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個偶然的機會,他遇上了初中同學李小娜,當時,他走在路上,對面走來一個身材高挑的美女。他忍不住偷看美女幾眼,而美女也看著他。美女卻突然喊出了他的名字:“徐勝利!”他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又不是名人,怎麼還有美女追逐,他胡亂猜測。當美女走到他面前時,他才認出是初中同學李小娜。李小娜笑著站在他面前,搞得徐勝利有點驚慌失措。李小娜是中學時學校里四大美女之一,她身材細高,穿著時髦,口齧伶俐,曾得過校演講比賽第二名。在初中時,徐勝利最喜歡李小娜,他曾暗戀過好幾個月,有時做夢都夢見自己和李小娜在一起,他還曾偷偷地寫了封情書,但沒有交給李小娜。今天,李小娜就象仙女般出現他眼前,讓他不知所措。


徐勝利吞吞吐吐地問:“你就是李小娜吧?”李小娜回答:“對呀!你不認得我呀!”徐勝利幽默地說:“你就是變成老太婆我也認得出來。”李小娜也開玩笑說:“好多年沒見,我老了嗎?”徐勝利說:“不,越來越年輕,你看上去比以前還漂亮還年輕。”李小娜聽了誇講後竟“呵呵”地笑起來。李小娜又問:“唉,徐勝利!你現在干什麼著呢?”徐勝利看了看說:“我還能干什麼,我現在是工人。”李小娜說:“工人好啊!每個月拿固定工資,又不怎麼操心。”徐勝利搖了搖頭說:“工人有什麼好的,吃的受氣飯,拿的那點工資還不如叫花子。”徐勝利問李小娜:“小娜,你現在干嘛呢?是不是當老板了。”李小娜回答:“ 我呀,我可沒有當老板的命,我現在在市少年宮當舞蹈教練。”徐勝利說:“你真行,終于發揮了你能歌善舞的特長。”


徐勝利堅持要陪李小娜起一程,李小娜並沒拒絕。徐勝利想,能陪美女一截,是自己的榮興呀!再說,李小娜曾經是自己暗戀數月的夢中情人,自己連個女朋友都沒有,何不向她靠近,說不定能博得她的芳心。他倆有說有笑地走著,互相詢問著各自的情況,同時回味著中學時的美景。


徐勝利試探地問:“小娜,我想請你吃頓飯可以嗎?”李小娜高興地說:“吃飯,讓我想想。”李小娜伸出一根手指支在太陽穴上思量著,然後又將手放下說:“這一周不行,我們要排練節目,下一周有空。”徐勝利說:“下一周也行,你有電話嗎?”李小娜說出一串數字,徐勝利輸入到了手機上。走了一截路,不知不覺來到了少年宮門口。李小娜帶著甜甜的微笑說:“我上班的地方到了,謝謝你陪我走了這麼遠的路。”說著李小娜伸出一只手來,徐勝利也伸出一只手來與李小娜相握道:“不用謝,我還想陪你走一截,但是已經沒路了。”李小娜用手捂著嘴笑得“呵呵”直響,然後揮手與他道別。走時,李小娜還丟下一句話:“到時給我打電話就行了”,他這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記得中學時,徐勝利所在的班女生最少。總共五十人的班級,男的就占了三十五人,剩下十五個女生長得一個比一個難看,同學們有趣地稱他們為“十五怪”。提起十五怪,所有的男生都搖頭,凡學校舉行什麼文藝比賽,他們班准是倒數第一。班里沒有能歌善舞的女生,因此,班里氣氛顯得十分沉悶。十五怪令男生們失望,她們成了男生諷刺的笑料。然而,在初二時,這一現象得到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初二的後半學期,班里突然轉來了個新生,這個新生就是李小娜。同學們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李小娜身上,都說李小娜是美女。李小娜一時成了全年級乃至全校的焦點,有許多外班的男生還跑來扒在門上故意看她。李小娜確實很美,細高個,瓜子臉,櫻桃小嘴一點點,尤其在十五怪的映襯下,如出水芙蓉,更加顯得嬌豔。


