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太後垂簾,改弦更張 第32節:19.搞洋務,需要的不僅僅是魄力(1)

19.搞洋務,需要的不僅僅是魄力

第一次鴉片戰爭結束以後,極少數有識之士開始意識到中國與西方在科技、軍事等方面的巨大差距,但這種認識直到英法聯軍攻入北京以後,才為人所重視。由此,中國開始了一場持續近30年的洋務運動。

洋務運動的主要推動者是恭親王奕?等人。在英法聯軍進攻北京的時候,奕?在和洋人打交道的過程中,發現清軍的武器和戰法已經遠遠落後于洋人,更令他羞愧難當的是,在與洋人談判的時候竟然找不到一個中國人能說洋文,最後只好請洋人自己來翻譯,談判的被動可想而知。由此,奕?算是深刻認識到中西方之間的巨大鴻溝,也堅定了他主政後要向西方學習的決心。

巧合的是,在剿滅太平軍的合作中,曾國藩、左宗棠、李鴻章等人也發現洋人的槍炮兵輪著實厲害,加上清軍在英法聯軍的入侵中遭到史無前例的慘敗,更是激起了他們的禦敵自強的憂患之心。在太平天國最終被鎮壓、局勢日漸穩定後,這些封疆大吏紛紛主張學習西方的先進技術,仿造西方的“堅船利炮”,這和朝廷的奕?等人遙相呼應,形成了一股“向西方學習”的浪潮。

對于西方的先進技術和奕?等人搞的洋務運動,慈禧並不完全了解,因為這些東西都是中國曆史上從來沒有過的,這也是她在當時的書本上見不到的。不過,在經過英法聯軍攻占北京的浩劫後,慈禧也知道這些洋鬼子的厲害。既然奕?他們認為搞洋務運動能夠富國強兵、抵禦外侮,那又何樂而不為呢?

在慈禧的支持下,一場大規模地引進西方先進技術和學習西方文化的運動在國內展開,如安慶軍械所、江南制造局、金陵機器制造局、福建馬尾船政局、天津機器制造局等新式企業,都如同雨後春筍般突然興起。另外,購買外國的洋槍洋炮和軍艦、建立外語學校和翻譯館、送學生出國留學等,也都逐漸施行。

但是,在面臨這樣一個“數千年所未有之變局”的時候,很多封建士大夫仍然沒有被“打”醒,他們對奕?、曾國藩等人搞的洋務運動很不以為然,只要有機會,他們必然要跳出來大加指責,而京師同文館的設立糾紛便是一例。

京師同文館當時主要以培養外語翻譯、洋務人才為目的,這與傳統的儒家學院大不相同,由此也遭到那些守舊士大夫們的強烈反對。這不,沒開館呢,京師上下便謠言四起,當時流傳一個對聯說:“詭計本多端,使小朝廷設同文之館;軍機無遠略,誘佳子弟拜異類為師”;也有罵:“胡鬧!胡鬧!教人都從了天主教!”更有士大夫們危言聳聽地說,“未同而言,斯文將喪”(暗嵌“同文”二字);“孔門弟子,鬼谷先生”,試圖把京師同文館給打下去。在一片反對聲浪中,奕?得了一個“鬼子六”的綽號(奕?排行老六,又常與洋鬼子打交道,故得此名)。

在封建士大夫們的眼中,設立同文館是在“以末求本,以夷變夏”,簡直多此一舉,純粹胡鬧。當時反對聲最為激烈的大學士倭仁,當他聽說要設立京師同文館後,立刻上奏說天文算學這些東西沒什麼用處,反是西方人充當教習危害甚大。倭仁當時發表了一句名言,叫:“立國之道,尚禮義不尚權謀;根本之圖,在人心不在技藝。”以他的帝師地位和儒學聲望,加上貌似有理且文采飛揚的兩句話,立刻被那些守舊的士大夫們廣為傳誦,見人便吟哦一番,反弄得洋務派招架不住。

不過,倭仁的奏折里也有漏洞,而且被恭親王奕?給抓住了。倭仁在折中說:“如以天文算學必須講習,博采旁征,必有精其術者,何必夷人,何必師事夷人。”奕?于是反唇相譏說,倭仁既然認為不必師事夷人,想必自己有這樣的洋務人才推薦,于是他上奏慈禧太後,讓倭仁保薦精于西學的中國教師,並請倭仁來主持同文館。

倭仁沒有想到的是,慈禧當時是站在洋務派的一邊,她為了殺殺守舊派的威風,便有意同奕?一起捉弄下這個老學究。于是,慈禧便很快批准了奕?的建議,讓倭仁來主持設立同文館。

這下好,倭仁反被弄得狼狽不堪,十分被動。說實話,倭仁身為理學大師,他不過隨口空話說慣了,哪里懂得什麼洋務,又哪有什麼人才可以推薦呢?

當時翁同龢在日記里記述了倭仁的窘迫尷尬境地,說倭仁被委任籌辦京師同文館後,第二天他就去辭職,但未獲批准;過了兩天,倭仁又去辭職,仍未被批准,于是他去找奕?,兩人談了幾句,倭仁幾至拂衣而起;由于屢次辭職不能,倭仁在給小皇帝同治上課的時候急得老淚橫流,把同治弄得驚愕了半天;又過了幾天,倭仁從馬上摔了下來,回家後便痰迷心竅,幾至不語;直到用了這個苦肉計,倭仁才算是擺脫了這個任命並“為之額手稱慶”。

倭仁雖然被弄得狼狽不堪,但同文堂的風波卻並沒有結束。在守舊派士大夫的鼓噪下,很多有意投考同文館的官員,最後都打了退堂鼓。結果同文館在98個報名者中只錄取了30人,而因被錄取者的素質太低,很快又被淘汰了20人,剩下的10人,最後也只有5人畢業。洋務派本希望通過同文館培養一批精通西學的中高層官員,這個計劃幾同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