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麼一說,初美的母親果然露出疑惑的神情。

“雖說是遺物,不過里面沒什麼重要的東西。”

“什麼都行,我們只是要徹底檢查是否有和日高邦彥或嫌犯相關的物品。”

“就算你這麼說……”

“譬如說她有沒有寫日記的習慣?”

“沒有那種東西。”

“相簿呢?”

“那就有。”

“可不可以借我們一看?”

“那里面全是邦彥和初美的照片。”

“沒關系,有沒有參考價值由我們自行判斷。”

她一定覺得這個刑警講的話真是奇怪,如果我能告訴她初美和野野口修可能有關系就好了,不過上級並未允許我這麼做。

雖然一頭霧水,初美的母親還是進入房里,拿了相簿出來。雖說是相簿,卻不是襯著硬皮、豪華漂亮的那種,只是貼著照片的幾本薄冊子,一起收放在盒子里。

我和牧村刑警一本一本地翻開著,照片里的女性確實和在野野口房里找出的照片主角是同一人。

大部分的照片都有標上日期,所以要在其中找出她和野野口修有交集的部分並不困難。我飛快地翻看,想要發現任何能暗示日高初美與野野口關系的證據。

終于,牧村刑警發現了一張照片,他默默地指給我看,我馬上明白他為什麼會特別注意它。

我拜托筱田弓江暫時把相本借給我們,她雖然很訝異但還是答應了。

“初美還有留下什麼遺物嗎?”

“剩下的就是衣服,還有飾品、皮包之類的小東西。邦彥已經再婚了,這些還留在身邊也不太好。”

“有沒有書信?譬如說信紙或明信片什麼的?”

“那種東西應該沒有,不過我再仔細找找看好了。”

“那錄影帶呢?大約像錄音帶那樣的大小?”

從日高理惠處得知,日高邦彥采訪用的錄影機是手提的V8。

“嗯,應該也沒有吧。”

“那可否請你告訴我們初美生前和哪些人的感情比較好?”

“初美嘛……”


她好像一時也想不起來,結果她說了聲“失陪一下”,再度進到房內,出來時手上已經拿了一本薄薄的冊子。

“這是我們家的電話簿,里面有一、兩個初美的好朋友。”

于是她從電話簿里挑出三個名字,其中兩個是初美學生時代的朋友,另一個則是廣告公司的同事。三人皆是女性,我們把她們的姓名以及聯絡住址全抄了下來。

我們馬上針對這三名友人展開訪談。學生時代的兩位朋友好像自日高初美結婚以來,就很少聯絡了。不過曾在同一家公司待過的長野靜子,據說在初美發生意外的幾天前,還跟她通過電話,足以證明倆人的感情不錯。以下是長野靜子的證詞:

“我想初美一開始並不怎麼在意日高先生,不過在日高先生強烈的攻勢下,初美總算動了心。日高那個人在工作的時候比較強勢,而初美則比較內斂,不太表達自己的情感。

當日高向她求婚的時候,她也曾猶豫過,不過後來好像被日高先生說服了。可是,她並沒有後悔結婚,婚後看來十分幸福。只不過,日高成為作家後,她的生活型態似乎改變不少,所以她總顯得有點疲倦。我很少聽她抱怨日高。

意外發生之前嗎?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我只是想聽聽她的聲音,所以就打電話給她了。

她和平常沒什麼兩樣,談話的細節我已經記不得了,大概是購物或聚餐之類的事吧。電話里講的不都是這些?聽到她發生意外,我簡直嚇呆了,眼淚都流不出來。從守靈到葬禮結束,我都在旁邊幫忙。日高嗎?像他那樣的男人是不會在別人面前失態的,不過我看得出來他非常落寞。自那之後已經過了五年,但感覺就好像昨天才剛發生一樣。你說誰?野野口修?就是那個犯人嗎?他有沒有來參加葬禮?我不記得了,因為當時吊唁的賓客實在太多了。話說回來,刑警先生,你們為何還要調查初美的事,難道那跟案情有關嗎?”

