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除巨閹魏忠賢 第四章 女色媚君2



我就不信聖心不動!待老夫再試它一試,管叫他欲火難熬,見色思淫,一發不可收拾!

雖已深夜,可崇禎仍在禦書房內伏案批閱著一本本奏摺。

隨侍的太監王承恩來到崇禎身邊,輕聲提醒:“皇上,已是深夜,萬歲爺該回坤甯宮休息了。”崇禎似乎沒有聽見,看著奏摺不禁喃喃自語:“怎麼連縣令小臣也彈劾魏忠賢!”待過了些時,王承恩又上前催勸:“皇上,已經深夜,奏摺留著明日再審吧!皇後娘娘正等著侍寢萬歲爺!”崇禎抬起頭看了看他,說道:“承恩啊,難道你也不了解朕,朕不是早就說過,當日事情一定要當日處置完畢。”身為親信太監,從小便看著崇禎長大的王承恩,當然清楚崇禎的勤政,清楚他當日事情一定當日處置完畢的決心。王承恩對此不僅清楚,而且十分敬佩和贊賞,但一想到皇上已經連著幾夜未去皇後寢宮,今晚皇後又要空等一宿時,他便左右為難了。

不出王承恩所料,周皇後果然又空等了一宿。但比王承恩想像略好一點的是,坤甯宮裏不是周皇後一人,已經移居別宮的先帝張皇後正陪在她的身邊。

眼見天已放亮,崇禎肯定不會再來了,張皇後便收住閑扯的話題,關切地問道:“我怎麼聽說,五弟即位後,天天上朝,日日熬夜,親覽奏摺,事無钜細,樣樣過問,連你侍寢也顧不上了?”“可不是!”周皇後見事已如此,不好隱瞞,便粉臉羞紅地回道:“常常在禦書房內隨便歇一歇。”“可別讓皇上累壞了身子啊!你為後宮之主,責任重大。”張皇後關切地說,“是不是皇上有什麼苦惱之事?”“萬歲爺常常愁眉不展,郁悶不樂。”周皇後對此頗感不安。

“喔?”張皇後畢竟是過來人,對此似乎非常理解,“要盡其所能,讓皇上高興起來。”“可怎能讓皇上高興呢?”“禦妹,你真傻啊!”張皇後用手一戳周皇後的額頭,狡黠地笑道:“得選妃!”“選妃?”“對,選妃!明天就選!”選妃這樁機密大事,又落在了親信太監王承恩的頭上。經過兩天的忙碌,在附近的六城四縣共送來百名淑女。

選妃雖不像當年為熹宗選乳娘那樣,還得赤裸了身體丈量胸圍、腰身、乳房及陰部。但此次也是甚為挑剔,除了出生年月生辰八字身高體重之外,對家庭、教養、聲音、體態、走路姿勢及顰笑談吐,都一一考核。

經過一輪輪地篩選,本著“娶妻以德,納妾以色”的原則,張皇後和周皇後最終選中了兩名秀麗的女子,一是田氏,一是袁氏。

袁氏出身小戶人家,和周皇後一樣都是小家碧玉型的女人,所以一眼便被周皇後選中。

而田氏則是來自富甲天下的揚州,其父田弘遇為當地富紳,生母早逝,繼母為揚州的歌舞伎,她從小便研習琴棋書畫,能歌善舞、婀娜多姿,且又風情萬種。事後果如張皇後所料,最得皇上之寵愛。

小事尚且逃不出魏忠賢的眼睛,如此選妃大事,當然很快便傳到魏、客的耳中。近日因一直遭到彈劾而郁郁不樂的魏忠賢,頓時興奮了起來!他連忙派人去將客氏請來。

“宮裏選妃啦!”客氏剛一進屋,便大聲叫道。自從讓她搬出宮去之後,她以整理先帝遺物為名,整天泡在供奉熹宗靈位的仁智殿中。崇禎的一道驅逐令,徹底打碎了她的幻夢,打碎了她的富貴榮華,使她從天堂一下跌入了地獄。她甚為懊悔,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奶大的小皇帝竟會先自己而死,本以為有這麼個大靠山,可以作威作福、橫行霸道、吃暍玩樂一輩子呢!

