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一章被配給的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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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人生這種東西,就是用手牌決勝負的。

這包括出生,容姿,才能,人德,培養起來的技術,這些全部在內都是同樣的意思。

而這些無論那個都是自己所欠缺的,菜月·昴有著清楚的自覺。

不知是出了什麼錯才會讓雷姆全面肯定昴,但是她所肯定的菜月·昴的理想模樣,是自己所遠遠不及的這點也完全知曉。

與理想中的菜月·昴相比較,在這里的昴的手中所持有的手牌的張數很少,而且也盡是些質量相形見絀的玩意兒。

但是,一旦站上了決勝的場面,這種哭喊誰也不會來聽。

不管是誰,都只能用被配給的手牌一決勝負。

之後就只剩下手牌的切出方式,時機,以及插入虛張聲勢的方法。

【——白鯨】

在昴所持有的手牌中,或許能發揮最大效果的手牌被切出去了。

被開示的那個內容,讓同席的每一個人都各自變了臉色。

——地點是王都貴族街,克魯斯坦公爵別邸的待客室。

會談的參加者除去昴有五人——公館的主人克魯修·卡魯斯坦,以及她的從者菲利斯與維魯海魯姆兩人。再加上站在昴身邊作為顧問,王都屈指可數的實業家拉塞爾·費洛。

以及,

【————】

輕觸著鼓起著勇氣的昴的衣袖,予以了無限的力量的雷姆而已。

一共六人的面對面會談,一開始就迅速的迎來了佳境。

會談的目的的焦點,是艾米莉亞陣營與克魯修陣營的對等同盟。對于為了抵抗魔女教的威脅,需要其他陣營協助的艾米莉亞陣營,克魯修陣營始終以慎重的姿態面對。——打破這份均衡的底牌,就是前面所說的【白鯨】那一句話。

克魯修意味深長地眯起了眼,菲利斯則是用飽含著擔憂的眼神望著主人。商人氣質的拉塞爾眉間皺起了皺紋,維魯海魯姆則是——,

【——!!】

一瞬間,陰暗濃厚的劍氣卷席室內,讓昴不禁吞了一口氣。

仿佛內髒被劍尖所攪動著一般的違和感,讓昴抬起頭望向劍氣的發生源——深深地吐了一口氣,稍稍搖著頭的白發老人。

【……十分,失禮了。我也還真是不成熟呢】

閉著單眼,維魯海魯姆表情不變地謝罪了。

以劍氣不留余地地撫過了房間的角角落落的老劍士,自覺羞愧般的碰了一下腰間的劍。

【打斷話題,十分抱歉。若說需要離席的話便聽從這麼做】

【不,卿留下。想要聽聽意見】

維魯海魯姆的中途離席,被克魯修親自阻止了。然後她以【沒關系吧?】的眼神望向昴,昴也點著頭表示同意見。

【那麼?說是白鯨還真是又一個有些唐突的單詞跳出來了呢。卿所說的白鯨,能認為是三大魔獸之一的【霧的魔獸】吧?】

【啊啊。四處撒著霧在空中游動的怪物——就是那個白鯨。這家伙下一次的出現地點和時間,我知道。那個情報,將作為同盟的交易材料提出來】

咬上鉤了嗎,昴全神貫注地關注著克魯修的反應。

克魯修手置于下顎處,一副深思熟慮的模樣。然後在她下下達判斷之前,

【失禮了。稍微,有點想要問的事情可以嗎?】

突然,抬起手的拉塞爾請求著詢問的許可。

【可以哦,什麼都能問】

【那麼,首先第一點不得不確認的……菜月閣下能夠事前知道白鯨的出現,有正確地把握到這個事情的價值嗎?】

【……能減少被卷入白鯨的被害人數目。行商人與運貨的龍車也能重整運行計劃,人員上的被害應該能相當有所改善的吧】

【誒誒,正是如此。——但是,這還只有五十分】

對于昴那有些退縮的回答,拉塞爾的打分相當嚴格。

【由于【霧的魔獸】,至今為止究竟流過了多少的血請問知道嗎?運氣不好被白鯨的霧所吞沒,而斷絕消息的商隊!為了白鯨討伐而編成的,沒能做到最後便潰敗的王國騎士團!數十年前為止的話在村子街道的附近出現,把住民完全吞入,事實都無法辨明的事情也不少見。白鯨並不是僅僅說是魔獸】

訴說著白鯨的威脅的拉塞爾的話語中,有著過分的熱情。這份負面感情想要與他人分擔,這份消極克己心的表現昴也能懂。

在太過強大的【敵】面前的時候,人甚至會采取稱贊那位【敵】的態度,來保護自身的脆弱的心。

【像這樣的魔獸,如何不碰上才是關鍵。大多的商人與旅人,最怕的就是在路途上起霧。白鯨是災厄的象征,霧也是那凶兆本身。若是能先知它的出現的話,那有著萬金以上的意義,價值!所以……】

緊握著拳頭,一直在極力訴說的拉塞爾突然用冰冷的目光俯視著昴。

【這份價值,也是要情報能夠信賴才有的。菜月閣下究竟,要如何證明這件事?若是做不到這點,情報的也只不過空談罷了】

【大致上,我想說的事情也只是拉塞爾·費洛的重複。現在正想要聽聽卿發言的根據呢】

微微笑著,克魯修也詢問著昴情報的根據。

情報的真偽——這個問題,讓昴感覺背後傳來了冷汗的感覺。

但是,表情上不能出現不安。與浮現著無所畏懼的笑容相對的,也為了不露出軟弱而忍耐著,同時對坐在交涉桌上的她打出了下一張手牌。謹慎地,如之前數次模擬過地,如所准備的一樣地,

