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二章決戰前夜



1

——討伐白鯨。

交涉結束,一旦討伐兩字帶上了具體性,那之後關系者們的動作就很快了。

阿納斯塔西婭與拉塞爾兩人如宣言的一樣,為了盡可能搜集所有武器與道具奔走于王都,克魯修也召集著早已准備好的討伐隊。而且再加上還有作為人與物資的搬運手段的龍車的確保,工作多得連枚舉的空暇都沒有。

【因為這個原因買斷了龍車,所以回公館時候的代步工具的確保才會寸步難行的嗎】

昴望著大量出入屋子內外的人與物品,把握著在循環之中發生的與自己無關的事情的內情。

就算是在昴擅自行動的周目,克魯修與維魯海魯姆也在進行著與白鯨戰斗的准備。如今才注意到這點,感覺不能再呆站著不動下去了。

一共給人添了有三次的麻煩。就沒什麼能幫的上忙的事情能做嗎。

【就算是我也應該有什麼能做的事情……】

【誒~,昴親能到的事情喵的喵是什麼也喵有嗎?】

【應該有吧,喂!】

被慌慌忙忙的氛圍所感染,而提出的要幫忙的念頭被挫了。首先折斷昴的想法的是,用手捂著嘴隱藏著呵欠的菲利斯。

對這明明是當事者卻欠缺認真感的菲利斯,昴吊起了眼角。

【別自己沒干勁就把別人也卷進去啊。就算是我也應該有什麼……】

【物資的手續也好討伐隊的編制也好,那邊都不是昴親的專業不是嗎?要是讓無關者來操心的話只會變得更加麻煩而已,所以老實待著吧】

【哪里有這種道理。就因為我的錯說出要去做,大家才會這樣加班加點地趕著行動的吧。但是提出來的我卻】

【好,這里錯了!】

指尖刺著犟起來的昴的鼻尖,菲利斯以銳利地口吻把話蓋了過去。被強制性沉默的昴呻吟一聲之後,菲利斯那刺過來的手指彈了這邊的鼻頭一下。

【這種認為是自己的錯的思考方式,小菲利超不喜歡。不如說很討厭】

【……實際上,大家都開始熬夜的契機就是我吧】

那樣的自己卻置身事外地,只是靜靜地等待結果也太奇怪了。

【——現在確實變成要王選的情況,不過以前的克魯修大人對改變國家方針什麼的基本也喵怎麼考慮,只是普通的可愛的公主大人哦】

【哈?】

【啊,說是公主大人還是有點不一樣吧或許?可憐的美貌倒是以前開始就是的,不過克魯修大人的話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凜然強大到不是泛泛的男人可比的程度】

唐突地拿出了不同的話題,把懵逼的昴放著不管的菲利斯雙頰緋紅。

菲利斯就那樣對腦海里所描繪出的幼小的克魯修軟著腰,漏出些許熾熱的吐息,

【誠實勇敢,比誰都要正直溫柔優秀很而無敵的克魯修大人……但是,那樣的克魯修大人成為了現在的克魯修大人,然後強到了能夠以王座為目標的程度,也是因為某位大人的陪伴】

【在說什麼啊。而且,某位大人是……】

【——菲利艾·魯古尼卡殿下。已經不在了的,這個國家的第四王子】

被話題給扔下了的昴,聽到菲利斯的這句話咽了一口氣。

對不認識的故人的名字的驚訝,這也是話語頓住了的理由,但是不僅僅是如此。

【————】

還因為是被口中說出這個名字的菲利斯的側臉那夢幻、寂寞的微笑給奪去了目光。

微笑里有著鄉愁與寂寥感,而且不知為何同時存在著些微的驕傲,即便是知曉了他的性別,這看上去也是令人神馳般的美麗。

【說不定是看到昴親,稍微有點想起了菲利艾殿下】

【……是眼神凶惡的人嗎?】

【不—恩,臉很帥。帥到昴親根本就沒法比。但是,性格很是自我中心,單純,好不掩飾地吊兒郎當又自以為是……再說下去就會變成在說殿下的壞話了】

【剛才的已經是不能再過的壞話了吧,而且反推過來連我也傷到了!?】

除了臉以外的部分是傷感的原因的話,也就是說被羅列出來的部分是共同的了。雖說無法否定這點很讓人傷心,不過菲利斯對昴的話搖了搖頭。

【菲利艾殿下的確是很讓人困擾的大人,但是也是拼盡全力的人哦。一直煩惱著如何像個王族,各種靈光一閃給大家添著麻煩。明明不中用卻只有干勁滿滿,所以絕對不會聽人請求老老實實待著】

【……這個,大概是很難相處的人吧】

【就是啊!說是[[明明大家都在拼命,怎麼能夠只有余是呆等在這里的啊—?]]吶。就是這點,和現在昴親一樣。但是,殿下絕對不會說是【自己的錯】。就算是考慮方式喵樣的人,都不是會想這種事的人吶】