沒想到,這座天大的冰山,競頃刻之間便崩塌融化了。她當然清楚這一切都是因為熹宗這位小皇帝的突然死去,她每次來到熹宗的靈位前時,都痛不欲生。她拿出精心保管的小匣子,裏面存有熹宗兒時的胎發、乳牙和指甲,這些本來都是她在朝中安身立命、倚老賣老的資本,可如今全成一錢不值的垃圾了!

客氏將這些東西堆放在香爐裏,一邊焚燒,一邊哭泣。她肥碩的身軀隨著這抽泣之聲有規律的顫抖著,而顫抖得最厲害的則是她那對碩大無比的乳房。這曾是她扶搖直上、飛黃騰達的全部資本。正是這對大乳房,一只哺育了一位曆史上最昏庸無能的皇帝,一只則成就了一個千古第一惡的大太監魏忠賢。

當魏忠賢派人找到仁智殿時,客氏正處此心態之中,所以落坐之後便連珠炮似地發泄著牢騷和不滿:“這次聽說選了好幾百個!過去這些事為我們一手安排,現如今……”“好事!好事!”魏忠賢當然清楚客氏此時的情緒和心態,連忙截住她的話頭,高興地笑著,“揚眉之日,再顯身手的時候到了。”客氏一時未能理會,便不滿地瞪視著魏忠賢:“說話盡吞吞吐吐,模模糊糊!如何再有揚眉之日?”“奉聖夫人!好好奉聖啊!”魏忠賢並沒詳細解釋,而是站起來,“老夫去熙春院。”客氏更加不悅地說:“又去熙春院?”魏忠賢微微冷笑:“她們選美選妃,老夫選娼選妓,看誰敵過誰!”一見魏忠賢又來光顧熙春院,院主妥娘連忙堆起笑臉熱情相迎:“哎喲喲!妥娘三生有幸,喜迎魏公公再登青樓!奴家這廂有禮了!”說著曲膝施禮。

“罷了,罷了!”魏忠賢擺擺手,走進客廳。

妥娘一面忙不迭地倒水沏茶,一面又心有余悸地注視著這位再次突然造訪的太監總管。

這時,丫鬟送上香茶,妥娘接過來,親自遞上:“敢情這次魏公公前來敝院……還是挑人?”魏忠賢邊接茶,邊點點頭:“對!挑人”妥娘試探地:“還是要……四個?”魏忠賢呷了口茶:“當然要四個!”妥娘越發不安:「還是充作……宮女?」“豈止是宮女!是貴為宮妃!”魏忠賢說著站起來,神情中充滿了得意。

妥娘聽得此話,卻似五雷轟頂,她嚇得“撲通”跪下,連連作揖哀求:“求魏公公高抬貴手,饒了賤妾吧!這是傷天害理啊!不能昧著良、心再干這缺德事啊!求您老人家……”魏忠賢本來心緒很好,但聽了妥娘的一番嘮叨,氣得把茶杯一摔,訓斥道:“大膽妥娘!竟敢指責老夫傷天害理,昧著良心干缺德事!你是不要命了?”“不不不!妥娘不敢!”妥娘見自己無意惹惱了魏忠賢,直嚇得膽戰心驚,苦苦求饒:“九千歲,這懷了孕的大肚子實在下好找啊!”魏忠賢一聽,知道妥娘無意譏諷自己,便哈哈笑了起來:“這次不要待產的大肚子,是要尚未開苞的處子!”“要處子?”“對。要二八妙齡的絕色佳人。”妥娘一聽不是要孕婦,而是要處子佳人,頓時雨過天青,眉開眼笑說:“行行行!熙舂院的姑娘個個閉月羞花,人人沉魚落雁,好似芙蓉出水,嫦娥下凡……”“你不要羅嗦了!”魏忠賢不耐煩地站起身來,“老夫要親自挑選,一一過目!”就在崇禎皇帝認可田氏、袁氏,分別將她們冊封為田貴妃、袁貴妃的同時,魏忠賢所挑選的四名青樓佳麗,也被送進了魏府。善賭的巨閹魏忠賢,此刻正與她們玩殷作樂。