李小娜的到來,如一股強勁的興奮劑,給班里添了活力。李小娜能歌善舞,她帶領班里的十五怪排練節目,曾多次在校文藝比賽中奪得好的成績,為班里爭得了榮譽,洗涮了班里沒有獲獎的局面。李小娜一時受到許多男生的青睞,其中較癡迷的一位就是徐勝利。冬天,天黑得早,男生們都爭著送李小娜回家,徐勝利有心卻沒勇氣。徐勝利曾多次跟蹤李小娜,他還清晰地記得李小娜家住幾棟幾口。每當男生與李小娜單獨走一塊時,他就產生了羨慕和忌妒。有一段時間,徐勝利暗戀李小娜達到了瘋狂的地步,他經常在夢中把李小娜想起,夢中的情節讓他回想起來都覺得好笑。徐勝利還記得自己寫過一首情詩,其中有幾句是這樣:愛不能開口/想你不能擁有/我只有在夢中把你等待。這首詩就是寫他當時對李小娜的思念。


在這樣灰暗的日子里,徐勝利能碰見曾經暗戀的夢中情人,當然是一件興事。他頓時變得活躍起來,心里象吃了蜜一般高興。徐勝利想,這下一定要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好好與李小娜交往,說不定她能成為我的女朋友。究竟去那家飯店吃飯呢?環境一定要幽雅,味道一定要可口,檔次一定要高,要讓李小娜感受到自己的誠心,他在腦海不停思考。


徐勝利打算順路到二杆家去看看,好久沒見二杆了,不知道他在忙什麼。當徐勝利路過一家蛋糕店時,一位年青婦女拎著一個大大的蛋糕走了出來,他這才想起來下周是母親的生日。徐勝利想,母親操勞半生吃了不少苦,還從來沒過過一次象樣的生日,得好好給她過一回,到時花點錢進飯店擺一桌。此時,手機不停地呼叫,他拿起手機接通,只聽見一個女人聲音:“你的手機已欠費,請速到電信辦理補交手續。”又是要錢的,他生氣地壓掉了手機。



徐勝利一算帳,給母親過生日最少要三百,請李小娜吃飯得二百,交手機費得二百,一共要七百。自己口袋里只有五百元,還差二百。他拿出兜里的五百數了數,然後又放了回去。這五百太少了,簡直不夠花。怎麼辦?他左思右想。不行,得去贏點,少說也要再贏二百才勉強夠花。于是,徐勝利又去了夜市茶社。


當徐勝利來到夜市時,他又猶豫了起來,如果把口袋里的五百元輸了怎麼辦?這五百元來之不易,差點把命都搭上了。徐勝利左思右想,是進是退,是留是走,與其要死不活,不如就此一搏,要麼生,要麼死,要麼流芳百世,要麼遺臭萬年,男子漢大丈夫怕什麼,徐勝利挺了挺胸膛走進了茶社。


當徐勝利走進茶社時,他發現茶社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在茶社門口多了個櫃台,櫃台上寫著“抵當台”三個紅色大字。櫃台上還放了些金戒指,手表,手鐲等東西。聽茶社的光頭說,這是他們新增設的專櫃,賭客們輸了錢後,可以把自己值錢的東西抵押到這兒,按物品價值換取一定現金。等有錢了再交一定的管理費贖回去,時間不能超過一年,超過了就歸茶社所有。徐勝利想,這不是與舊社會的當鋪相同嗎?夜市茶社真是費盡心思為賭客提供方便,這項舉措真可謂獨具匠心。


徐勝利坐到了麻將桌上,他有點手悔了。身上的五百塊是這月的全部財產,自己還有很多事要辦,如果輸了,將面臨許許多多的困難和遺憾。他很想抬屁股走人,但是茶社的光頭已經拿著籌碼來了,他還是坐了下來。輸贏還說不定呢!首先要有信心,他給自己打氣。光頭給每人發了九個籌碼,然後把手放到桌上宣布,打牌要規矩,上不打下不摸,不許偷看,不許搗鬼……說完,光頭走開了。徐勝利開始打牌,他始終處于緊張狀態,總是不能靜心。