拜訪日高初美的娘家後又過了兩天,我和牧村刑警再度前往野野口修住的那家醫院。

按照慣例,我們先找主治醫生談談。

醫生頗為苦惱,說手術都已經安排好了,但病人本身好像缺乏手術意願。野野口的說法是,他很清楚動手術對病情沒多少幫助,既然如此,就讓他多活一天算一天好了。

“有可能因為動手術而縮短他的壽命嗎?”我向王治醫生問道。

醫生回答“這種事也不是毫無可能”。不過,他覺得動手術有一定的價值,值得賭一賭。

⑻вoоК.Coм

我把這些話放在心里,和牧村進入野野口的病房。野野口坐起上半身,正讀著文庫本書籍【注:文庫本書籍一九二七年于日本推出,為攜帶方便(小開本)、廉價的單行本,至今仍深受讀者喜愛。】他身體雖然很瘦,但臉色不差。

“好幾天沒見了,我正想發生了什麼事?”他的語氣一如往常,不過一聽聲音就知道中氣不足。

“我又找出一個問題來問你了。”

野野口修做出深受打擊的表情:“又來了。沒想到你是打不死的金剛,或者只要是刑警,全都是這副德性?”

我不理會他的譏諷,把帶來的照片遞到他的面前。不用多說,是那張夾在《廣辭苑》里的日高初美的獨照。

“這張照片是在你的屋里找到的。”

野野口修的表情瞬間僵住,呈現詭異的扭曲,看得出來他的呼吸紊亂而急促。

“然後呢?”他問。光講這句話就教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你可不可說明一下,為什麼你會有日高邦彥的前妻,也就是初美小姐的照片?而且還好生收藏著?”

野野口修不看我,調頭轉向窗外。我凝視著他的側臉,他仿佛正努力思索著什麼,連我們都感受到了。

“就算我有初美的照片,那又怎樣?這和這次的案件根本沒有關系,不是嗎?”他好不容易擠出這句話,依然將目光鎖定在窗外。

“有沒有關系請讓我們來判斷,老師您只要提供足以判斷的材料就可以了,請老實一點。”

“我是打算老實地告訴你啊。”


“那就請你老實地解釋一下這張照片吧。”

“根本沒有什麼,這種照片不代表任何意義。那好像是以前拍的,我一直忘記要把它交給日高,不小心就夾在《廣辭苑》里當作書簽使用了。”

“是什麼時候拍的?這好像是哪里的休息站?”

“我忘了。偶爾我也會和他們夫妻倆一起去賞花或參觀祭典什麼的,大概是那時拍的吧。”

“你怎麼只幫太大拍照?人家夫妻可是一對。”

“哪有每次都那麼剛好?既然是在休息站,也有可能日高去上廁所了。”

“那麼當時拍的其他照片現在在哪里?”

“我連這是什麼時候拍的都不記得了,哪有辦法回答你這種問題。或許擺在相簿里,又或許早就丟掉了,總之我沒印象。”野野口修已經開始語無倫次了。

我進一步取出兩張照片放到他的面前,背景全是富士山。

“這照片你記得吧?”我敢肯定,在看到那兩張照片時,他咽了口口水。

“是從老師的相簿里找出來的,你不會連它們都不記得吧?”

“……是什麼時候拍的呢?”

“這兩張照片拍攝的地點完全一樣,你還想不出是哪里嗎?”

“想不出來。”

“富士川,講正確點,是富士川休息站。剛剛日高初美的那張照片恐怕也是在那里拍的,她背後的階梯告訴了我們。”

對于我說的話,野野口修一聲不吭。

很多警員一看就指出,日高初美的那張照片是在富士川休息站拍的。根據這點,我們重新翻查了野野口修的相簿,結果發現了另外兩張照片。在靜岡縣警的協助下,我們確認它們攝于富士川休息站的可能性非常的高。

“如果你想不起來是何時拍了初美的照片,那麼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這個富士山的照片是什麼時候拍的,這應該沒有那麼難吧?”

“很抱歉,這個我也忘了,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有這樣的照片放在相簿里。”

看來,他已經決定好,打算來個一問三不知。

“是嗎?那我只好給你看最後一張照片了。”

我從上衣的內袋取出最後一張王牌,那是從日高初美的娘家借來的。在拜訪筱田家時,牧村刑警發現了一張女子三人的合照。

“這張照片里有一件你非常熟悉的東西,你當然知道那是什麼吧?”

微睜開了眼。



⒏ВOOK.сo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