軍果然,似乎給昴的身體帶來了相應的負擔的樣子。本事打算徹夜直指屋子的,但是或許還是在哪里,野營一次比較好。

考慮到再過兩三個小時日期就要變更了,按這樣的步調要到達屋子似乎要到明天的上午了。

【既然如此,難得和姐姐大人的共感傳達變得困難了】

共感是以一定程度的距離和,相互的意識都醒著為條件的。

特別是要從雷姆這邊向拉姆發送的時候,精力和距離的條件都被限定著。從現在的距離拉姆和拉姆聯系是不可能的,等到滿足條件的時候也要到深夜了。

【……果然,還是野營吧】

 

 

下了這樣的判斷,雷姆操縱著缰繩給龍車下了停止的指示。

龍車慢慢地停下,地龍吐著鼻息抬起頭。把昴留在禦者台,雷姆跳到地面上確認著周圍的安全。

對利法烏斯街道來說早已日落,只有月光和裝備在龍車上利用拉古麥特礦石的照明能夠倚靠。幸好今夜云很少,只靠月光也足夠確保視野了。這樣的話被夜盜之類襲擊的可能性也很低了吧。

【昴,失禮了】

公主抱抱起在禦者台睡眠的昴,用客車的毯子包起來讓其休息。

看了一會兒安穩的睡著的昴的睡臉,然後雷姆去到客車外,開始為自己的野營警戒。盜賊之類的沒怎麼擔心,但是夜晚的街道的話野狗魔獸成群的情況也不少見。

雷姆知道了解血肉味道的野獸和魔獸,是比人類要危險的多的。

【但是,因為今晚也有你在,或許也不用那麼擔心了呢】

伸出手,雷姆撫摸著鼻尖朝向這邊低下的地龍的頭。

這陪著亂來的強行軍,伶俐健壯的地龍。對初次見面的雷姆的指示沒有出現反抗的舉動,周到的教育真該稱贊不愧是公爵家的地龍。

原本,地龍就是很識時務的,雷姆在生物上是上位存在的【鬼】這件事在本能上就理解了這點也不是無關系的吧。

地龍是在龍種里也尤為突出的,和人類種持有友好關系的種族。作為生活的一部分在相當多的場合被重用,有著溫厚的性格容易親近。

這方便若是換成飛龍水龍的話就不僅需要特別的訓練,性情粗暴的也很多。因此,和地龍比較起來能夠看到的生活上的一面就很有限了。

無論怎麼說,與人親近,在龍種里也是以溫厚為人所知的地龍,作為這個種族的等級也與其他的野獸畫了一線。會不知道實力差距來襲擊地龍的野生動物幾乎沒有。在此之上,地龍自身也有著對危險十分敏銳的習性。

除了不僅限于數量多的魔獸群和盜賊團不會來襲擊以外,地龍也能在事前就感知到那些集團。行商人和旅人最把地龍當重寶的理由就是這個。

【請慢慢休息,昴】

雷姆對著客車低語道,撫摸著身子靠過來的地龍坐向了地面。然後把身體靠在坐下的地龍那堅固的皮膚上,裹著毯子意識巡視著周圍。

早上,太陽升起的時候出發的話,應該在明天午前就能到屋子了。

沒能達成目的就回去了。不得不甘願接受斥責。那麼至少,要做點什麼哪怕只讓昴不會受到傷害。

【而且,能夠昴恢複原狀的……】

大概只有艾米莉亞了。這件事情,讓雷姆不得不心焦。

對雷姆來說原本,艾米莉亞這個存在就是非常難以接觸的對象。

把艾米莉亞作為客人迎接的羅茲沃爾也,在艾米莉亞成為了王選候補者的現在將她當成立場在自己之上的存在對待。

事實上,對雷姆和拉姆兩人也做出了如是接觸的指示。

對把艾米莉亞作為比身為主人的羅茲沃爾還要高的存在對待,對這件事雷姆還沒那麼猶豫。羅茲沃爾至上主義的拉姆似乎有所不服,但是雷姆在關于這一方面的想法並沒有姐姐那麼強烈。當然,還沒愚昧到會在拉姆面前表現出這一面。