【我能夠事先知道白鯨的出現,理由就是這東西!】

說完,把從懷中取出的那個東西扣在桌子上般地遞了出去。

被遞到桌子上的那個就是昴的【根據】——看到那個,正覺得全員的表情都變得有些僵硬了,之後立馬浮現出了困惑的神色。

【菜月·昴】

【啊啊】

面對靜靜地叫著這邊名字的克魯修,昴無畏地挺著胸。

甚至連昴這種天下無敵的態度都不去提及,克魯修指著放在桌子正中間的那個【根據】,

【這到底是,是什麼?】

這是,白色金屬的外殼閃耀著光輝的超科技。

——目光緊盯著移動電話,昴歪起了頭。

2

昴之所以能正確地知道白鯨的出現時間,正可謂是數個偶然重合起來的恍若命運的惡作劇般的情況。

決定性的瞬間,是第三次循環——與白鯨直接遭遇的霧的夜晚。

在昏暗的龍車禦者台上,昴作為用于確認地圖用的光源,從隨身貨物中取出了移動電話啟動了起來。

【那個時候,就在那之前】

昴最開始目擊到白鯨的時候,是為了確認跑在旁邊的龍車的消失,而利用移動電話的光凝目注視黑暗中的時候。

——在黑暗之中,與巨大的眼睛對上目光的沖擊至今難忘。

就在之後,魔獸的咆哮與最初的一擊把昴他們的龍車打得粉身碎骨。但是,抱住雷姆的脖子處在空中飛舞的時候,那恍若彗星掃過的世界深深映入了眼中。

在那連續照相一般的世界的映像里,昴清楚地看見了。

受到沖擊的瞬間離開手,咕嚕轉著飛去的移動電話——在那向著這邊發著光的屏幕上,表示著【十五點十三分】。

在被召喚到異世界的時候,移動電話作為時鍾的機能就已經變得沒有意義了。但是,作為到達特定的未來的指路標的話,卻是比這個世界的所有道具都要正確。

然後最重要的是,移動電話有著其他道具所無法替代的作用。

【不知道這玩意兒是什麼也沒辦法吶。這是我的老家出土的,也就是所謂的【流星】。這就是我發言的根據】

——出處不明的移動電話本身,就能夠成為交涉上有用的武器。

【……請問能摸一下嗎?】

咽了一口唾沫,最初把手伸向移動電話的是拉塞爾。昴點著頭給出許可之後,他小心翼翼地把移動電話拿到手中,確認著觸感。

【還真是,不可思議的觸摸手感呢。像是金屬,但是又有點暖和……。表面很光滑,又好像很柔軟……這里,能打開?】

打開折疊式的多功能手機,畫面中所溢出的光讓拉塞爾一驚。

畫面所表示的待機畫面,在會議前切換成了傳統的時鍾盤。就算隨意地操作一下,出來的最多也只會是保存數不多的電話簿而已。

【發著光,畫面在變化……不,但是內容沒法判斷。沒見過的文字,不對,是畫……吧?】

滴答滴答地,畫面表示著時針的秒針的動作。但是,在時針概念上大不相同的這個世界的人,無法理解表示出的時鍾盤的意思。表示時刻的數字也是一樣,阿拉伯數字也最多看上去也只會認為是小孩子的塗鴉吧。

心情能明白。因為昴還記得,自己有著相同感慨的那些日子。

【是特殊的文字,



大概誰也認不出來的吧?】

【但是,卿卻運用自如……是這樣嗎?】

【雖說也不是能把所有的機能,都運用自如就是了吶】

對于克魯修的提問,昴細心保持著注意選擇著言辭。

這場交涉要成立的條件有很多,但是其中最大的條件只有一個。

擁有對自己眼里絕對自信的克魯修——不會被她看穿【謊言】。

不可踏中的地雷,為了避免這點昴不得不全神貫注。

【也就是說,卿是這麼說的。——這個【流星】,能夠起到類似于報告白鯨接近的警報石般的作用】

【雖然那個警報石沒聽說過,但大概就是這樣】

從名字來看,估計就是有著類似于報警器一般的作用的魔石加工品的一種。

【在白鯨接近的時候,予以告知的【流星】嗎。鑒賞得如何了?】

【說實話,舉手投降了呢。關于【流星】個體差異太大了,就連同一種物品的出土都很稀有。雖說找到了複制方法的對話鏡是例外,但就連那個要量產都得不償失。至少,像這種的【流星】的實際存在是頭一次聽說】

對于自己知識里沒有的道具,拉塞爾避免著不謹慎的發言。現狀,拉塞爾的立場是善意的第三者,不會幫昴或是克魯修任何一邊。

自然,昴和克魯修究竟那邊贊同哪邊會個自己帶來利益呢,正在判別途中的拉塞爾目光十分嚴格。

【這麼一來,能夠確認情報的真偽的手段就找不到了呢。要就這樣完全接受卿的主張也很難。那麼,怎麼辦?】

【確實,是令人困擾的事態吶。至少,要是有什麼能夠證明的手段的話就好了啊】

對克魯修的話攤開雙手,昴做出了仿佛在說舉手投降一般的動作。

【呼姆。要實際試試魔獸接近是否會響嗎?或者說這個【流星】是能夠對魔獸有所反應的道具,有能夠證明這點的頭緒嗎?】

【有一個,錯誤需要矯正一下吶】

昴仿佛是在報複著平時的克魯修一般,立起手指左右晃著。

【這個【流星】並不是會對魔獸本身有所反應。若是這樣的話,就會對四處生活著的魔獸毫無節操地響個不停了。會有反應,只會重要的場合】

【——難道說,是只會對對所有者有威脅的魔獸起反應?】

對于昴的指摘克魯修給出了反應,微微一笑附上了這過于方便的機能。

然而,有一個比這樣的克魯修還要搶先的反應。

【——啊】

如是,漏出了小小的近乎理解了的聲音的是,站在昴身邊的雷姆。


然後立馬,雷姆一副仿佛為自己打擾了交涉而感到羞恥一般低著頭。

【做出了讓人在意的反應呢,雷姆。剛才的內容心里是有線索嗎?】

對于克魯修的追問,雷姆只有一瞬間目光劃過了昴的側臉。

對那浮現著擔憂與歉意的淡藍色眼瞳,昴為了讓她安心而露出了笑容。

【沒問題。要是有什麼的話就算說出來也可以哦?】

【——好的。若是昴這麼說的話】

抬起頭,雷姆面向著克魯修,用手指示著桌上的移動電話。

【詳情就不多說了,前些日子,梅瑟斯領地內有發生過原因起自魔獸的騷動。那個時候,最早為了收拾事態而行動起來的就是昴。停留的日子也不多,卻比身為領主的羅茲沃爾更加把握住了事態,一直覺得很不可思議不過……】