第一把,別人和了,徐勝利有點失望。第二把,他和了,他心里輕松了點。第三把,別人又和了,徐勝利有點難受,他遺憾自己沒能連和。第四把,他又和了,他又有了信心。牌總是你和一把,他和一把,然後自己和一把,很難分出勝負。徐勝利總是處于平穩狀態,沒輸也沒贏。他怕輸,腦子里雜念太多,他不停地胡想,千萬不能輸,輸了就完了。每當別人和一把牌,他就增加了一份負擔,每當別人和把牌,他就要難過一會。他不停地計算著自己的口袋里還有多少錢,還能維持多久。這些因素都直接影響著他打牌的質量,他時常把牌打丟,不該留的牌留了,不該拆的口子拆了,導致他該停的牌不敢停,該和的沒和上。


在最關鍵的時候,徐勝利還包一了莊,這是導致他失敗的一個重要因素。包莊就是連續兩把都沒人和牌。按規定,一把牌如果四家都沒和就算黃莊,連續兩把黃莊,莊家就要包莊。包莊就是莊家必須向其他三位麻客每人支付一和牌的錢。徐勝利包了莊,他必須向其他三人每人支付四十元共一百二十元錢的錢。徐勝利包莊後更加緊張,牌打得十分臭,有好幾把本應該他和的牌都打丟了。他又氣又急,他的表情變得緊張而痛苦。有一把,他早早停了個夾九餅的和口,他很想盡早把牌和了。摸了第一張牌沒和,第二張不是,第三張沒沾邊,他急得恨不得從桌上抓出一張來和掉。摸第四張時,他感到是個九餅,他興奮他激動,他打算將牌直接推倒。當他謹慎地一看時,手上抓的是八餅,而不是九餅,九餅和八餅摸起來太像了,他差點詐和一把。他失望地將八餅扔進了河里,但牌讓下家的麻客和了。他好失望,他只有痛苦地接受這樣的事實。他做最後的垂死掙紮時,對家的一個七小對和牌加速了他的滅亡。接著上家的一個杠頭開花直接將他送上絕路。他掏出身上最後一張錢,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夜市茶社。


這樣的現實,如六月的大雪,讓他感到寒冷,這樣的慘敗,如晴天霹靂,給了他狠銀一擊。他後悔,他懊惱,他自責。自己真是個笨蛋,不,簡直是個二百五,他暗罵自己。明明可以過得去,卻偏偏要走絕路,這下全完了,兜里身無分文了,兩小時前,自己還有五百元,可現在成了窮光蛋。他覺得路邊的乞丐都比自己強,他覺得世上所有人都比他富。他腦子里亂七八糟的,除了自責後悔外,再無別的想法。他走著走著,不注意碰到了一位男子的懷里,他抱住男子直想哭,男子推開他大罵:“找死呀你,瞎了眼了。”他嘴都沒還一句就走了。


由于輸光了錢,他只有做最壞打算。剛剛與李小娜建立的聯系又要泡湯了,請李小娜吃飯是不可能了,自己兜里只有幾毛錢了,這點錢還不夠買兩個饅頭。到時只有找個借口推脫,要麼說自己外出了,要麼說自己生病了,總之要找個合適的理由。欠的手機費也沒錢交了,往後再拖一拖吧!母親過生日,擺一桌也是沒指望了,哪有那麼多錢去操辦。一切希望都成了泡影,一切願望都破滅,一切都要重新打算,只有這樣了,他灰心喪氣地搖了搖頭。



徐勝利打算去二杆那兒試試,看能不能借點錢花。他兜里還有幾毛錢,剛好夠自己坐一次公交車的錢。他站在站牌下等車,車沒等來,倒是等來了班上的同事。他本想躲,但已來及了,同事問他去哪兒?他說出去一趟,同事說剛好一路,他笑了笑。車來了,同事招呼他上車,他卻沒上,他稱自己還要等個人。他不上車的原因是,自己口袋里有幾毛錢,如果買票只夠一個人的,不給同事買不禮貌,給同事買錢又不夠。所以,他只有等同事走後,見沒熟人又坐了下一趟公交車。這樣,就不會感到尷尬了。


來到二杆家,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二杆的奶奶在訓二杆:“多大的人了,一天光知道往外跑,也不說幫家里人干點活,連個對象都沒有,你說你丟人不?”二杆反駁說:“得了,得了,少說幾句不行嗎?對象嘛!還不是隨便挑。”二杆奶奶說:“吹牛去行得很,有本事領一個回來給我看看。”二杆說:“我偏不領,我這輩子就想打光棍”聽到這,徐勝利進了屋。


二杆奶奶見是徐勝利來了,就對徐勝利說:“小徐,你來得正好,你說說,我們家二杆連個對象都沒有,光知道瞎跑,你還知道干些正事,幫家里干點活,我們這個孩子啥事都不懂。”二杆奶奶邊說邊搖頭。二杆反駁道:“來人了,你別毀壞了我的名聲噢!”