“老夫玩骰子可謂朝中頭名狀元!”魏忠賢大言不慚地說著,“你們得和皇上玩殷子,誰贏了,誰就最先得到皇上的寵幸,誰就能最早封為貴妃!”其中一紫衣女子因最有姿色,于是便撒嬌道:“要是皇上不玩殷子呢?”“不玩?那就施展你們的本領,逗引皇上鑽進芙蓉帳裏去玩!”“要是皇上還不肯鑽呢?”“這個嘛……”魏忠賢一揮手,小太監杜勳端著一只托盤走進。

托盤裏放著四只精致的香袋。魏忠賢拿起一只小小的香袋,淫邪地望著這四名佳麗:“有了它,就不愁他皇上不往芙蓉帳裏鑽!”崇禎畢竟是正值青春期的少年皇帝,自從田、袁二妃入宮以後,崇禎果然判若兩人似的精神抖擻、容光煥發,寢宮之中也可常常聽到他的笑聲了。

連蚊子一飛過,都要分出公母來的魏忠賢,當然會敏感地看出這一變化,心想,人都說你朱由檢是個不近女色的正人君子,看來這其實也是謠傳、溢美。才幾天,你崇禎不也同樣拜倒在石榴裙下?

經過幾天的調教,本是出身青樓的四名女子,更加風韻綽約、色媚迷人。魏忠賢見一切停當,且氣候適應,便選一個夜深人靜、崇禎單身獨宿禦書房的日子,將這四名美女帶進了皇宮。

“皇上國事辛勞,無有分憂,老奴選盡天下美女,特進奉四名尤物相伴陛下,乞請萬歲爺笑納!”魏忠賢大禮參拜後,朗聲奏道。

崇禎初時一愣,很快便浮起滿臉笑容,龍顏大悅地:“難得愛卿用心良苦,待朕看看四個尤物面貌如何?”魏忠賢極力奉承:“她們臉若芙蓉,腰似楊柳,冰肌玉骨,都是絕代芳姿的國色天香啊!萬歲爺請看。”帷簾一挑,四名青樓女子分別身著青、黃、蘭、紫四色衣裙,嬌媚豔態,笑臉盈盈,款款走進,隨之傳來一陣陣沁人心脾的幽香。

崇禎嗅著這隨之飄進的異香,不覺心旌搖動,目不轉睛地盯看著四名青樓女子,口中喃喃贊道:“果真是秀色可餐的尤物!”魏忠賢一見皇上如此神情,心中暗喜,便緊緊盯視著崇禎奏道:“請萬歲爺盡情受用!”“朕就笑納不拒了!”崇禎看看魏忠賢贊許道:“愛卿處處替朕著想,忠心可嘉!來人,賜廠臣忠賢黃金百兩!”王承恩應聲走上,覆誦:“是!賜魏公公黃金百兩!”“謝皇上!”魏忠賢說著隨王承恩退出,心中充滿了得意。

一向對魏忠賢持有戒心的崇禎,目視魏忠賢得意離去的背影,心中湧起了一陣疑惑:此時他進獻美女,用心何在呢?待到他的目光移向那尊紅木龍舟時,他立刻醒悟了!皇兄臨終的教誨,“女色誤國”四個大字,宛如驚雷一般劈開了他的疑團。