【是說那場騷動的前兆,用這個【流星】注意到了?】

【若是毫無根據地就注意到的話,那就是也有點太巧合的事情了】

戰戰兢兢地,雷姆微微歪著頭窺探著昴這邊。

大概雷姆自己也是,對昴是如何察覺到烏魯咖魯姆的那件事情感覺到疑問的吧。那個疑問,現在由于這個【流星】而被消除了。

【————】

另一方面,聽到這個回答的克魯修的視線刺向了雷姆。從雙眸刺入內心的視線,就仿佛要看透對方的心一般尖銳。

要說成時間不過數秒——但是,卻是過了一段仿佛體力被一口氣奪去的時間,

【——所說,並非謊言呢】

然後,克魯修對于雷姆的發言,表示了一定的理解與信用。

聽到這個判定,昴一邊用心著不露出安心的表情,一邊在心中不斷重複著擺出勝利POSE。

關于這個【流星】的技能,昴的話不過是XJB扯淡。

也就是說,全都是虛張聲勢。

若是被知道事實了的話交涉就確定決裂了,被說成是無禮至極而被一刀砍了也不奇怪。

然而,昴成功用口頭與話題的誘導成功掩飾了這個狀況。

對于克魯修的詢問,昴一次也沒有把謊言說出口過。

手機並非會視情況而定對魔獸起反應而響的道具,就連短信功能都很少用的昴也並沒有把手機運用自如。

而作為最大難關的【第三者的肯定】,也利用了雷姆的無意識。

就算這是與【真實】相異的內容,只要沒有欺騙的意圖的話就不會變成【謊言】。

【而且話說回來,簡直就像是知道對方是否在說謊的說法吶】

【雖然有點自誇,不過正是如此。說是觀察眼聽起來或許很厲害,但是實際上這是被賦予我身上的【風視的加護】的恩惠呢】

【……啥?】

由于有著被玩弄的經驗,而用了類似揶揄般的說法的昴不禁回答道。

在以前的循環里克魯修所說的【看穿謊言的能力】,昴充其量也就只認為是她的觀察眼所做到的事。

【能看見風,也就是能夠把眼睛所看不見的事物作為判斷材料。自然,我的眼睛能看到纏繞在對方身上的【風】。對于把謊言說出口的人的情況,當然就會吹有這種風。——而雷姆身上完全看不到】

【誒,誒—,是這樣啊。這還真不知道吶。真不知道吶】

【吹著動搖的風哦,菜月·昴。話雖這麼說,在交涉的現場不知道我【風視的加護】的話也太不公平了呢】

在交涉進入佳境的時候公開能力的克魯修的這份惡劣,讓昴的笑容抽搐著。

能夠看穿對手說的話的真偽的加護,這在交涉場合就是一種犯規技能。

前一次,刺向昴的一句句話語,那份銳利感也有所理得了。

【雷姆的話里沒有虛偽的樣子。至少,卿是有著能夠事前察覺到魔獸威脅的手段的,這點成為根據了吧】

不過,只有這次這份對加護的自信成為了雙刃劍。

此刻正在走鋼絲的昴的心境,正可謂是險中求勝。

【那麼,關于這個【流星】就是能夠相信就可以了吧?】

【這還是有點操之過急了。就算知道沒有背後的關聯也不會改變自身的擁護。這是左右王選,或者說是左右國家未來的判斷。不可妄下結論】

就在這里說服,昴的這種意圖果然還是被順掉了。

【流星】所得到的白鯨的出現情報,這點似乎是得到了最低限度的信用,但是最多也就是得到了能夠讓話題不被一笑帶過而進行探討的可能程度罷了。

為了提升這個信賴度,而把這場會談引導向成功需要的是——,

【——這個【流星】的事情,也讓咱(1)摻一腳可以嗎?】

(1)阿納斯塔西婭的自稱,前面幾卷都是翻譯成【我家】的,,後來自己考慮了一下,果然還是用【咱】好了。

突然插入其中的這個聲音,讓待客室被微微地震驚所支配了。

聲音的主人腳步踏入房間中,在驚訝的視線中露出雍容的微笑,

【叫來的本人是最驚訝的什麼的,不是很奇怪嗎,菜月先生】

對瞪大了眼的昴這麼說著,微笑著的少女用手指梳著自己微波浪的頭發。

垂落及腰的淡紫色頭發仿佛絨毛一般柔軟,文靜的五官自然而然的就給他人帶去了安甯。然而,微笑著的少女眼神卻是毫不大意地看穿著這邊,將絕不能輕視的氛圍傳達給了知道她的每個人。