回想著回憶,苦笑著的菲利斯的話語的角角落落都有著對那位人物的親愛。

真的是很重要的人呢,這麼考慮著的昴終于過遲地理解了。

身為魯古尼卡王國的第四王子也就是說,話里的菲利艾這個人物應該是因為成為王選契機的傳染病而去世了。

然後那位人物,若就是克魯修目標王座的理由的話——,

【那位菲利艾殿下,和克魯修很親近嗎?】

【因為年齡相近,殿下來拜訪克魯修大人的公館呢。每次都借口說是偶爾路過,但是因為不擅長隱瞞事情真心話都顯而易見了】

看著回顧著欣慰的回憶的菲利斯,昴明白了菲利艾那淡淡的思慕。

菲利斯與克魯修的關系,是與單純的主從或是男女關系都不同的。但是,在這里加上了菲利艾這位人物以後他們之間的關系,一定對他來說也是特別的東西。

三人的關系想必是很,特別的、重要的東西吧。

【能有現在的小菲利,九成五是多虧了克魯修大人。但是,剩下的最重要的五份是多虧了菲利艾殿下。……這是,絕對的】

手握至胸前,稍稍伏下目光的菲利斯的話語讓昴產生了奇妙的感慨。

一直以來昴擅自地,認為菲利斯肯定除了克魯修以外不會再向誰打開心扉了。是因為有作為治愈術師這與性命掛鉤的經驗嗎,菲利斯時常,會有令人渾身打顫般的冷酷視線。

但是,在訴說著菲利艾的回憶的菲利斯,絲毫沒有那副模樣。

看上去就像是隨處可見的普通的,可憐的少女——一樣的,少年。

【但是,這麼說來也就是說對我也感覺到了和那位叫菲利艾的人一樣的親近?】

【哈?為什麼昴親會變得和菲利艾殿下一樣?殺了你哦?】

【令人渾身打顫般地冷酷!】

嚇人的聲音與危險地眼神,讓昴顫顫著後退了。看到這個模樣菲利斯假咳嗽了一下,說著【不是那樣……】繼續著話語,

【剛才,特意對昴親說殿下的事情並不是因為那麼一回事……啊啊真是的!為什麼這里不喵白啊,笨蛋!】

【再怎麼說也太不講道理了吧!話題四處亂飛聽不懂啊!結果,你想要我怎麼做啊!】

被跺著腳的菲利斯反過來生氣,昴也不服輸地大聲回嘴道。

【昴與菲利克斯大人,發出那麼大的聲音請問是怎麼了嗎?】

聽到這個騷動,應該是在客室包裝的雷姆來到了樓下。昴對一臉擔心的雷姆,撓著頭想著該怎麼說明。

【不,我也想著有沒有什麼能幫忙的事情,菲利斯卻要妨礙我吶。順帶著就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什麼了】

【是昴親洞察力太差了啦—。真是的,雖然是想說些什麼的……都是因為昴親要妨礙大家的工作所以才……】

【別說是妨礙!是想要幫忙啊。因為,都是因為我讓這個開始了的錯……】

【就是這個!】

對昴這難以啟齒的話,抬起頭的菲利斯一口氣蓋了過去。他頭上的貓耳就那樣微微顫抖著,手指著昴的胸口。

【昴親的,那個說是【錯】的說法很讓人討厭。不是【錯】,而是【功勞】。大家能夠像這樣徹夜爆肝,維魯爺能和白鯨戰斗,都是】

【我的功勞……?】

這無法湧上實感的話讓昴歪起了頭。但是,在身邊的雷姆,也像是在說著與一臉滿足的菲利斯同樣意見般地對昴微笑著。

【挑戰王選也是,與白鯨戰斗也是,其實大家都不是為了克魯修大人一個人。大家都是,為了某人的】

代替著陷入沉默的昴,菲利斯的唇中仍舊繼續編織著話語。

【白鯨的討伐是維魯爺的夙願喵哦。先代的劍聖,維魯爺的妻子被白鯨干掉的時候,維魯爺似乎沒能在她身邊的樣子】

【先代的的劍聖……】

【為了報仇,維魯爺瘋狂至死地追著白鯨。這才,在像是抓【霧】一樣在無法預知的未來中,尋找到留下記錄的白鯨出現地點,時期,天候……甚至為此出奔,驗證各樣的假說與條件,終于抓到了像是法則性一樣的東西】

這份執念,是何等的程度。

作為霧之魔獸被畏懼,誰也不了解的那個存在



,生態的全貌也完全不明了的強大敵人——僅僅孤身一人,追尋著那個存在不斷掙紮著。

【但是,好不容易了解到了的那個情況,卻沒有任何人聽進去】

老劍士對書本文獻猩紅著眼,胸懷著複仇心跨越了無數的夜晚。

就連執念結成果實,終于發現的線索,要作為能說動誰的力量也還是不足——。

【大征伐的爪痕深深地紮根在王國。就連王座空下的時期都沒能站到維魯爺這邊。沒有任何人有與白鯨戰斗的氣概,以及把注意轉向白鯨的閑暇……就連招募支援者也做不到,維魯爺的心境想必是很絕望性的】

願望著討伐仇敵,然而卻連憎恨對象的腳底都沒能夠到。

這份無力感所產生出來的絕望昴知道。

因為弱小這份罪惡,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

【被一切所舍棄,似乎就連一個人去挑戰白鯨的事情都考慮過了吶。因為覺得比起贏不了,還是沒戰斗過更讓人恥辱。——男人,真的都是笨蛋。維魯爺的妻子,想必也一定不希望著這樣的事情的吧】