崇禎轉身視向跪在一旁的四名女子:“說!魏忠賢讓你們進宮,意欲何為?”紫衣女子聲若黃鶯,應聲奏道:“奴婢侍奉皇上,請萬歲爺與婢妾投骰嬉戲。”說著從衣袋內拿出骰子。

“玩骰子?”崇禎驚訝道:“朕是不識牌賭。”紫衣女子含情脈脈,頻送秋波:“魏公公告訴奴婢,奴婢誰贏誰就先侍寢皇上,皇上……若是贏了,那就由皇上隨心所欲、任意挑選。”“隨心所欲、任意挑選?干什麼?”“芙蓉帳裏,為皇上侍寢。”“若是朕下願意呢?”“皇上不會不願意的!”崇禎見她們說得這般坦白,又毫無羞臊之色,已斷定她們絕非良家淑女。聯想起她們晉見時帶來的那股使人淫迷的異香,更加令人生疑。想到此,崇禎轉過身去,一聲吩咐:“來人!”太監曹化淳連忙走進:“奴才在!”崇禎手指青樓女子:“帶她們下去,依例搜查淨身。”“皇上是笑納不拒啊!”魏忠賢一回到自己的府邸,便高興地呷了一口酒,“自古君王沒有不貪淫好色的!隋煬帝春宮淫戲,晝夜無歇;唐明皇多情多欲,隨遇而幸,哪一個皇帝老子逃得過一個色字?”客氏聽此,也隨之興奮起來,她接過魏忠賢遞過來的酒杯,使勁灌了一口:“再叫良卿、希孔他們多找佳麗美女,源源不斷供給,皇上就色迷色亂、暈了腦袋。”魏忠賢聽到這兒,彷佛又回到了先帝熹宗朱由校、光宗朱常洛的年代,這兩位皇帝初時也是雄心勃勃,後來均是因貪戀女色而荒廢朝政,以致最後身亡的。魏忠賢雖不想崇禎也像他父兄那樣因淫身亡,但只要他沉緬于女色之中,便將無暇料理朝政……想到此,魏忠賢望著有些酒醉的客氏,不無得意地說:“那時候,我們就再獲新寵,重掌國柄!”客氏仗著酒力,忘情地依偎在魏忠賢胸前:“到那時,再風風光光、轟轟烈烈地把我請回皇宮,那才叫揚眉吐氣哩!”正這時,傳來輕輕地敲門聲。打開屋門,崇禎的親信太監曹化淳怔怔地站在門口。

“深更半夜的,來此何事?”客氏口氣裏顯然流露著不滿。

“皇上令將四名淑女淨身。”曹化淳喃喃回稟。

“搜出什麼啦?”魏忠賢一陣緊張:“凶器?”“沒有凶器。只是在每人袖袋裏各自搜出一枚香囊。”“香囊?”客氏也緊張起來,急忙插嘴:“他可知道這香囊何用?”“有人告知說那是春藥,隨著香氣溢散,令人春心蕩漾……”“皇上說老夫什麼啦?”魏忠賢極為關切地打斷他的話頭。

“沒、沒說什麼……”“那對這四名淑女怎麼處置的?”“皇上說這是以色迷君,全部打入冷宮!”曹化淳是魏忠賢早年安插進信王府裏的一位小太監,當年也並沒有著意栽培,可近來隨著信王入主皇位,他作為親信太監也隨之一步登天。皇宮裏的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很快便傳到魏忠賢的耳中。

今晚曹化淳帶來的情報,不僅沒有任何歡娛,相反卻似冷水澆頭一樣。即使曹化淳已離開了許久,客氏仍十分頹喪:“厲害呀!以色迷君,打入冷宮!”“以色迷君君不迷啊!”魏忠賢手擎著酒杯,搖頭歎息道:“難道皇上果真是聖人?難道皇上果真不貪聲色之娛?難道……”“別難道、難道的嘮叨了!”客氏打斷魏忠賢的話,“難道我們就此甘休不成?”“不!”魏忠賢將酒杯一放,霍地站起來:“我就不信聖心不動!待老夫再試它一試,管叫他欲火難熬,見色思淫,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