只是,平時不怎麼感覺得到的共感里,常常有響著強烈的不滿。

雷姆對艾米莉亞抱有的複雜感情和羅茲沃爾沒有關系。

雷姆對艾米莉亞的複雜想法是因為,十分常見的但就是艾米莉亞的出身——艾米莉亞是半精靈這件



事。也就是說,身為半魔這件事就是理由。

頭腦里,理解著艾米莉亞自身沒有任何罪過的。只是,也有感情的部分無法接受的自己存在。艾米莉亞沒有錯,然而,半魔的存在在雷姆的人生里,與無法輕視的給予了巨大影響的存在有所關聯。


會不經意間想起。故鄉的毀滅,【魔女教】的事情。

那件事,讓雷姆的心十分的發毛。

結果,雷姆對艾米莉亞只能嚴守【客人與傭人】的立場。不去考慮感情,對艾米莉亞的指示仿佛機械般地應對。艾米莉亞也,似乎是感受到了雷姆的這個態度,沒什麼特別的事情的話就會避免接觸的樣子。

無論是好意得地接觸,還是抱有惡意去接觸都無法選擇,僅是妥協的關系。

就這樣保持著稀薄的關系時間過去了,覺得無論王選的結果如何這都不會發生變化了。義務上,自己會陪到王選的最後的可能性就很少。想到自己被賦予的立場,認定了支援艾米莉亞是多余的事情。

——然而現在,雷姆對艾米莉亞的感情和以前相比發生了一個變化。

變化了的是自己嗎,還是艾米莉亞嗎。一定是兩邊都,然而契機是共同的。

是昴。他切入了這個日常,雷姆世界的姿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黑板的世界染上色彩,感覺到的世界變化了的話看到的景色也變化了。

比起以前,對宅邸的工作感到了更多的做的價值。也不再害怕站在姐姐的身邊,和羅茲沃爾或是貝阿特麗絲的接觸也產生了一些自如。和決定不予以支援的艾米莉亞也是,談話的機會增加了。知道了有著相似的興趣。