【是這樣呢】

對,同意菲利斯的是沉默到現在的雷姆。

雷姆用手撫在自己的胸前,悄悄地用那淺藍色的眼瞳側目望著昴。

【對愛著的人,雷姆希望他能夠一直好好活下去。即便是雷姆不在了,也希望能夠回想起的是雷姆的笑容】

【……要說變成回憶這種話,這也太早了吧】

對雷姆那傷感的話語,無法堪忍的昴不由得回了一句。伸出去的手輕輕地摩擦著雷姆的頭,就那樣用抵著的手掌溫柔地撫摸著。

雷姆對昴這樣粗糙的感情表現,憐愛地眯著眼微笑著。

【那麼,對那樣的維魯海魯姆大人伸出援手了的,就是克魯修大人了呢】

【因為克魯修大人真的是很溫柔的大人。對絕望著,悲歎著,變得不再理睬任何人的對象,也能伸出援手。若是對方是為了最重要的某人,而試圖做些什麼的人的話就更是如此了。——殿下,也是這樣】

同意著雷姆的話,菲利斯露出遠眺著遠方的表情背過臉去。然後,閉上一次眼睛,抬起頭之後的菲利斯又以平時的表情吐了吐舌。

【好,奇怪的話題結束了。雖然說了很長時間,但結論就是昴親完全喵有鑽牛角尖的必要!不如說,不管是誰都喵有是因為昴親才四處行動的!不管是誰都喵有對昴親感興趣到,昴親自己想的程度!】


【雖然不知道是在掩飾害羞還是在干什麼不過很讓人受傷啊!】

【沒關系的哦。雷姆對昴充滿興趣。昴可能覺得大概只有這個程度,不過有那個的十倍以上】

【如果是這樣這也多的恐怖了啊喂!】

菲利斯那過分的發言,以及助攻錯了地方的雷姆。被兩人這麼折騰著,但是昴也仍舊明白了她們想要說的什麼的本質。

【真是委婉地要死的說法……】

【那種好像再說我都明白一樣的感覺喵名火大。哼,不過是個昴親】

【話說回來……菲利斯,稍微,口吻太輕佻了吶】

【喵!?】

態度粗暴的菲利斯,聽到背後傳來的聲音驚地微微一跳。他畏畏縮縮地轉過身去,站在那里的是雙手握在身後的老紳士。

維魯海魯姆眯著眼,緊緊盯著開始心虛的菲利斯,

【太把人的恥辱說出口,不覺得這可說不上是什麼好興趣嗎?】

【絕非什喵恥辱。從小菲利來看,像是維魯爺的解體新書一樣?】

雙手手指互刺著,菲利斯嘟起嘴諂媚著。感覺似乎會被看上去像是貓耳美少女的那份可愛所誤導,但很可疑他是男的。

當然,對維魯海魯姆這種美人計是不可能行得通的。

【不管怎麼說,也不帶未經本人許可就說個不停傳出去的吧】

【是—】

不留情面地被甩了,菲利斯垂下肩膀沮喪著退去了。不過離開的時候還稍稍抬起了手,留下了一道秋波的這個地方仍是有著菲利斯本色。

但是,被留在那個地方的昴的心境直白地說了就是糟透了。

不經意地聽到了維魯海魯姆的過去,昴這邊感覺尷尬得不能自已。

甚至想過作為補償也倒出自己的黑曆史相互抵消一下,但是那究竟會誕生出怎樣的燎原火焰呢想象了一下便斷了念想。

結果,只能繼續沉默著,昴的額頭上劃過了一道汗水。

【讓聽到了不中聽的事情,表示十分抱歉。這不過是老骨頭的無聊固執,與無為著度過的時間。請忘卻了吧】

打破沉默,維魯海魯姆試圖讓剛才的事情當做沒發生過。

他這浮現著苦笑的模樣,讓昴決定沉默著尊重他的這份意志。

什麼也不問,這就是維魯海魯姆的期望。什麼也別問。

【是愛著妻子呢】

——雷姆小姐!?