【——阿納斯塔西婭·霍星】

理解到了她的存在,閉著單眼的克魯修叫出了那個名字。

聽到那個,被叫到名字的阿納斯塔西婭輕松地答了一聲【謝謝】。

【因為被叫出來所以慌忙趕過來一看,卻在咱不在的時候就這麼談下去了不會太狡猾了嗎。這麼有趣的賺頭……也讓咱摻一個?】

做著請求般的嬌柔模樣的阿納斯塔西婭,對話題的內容與內情著實一臉愉悅。對于這樣的她的登場,昴不假思索地窺探向她的背後。

【尤里烏斯的話沒來,所以可以安心哦】

【——】

這麼做著,惡作劇地笑著的阿納斯塔西婭,把昴的內心都看透了。

【現在,尤里烏斯因為近衛騎士團的團長命令謹慎處分中哦。跟咱招呼都不打,正接受著別家的人的處分呢。真是讓人困擾的騎士大人】

【謹慎……】

這麼一說想起來了的是,從萊茵哈魯特那里



傳來了同樣的內容的那個夜晚。

因為與昴的私斗,尤里烏斯正在接受謹慎處分。這次,沒能與阿納斯塔西婭同行,缺席會談也是因此的樣子。

【這樣啊,這還……恩,真是不走運吶】

能夠不看見那張臉,而安心的自己讓昴覺得很是丟臉。但是,若是再會了該說些什麼呢,這個答案至今都沒有得出來。

【被叫出來的也就是說,叫卿來的是菜月·昴嗎?】

無視昴的感傷,克魯修對阿納斯塔西婭搭話道。阿納斯塔西婭坐到了被指薦的座位上,撫摸著圍在脖頸上的狐圍巾的毛皮。

【正確的說,是那邊陪著的女孩子呢。本來的話應該是會吃閉門羹的……但是說是關系到【白鯨】的重大事情那也沒法置之不顧了吶】

阿納斯塔西婭咯咯地笑道,對于這個回答克魯修望向了昴這邊。

王選候補者的兩人聚集在這個地方,昴對著狀況的巨大變化握了握拳。

——從這里開始,就是從這里開始。

必要的人員已經彙集一堂了,從這里開始終于要開始昴的交涉了。

但是,

【失禮了,能問一下一個事情嗎,菜月閣下】

當然,把敵對商人叫來會談這對拉塞爾來說並不有趣。

【請說,拉塞爾先生】

【把阿納斯塔西婭大人叫到這個地方來,想要問一下菜月閣下的意圖。若既是王選的候補者,又是擁有著在王都商業組合里也有著發言權的霍星商會會長的她來參加這次會談的話,我在這個場合的地位就變得不明了。——雖說不想這麼認為但是該不會】

【是為了權衡得失,是在懷疑這點嗎?】

當昴回應了拉塞爾的疑念之後,立即接客室的空氣緊張了起來。

形式上變成被輕視了的拉塞爾自不用說,克魯修的表情也蔓延上了險峻的神色。

【也就是卿想這麼說嗎?阿納斯塔西婭和當家,哪邊能夠以更高價格買到【白鯨】的情報進行競爭,在此之上選擇同盟對象】

【————】

【若是這樣的話,這就是實在是太不經大腦的選擇了,菜月·昴】

無言用霸氣敲打著昴,站起來的克魯修俯視著阿納斯塔西婭。那份視線的銳利,讓阿納斯塔西婭越發開心般地歪起了小小的頭。

【真討厭吶,被這樣的眼神看著的話讓人身心顫抖吶。……簡直就像是站在上面的人,怕被打落下來一般的表情呢?】

【真不是什麼好興趣呢。不過,對于將自己的欲望作為正道的卿的話這也是當然的判斷——但是,我的信念絕對不會動搖】

一臉認真地接受了阿納斯塔西婭的挑釁,克魯修再次面向昴。

【正如聽到的,菜月·昴。若是期待當家與霍星商會之間,會展開情報的爭奪的話就容我說你句算盤打錯了。要順著卿的想法的念頭……】

【等一下等一下,太武斷了啦!兩人都冷靜點呀】

慌忙地,阻止下了似乎就要干脆地終止這次會談的克魯修。

【武斷……那麼,菜月閣下並沒有對兩位候補者進行估價的意思?】

【這不是當然的嗎?能把誰玩弄于自己的手心之上,我還沒對自己手的尺寸過度自信到那種程度吶。哪敢當什麼釋迦摩尼的手掌。我的手心的話,非要說的話……】

隨意地揮著手,昴握住了站在身邊的雷姆的手。勇氣從傳遞過來的體溫中流入,收住了指尖的微微顫抖。

【看,像這樣握住誰的手就已經要竭盡全力了吶】

【啊—,是是,多謝款待了吶。那麼,接下來是想怎麼說呢?】

【啊—,粗茶淡飯不成敬意,那麼那個……】

試圖松開的手,因為雷姆頑強地抵抗就那樣握著了。昴就那樣牽著她的手,用空下來的另一只手敲著桌子。

【打出白鯨這張卡,叫來代表了王都的兩位商人,像這樣准備好大張旗鼓的狀況……是因為在這之後,有想要提案的事情】

撫摸著桌子的手指扣動著,昴對克魯修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強硬地,勝利者般地,把軟弱的部分與貓著腰的部分全部隱藏起來,堂堂正正地。

