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一 統 天 下(三)



薛舉父子當初的經營著實不錯,可是他們的失敗也快得出奇。究其原因,薛舉在重要的關頭上突然病死是一個原因,其次,薛舉在關中(陝西地區)沒有影響力,他沒有很好地管束士兵,史稱“每破陣,所獲士卒皆殺之,殺人多斷舌、割鼻、或碓搗之,其妻性又酷暴,好鞭撻其下,見人不勝痛而宛轉于地,則埋其足,才露腹背而捶之。由是人心不附。”⑿


至于薛仁杲,史書稱:“仁杲,舉長子也,多力善騎射,軍中號為萬人敵。然所至多殺人,納其妻妾。獲庾信子立,怒其不降,磔于猛火之上,漸割以啖軍士。初,拔秦州,悉召富人倒懸之,以醋灌鼻,或杙其下竅,以求金寶。”因此薛舉常常對他說:“汝智略縱橫,足辦我家事,而傷于苛虐,與物無恩,終當覆我宗社。”⒀


這樣的人,終究有什麼好作為?是以,《舊唐書》的史臣評論說:“薛舉父子勇悍絕倫,性皆好殺,仁杲尤甚,無恩眾叛,雖猛何為?”通過這些史料,不難理解到,在薛舉去世這後,薛仁杲不久不完玩的背後根源了。


另外一個原因是,唐軍在糧草方面提供了強有力的保證,所以李世民才有無所顧忌地推行“堅壁清野”的相峙拉鋸戰,一口氣相持了六十多天。如果糧草供給不上的話,只能速戰速決,想獲取勝利,恐怕困難得多了。


李世民這次取得的大捷,他指揮得當的重要原因,此外,在眾多能征善戰的將卒的通力合作之下,是取勝的關鍵。消滅了薛舉父子的割勢力之後,解除了大唐帝國北方的嚴重的危機,獲得大量的人口、戰馬、物資,這對以後統一全國的大戰打下堅實的基礎。大唐帝國順理成章地擴大了自己的版圖,增強了實力。是以,這次勝利,其意義是重大的。舊書強調了過程,不探究背後的意義,太遺憾了。


大唐的第二場統一大戰的對手是劉武周。史稱,劉武周驍勇,喜任俠,原是鷹楊府校尉。馬邑太守王仁恭因他是地方土豪,待他甚親厚。他跟王恭的侍兒私通有染,擔心出亂子,就趁機造反,發難的時間比李淵的早,他跟李淵不同的是,他選擇了依附突厥。三月襲取樓煩郡,進取汾陽宮。突厥封他為“定楊可汗”。後自稱皇帝,改元天興。在武德二年三月,在突厥的支持下,先南侵了並州,接著接受了宋金剛的建議,揮軍攻打晉陽,以此圖天下。⒁


他們來勢洶洶,據守在大本營的齊王李元吉抵擋不住,他打仗的本事不及他的大哥、二哥多矣。這時,裴寂自告奮勇地向李淵表示,他願意領軍支援齊王。李淵跟他本來就是老朋友,就欣然同意。裴寂可能想立戰功,扭轉在其他人對他的感觀,使人覺得,他不光是一位出謀劃策的幕後人物,還能帶兵打仗。可是,能出點子的老手,並不等于就是打仗的能手。裴寂不是打仗的料子,他跟宋金剛相峙之際,居然駐軍在索原(山西省靈石縣東)籍此取得充足的山澗水源。可是,他似乎患了一個跟三國時代馬稷同樣的錯誤,就是為了取得水源,考慮不到居高處會往下取水,會給人家切斷水源的可能性。宋金剛果然采取這一招,唐軍人馬得不到水喝,軍心動搖,裴寂指望轉移陣地另取水源,給宋金剛掩後追殺,打得他魂飛天外,只顧逃亡,其他人馬的死活就顧不上了。裴寂逃去了晉州(山西省汾陽縣)。


劉武周先前已不斷地攻打這地區,裴寂慘敗,晉州以北的廣大地區就全給劉武周奪去。奇怪的是,當裴寂上疏請求處分時,李淵可能考慮到老朋友的舊情,不但不追究他的罪,還讓他鎮守安撫河東(山西省)。劉武周打敗了裴寂之後,立刻攻打並州(山西省太原市),鎮守于此的齊王元吉眼見勢不對頭,趕緊攜帶家人棄城逃去長安。


對此,李淵勃然大怒。這是可能理解的,畢竟河東地區,尤其是晉陽一帶,是他們龍興的大本營,糧草錢財充足,用李淵的話說是:“晉陽(山西省太原市)精銳部隊數萬,糧食足可支持十年!開創帝王的大業聖地,一天之間,就被放棄……”⒂他怒火縱燒之下,不處理兒子,反而要殺了輔助元吉的宇文歆。幸好大臣李綱給宇文歆講公道話,才逃過一死。


隨著劉武周節節推進,李唐感到壓力越來越大。這時,鎮守在晉州的行軍總管(大軍作戰司令)裴寂無法應付危機,只采取堅壁清野的辦法,把老百姓趕到城里,縱火燒村,這當然引發百姓的怒火,夏縣(山西省夏縣)人呂崇茂聚眾起兵,自稱魏王跟劉武周聯成一陣線。這就是官逼民反的最好注腳。


此外,據守在蒲坂(山西省永濟縣)的王行本,本是隋朝余將,他也不服李唐,也跟劉武周聯合起來。用不著多說也能推想得到,當時劉武周的聲勢有多浩大了。


李淵也感受到巨大的震動,以致下頒手敕說:“盜賊聲勢如此囂張,難以競爭,不妨放棄河東(山西省),只守關西(函谷關以西)。”⒃,李唐的版圖本來就不算大,如果按李淵的想法,放棄了河東,無疑給敵人逼得更緊,下一步更難走了。李世民不同意,他上疏說:“太原是帝王大業發祥之地,國家根本所在。河東(山西省)物產豐富,人民殷實,是京師繁榮的資源,如果一舉把它拋棄,我私下會感到憤慨和遺憾。請撥給我精兵三萬人,一定可以消滅劉武周,收複汾晉(山西省)。”⒃


確實如此,齊王元吉、裴寂二人不行,不等于秦王不行。太子建成又不能輕易派上戰場,李世民可不想眼睜睜見劉武周奪去大營,主動請纓之心是熱切的。當然,也不能排除他希望多立大戰功,抬高自己在朝庭里的威望,即令將來太子建成稱帝後,他仗之也能穩得住腳。當時,李世民還沒有得到許可建立“天策府”,如果說他指望籍此圖太子之位,似乎言之過早了。


李淵自然體會到兒子之意,就同意了他的請求,讓李世民掛帥,並親自送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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⑿ ⒀ 見《舊唐書•;;薛舉傳》,第五十五卷。


⒁ 參考宋人袁樞著的《通鑒紀事本末》,卷二十七。


⒂ 白話譯文參看柏楊版《白話資治通鑒》,第四十四冊,公元六一九年,已卯部份。


⒃ 譯文參考看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