像這樣,昴的內心動搖到了都在後面加上了敬語的程度。

就是以這種程度的勢頭,雷姆一腳踩進了正所謂地雷區。

無視昴的這份焦躁,挑起了眉毛的維魯海魯姆蹲了一拍回答道,

【誒恩,是愛著妻子。比任何事情,比任何人都要,無論經過多少的時間】

維魯海魯姆的告白的重量,就是有著為此而傾注的年月的程度。

過去昴有好幾次,從維魯海魯姆的口中聽到了對愛妻的思念。

雖說那每次,都有傳遞過來維魯海魯姆何等重視內人的思念,不過一旦知道那是對故人的思念,就又產生了別的感慨。

【還有明天的准備,就此結束。你們兩人也,今晚請好好地休息】

背過沉默的兩人,維魯海魯姆緩緩地遠去了。

【明天是——】

對那離去的背影,昴不意間出了聲。

腳步停止了。不過,那背影並沒有回頭,昴對著那背影,

【明天我也,雷姆也會一起戰斗的】

【那是……】

【同盟的對象要和強敵戰斗,會有就靜靜地看著的家伙在嗎。不用擔心雷姆也能戰斗……就算是我,也有能做到的事】

連珠炮地加著話語,昴將協力的拒絕防范于了未然。

然後,

【合力,把那個混蛋鯨魚打的滿地找牙!我也會全力幫忙的!】

【————】

伸出的右手立起大拇指,昴起誓著與維魯海魯姆共斗。

對于這個宣言,維魯海魯姆無言了一段時間,

【——妻子,是位喜歡欣賞花的女性】

低喃著,說出了那與對昴的誓言的回答要點不同的話。

【不喜歡舞劍,但又比誰都為劍所愛。不允許作為劍以外的存在活下去,妻子也同樣接受了那個命運】

身為當代的劍聖,萊茵哈魯特的實力昴是實際親眼見過的。

【劍聖】的加護,會給予人身過于無邊的力量。

無邊到束縛住那個人的未來,無限地收縮著其可能性。

【從那樣的妻子那里奪走劍,讓她舍棄掉劍聖之名的就是我】

無才能的自身,過去維魯海魯姆曾對昴這麼說過自己。

也因此他,為了到達如今的領域而將半身奉獻給了劍。

直到達成這份夙願為止,這位老人品嘗過了無數次挫折,無數次地被挫折過心靈了吧。

然後——,

【舍棄了劍,作為一位女性的她成為了我的妻子。覺得這樣一切就都會饒過她,就能夠不是作為劍聖而是特蕾西亞這麼一個人活下去了。——但是,劍從來沒有饒過她】

本應舍棄了劍的女性,為什麼會參加白鯨的討伐隊伍呢。

不過,維魯海魯姆的追述沒能觸及這一點,

【昴閣下,感謝】

一口氣,

【明日的戰斗,我與我的劍就能找到答案了。妻子的墓前,也終于能夠起步走去了吧。終于,能夠去與妻子見面了】

留下話,維魯海魯姆這次真的退室了。

被留在房間里的昴,只能承受著滿溢著的感情顫抖著全身。

只是維魯海魯姆的覺悟,讓同身為男人的人不禁抱起了一種尊敬之心。

【昴的話……】

在落入安靜的空間中,突然響起了雷姆的聲音。

昴無言地轉向那邊,與望著這邊的雷姆視線稍稍地重合了。

【若是雷姆不在了的話,也會像這樣長時間地銘記著的嗎?】

【……這種不吉利的話不想回答】用不高興的聲音說著,昴輕輕地用手指頂了一下雷姆的額頭。

雷姆用手捂著被手指碰到的地方,就仿佛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般一臉幸福地笑了。

2

翌日,距離白鯨討伐的時間限制——十七小時半。

【那麼,因為是克魯修大人的指示,從這里面選擇中意的孩子就可以了哦】

【就算說中意的孩子……】

克魯修宅邸早晨風吹微寒,昴在成排並列的地龍面前窮途末路了。

正向昴炫耀著地龍的是



,從平時的女裝轉型,身著近衛騎士團白色制服的菲利斯。純白的披風飛舞,臉上仿佛在說著氣勢十足的菲利斯,對昴的回答鼓起了臉頰感到不滿的樣子。

【什喵嘛!克魯修大人難得的溫情,居然敢說不中意嗎?】

【不是啦。雖然能讓我來選乘龍車是很高興啦,但是龍車的好差說白了完全不懂啊。我看上去像是一心地龍十幾年得老練嗎?】

【恩~恩,完全不像。是吶,試著用直覺選選看?畢竟是要托付性命的孩子,若是考慮到會死的話,小菲利因為不想被怨恨所以也喵想說什麼多余的話呢】

【別說了!別立奇怪的FLAG啊!誰會去死啊!】

即便距離決戰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個小時,菲利斯的態度還是完全沒有一點收斂。雖說比起被帶起奇怪地緊張感要好,但是也得想想這也太放松了吧。

現在,在克魯修邸的前院,有大量的地龍為了迎接白鯨攻略戰而並立著。

搬運貨物用的地龍也有很多,但是格外重要的是參加實戰的騎龍的選擇。畢竟是卡魯斯坦家甄別出來的,聽說盡是些血統優良的有名地龍。

【關于不管怎麼看都給不出好酷炫以外的感想的這件事。雷姆怎麼看?】

參戰的戰士大多都帶著自己的愛龍,所以優先給了昴從候補中選擇自己地龍的權利。但是,難得的權力就要這樣暴殄天物了。

對于昴的詢問,在身邊的雷姆用手撫摸著手邊的地龍的頭說道,

【是的呢。雷姆的話,大致上的地龍都只要教導一下哪邊才是上級就會聽話了,所以不太拘泥于地龍的不同……】

被雷姆所撫摸著的地龍,就仿佛表示著服從般一屁股坐在地面上。恐怕這就是實感到生物級別上差距的表現形式。不太能成為參考,也沒法參考。

【要是花太多時間的話之後就忙了,快點選吶~】

【別說事不關己地說著隨便的話啊】

【雖說事不關己是真的,但也不是說因此就隨便說說的喵。實際上,不管哪個孩子都有著就算選了也不會讓自己後悔的資質。所以說靠直覺的啦】

【這個講道理或許是這樣……恩?】

被菲利斯催促著,環視著並列著的地龍的昴停下了腳步。一起走著的雷姆,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望著停下腳步的昴,