【能聽一下嗎?】

【貿然斷定,制止了卿的發言的是我。我有要聽完的義務。說吧】

克魯修那會讓人誤認為是迎面吹來的風一般的威壓一下子增強。不僅如此,從阿納斯塔西婭那里也感受到了同樣的壓力,這幾乎讓昴當場屈服。

如果是一個人的話,毫無疑問此刻就會蒙混著笑過去然後逃走。

【————】

緊緊地,被握住的手掌中有著溫熱的觸感。

不是被呼喚名字,也不是說了些有價值的話語。

只是純粹地把感情傳達了過來。很讓人欣喜。

就算僅僅是為此,昴也能和哪怕是魔女一戰。

【————】

閉上眼,停止呼吸,強烈地感受著回轉在腦中的大腦與氧氣。


——應該,會順利的。

想著,想透了。把一次,二次,三次重複了的世界無數次的回想,把拾起來的情報都連起來,在空白的油布上繪出了預想圖。

並不,確定。並不是有從誰口中聽到過。但是,即便是在這場交涉中也有這些碎片點綴著,暗示著這模模糊糊的繪圖的確是其中的一個可能性。

這是自己過于天真的幻想嗎,還是說在死過三次以後所捕捉到的契機嗎。

——現在,決一勝負吧。

【克魯修小姐,你的】

【————】

【你所計劃的【白鯨】的討伐,我的情報應該絕對會起到作用的】

昴所持有的未來的情報,與克魯修所抱有的目的。

相互都是把【白鯨】視作必須討伐的敵人的人,著才是昴認為她——克魯修·卡魯斯坦是與同盟對象相稱的,這麼判斷的依據。

3

——在那之後,落入大廳的沉默給予了各自的同席者思考的時間。

給克魯修,給阿納斯塔西婭,給菲利斯,給維魯海魯姆,也給了拉塞爾。

各自,聽到昴剛才的發言,閉著眼斟酌著那個內容。

說成時間是不過數秒的沉默,卻成為了十分驚人的壓力緊綁著昴。

——開始決勝了。切出去牌了。

現在開始將與之前的流程都不一樣,是沒能完全模擬出來過的情況。對方的反應無法想象,是只能對場上的反應隨機應變的流向。

【有一點,想法先問一下,菜月·昴】

打破沉默,最先放出一句話的果然還是克魯修。

克魯修放下了組著的手臂,只立起了一根手指面向昴。

【這種突發奇想是從哪里來的?為何,會判斷當家會有計劃著這樣的事情。這不是說是隨便說說,就能了事的一類發言呢】

毫無起伏的聲音里聽不出動搖與迷惑,也沒有感情。

被作為為政者的威嚴氣勢所壓迫,昴目光游離著吞了口氣,

【雷姆】

【是】

【稍微把背後,別留手地敲一下】

【是】

說完之後想到【啊,說別留手還是有點過了】但還是太遲了。

猛烈的沖擊與干裂的聲音炸起,昴對這穿透背部的威力產生了似乎從肚子到內髒也都被一口氣打散了的錯覺。

後背的中心,有著小小的手掌形狀的發熱感覺。在這份疼痛與熾熱下振奮著精神,對看著疑問著剛才那個互動算什麼的全員昴低下了頭。

【做了不好看的事情抱歉。就是稍微注入了點生氣】

【欲善其工必先利其器,這樣調整自己心態是誰都有過的事情。我也在面對新的事情的時候,會用以前被教過的,在手掌里寫上【敵人】吞下對手的這個方法……】

【克魯修大人,克魯修大人。那個,是相當很久以前小菲利隨口說的咒語吧,仍然記在那里嗎?】

對小聲告白著過去的惡作劇的菲利斯,克魯修一臉愕然的睜著雙眼。

【什麼……是,騙人的嗎?】

【雖然沒有出處,不過若是有著能夠揮去克魯修大人心中的迷惘的力量的話那便不是謊言。小菲利,能夠為克魯修大人的盡上一份力很高興】

【這樣啊。是為我著想的事情嗎。那就原諒了吧】

對于輕易地就被花言巧語帶走的克魯修,剛才說過的加護的事情突然變得有些可疑了起來。恐怕,是菲利斯經過長年的交往熟知如何鑽加護的空子吧。

【話說回來,這會讓人覺得剛才的交涉其實是很低次元的會話吶……】

【誰都會有的吶。咱也會在重要的商談之前做一些咒語哦。把金銀銅幣紮進袋子里,在耳邊叮當叮當地弄響勇氣就會湧上來……什麼啊,那個表情】

【只是覺得只把這部分取出來的話,真不會覺得是競爭著國家頂點人物之間的對話吶】

成大事而歪樓于小節,昴對他們的發言無奈著。

阿納斯塔西婭對昴的這個反應努起了嘴,然後長



長地歎了一口氣。

【嘛,算了吶。放松就點到為止,剛才說的事情,能繼續說下去嗎?】

【啊啊……還承蒙了照顧抱歉吶】

用閑扯常談賺取了時間——克魯修與菲利斯主從的話或許生性如此,但是確實是有承蒙了阿納斯塔西婭的厚意,讓昴整理了思考能夠以說明的形式呈現。

【已經在這個屋子過了好幾天了,有很多讓人在意的地方。首先,公館出入的繁多。稍微有點,人員和物資的出入過剩地多】

【那是因為我的王選參加被公布了。這卿也知道吧】

【白天的訪客的話能這麼理解。但是,深夜的又如何?已經是換上了睡衣馬上就要睡下了……那種時間的人員出入,也能說是因為會談嗎?】

在第一次的世界,有一晚被克魯修邀請陪著晚酌。

還記得那時睡前換上了睡衣的克魯修十分有女人味,讓昴的目光無處可放也很難引出話題。但是,記得的也不僅僅是那些。

還有與傾杯的克魯修一同俯視的庭院里,在那里來往的人們的氣息。

【考慮克魯修小姐的性格,很難認為會在喝了酒以後出迎他人。那麼,在克魯修小姐微醉之後出入公館的人們呢?肯定是有著會談以外的目的】

【————】

這次昴所擺出的推論,克魯修並沒有插嘴。

暫且,握住了會話主導權的克魯修拍著手【接著】繼續道,

【其他讓人在意的是,王都最近的金屬物行情。與熟悉的商人談過之後,最近鐵制品的價格飛騰直上。也就是,武器防具之類的東西吶】

這是在第一次的世界,第二次的世界,第三次的世界所知道的情報碎片。

【說是現在正有人在大量收集不值幾錢的武器防具。從老熟人的店里,行商人那里也聽說了那個人就是克魯修小姐】

是在進行著戰爭的准備嗎,這麼說笑著的是同行的行商人的那個誰。

【甚至影響到了市場。似乎以相當地勢頭收集著的樣子吶。那麼著急著,在自己的領地外收集武器。會覺得有什麼事人之常情吧?】

【僅憑如此就把當家和【白鯨】聯系起來也太跳躍了吧。連白鯨的【B】音都沒出來。當家在搜集武器是事實,但是這件事和白鯨討伐有聯系嗎?說不定只是純粹地聚集戰力,意圖無視王選的進行用武力奪取王城哦】