二杆把徐勝利拉到了隔壁的小屋。徐勝利問二杆:“你現在成大忙人了,也不知忙些什麼,像個神秘的大佛似的,讓人找不著。”二杆興奮地說:“你來的正好,我正要找你去呢!”徐勝利問:“找我干什麼,你都把我忘了吧!”二杆說:“我最近打麻將手背得很,輸了好幾百了,現在窮得叮當響,想找你借點花。”徐勝利聽後失望地說:“我比你還背,輸得身無分文,本想找你借點錢,看來是沒希望了。”說著,徐勝利把自己兜翻了底朝天讓二杆看。二杆撲哧笑了起來說:“看來,我們倆是同命相連,命苦呀!”徐勝利問:“你想個法,到哪兒借點錢救救急,我現在是丟棄的孩子等奶吃呢!”二杆說:“你不是有個同學叫大頭嗎?,他是老板呀!找他借不就行了,幫我也借點。”徐勝利說:“不行,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找他借的。”徐勝利想了想說:“我們去找找茄子,說不定他有。”二杆說了聲“行”,他倆就直奔茄子家。


來到茄子家,只見茄子拉著小對象的手甜言蜜語地說著什麼。茄子坐在椅子上,他的小對象坐在他腿上,樣子十分親密。茄子的小對象見徐勝利和二杆來了,羞澀地躲進了另一間屋里。二杆笑著說:“茄子,行了你,沒想到你躲在屋里享受天倫之樂,還來個金屋藏嬌。”茄子不好意思地讓坐,茄子吩咐小對象出來倒茶水,小對象躲著愣是不出來,沒法,茄子只好自己親自倒茶水。茄子邊倒邊問:“是什麼風把你倆吹來了,真是稀客。”二杆說:“我倆是來向你請教怎麼談對象的。”茄子說:“請教我,別開玩笑了。”二杆壓低聲音對茄子說:“實不相瞞,我倆是專程來投靠你的。”茄子更迷惑了說:“投靠我,開什麼國際玩笑,我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二杆伸出母指和食指不停搓著說:“我們是來向你借點這個。”二杆比劃著搓錢的動作。茄子看了一眼他倆問:“借多少,我可沒什麼錢。”二杆說:“有多少。”茄子想了想說:“我現在談了個對象,天天都要花錢,動不動進飯館,動不動買衣服,開銷大得很。”茄子停了會又說:“每人只能借一百,多的我沒有。”二杆說:“一百太少了吧!打發叫花子呀?”徐勝利在一旁攔住二杆說:“一百就一百,可以了。”茄子從口袋里掏出兩張錢,給了他倆一人一張。二杆說:“我倆走了,就不跟你小對象打招呼了,你們倆繼續吧。”說著,他倆與茄子告別後走出了茄子家。


從茄子家出來,二杆氣乎乎地說:“本想到茄子這來借一筆,以解燃眉之急,沒想到才借了二百元,跟打發花子一樣。”徐勝利說:“有總比沒有強,蒼蠅也是肉呀!”二杆說:“看來,你真是窮瘋了,要不我這一百也給你算了。”徐勝利說:“算了,就是再有三個一百也解決不了問題,你留著用吧!”二杆說:“沒法,我也幫不了你。”徐勝利說:“這一百夠我零花的了,我再想別的辦法。”徐勝利又認真地勸二杆說:“麻將這東西你以後少玩,省得你奶奶老為你操心,沒事學點什麼,干點正事。”二杆睜大眼睛說:“唉,你什麼時候覺悟高了,你還勸我呢!你自己都管不了自己。”徐勝利又嚴肅地說:“我和你不一樣,我有能力,我遲早會把我輸的錢撈回來的,撈回來我就戒賭。”說完,徐勝利十分自信地看了看二杆。二杆說:“有什麼能力,還不是靠運氣,誰能保證好運長伴。”徐勝利說:“我會努力的,不信我們走著瞧”。二杆和徐勝利邊走邊聊,最後,他倆在十字路口分了手,徐勝朝東,二杆朝西,他倆各自回家去了。