【昴,怎麼了?】

【不……稍微對這家伙有點在意】

在停下來的昴面前的是,肌膚漆黑的美麗地龍。


銳氣煥發的面容與黃色的眼瞳。背後安置著鞍,頭部覆著地龍用的皮帽。裝備一個個都與其他的地龍並無二樣,但是與人以印象的是那雙眼瞳。

【————】

靜靜地盯著昴的那雙眼瞳,將其與其他的地龍之間畫上了一線。

並非是如同其他地龍一樣誇耀著自己,也並非表示著忠誠般地靜候在旁。漆黑的地龍只是悠然地,等候著自己被選上的那一刻。

【你,該不會是在那之前,在屋子那邊和我見過面的地龍吧?】

突然,昴對這份個性感到著眼熟,向地龍伸出了手去。

在身旁的雷姆微微一驚,連忙試圖去阻止昴的手。但是,比起雷姆的制止,昴的手更快地擦到了地龍的鼻尖。

【……看來,這家伙就是最好的了吶】

【真令人吃驚。這只地龍,一直覺得是以心高氣傲而成名的種類……還在想著昴的手不會被吃掉吧】

【確實就剛才是我太不小心了!】

但是,這種擔心想來已經不需要了。該說是波長對上了嗎。

昴摩擦著它的鼻尖,決定把命托付給這條黑色的地龍了。

【菲利斯,就這家伙了。一見鍾情了】

【是是—。哦,選了一個不錯的孩子呢。昴親也還真是厚臉皮……還有,小雷姆鬧別扭了所以別說什麼一見鍾情】

【才沒有鬧別扭。會和它好好相處的。能做到的】

對這仿佛自我確認著一般地重複著的話語稍稍有點不安,但是雷姆也給了許可了那麼昴的地龍就決定是這個了。因為還有一些准備所以菲利斯留在了這里,而昴則在雷姆的陪伴下就那樣回到了屋子里。

距離出發預定的時刻,還有幾個小時。

克魯修邸內目標白鯨攻略戰,陸續組成討伐隊的人員開始聚集了。在那其中,特別引回到大廳的昴注目的是,

【什,什麼啊,那一個團……?】

一臉呆然地,昴不禁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邊看了。然後,注意到這個視線的那個團的一個人,發出沉重的腳步聲靠了過來,

【怎麼了,小哥也是討伐隊的一員吧!請多關照了啊,小哥!】

以一口氣吹飛早晨清爽空氣的勢頭,巨大的音量向著昴釋放而來。

仿佛能傳到這寬廣屋子的角角落落的聲音。

這不是昴,能夠沐浴在極近距離之下還能承受得住的東西。

手捂著耳朵臉極大地扭曲著,帶著抗議回瞪著對方但是,

【從小姐那里聽過了吶!小哥是今天的鯨魚狩獵的功臣吧!?今天也讓灑家們摻一腳鯨魚狩獵吶!那麼好的天氣不是很好嗎!】

【聲音太大了啊!我的反應那雙大眼睛里就沒映進去嗎!?】

被仿佛狂刮著豪風般的聲音說話,昴回答的聲音也自然地變成了怒吼。

對這怒吼笑得越來越起勁的是,狗頭的獸人。

全身都覆蓋這一層銅色的體毛,古銅色毛發在豎長的頭上就仿佛莫西干式地飾著。銳利的目光與滿口尖牙的口十分顯眼,構成了一副不可思議而又和藹的臉。

只是,其有著近兩米的身高,筋骨隆起撐住皮質衣服的那模樣,充滿著是野蠻與文明相互競爭之後和解的結果的感覺。那保護著裸露的上半身的鋼鐵墊肩上,描繪著的霍星商會的商名留住了視線。

【這個商名加上卡拉拉奇腔的獸人……也就是說,是阿納斯塔西婭的【鐵之牙】嗎!】

【什麼嘛!聲音真小吶,小哥!都聽不到在說什麼哦!】

【吵死了啊!是吃了什麼才長得這麼大個的啊!你,是什麼種族啊!】

【看就知道了吧,不明顯是狗頭人嗎!犬人族除了狗頭人以外還有什麼嗎!?】

【誒—,狗頭人……絕對騙人的吧!?】

雖然這個獸人自稱狗頭人,但是昴所想象的狗頭人應該是狗頭的小人。雖說狗頭與兩足直立行走是符合了,但是體格上和想象的差距太大了。

【灑家叫做里卡多,那邊的小姐也多關照了吶!】

【是,里卡多大人。十分感謝關心。本人名叫雷姆】

對里卡多那爽朗的招呼,做好心理准備的雷姆恭敬地報上了名字回應道。

把這個對話放到一邊,里卡多所在的那個團——獸人們聚集著的那一角,看到了滿面笑容著的阿納斯塔西婭走了過來。

昴對那討人厭的笑容繃起了臉之後,她壞心眼地歪了頭,

【這可不行啊—,菜月。里卡多是聽不到自己壞話的人呀。好好相處的秘訣是,不要不小心靠近他】

【希望能在遭遇之前說啊。真的,你也很壞啊】

【抱歉吶?只是菜月會做出怎樣的反應呢,想要試試看就一個沒忍住】

【不止是人,連性格也很壞啊。啊,痛!】

對露出富有含義的笑容的阿納斯塔西婭做出了惡劣的態度之後,他的頭就被獸人——里卡多巨大的手掌拍了一下。他把口露齒張開說道,

【喂,小哥!對小姐油腔滑舌個啥呀!灑家的雇主可能就不干了溫柔點啊!基本上,不管和誰說話沒法不判斷得失也因此沒有朋友!現在溫柔點的話說不定還能一筆勾銷,大概!】

【里卡多。你,因為不擅長隱藏事情所以還是別說壞話比較好哦?】

【不是壞話啊!只是在擔心小姐啊,灑家!小姐,從以前開始就不是很會與人交往,從卡拉拉奇來到這里,連個熟人都沒有感到不安吧!?所以在這里,看!叮鈴鈴鈴—,朋友一號哦!】