【沒有做出這樣暴行的理由,你並不是這種人這種程度的事情就算是我也知道】

誠實,高潔,仿佛就是把這些單詞具現化般的克魯修,能夠對其人品予以信用到她這樣程度的人很少。

【不過話說,稍微有點驚訝了呢】

當然並不知道昴這樣的內心的克魯修,如字面意思地吐出了感歎。組著手臂的她歪著頭,從上往下眺望著昴。

【一直以為,卿白天出去去王都,只是為了掩飾手頭無事可做的消遣……不過沒有看人的眼光的是似乎我這邊啊】

【恩恩!啊啊,就是啊。我也是你看,還錯認為只是在游玩發呆啊】

面對感歎著的克魯修,微微被罪惡感刺痛著。

實際上,克魯修的判斷非常正確。她所看到的昴的人性是,毫無疑問地腐爛了的。現在只是,在附加著掩飾這點而已。

【總之,知道在收集武器的時候,最初考慮的是准備戰爭。問題在于是要和誰戰斗的這個部分……在這里,某個商人嘴滑了一下】

【某個,商人】

【以防萬一先說啊,那個不是我。請不要誤會哦】

看到瞥了自己一眼的克魯修,拉塞爾事先否定了那份懷疑。似乎是沒有從那個答案上面感覺到說謊的氣息,克魯修不情願的接受了的樣子。

真不愧是克魯修感覺很敏銳。——但是,這個懷疑是正確的但是也不正確。

嘴滑說給了昴的商人,正如克魯修懷疑的是拉塞爾。只是那並不是此刻在這里的拉塞爾,而是前一個循環的拉塞爾。

[[若是這次克魯修大人的目的能成的話,這對我們來說實屬一大幸事]]

這是與克魯修的會談決裂,離去的拉塞爾所留下的話。

這句話的意思,一直在昴的心里留下著一個疙瘩。

若說是預見著克魯修登上王位的發言的話,實在無法認同那是會談決裂會說的話。那麼,若說克魯修與拉塞爾有其他利害一致的地方的話——。

【王選的風評來看,因為是幾乎單獨行動態勢的克魯修小姐,似乎來自商人的評價優勢並沒有達到來自一般人的程度的樣子】

【這不否定。從有錢的地方的開始拉攏是最符合常理的。在我的領地商販被設置了高稅率這點我承認。不過,那個部分,是打算在治安的保障上予以返還的……從旁看來的話要傳達那份恩惠有點難這點也清楚】

【實際上,與實際在克魯修小姐的領地受到了恩惠的那群人不同,評價難以傳達的人們僅僅是靠著表面的情報來判斷克魯修小姐的為人的吶】

克魯修作為為政者,完美地治理著自己的領地是事實吧。

但是,那份手腕除了有著能夠實際確認的立場的人以外,都只能用聽得不多的表面情報來決定對克魯修的評價。

就像是艾米莉亞,僅僅是因為身為半精靈的這個事實就被厭惡。

克魯修也是,被只能看到那種殘酷的生存方式的負的一面的人們所厭惡。

【在這里我是這麼考慮的。克魯修小姐,應該不被這種只靠表面來進行判斷的人們所喜歡,但是連這種人也不得不拉為同伴這就是王選。這麼一來,為了讓那群人的評價好轉該怎麼辦呢……】

【若是靠人的表面來判斷好壞的話……只要把這個表面,塗換成好的事情就好了呢】

接過昴話語的末尾,阿納斯塔西婭說著著結論。

【嘛,聽起來還真是巧合的事情呢。事實上可沒這麼簡單,說到底看錯的可能性也很高。真的沒有,把事情向著對自己好的方向曲解?】

【這點,無法否定。克魯修在收集武器,以及想要做點什麼大事來拉攏商人作為同伴這點不會有錯。但是,把這個與白鯨結合上去總是希望性的預測占了大部分。說不定只是因為我知道近期白鯨就會出現,才會把這些掛上關聯性】

但是,這麼說著的昴直視著克魯修的雙眼。

克魯修的表情里沒有感情浮現,無法看透她的內心。然而,她並沒有說出否定的話語。

那麼,就有足夠的挑戰價值了。

【再次重申。艾米莉亞與克魯修同盟之時,從艾米莉亞陣營給出的將是艾利奧爾大森林的魔礦石開采權的割讓,以及白鯨出現的時間地點的情報。也就是,長時間威脅著世界的魔獸討伐的——那份榮譽!】