徐勝利把自己關在屋里,他又拿出了以前買的麻將書,他認真地閱讀,想從書中找出些絕招來。閱讀了一個禮拜,他一無所獲。他從朋友哪兒借來了一副麻將,他把麻將擺成四摞,假想有四人打牌,他自己坐莊,他給每人抓了牌,然後推倒亮明,研究每人怎麼出牌。剛開始,他連牌都摸不出來,幾天後,他不用看牌,只要大拇指輕輕一摸,他就知道是張什麼牌,可以說十拿九穩。上班時,他把書揣在懷里,趨空閑時偷偷拿出來翻翻。同事們還以為他在自學,都誇他有上進心。


很快,請李小娜吃飯的日子到了,他想打個電話給李小娜解釋下,但手機欠費打不通。他把手機撇到一邊,干脆解釋也不解釋了,沒了錢也就沒了找對象的心思。母親的生日已來臨,他花了五十元錢訂做了個蛋糕,蛋糕提在手里,怎麼看怎麼小,但也只有這麼湊合了。盡管這些事都勉強應付過去了,但他始終感到不安。他的手機還欠費,沒有手機,就好比聾子一樣。



在下班的路上,他從公交車的窗里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當時,他只是漫不經心地向窗外掃射,然而一個高挑的女孩映入他眼簾,他認出那女孩就是李小娜。李小娜還和一個男的走一起,莫非是她男朋友?他猜測。自已是喜歡李小娜的,而李小娜又那麼溫柔,不行,得抓緊機會向小娜表白,否則就晚了。最起碼要請人家吃頓飯,這是最基本的。


徐勝利想弄點錢請李小娜吃頓飯,可口袋里只有幾十塊錢,那夠呀!徐勝利突然想到自己的存錢罐里還有些錢,那些錢是他在打麻將時贏了放進去的,走投無路時還派上了用場。徐勝利趕忙打開存錢罐,里面零零碎碎的錢一大堆,有五十的,有十塊的,還有一塊和五毛的。他數了數,共有一百五十多元,好家伙,這些錢湊到一塊夠吃一頓的了。他高興地把錢裝進兜里,象又一次獲得了新生。為了不讓李小娜知道,同時也避免尷尬局面,面子上還要過得去,他把零錢換成了一百和五十的整錢。


徐勝利打算親自去市少年宮找李小娜。在一個天氣較睛的下午,徐勝利穿上了自己最喜愛的藍色西裝,這西裝他平時舍不得穿,只有參加重要活動時才穿。他給皮鞋上了油,擦了擦,看上去亮閃閃的,同時,他還給頭上打了摩絲。出門時,他特意照了照鏡子,確實比平時帥氣,他又增添了幾分自信。他高興地來到市少年宮,他發現一個教室里有許多孩子在跳舞,他趴在窗戶上一看,教室里的老師正是李小娜。他趕緊把頭縮了回來,見四下里沒人,他用手梳了梳自己的頭發,然後跑到教室門口看著李小娜。李小娜正在給孩子們示范舞蹈動作,孩子們發現門口有人,都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徐勝利,李小娜這才發現門口還站著個人。李小娜對孩子們說:“下面,你們先自己練習。”說完就跑了出來。李小娜說:“怎麼今天突然出現,事先也不打個電話”。徐勝利說:“前些天出外地了,沒來得及和你打招呼,真對不起。”李小娜笑了說:“那有什麼對不起的,誰都有突然有事的時候”。徐勝利說:“我今天是來補上次欠你那頓飯的”。李小娜說:“這不,我在上課,還有兩個小時才下班,要不就算了吧!”徐勝利說:“兩個小時眨眼就過去了,我在這里等你。”李小娜說:“這多不好意思。”徐勝利說:“我是誠心的,你就給個面子吧!”。李小娜說:“那你先轉轉,兩個小時後再來找我。”