【別把人夾在中間羅里吧嗦的!還有別總把人的頭扣著動個不停!頭要掉下來了啊,這個傻勁!】

被字面意思上的非常人臂力被揮來揮去,總算是在頭掉下來之前掙脫了。慌忙逃離里卡多之後,昴當場轉動著頭開始舒松筋骨,

【啊,危險危險。要是在決戰之前因為雜談負傷脫隊了可笑不出來。就算是我也沒法接受都這樣燃起來了卻造成這種失誤吶……】

【什麼啊,也太誇張了吧!只是說好好相處吧而已吶!】

【就是這個好好相處出現了國民級的不同啊。卡拉拉奇人都這樣嗎?】

【怎麼可能。里卡多比較特殊。看我的話就能看出典雅賢淑的國風不是嗎?恩?】

與里卡多並列著,阿納斯塔西婭厚顏無恥地這麼說道。昴深深地歎息了一氣,把身邊的雷姆推上前,

【懂嗎?真正的賢淑是在說像雷姆這樣的。看吧,這份文雅】

【哪有……說人可愛什麼的,會害羞的】

【恩—,有



點奇怪但是感覺不錯是將來有望的孩子呢。菜月也還真是抓到了一個好孩子吶】

這種好像是捕捉到對方一樣的說法讓人有點在意,不過雷姆的反應也與昴所期望的反應有點不同,不管哪個都很難解釋。

【看這樣子,已經會合結束了呢】

然後,在這樣成了一個奇妙地集團的昴他們面前,克魯修的身影出現了。

克魯修的模樣並非平時男裝般的禮服,而是將裝飾刪減到了極致的輕鎧。重視活動靈活性,機動性地比重靠的比較多的鎧甲或許是很有她風格的選擇,但是在昴眼中看來防禦力上令人不安。

【戰斗服要方便活動比較好。別擔心,鎧甲上刻上了土之冶煉師的堅固加護。只要我的魔力不耗盡,就能發揮出外觀以上的堅硬度】

明白了昴那視線的意圖,克魯修撫摸著胸部金屬板部分回答道。

【還有那種東西嗎。還是一樣,魔法和加護在開掛吶……我是不是也有什麼還沒覺醒,但是超便利的加護沉睡著呢】

【不管睡多久,呼吸的方法是不會忘記的吧?對于有加護的人來說加護就是那種東西。要是沒有自覺的話還是放棄比較好】

以前似乎也有被同樣地否定過的經驗,昴努起了嘴把願望扔了。

滿是孩子氣地別扭著的昴被雷姆撫摸安慰著的時候,克魯修抬頭望向俯視著自己的里卡多的巨大軀體,

【原來如此。雖然有聽說過,但是是比傳聞還要誇張的士兵呢。卿就是被稱作阿納斯塔西婭·霍星心腹的,【鐵之牙】的團長嗎】

【只是被雇傭,的呢。克魯修·卡魯斯坦小姐吧?雖說有在外面從傳聞和小姐那聽說過,但是實物的話又是……】

面對手臂組在向前仰望著自己的克魯修,里卡多那擁有犬的嗅覺的鼻頭嗅了一下。然後皺紋浮現鼻尖,放喉笑了。

【是豪傑吶!這麼一來王選,不是會變得相當吃力了嗎,小姐!】

【所—以—說,才像這樣賣恩情的不是嗎。到底能產生多少價值,就看里卡多的工作程度了,好好干呀】

【嘎哈哈哈!不只是用人,連用狗都那麼亂來的小姐哈!】

對于里卡多給克魯修的評價,阿納斯塔西婭毫不否定地同意了。

是因為與傻笑著的里卡多相處了很長時間嗎,與他對話著的阿納斯塔西婭的那屬于適齡少女的氛圍隱約可見。看來,是相當地敞開著心扉。

昴也是,除了聲音大以外也不對里卡多感到難相處。這就是他的人格,或者說犬格吧。雖說感覺,稍微有點過于豪放。

【昨晚休息的好嗎?】

視線從里卡多身上移開,克魯修把話題轉向了昴。昴轉動著,就在剛才還被里卡多所扭著的頭回答道,

【多虧了照顧,吶。雖說感覺像是在克魯修你們都在忙的時候,自己卻悠閑地睡下了一樣而弄得睡得不是很舒服吶】

【所謂適才適用。卿的工作在昨晚,把我和拉塞爾·費洛、阿納斯塔西婭·霍星集合起來得出討伐白鯨的結論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原本,作為我來說就是因為那邊甚至提出了協力討伐戰的請求而感到很意外的呢】

微微一笑之後,克魯修收斂了嘴角正面盯著昴。

看到那琥珀色的眼瞳里描繪出的複雜感情,昴以為有什麼事縮了縮身子。

【雖說協力與白鯨戰斗很令人感激……但是卿能戰斗嗎?】

【不會戰斗哦?先說好要是把我作為戰力數進去的話,那就算說是已經連貓的手都想借助了也太走投無路了。去借狗的手吧,雖然說有點大】

【剛才,沒有提到我嗎!?】

【雖然提到了不過別過來也可以!還真是見風使舵的耳朵啊,喂!】

雖說昴因為被打斷說話而對里卡多怒吼著,不過此時克魯修還在對干脆地做出了的非戰斗人員宣言而目瞪口呆。昴苦思著如何對她進行說明,

【雖然作為戰力有點那個……但是對手是白鯨的話像我這樣的人會意外的起到作用,說不定】

【說說看。那份根據】

【雖然,我自己也不是那麼感到高興……但是看來我身體上的味道,似乎有著能夠吸引魔獸的性質】

對昴這微妙的發言,克魯修再次陷入了沉默。

然而,在昴身邊的雷姆說了【沒有錯】這樣奇怪的肯定之後,露出了稍稍煩惱的態度催促著後續。

【姑且,先說已經明白了。請更詳細點】

【說是體味有點語病,但是就是這種體質。實際上,在昨天說過的公館的魔獸騷動的時候,也有干過用這個體質來引誘過魔獸的事情】

【這樣,嗎。這個體質在某處,與卿所持有的告知魔獸危險性的【流星】有著聯系呢】

【啊,意外的伏線……不,是這邊的事情】

被訝異的目光望著,昴閉上了差點說出多余的話的嘴。


【總之,就是有著這樣的體質,大概對白鯨也會有效果。有我在的話也多少,能夠做到誘導白鯨進行狙擊。只是,因為危險性與那個時候的魔獸相差懸殊,要是被期待能戰斗的話這份期待還是有點太重了】