【————】

【若是我的話完全講偏了的話,完全意義不明的話那麼聽過就扔了吧。如果錯了的話,就把白鯨的情報判斷成純粹的交易材料也沒關系】

假使即便只是這份情報,若是有在場的兩位商人的話也能與利益聯系起來,被告知了情報的商人勢力對克魯修的評價應該也會有所上升的。就算只是這樣也是有價值的。

【但是,如果你的目的與我的期望統一的話——】

把抬起右手向前伸出,昴請求著克魯修。

握過這只手,證明昴所見到的未來的價值,拆除那面牆。

【來討伐,白鯨吧。——去狩獵一場吧】

討伐那個異形的存在,噩夢般強大的魔獸。

討伐那對于行商人來說是災厄的象征,討伐那對昴來說與不詳的記憶所聯系的惡意。

霧之魔獸的討伐,這就是昴對克魯修的提案。

【有一點,容我發問】

俯視著昴伸出的手,克魯修面向著這邊立起了一根手指。

昴直覺到這個詢問,將是克魯修所准備的最後的關口。

【卿——知道白鯨的出現時間與地點,這是確實的嗎?】

【——啊啊,真的】

吞了一口氣加了一句話,昴對克魯修的回答給出了答案。


說是最後的詢問,那是錯誤的。——那個問題,讓昴無法說出謊言。

【白鯨出現的時間與地點我能予以保證。哪怕,賭上命】

如字面所說,這是在不停地支付了自己與他人的生命之後才得到的情報。

這份確實性毋庸置疑,這里並不是應該表現出自卑的場面。

【……雖然還有好幾個質疑的地方,不過看穿這邊想法的方式很完美】

小聲地吐了一口氣,克魯修仿佛放棄般地閉上了眼這麼回答著。

這份答案,昴最初沒能捕捉到是什麼意思。但是,當這句話慢慢地沁入腦中,成形之後其帶有的意義變得明朗了起來。

【那麼……】

【疑問還有。懷疑也還有。無法接受的點也很多,當場點頭還很困難。但是】

克魯修放下了立著手指的手,就那樣放到了昴的手上。伸出去的手上,克魯修那雪白纖細的手指緊緊地重合了上去。

【就相信作出



了這種狀況的卿的這份意氣,與這個眼神吧】

——交涉,成立了。

看著這兩人的握手,有一個人肩膀的力量大大地松了下來的——拉塞爾。他誇張地喘著氣,滿是無奈地搖著頭。

【雖然有好幾次讓人驚心膽顫的,不過能平安的成功了那就最好了。菜月閣下,會談之前的約定請確實地】

【啊啊,盡是下下簽抱歉了吶。幫大忙了,拉塞爾先生。如同約定,白鯨討伐之後電話就讓給你了】

對于浮現出邪惡笑容的拉塞爾,昴也以邪惡笑容回應道。注意到這個對話,克魯修一臉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果然,是串通過的嗎】

【叫到這里來的是我哦?著當然會想要拜托幫把手的吧】

【還請不要覺得有所不快。實際上,作為我們來說也是不打算有著不自然的偏照行為的。最多,就只是期待著同盟成立,而已】

面對泰然回答著的昴與拉塞爾,克魯修無言地聳著肩。

昴與拉塞爾取得聯絡,是在與雷姆交換情報之後即刻完成的。與第三次的世界同樣,抓住了與克魯修合談失敗的拉塞爾,提出這次會談的內容與支援的請求,以移動電話的讓渡為條件獲得了協助。

不過,雖說關于移動電話的機能也是以類似于欺騙拉塞爾的形式說明,但是還是希望能夠以認為這是得到身為超科技的電子機器的機會,而得以理解。

【那麼,這麼一來還留有疑問的就是卿的立場了呢】

克魯修這次目光從昴與拉塞爾之間的關系,移動到了阿納斯塔西婭身上。面對著分懷疑的眼神,阿納斯塔西婭【怎麼了?】地歪了頭。

【感覺似乎是有不能接受的地方的表情,這是怎麼了?】

【菜月·昴月拉塞爾·費洛之間的利害關系已經理解了。但是,這麼一來卿的立場就不鮮明了。到底,卿是為什麼被叫到這里來的?】

【嘛,第一點是為了增加說服力呢】

抱著圍巾,阿納斯塔西婭可愛地【唔—】地嘟起了嘴,

【王選的候補者兩人,王都可數的商人一人。在同盟交涉的現場聚集起如此有權勢的人的話,說出口的話……其意義也就不僅僅是限于當場了呢。所以,我只是待在這里,就能讓菜月的話有著其重量與力量了吧?】

【嘛,嘛—,雖說這種目的也並非沒有也不是沒有吧】

用曖昧的答辯回避著明言,昴因為被說中了內心而渾身冷汗。

實際上,叫來阿納斯塔西婭的原因也包括了那一塊的理由。

並不是為了不讓克魯修說出不謹慎的發言。讓克魯修認為,昴不應該會說出毫無根據的不謹慎發言才是目的。

讓她認為既然都已經聚集了這樣的關系者,那麼肯定說出的話是有著根據與確信的。

至于這究竟把效果發揮到了什麼程度呢,考慮到克魯修與阿納斯塔西婭那優秀的直覺,要確認實在太恐怖了所以還是不問了。

【第一點,那麼也就是說也有別的理由呢。那是?】

【那邊就更簡單了。——因為咱,是商人】

用手擋著嘴笑著,阿納斯塔西婭跳著步子走上前。

然後,輕輕地把自己的手覆到了昴與克魯修那現在還握著的手上。

【對白鯨的討伐,極大地期待著呢。對于咱商人來說,白鯨的存在與否可是死活問題,若說能夠討伐掉的話就是極大的幫助了。順便關于准備以及其他各種事情,若是能偏心一下霍星商會的話也沒什麼好多說的了吧?】

【請等一下。關于這個交易,應該是王都的商業聯合優先的。阿納斯塔西婭大人,如是要插手的話也請能夠辨明事理】

對于商魂完全表露出來的阿納斯塔西婭,拉塞爾抗議道。

同為商人的眼神之間爆出了火花,聽到兩人發言的克魯修露出了察覺到了什麼的表情望向昴。

【等下,聽諸卿的話,似乎時間的空余相當少的樣子?】

【咱也沒有聽到關鍵的部分哦。只是,話題進行的樣子來看就是這種感覺。實際上,應該是相當緊要關頭了有錯嗎?】

被克魯修與阿納斯塔西婭兩邊盯著,昴舔濕著干燥的嘴唇。

締結了同盟之後,已經沒有隱藏情報的必要了。

【——啊啊,是這樣。從【流星】來看,白鯨的出現大概在現在算起三十小時後。地點是……弗琉蓋爾的大樹,在那周邊】

【三十小時……!】

【弗琉蓋爾的大樹——】

對這毫無富余的時間克魯修咬著牙,阿納斯塔西婭則對這地名歪著頭。

對,之後就是與時間的競賽。

【不得不在三十小時之內在利法烏斯平原上展開討伐隊,對出現的白鯨立即發動總攻擊將其解決。為此……】

盡快地理解了狀況的克魯修回過頭,看見的是對著自己的主君頷首的維魯海魯姆。那位老劍士打破了保持至今的沉默,

【首先關于討伐隊的編成,這從數日前開始就已經在順利進行了。原本滯留在王都,就是為了進行配合白鯨出現時期的准備。與王選的開始時機的重合,個人認為是克魯修大人的天運】