然後,自己抱有淡淡思念的少年的眼瞳中,倒映著誰也知道了。

所以對雷姆來說,艾米莉亞仍舊是讓人心煩的對手。

【對艾米莉亞大人喜歡不起來,也討厭不起來。雷姆還真是左右不是呢……】

安靜的夜世界。能聽到的只有微弱的蟲鳴聲和,身旁地龍的呼吸。這只有月光能依賴的夢與現實曖昧的場所。自然地思考也移向了漫無目的的方向。

時間的流動十分緩慢,月亮的角度不管抬頭幾次似乎都沒有變化。

長夜漫漫。獨自一人的夜,無邊無際的冰冷深邃。

突然,似乎要潛入到保護在背後的客車里去的沖動驅使著雷姆。

只有在無夢的深度失眠中,昴是一臉平穩。若是能潛入裹著毯子的他的周圍,共有那份溫暖該多好。

【到剛才位置,明明都那麼近地接觸著了……奢侈也要有個度】

告誡著為沖動所動搖的自己,雷姆無法停止心里夢想的描繪。

——浮現出了,干脆扔下一切不也不錯嗎的誘惑。

就這樣回去屋子,等待昴的也只有與理想相差甚遠的殘酷現實。

現在的話,就這樣駕著龍車向遠方去的話,會受到苛責的也只有自己的良心。

路費也,從羅茲沃爾那里拿到了相當多的量。拿著這些的話能夠隱藏去向,也能和昴兩人隱遁起來了吧。

昴的話也是只要花時間不斷接觸的話,總有一點會從幼兒一般的狀態脫出來取回自我,會成為雖說和以前不同但仍舊共有著同樣時間的狀態也說不定。

被連兩人是逃出來的事情都不知道的人們所包圍,和振作起來的昴一起開始新生活。沒有任何打擾,和思念的人一起的安詳時光——。

【呼呼,真是夢話呢……】

搖著頭,把額頭壓倒抱著的膝蓋上,雷姆對自己的望向苦笑了。

這些無視了一切的選項沒可能做到的。就連想想都是罪惡。

把姐姐,拉姆仍在屋子離去什麼的不可能。姐姐對雷姆來時真所謂半身本身。除此以外,更是無法想象會給留下的拉姆帶來多少負擔。

溫柔的,嬌慣雷姆的姐姐肯定會原諒這樣的事情的吧。所以才無法背叛姐姐。

羅茲沃爾給了雷姆大量金錢也是,因為信賴著自己的忠節。背叛這份信賴,性格潔癖的雷姆也不可能做到。

【更何況……沒法讓昴,保持著就這樣的狀態】

原本,雷姆就自覺到了自己有著獨占欲強的性格。

可以的話重要的人全員,都想放在自己的手邊。為他人盡力能夠實感到自己的存在價值,說是與生俱來的女仆氣質也不為過。

因此,照顧著現狀的昴對雷姆來說其實並不辛苦。

不如說,對于無法缺少自己的昴的每一天都感到滿足的實感。

但是,這並不是原本的昴。

[[是因為昴是,特別的吧]]

回憶起了分別的時候,回答克魯修的話語。

是的。那就是全部。

想起他的笑容。想起他的聲音。想起他的話語。

想起了的不管哪個都是在停滯的每一天中,沉溺于自暴自棄中的時間中,昴所給予雷姆的話語,伸出的掌心的溫暖。

走上了錯誤的道路,變得自暴自棄的雷姆被昴幫助了。

做出了一個判斷,雷姆幾乎就要舍棄了的孩子們被昴拯救了。

全身埋在魔獸的詛咒之下,就連自己自身都在生死的境界線徘徊,即便如此昴還是無論雷姆還是拉姆,無論誰都沒有試圖舍棄過。

這就足夠了。只要有這個,其他什麼都不需要了。

雷姆只要能全身心為菜月·昴盡力,其他的還需要什麼嗎。

除了這個胸中的熾熱想法以外,還需要什麼嗎。

為了喚回真正的他,再次和他相遇自己願付出一切。

要說為何因為對雷姆來說,菜月·昴這個人無論何時都是——,

【被鬼纏上了的,了不起的人呢】

 

 

 

5

劉海在清晨薄霧的大氣濕氣下搖動著,雷姆滿滿地抬起了頭。

意識應該說是版覺醒吧。沉醉于在睡眠和覺醒的狹縫漂流的感覺,雷姆覺得差不多該是動身的時候了被體內時鍾叫了起來。

夜間,沒有任何明顯的變化到來,魔獸和盜賊連氣息都沒有感覺到。

話雖這麼說,雷姆也不是一點疲勞都沒積累的樣子。從確認相對安全開始,在半覺醒狀態下體力的回複還是花了點時間的。

站起身,在早晨涼爽的風中大大的伸著身子。

十分不謹慎,不檢點的動作。在他人的面前絕對不能做,但是現在沒有被任何人看到的擔心。非得要說的話,也就是在旁邊睡著的昴的樣子——,

【昴、昴!?】

驚得後跳了一步,雷姆注意到了昴正裹著躺在旁邊這一事實。

靠在雷姆身上的少年失去了支撐,就那樣倒在了草原上,正皺著臉扭著身子。

慌忙地,雷姆對比了昴的身姿和身後的龍車。

【雷,雷姆睡著的時候從龍車下來,然後靠到了旁邊了……?】

嘗試著說了出來,雷姆對這個事實狼狽不已。

對沒能注意到昴的行動感到震驚的反面,同時也因為自覺到自己究竟是對昴安心到什麼程度啊臉紅了起來。

這也就是說,就算在睡著的時候被昴襲擊了也會毫無反抗這麼一回事。

【……也太大意了】

流露著如此少女的低語,雷姆的內心考慮著昴的這個行動難道不是好征兆嗎。是老實乘在龍車上的延長。

除了哭哭笑笑以外對什麼都沒有反應的昴。這樣的他自發地從龍車上下來,像這樣實行了有所意思的行動。接著壞掉的心開始變得完整,昴的人格不也會在構成了嗎雷姆抱有了這樣的希望。

【——好。回去吧,昴】

既然發生了變化,一定會往好的方向發展的。

不像是自己的思考方式,但是這大概也是被眼前的少年所感化的結果。

然後這個內部的變化,對雷姆來說也是覺得莫名的可愛的東西。

昨晚經過大腦的思考,是弱小的心和疲憊的身體引發的噩夢。完全忘記,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描繪起光明的未來。