為了等李小娜吃飯,徐勝利只好在少年宮周圍轉轉。當他來到一個玻璃框的大宣傳欄時停了下來,他看見宣傳欄里有很多照片。他想看看照片上哪個女的長得漂亮,當他看到第一張照片時就被吸引住了,照片上的姑娘就是李小娜。只見李小娜身著古裝,象個仙女似的在照片上飛舞,美極了。照片下面還印有一串小字“市舞蹈比賽第一名——李小娜”,往後的幾張照片都是介紹李小娜的,有獲省比賽二等獎的,有得全市優秀舞蹈教練稱號的,有赴北京表演的等等許許多多獲獎照片。沒想到李小娜獲得了這麼多的榮譽,真了不起,相比之下,徐勝利覺得自己越來越渺小。等累了,徐勝利就趴在窗戶上偷看李小娜怎麼跳舞。李小娜優美的舞姿確實很美,一舉一動都令人心曠神怡,看得徐勝利入了神。


終于等到了李小娜下班,李小娜收拾起自己的衣服匆匆走出教室。李小娜邊走邊問徐勝利:“你這麼有耐心的等我,究竟想請我吃什麼好東西呀?”徐勝利早已想好了說:“請你吃火鍋,火鍋是女人的專利專利。”李小娜說:“你還挺了解女人的,我們到哪兒吃?”徐勝利胡亂猜著說:“就去你最喜吃的大胖火鍋吧!”李小娜更是感到意外了,她驚奇地問:“你怎麼知道我最喜歡大胖火鍋,誰告訴你的?”徐勝利回答:“我會算,我算出來的。”李小娜說:“吹牛,快說。”


他倆邊走邊聊地來到大胖火鍋店。進了店,他倆要了個小包間坐了下來。服務員倒了兩杯茶水並拿出了點菜單,徐勝利接過菜單一看,僅一個大蝦鍋底就要七十元,其他菜價更是讓人乍舌,有好幾道菜都在百元左右。徐勝利又開始擔心自己口袋里的錢夠不夠吃一頓火鍋的。盡管如此,徐勝利還是很有禮貌的讓李小娜點菜。李小娜拿過菜單,首先點的就是七十元的大蝦鍋底。李小娜還說:“我最愛吃大蝦了,你喜歡吃嗎?”徐勝利連忙回答:“喜歡,喜歡。”李小娜又說:“我喜歡吃肉,咱們多點些肉。”徐勝利回答:“可以,可以”。徐勝利一邊回答一邊在心里祈禱“千萬別超過二百,千萬別超過二百,否則就丟死人了。”李小娜發現徐勝利很勉強的樣子,就將菜單遞給他說:“要不你點,點幾個你喜歡的菜。”徐勝利趕忙用雙手擋住菜單說:“你來,你來,你點就行了。”李小娜又點了幾個菜,然後把菜單交給了服務員說:“就先點這些吧!等會吃完了再點。”徐勝利擔心得快要冒出汗來,他擔心所點的菜價會超過自己的口袋里的錢,但他還是裝出一副很輕松的樣子。


菜很快上來了,徐勝利一個勁地給李小娜碗里夾菜,自己卻沒吃幾口。李小娜充分感受到了徐勝利的熱情,她也給徐勝夾菜。吃了一半,徐勝利就不吃了,他稱自己吃飽了。徐勝利是想讓李小娜多吃點,自己少吃點,這樣好省錢。李小娜一個人慢慢地吃著,徐勝利吞吞吐吐地問:“小娜,象你這麼好的條件,有男朋友了吧?”李小娜想了想回答:“朋友倒是有幾個,男朋友目前還沒有。”聽了這話,徐勝利又增加了信心。不久,李小娜終于說出了一句令徐勝利放心的話,李小娜說:“唉呀!我吃飽了,太飽了,從來沒這麼飽過。”徐勝利喊著服務員結帳,服務員拿過單子說:“總共一百九十八。”李小娜要搶著付錢,徐勝利怎好意思,最終徐勝利把錢付了。付了錢,徐勝利總算松了口氣,差點就超出了警戒線。把李小娜送回家,徐勝利一摸兜,只剩兩塊錢了,他又變成了窮光蛋。


徐勝利充分感受到了精神的力量的偉大,自己雖然窮,但精神富有,他博得了李小娜的勞心,並與她共進晚餐,這是他唯一感到快樂的事情。這叫賭場失意,情場得意,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這是他切身體會到的。徐勝利充滿了信心,充滿了希望,他要象李小娜發動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