【理解的真快吶!那麼,白鯨出現的時期是有規律的嗎?】

正因心想事成的高興著的昴,對維魯海魯姆的回答感到了驚訝。

因為就昴所聽到的,白鯨出現的地點與時間是完全隨機的,神出鬼沒應該是【霧之魔獸】被視為最大威脅的地方。

【白鯨出沒的時期與地點,能夠挖出這點是維魯爺的執念的回報喵。因為自大征伐以來十四年,一直都是只考慮著這個活過來的吶】

回答昴的疑問的是,走上前到維魯海魯姆身邊的菲利斯。他顫動著貓耳,悄悄地窺探了一眼肩寬的老人的側臉。

【討伐隊的精練與士氣多虧了維魯爺已經喵用擔心了不過,物資的准備不足喵發否定吶。若變成是克魯修大人率領著大批軍隊來王都的話喵的事的話,就會在各種地方引起大騷動了所以才偷偷地集合的吶】

【確實,現在武器道具的准備還說不上是萬全……不過也是為此,才讓阿納斯塔西婭大人與拉塞爾閣下同席的吧,昴閣下】

聽到菲利斯的指摘,維魯海魯姆那銳利的視線指向了昴。

【嘛,也想到會發生這種事……之類的,一生里是會想這麼說一次的吧?】

撓著頭,昴對維魯海魯姆的視線還以了准備好的回答。

聽到昴的這個回答,被提到的其中一位商人拉塞爾用手示意著窗外。

【已經通知聯合動作起來,進行准備了。到明日的午後,就能從商人那把必要的物品都籌集起來了吧】

【霍星商會也同樣,吶。與不所屬聯合,聚集著空隙的商人群體之間的交易就交給這邊吧。還有其他的,期待一下各種各樣的事情也是可以的哦】

接著拉塞爾的話,阿納斯塔西婭也給了著實可靠的回答。

然後阿納斯塔西婭,笑著轉向了組著手臂一臉感歎的克魯修。

【不放過商機可是商人的鐵則,這就是咱來這里的理由哦。而且而且,雖說物品是這樣不過要賣的話果然還是賣恩情最好!無形,無損,也不會壓倉庫——更重要的是,沒有標價】

【現在是隊友所以還無所謂,不過再聽一次還是覺得真心可怕吶,這個商人!】

紅著臉的阿納斯塔西婭是很可愛,但是在那根處有的是守財奴的根性所以莫名恐怖。恩情並非是能夠知道被賦予了多少價值的東西。

側目望著心情好的阿納斯塔西婭,克魯修一臉理解地點著頭。

【在交涉以前就已經准備好了道路,嗎。原來如此,在這個場合,先見與覺悟都不足的是我這邊嗎。歎服了哦,菜月·昴】

【只是預習複習完美嵌合了而已吶。說實話打從心底安心了吶,我】

事前都動用了那樣的策劃了,即便如此交涉的成立仍舊是千鈞一發的走鋼絲。就連不規則的要素也要拉來作為自己的有利條件,作為反省點這里不得不記住。不過就算是這樣,

【總算是,保住了留在王都的面子了吧,雷姆】

【——是。真不愧是昴,太棒了】

舉起牽著的手,與身為這場交涉的背後功勞者的雷姆分享著這份達成感。

——想必,對這場交涉的結果比誰都要感到高興的就是雷姆了吧。

原本,這場交涉是被交付于雷姆的任務。不能把被賦予的使命表明給昴,每天都與克魯修進行對話被消磨著精神的情況很容易想象。

持續腐爛著的昴,以及艾米莉亞陣營的未來——應該是辛苦于這些重責的。

即便如此仍舊一直支撐著過來了的她的想法,有點得到了回報了嗎。

若是能得到的話,現在就算只是因此昴也很高興。

【——昴閣下】

突然,與雷姆分享著喜悅的昴被搭話了。

看去,用認真的視線望著昴的是背脊挺拔的維魯海魯姆。老劍士與昴對上視線,那浮現著皺紋的精悍臉上透露著百感交集的



想法。

【感謝——】

簡短地如是告白,然後當場采取了彎下了膝蓋的禮數形式。

這突然的行為讓昴震驚了。

但是,做出震驚反應的只有昴。其他的各位都各自,露出了對維魯海魯姆的行為表示了一定程度的理解的表情。身為關系者的克魯修與菲利斯自不必說,就連無關者的雷姆與阿納斯塔西婭,也是這樣。

【我將向你奉上,與奉于主君克魯修·卡魯斯坦同等程度的感謝。感謝予以我這不成器的老身,能夠討伐仇敵的機會】

【誒額,那個……誒?】

【賢明的昴閣下想必已經看穿了吧,再次——】

維魯海魯姆無視昴的遲疑,從腰上把劍從鞘中拔出。

就那樣把他的劍放到了地板上,將手置于上面以最高敬禮表示了最大的敬意。

然後,報上了名字。

【以前,報上的特雷亞斯是之前的家名。真正的家名是阿斯特雷亞。迎娶前代的劍聖,特蕾西亞·梵·阿斯特雷亞為妻,辱名于劍聖家系的末席之身——這就是我,維魯海魯姆·梵·阿斯特雷亞】

一口氣繼續著,維魯海魯姆那雙眸中寄宿著滿是霸氣的光輝。

【給予這幅老身討伐奪走妻子的可憎魔獸的機會,對這份溫情奉上感謝】

深深地低下了頭,維魯海魯姆把那強烈地在心頭訴說的感情從正面沖擊了過來。

同席的全員都聽了進去,期待著從昴那里的回答。這份期待讓昴咽了一口氣。

【啊,啊啊……當,當然知道的啦。當然,也有這個原因里面才會覺得克魯修會答應白鯨討伐的!】

【菜月·昴】

面對微妙地戰兢著回答的昴,克魯修不慌不忙地插話了進來。

琥珀色的眼瞳,窺探著昴那神游的目光,然後混著微微地惋惜道,

【吹著謊言的風哦,從卿那里】

暴露出沒能隱藏好的昴的謊言,證明了【風視的加護】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