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神(5)

趙遷立時涼了半截:“事已燃眉,哪里來得及歃血合盟。公子你自己說,如今這個情況孤王能離開邯鄲嗎?離開邯鄲,這民心、軍心就要散啦。咳!等趙國亡了,看你們大王跟誰去合盟?”

魏元吉勸解道:“孫武說: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啊!敝國寡君慎重也是可以理解的。如今大王不能離開邯鄲,我國君王也不能來,所以取折中之道還是可以的。”路上東門田早為他謀劃好了,趙遷不可能離開邯鄲,只有想別的辦法。

“何為折中之策?”趙遷問。

“若在下迎娶了公主,大王再派一公子做質,必可獲得敝國寡君信賴,發兵則是當然了。”魏元吉道。

這時郭開鑽了出來:“大王,元吉公子所言極是,當年就是因為趙威聯姻,公子無忌才不畏險,竊符救趙的呀。”

元吉蹬了他一眼,這不是當著大家讓自己做賊嗎?做賊也就罷了,這事要是傳到哥哥耳朵里,他保證得認為自己要謀反。

趙遷點頭道:“只得如此了,今天就讓公子與孤王的妹妹成親。若魏國發兵,孤王請公子做聯軍統帥。”

魏元吉趕緊磕頭謝恩,這是他夢寐以求的呀。

“先到大殿。孤王為公子接風吧。”說著趙遷拉起元吉進殿了。

趙矯已經知道魏元吉快來了,但不知道這小子到底什麼時候來。她每日里獨自在宮里發狠,見著不順眼的宦人就是一頓暴打,弄得整個趙王城里是談公主色變。這天宮里人出奇的少,她便溜達到後花園散心,遠遠的看見了姚妃獨自坐著發呆,便偷偷湊了上去。

姚蓉最近也很清淨,趙遷心情不好,懶得看她那副苦瓜像,已經有十來天沒到昭陽宮了。這天她正坐在後花園里想心事,姚蓉的心事當然是王敖了,她手里把玩著王敖托人送進來的一枚大如雞蛋的黑珍珠。

趙矯自她身後走過去,一眼就看見了黑珍珠,她手腳麻利,一把就將珍珠搶了過來:“好你個姚妃竟敢在此思念情郎。”

姚蓉嚇得一口氣沒上來,當場就昏了過去。這一來,趙矯害怕了,她捶打半天才把姚妃弄醒。而姚妃一睜眼就盯著她手里的黑珍珠,一字不發。趙矯只得歎息一聲:“你放心,我不會把這事說出去的。但你和王敖什麼關系?這珠子是不是他送給你的?”

姚蓉的臉色又變了,天哪!這公主怎麼認識王敖?不會是間諜勾當讓公主知曉了吧。好久她才喃喃地說:“他,他是我表兄,見我孤獨,派人送來的。”

“王敖是你表兄?”趙矯哈哈笑起來,表兄愛表妹也很正常嗎,原來王敖這小子還有這麼一段!她越想越高興,心道:再見面一定要好好挖苦挖苦他,要不就敲詐他些錢財。

姚蓉卻不知道公主為什麼高興,只得愣愣地望著她。

趙矯將珍珠還給她:“拿去玩兒吧,不要讓別人看見。“

“公主也認識表兄嗎?“姚蓉怯生生地問。

趙矯成心想逗逗他,于是故做神秘地說:“當然了,那時王敖那小子一心想把珍珠送給我呢,我沒要。”

“他為何送給你?”姚蓉心里一動,在美貌年輕的公主面前,女人特有的敏感一下子占了上風。


“求我唄。當時他給我當了好幾個月的保鏢,可忠心啦。”

“那,那,表兄是不是愛上公主啦?”姚蓉緊張得簡直說不下去了。

“那時候你表兄只是個窮書生,我是公主,他敢愛我……”說到這兒,趙矯竟然心酸起來,哎!連李牧都不敢愛自己,這公主當的有什麼意思?想著想著突然悲從中來,竟當著姚蓉的面大哭起來。

其實姚蓉在宮中一年多了,對公主的事多少聽說過一些,知道她傾心李牧。這一哭姚蓉就更明白了,反正沒有王敖的事她就放心了。于是真心安慰起公主來:“公主是金枝玉葉還有什麼不順心的?”