烏魯咖魯姆也不過就大型犬的危險程度,但是即便是這樣都是與死亡擦肩了。

雖說危險度並非由體長來預測的,但是白鯨畢竟有著烏魯咖魯姆數千倍的巨大。昴單獨一個人的話,別說迎擊就連回避都不成樣子了吧。

【所以用借來的地龍,在白鯨的前頭放風箏吸引注意。瞄准那個機會進行總攻擊……像這樣的,是我推薦的戰術】

說實話,這是說出來就連自己都覺得有點怎麼樣的計劃。

作為戰力沒法期待,所以提出作為誘餌,在戰場上活躍。這是連有自殺傾向的人都會覺得臉色發青的任務分配。

【——令人驚訝的是,並沒有說謊的氣息呢】

手撫著下顎,視線將信將疑地克魯修放棄了一般地歎了一口氣。是使用【風視的加護】探測了昴的發言,考慮了真偽度與作戰的有效性了吧。

【沒想到從昨天到今天半天里面,居然會有那麼多次懷疑自己加護的機會。雖說並沒有錯認為這是萬能的……】

【有點喪失自信了?】

【不是呢。只是覺得世界上有許多超越我想象的事情,不能松懈呢】

這麼說著,克魯修露出了並非逞強的笑容。這想起了美麗地獅子的表情,立即被她隱藏到了凜然的表情之下。

【從菲利斯那里聽說,選了即便是在當家也屈指可數的地龍。既然是卿主動承擔這個任務那也毋言是非。只是,基本要服從我的指示哦】

【啊,雖說這個模樣的話也是當然的,不過果然克魯修也要戰斗啊】

【只待在屋子里坐在椅子上,坐等吉報這種事我能做到嗎?】

用手指彈了一下鎧甲的金屬,克魯修當然般地挺了胸。對這男子漢的身姿,昴自覺問了顯而易見的事情而老實地低頭服了。

【——看來,已經集合起來了呢】

接受了昴的歉意的克魯修,閉著單眼低語道。

仿佛以這句話為契機,屋子里的大廳里人員接連不斷地踏入。全員都是身著戰斗裝束,面容堅毅的人們。一個個狠下功夫的裝備,都有著讓人認為久經沙場的武人風貌。但是昴更在意他們的年齡偏向。

【怎麼感覺,看上去都是些不夠年輕的人吶】

昴就那樣把浮現出來的感想說出了口。

眼前,橫穿過昴視野的是加入討伐隊的人們吧。成列有十人的成員,平均年齡相當的高。似乎能歸到沒有五十歲以下的。

雖說昴的低語似乎並沒有傳到,但是突然那些男人中有一個人把視線朝向了這邊。那個男人向著不禁僵住了身子的昴,走近了過來。

【克魯修大人,前來參見。——這邊的這位是?】

【啊啊,就是他】

以低沉的聲音向克魯修發問的是,連頭發與胡須都染上了灰色的五十左右的男性。

男性對克魯修點了點頭之後,轉向昴,雙手搭到了昴的肩上。然後,

【謝謝了,少年】

【誒?】

【多虧了你,我們的夙願要實現了。沒有比這更高興的了】

從被抓住的肩膀上傳來了男人強烈的情感,昴不由得狼狽不堪。男性對動搖著的昴,說著【謝謝了】再一次敲了肩膀之後走開了。

【全員,都是與白鯨有著緣分的各位大人吧】

目送著遠去的背影,雷姆在昴的耳邊私語道。

【與白鯨有緣也就是說……過去的討伐隊的關系者,這樣的感覺嗎】

【也有很多退居一線的人們吧。被維魯海魯姆的叫來,作為參加討伐隊的戰士聚集起來。士氣與精煉度就算與現役的王國騎士團相比也毫不見絀】

【燃燒著複仇的老兵們的這種情況嗎……燃起來了吶】

感覺到內心的澎湃,昴偷偷瞟了一眼在看老兵們的克魯修。

為了成就維魯海魯姆的複仇,克魯修甚至立志討伐白鯨。讓老兵們參戰,達成他們的夙願一定也是懷著



同樣的感情吧。

這就是昨夜,菲利斯口中所說的克魯修的【溫柔】,也恐怕是予以了她生存方式強烈影響的【殿下】的意志也說不定。

【這次的戰力,總該不會是只有在這里的吧?】

【來這里的都是主力的各位呢。剩下為了去利法烏斯街道的隊伍的布陣,應該已經先出發去弗琉蓋爾大樹了】

也就是說在預定時刻迫近的這個時候,聚集在這里的是討伐隊的主要戰力。老兵們參列其中之後,終于奮起前夕的一刻將要到來。當然的,不能輸的感情變得強烈,昴的內心也湧上了緊張感。