抱起還睡著的昴,讓其睡到禦者台上叫起地龍。慰勞著醒來的地龍的監視的辛苦,讓其喝了水做好了出發的准備。

把昴抱到膝蓋上,拉過缰繩再度出發。車輪慢慢轉動,景色開始移動。

路程已經大致過半。從時間來看也就七八個小時程度吧。

比起僅僅抱著悲壯感的昨天,精力和體力都充實了。眺著深眠的昴的側臉,雷姆以趕急的心情通過缰繩提升了速度。

奔跑的龍車微微振動著。抱好扭動著身子的昴,輕輕地把自己的手合到他的手上十指相扣。

【雖然看起來很細……果然還是男孩子的手呢】

因為放棄了抓起這只手逃走的軟弱,所以至少希望想要觸碰著的願望的軟弱能夠得到諒解。真是只是為了忘記噩夢的,一個小小的儀式。

【這份溫暖和,這個倚靠……只要有這些,雷姆就足夠了】

因為期望這之上的事情什麼的,實在是太過自私了。



將感受到溫暖的時候的思念和,依賴了的事實銘記于心雷姆付出著一切。

——雷姆,付出著自己的一切。

 

6

——空氣很奇怪。

駕駛著龍車的雷姆注意到這點的時候,是讓睡得難受的昴的頭載在自己的膝上,用支撐的手插進他的黑發撫摸著的時候。

也許,是因為昨晚有了慢慢思考的時間的錯也不一定。

某種程度上,接受了自己心里的感情的雷姆,對深夜走下龍車自己來到身邊靠著的昴的樣子在內心某處浮現出了什麼。

若是因此而導致太晚才察覺到這個異常的話,那也太過愚蠢了。

【也太,安靜了……】

在利法烏斯街道上,雷姆一次也沒有和其他龍車錯身過。就算說正因為是大路的正規路,但是在連地平線都能看到的視野內什麼也沒有看見的話也太過不自然。

前往王都方向的行商人,手持農具的領民。本來的話這些人影應該在大道上隨處可見。然而從昨天開始,街道上簡直就像是無人一樣無人接近。

就算是現在,也沒有特意避開村莊但也還是沒看到過一個人。更異常的是,就連之前能聽到的蟲鳥叫聲都從聽域內消失了。

不祥的預感,在雷姆的腦內來回動著。

這種安靜,要野生生物們都屏息潛藏了才能成立。

這種狀況定是,什麼超越認知的異變要發生的前兆。

穿過山丘,進入山道,隨著距屋子的距離縮短違和感也漸漸增強。

雷姆的不安傳到了握著的缰繩中,更進一步地趕著早已以拼命的速度奔跑的地龍。

雖然理解是在亂來,但是現在不得不盡早一刻確認這份不安的來源。如果只是杞人憂天的話這也無妨。只要對昴或是對地龍,謝罪讓陪著進行了不講道理的旅途,雷姆自己也只要面對和昨晚同樣的煩惱即可。

就在這麼想之後。

【——姐姐大人?】

突然浮現在雷姆心里的是,是並不屬于自己的感情糾結。難以堪忍的不安和憤怒,激情流了進來,然後留下了雷姆一下子消失了。

是拉姆。從拉姆傳來的共感,流到了雷姆這里。

雖然平時拉姆都表面上泰然處之,但其實內心實際上也是有著豪膽的。

基本上不會動搖的拉姆會動搖的話,只有事關主人和雷姆的場合。

這樣的拉姆,在對雷姆的共感覺里抱有著令人寒戰的【激情】。然後立馬突然消失了也就是說,為了不傳達到雷姆這里而自制了。

若是在王都的話是沒可能趕上的姐姐的絕境,然而被雷姆發覺了。哪怕拉姆並不希望如此也是觸手可及。所以,

【不快點,回去的話——!】

突然得到了決定性的理由,握著缰繩的手緊握到發白的程度。

被焦躁感催促著,在內心努力說服自己冷靜下來的她,在那實際上,有著一旦變得拼命就會看不見周圍的缺點。

也好幾次被拉姆指摘過了,從同伴那也被好幾次的注意過了的很像雷姆的缺點。

這個缺點這次也,對雷姆露出了獠牙。

——在時間靜止的世界里,雷姆看到了眼前地龍的腦袋被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