“金枝玉葉又怎麼了,連你和王敖都不如,至少你們還敢偷偷摸摸地相愛呢,李牧卻根本不敢。”趙矯說得來氣,聲音越來越大。

姚蓉趕緊堵住他的嘴:“公主,你小聲點兒。”

“我怕什麼?我連個平民都不如,每到三月三,大家就到郊外對歌,看上自己喜歡的小伙子,就可以到桑間陌上脫衣承歡,可我呢?沒人敢,聽見我是公主就象見了怪獸。這公主有什麼意思?”

“公主說這話真是沒羞。”姚蓉倒吸口冷氣,這公主實在豪放得可以,敢說敢做。

“那有什麼,我有個夢,有朝一日隨李牧去深山老林,開一塊地,男耕女織該多好。你要是敢和王敖一起跑,就來找我們,咱們做鄰居。”趙矯認真地說。

姚蓉的淚一直在眼里轉悠,要是真能象公主說的那樣該多好!但得等到哪一天呢?

此時一個小宦人探頭探腦地走了過來,趙矯一瞪眼,他轉身就跑:“劉公公,公主在這兒,公主在這兒。”頓時後花園里出現了幾十名宦人。劉向戰戰兢兢地走在最前面,躬身施禮時眼睛不得不瞟公主,生怕她沖過來就是一頓嘴巴:“公主,大王旨意,元吉公子已經到了,請公主回宮更衣。”

“魏元吉這個小人還沒有死嗎?”趙矯怒道。

“請公主回寢宮更衣。”趙王遷已經下了死命令,劉向可不敢拿自己的腦袋開玩笑。

魏元吉在宴會上又見到了李牧,邊兵的前衛部隊已經進駐宜陽了。他心里惦記著李牧的兵書,表面上卻還要裝出親善象,好不難受。宴會結束後,他立刻趕回了館驛,此時奴仆們正在收拾洞房。

元吉百無聊賴,便叫上且過,想在城里溜達溜達,主仆二人很快就出現在邯鄲大街上。魏元吉倒沒什麼,且過卻感到很不自在,好象不遠處有人盯著自己的後腦勺,他回了幾次頭都沒發現附近有熟人。

如今是秋天,北地的秋天多風沙,天色昏黃,枯葉翻飛,沙石隨著小旋風一陣陣地撲面而來,打在臉上生疼不已。所有的路人都行色匆匆的,這秋日的淒涼或許就是趙人的心情吧,秋風秋色秋煞人!

元吉滿心感慨,自己終于要當上聯軍統帥了,這一世的夢想眼看就要實現了。忽然他覺得一個熟悉的身影迎面而來,仔細一看,那人竟是趙矯。她套著一件裘皮大氅,低著頭腳步匆匆在路邊疾走。元吉頓時火冒三丈,晚上就要舉行婚禮,公主獨自上街干什麼?不用問,保證是又准備逃跑,趙遷這個廢物!連自己的妹妹都看不住。元吉縱身自車上跳到趙矯面前,嘿嘿冷笑道:“公主這是要去何處,在下送你一程?”

趙矯見是他,同樣驚出了一身冷汗,她的確是偷跑出來的。趙矯見劉向一幫人緊追著自己,便徑直回了寢宮,然後命令宮女把宦人一個個叫進來,進門就是幾把寶劍在旁邊侍侯,宦人自然不敢拼命,于是十幾個看守的宦人都被她捆起來,扔到茅廁里去了。趙矯則大搖大擺地自宮里溜出來,如今正准備去找李牧呢。此時見到魏元吉趙矯真是有點緊張:“豎子不得無禮!”

“何人無禮?在下怎敢無禮?只請公主殿下回宮而已。”元吉心里發著狠,表面上依然笑容可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