【差不多該是時間了呢。諸卿也希望能待在大廳】

抬頭望了入口處的魔刻結晶,簡言了的克魯修留下了這麼一句話。

在這出發前的當口,大概就是要有所謂的振奮士氣的演說般的東西吧。

克魯修走上前之後,正好菲利斯與維魯海魯姆的身影也出現在了大堂。菲利斯身穿與之前在庭院見面時候同樣的衣服,但是維魯海魯姆不同。

脫下了平時的黑色禮服,穿上了只保護著要害的最低限度的防具的輕裝。腰上攜帶了合計六柄劍身細長的劍,散發著不同尋常的劍氣。

【哦,拉塞爾先生也來了呀。正好有話要說呢】

緊接著維魯海魯姆之後,擁有一頭暗淡金發的拉塞爾露出了臉。通宵過後的表情上有著疲勞,但是那執著于眼前大戰的雙眸銃充滿著力量。

【從這個表情來看,是萬事俱備的感覺的表情吶。阿納斯塔西婭小姐那邊呢?】

【覺得咱會出有所疏漏的事情嗎?】

【雖然大概不會,只是問問看】

關于周到細致,阿納斯塔西婭即便是在王選候補者中也給著人出眾的印象。

隨著諸事的准備完成,預計時刻的接近大堂里的戰意隨之漲起。

再不久,就全部都將向著決戰出動。

【那麼,在那之前】

有一個,必須要做的事情。

無視身邊歪著頭疑問的雷姆,昴對那遠去的背影搭了話。

【阿納斯塔西婭小姐。稍微,把拉塞爾先生也叫上談一點事情可以嗎?】

【——誒—】

停下來,轉過身來的阿納斯塔西婭的表情上帶著商販的氣色。

這是敏感地察覺到了,昴會拿出什麼東西的感覺的表情。眼中至今為止的少女氣息消失,只留下了打著算盤的商人目光。

這份變身在現在讓人安心。

帶著一臉惡相的阿納斯塔西婭,昴踏步走到拉塞爾的面前。注意到兩人的接近,一臉疲憊的拉塞爾臉上也回光返照了。

真是的,這群人真靠得住。

【因為覺得兩人是商人,而且還是有著優秀的先見之明的大商人所以才說的。雖然可能只是拿空頭支票談籌碼,不過這是關于擊敗鯨之後的事情】

說著這樣的前言,在白鯨討伐前,布下了一個【布局】。

3

【——四百年了】

到時間了,在聚集的戰士面前這句話宣告了開始。

莊重的聲音,與緊張的空氣。

在這讓挺直的背脊仿佛劃過疼痛一般的感覺中,沐浴在聚集在場的全員注視下的克魯修,堂堂地挺著胸正面站著。

刻有卡魯斯坦家家紋【獠牙獅子】的刻印的寶劍立于地板之上,克魯修將手置于柄尾之上緩緩地環視過全員的臉。

【自留于世界史的最惡劣的災厄,【嫉妒的魔女】威脅世界的時代以來四百年。由那魔女親手創造出來的白鯨以世界為狩獵場,以天下為我之物的姿態蹂躪著弱者飛揚跋扈,已經過去了如此的年月了】

過去曾毀滅了世界的一半,到現在仍舊作為恐怖的代名詞傳說下來的【嫉妒的魔女】。

作為那位魔女的仆從,失去主人的霧之魔獸如今正在謳歌著自由。

這怪物以十四年前的大征伐為首,在各國都造成了眾多的犧牲,吞下了數不盡的戰意。

【由白鯨,所奪取的生命數不勝數。與那霧的狠辣性質相應,犧牲者的正確數目該說無論是誰都不知道吧。經過了四百年的時間,被銘刻的墓碑,與連碑名都沒能留下的墓碑盡在不停增加】

有老兵聽聞克魯修的話低下了頭,咬著牙忍耐著嗚咽。

有戰士握著的拳頭中指甲嵌肉,滴落著血。

有老劍士在內心里堆積著無盡的激情,一心靜靜等待著能爆發出這份憤怒的時刻。

他們的決心,仿佛堆積起來的尸體數量般多的怨念,化為了淤泥般的黑暗開始卷動著大廳內的空氣。

但是——,

【但是,像這樣無為的每一天將在今日結束】

【————】

【將由我等來結束。討伐白鯨,予以無數的悲傷以終結。給那些那就甚至沒能化為悲傷的悲傷,予以應有的淚水】

【——!】

【為已經失去了主人,卻仍舊只能繼續著無止的命令的可憐魔獸送去終結吧】

內心變得熾熱。

無言著的所有人,都傳達過來了共有著與昴同樣的熾熱。

低頭的老兵,緊握著拳頭的戰士,閉目著的老劍士,現在睜大了他們的眼睛,盯著站在正面的克魯修。

接受他們那份視線的熾熱,克魯修把手向前揮出,大聲喊道。

【出陣!——地點是利法烏斯街道,弗琉蓋爾的大樹!】

【——哦哦!!】

回應著的聲音相重合,讓人產生了踏響著地面的聲音動搖著大地的錯覺。

被噴湧而上的戰意的熱情所感染,昴回過神的時候也跟著喊了。

在這之中格外強大地,高大地,克魯修把拔出來的寶劍舉指天空,

【今晚,我等將親手——將白鯨,討伐!!】

白鯨攻略戰——被召喚至異世界以來,最大的作戰現在,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