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隊出征(3)

草鹿龍之介雖說不是一位,但他有著一系列在航空兵中任職的良好履曆,其中包括就任小型航空母艦“鳳翔”號和大型航空母艦“赤城”號的指揮職務。草鹿那粗壯的稍彎的雙腿,支撐著一個寬肩矬胖的身軀,他微笑時給人以面帶善意的感覺。草鹿是一個堅定地專心致志干實事的人,他具備目的性和勇氣,特別輕視幻想。他是海軍中惟一的一位敢于向山本五十六的作戰計劃提出完全不同意見的人。草鹿是財主家的兒子,有著不是裝出來的從童年時代才培養得出來的自信。他是佛教中禪宗教派的虔誠信徒,有著很少有人能獲得的一種平靜的信心和內心的安全感,任何大的周圍變動都不會攪亂他。

在過去的作戰中,不僅他的知識彌補了南云在航空專業方面的缺陷,而且草鹿的平衡能力也減輕了困擾南云的許多問題:南云常常過多地看事情的陰暗面,而草鹿的樂觀主義可以幫助南云擺脫不必要的煩惱。因此,草鹿成了南云不可缺少的臂膀。

南云還有一個得力助手——擔任航空參謀的源田。他是南云參謀班子之中最精通航空力量的人。南云依靠源田,聽取他作為專家的意見,常同他商量。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越來越信賴源田的判斷。

在南云的核心參謀圈子中,還有一個人起著特別重要的作用,這個人便是淵田美津雄。

淵田美津雄于1902年12月2日在曆史上有名的奈良郡大聲哭喊著來到人間。後來,他笑著指出那年是虎年。按日本人的說法,老虎是運氣、力量和權威的象征。在東方人的觀念中,虎年生的人敏感、有勇氣、固執。在1921年8月26日,他進入了海軍軍官學校的預備班。上二年級時,他和源田成為好,並同時得了傳染病。1933年11月1日,他進入橫須賀航空隊,接受特種高空轟炸訓練。1935年10月,他又回到那里,當這項技術的教官。1936年12月1日,他雙喜臨門——晉升為少校,並被選送去海軍深造。在那里,他成為鼓吹空中力量潛在優勢的一小批熱心的飛行員的領頭人。1939年,淵田來到“赤城”號當飛行隊長。在一次海上演習中,他在這艘航空母艦上遇見了山本五十六上將。山本精力充沛的個性,以及他對航空的特殊興趣,贏得了淵田對他的無限崇拜。接著,淵田被調到小型航空母艦“龍驤”號上任第3航空母艦戰隊的航空參謀。當他接到讓他調回“赤城”號的命令時,他已積累了大約3000小時的飛行時間。

“淵田有一種很強的戰斗精神——這是他最好的品質。”源田評價說,“他也是一名能夠理解任何給定情況並迅速作出反應的天才的領導,他不僅是我們最好的飛行領導人,還是一名優秀的參謀——肯合作,頭腦清晰。”5個多月前日本攻擊珍珠港時,正是由淵田擔任空中攻擊的總指揮官。

幾乎所有參戰的日本官兵都認為,南云從擔任第1航空艦隊司令官的那一天起,已不再是一位普普通通的海軍中將。從那時起,他無論成敗均將寫就日本曆史上的一頁。珍珠港之戰,他為日本寫下了輝煌的一頁,這次中途島之戰他又將如何呢?

時近中午,南云的攻擊艦隊已駛離豐後水道。太陽漸漸隱去,當涼爽的海風吹來時,艦隊駛入了寬闊的海面。

淵田美津雄忙了一天,早早就爬上了鋪位。前幾天他到一家陸軍醫院住院觀察過,但現在他還是感到腹部陣陣作痛。醫院的醫生診斷說,飲酒過度,規勸他戒酒。但是那天夜里,淵田剛入睡就疼醒了,捂著肚子縮成一團。淵田的勤務兵急忙請來醫生。醫生告訴這位大汗淋漓的飛行員:“是急性闌尾炎,必須立即動手術。”淵田請求他先暫時簡單處理一下,使他可以堅持十來天,等打完中途島戰役後再開刀。但醫生不答應,執意要立即動手術。

南云、草鹿、源田等人聽到淵田患急性闌尾炎的消息後,都趕到淵田的床鋪邊探望。他們嘴上都支持醫生的意見,但內心卻很不高興。因為淵田是個富有鼓舞力量的指揮官,他的手下對他極為信賴,他們期望他帶領日本的海上之鷹投入已經計劃好的戰斗。

淵田不能擔任飛行隊長這個令人不安的消息傳遍全艦,使不少官兵變得郁郁不樂,他們煩惱地說:“淵田中校不參加戰斗恐怕會大大影響飛行員們的土氣。”

禍不單行。淵田闌尾切除後不幾天,源田又得了肺炎,發高燒,只好臥床休息。

這兩件不幸之事如果發生在當初去襲擊珍珠港的途中,會把南云愁壞的;但這時,他好像覺得他們對作戰指揮毫無影響。至于草鹿這位頭腦冷靜的禪宗佛教徒,沒有什麼事情會使他感到不安。許多日本人對于先兆十分敏感,而且水手們有迷信的傳統。但是南云和草鹿都沒有把這兩個具有關鍵作用的年輕人的突然不能參戰看作是厄運降臨的兆頭。

當然,他們根本不知道尼米茲正在中途島及其附近准備“熱烈歡迎”他們。

從5月27日到5月29日,日本聯合艦隊的各部隊陸續出發。近藤信竹海軍中將指揮的“攻占中途島部隊”和山本五十六海軍上將直接指揮的“主力部隊”,是最後一批起航。

在向中途島航渡過程中,山本通常每天不到5時就開始工作。他起身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天氣情況,他對天氣十分擔心。主力艦隊離開港口後,霧越來越濃。在這種天氣航行不僅麻煩很多,而且相當危險。看完當日的天氣報告,山本隨即穿好潔白無瑕的軍服,乘電梯來到作戰指揮室。作戰指揮室與艦橋在同一層。作戰指揮室的房間相當大,中間有一張大桌子,桌子四周是軟軟的長條座位。桌上散亂地擺放著各種圖表,其中最重要的是作戰圖。

山本向室里的人員簡略地致早安後,就一頭紮進當天的電文堆中。這些電文來自艦隊各部,包括每日作戰報告和偵察報告,通常有100份左右,山本對每一份都仔細研讀。他對這些報告的內容並不作無謂的討論,但眼睛從不放過任何疑點。

看完電文,山本在6時左右走進艦橋,在他的硬木凳上坐下,准備開始一天的主要工作。

8時整,山本回到作戰指揮室。桌上,早餐已經擺好,他總是一邊與參謀們悠閑地就著餐,一邊與他們談論總的局勢。就餐畢,餐具收走後,大家圍著桌子繼續談下去。

交談中,山本表現得情緒高昂,信心十足。但是如果一談起美軍,他又總是變得極其嚴肅。他每天都收聽東京的新聞廣播,每當廣播員諷刺、嘲笑敵人而吹捧、抬高日本海軍時,山本總要對這種廣播作一番抨擊,因為他生來就不喜歡浮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