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面不曾沾染血跡。刀柄部分有多枚指紋,經由比對的結果,證實全是野野口修的。”

這當然是值得重視的線索,不過我們想不出來這該做何解釋。為何日高邦彥要把印有野野口修指紋的刀子當作寶貝般地收藏起來?還有,為何他連自己的妻子日高理惠也瞞在鼓里?

有人提議干脆去問野野口本人算了,不過被上級駁回了。所有偵查小組的人員都有預感,那把刀子將是讓野野口托出全盤真相的決定性王牌。

隔天,日高理惠再度聯絡上我們,她說她找到了另一卷錄影帶。

我們急忙前往取回那支帶子。

“請看這個。”她首先拿出的是一本書,是之前她送我的《螢火蟲》單行本。

“這本書怎麼了?”

“你打開書皮看看。”

告白之章 野野口修的筆記

下一次加賀刑警再來的時候,會不會已經知道所有的答案?

這幾天我躺在病床上,一直想著這件事。依他先前的工作進度,我很難不做出這樣的聯想。事實上,他正精准地、以驚人的速度接近真相,我好像隨時都聽到他的腳步聲在我耳邊響起。尤其是當我和日高初美的關系被拆穿時,我就有了某個程度的覺悟。恐怕瞞不下去了,我突然想放棄,他的敏銳讓我覺得恐怖。或許我這麼講有點奇怪,不過他辭掉教職選擇這份工作是正確的。

加賀刑警帶了兩件證物出現在病房,一把刀子和一卷錄影帶。令人驚訝的是,聽說那卷帶子藏在被挖空的《螢火蟲》小說里。我心想,這真像是日高會搞的把戲,也只有他會這麼故意。如果他不是將它擺在《螢火蟲》里,而是擺在其他書本的話,相信即使是加賀刑警,也不會這麼簡單就發現事情的真相。

“請你解釋一下這卷帶子的內容,如果你想再看一遍的話,我們會向醫院借來錄影機和電視。”

加賀刑警只是輕描淡寫地講了幾句,不過光這幾句話就足以讓我說出真相了。因為要說明那卷錄影帶的內容,非講出所有的實情不可。那里面紀錄的,是非常詭奇的東西。

即使如此,我依然試圖做無謂的掙紮,打算拒絕回答所有的問題。不過,我很快就了解到這樣做幾乎沒有意義。加賀刑警仿佛早已料到我會使出沉默以對的招數,加賀刑警自顧自地陳述起自己的推理。真是教人驚訝,略除細節的部分不談,他的推理幾乎與現實一模一樣,他甚至還說:“以上的這番話,就現在這個時間點而言,只能算是想像。不過,我們打算就用這個當作這次犯案的動機並就此結案。老師您之前也曾說過,動機怎樣都無所謂,隨便警方愛怎麼寫就怎麼寫,我現在就回答你,剛剛講的那些就算是你的動機了。”

沒錯,我之前確實跟他講過那樣的話。我不是開玩笑,是認真的,與其要我講出殺害日高邦彥的真正理由,倒不如采用別人編造的適當說法。

當時我作夢也想不到,竟然會讓加賀刑警找出真正的理由,所以,要如何處理今天的這個局面,我壓根兒就沒想過。

“看來是我輸了。”我強作鎮定,努力保持和緩的語調。加賀刑警應該也看出來了吧?那只是虛張聲勢。

“你可以說了嗎?”加賀刑警問。


“好像不說也不行了。就算我什麼都不說,你也會把剛剛講的話當作事實,呈報給法庭吧?”

“沒錯。”

“若是這樣,請你盡量確保內容的真實性,這樣我也比較釋懷。”

“我自行推理總會有不正確的地方。”

“不,幾乎沒有,真了不起!不過,要補充的地方倒有幾個,此外還牽涉到名譽的問題。”

“事關老師的名譽嗎?”

“不,”我拚命地搖頭,“是日高初美的名譽。”

好像懂了似地,加賀刑警點了點頭,接著他向同行的刑警示意,要他開始准備記錄。

“請等一下!”我說,“我一定要用這種方式回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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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

“這個故事有點長,有些部分我得在腦中先整理一下,如果想到什麼就說什麼,難免有未能盡實表達的遺憾。”

“起訴書寫好後,我們一定會讓你過目的。”

“我知道,不過我也有我的堅持,我希望自白的時候,能用我自己的話來陳述。”

加賀刑警沉默了數秒後說道:“你想親手寫自白書?”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這麼做。”

“我知道了,這樣我們也比較輕松,你需要多久時間?”

“一整天就可以了。”

加賀刑警看了下手表,說道:“明天傍晚我們再來。”接著就起身走了。

這就是我寫這份自白書的原委。這恐怕是我最後一次,以提供他人閱讀為目的所寫的長篇文章吧?也就是說,這將是我最後的作品。思及至此,我告訴自己,一點都不可馬虎,不過遺憾的是,我並沒有充裕的時間去講究詞彙的修飾。


就像我一再跟加賀刑警說的,我和日高邦彥再度相逢于七年前。當時日高已經成為正式作家,距離他獲得某出版社的新人獎也已經過了兩年。他出版了以得獎作品為主軸,結合其他短篇作品的單行本,另外還寫了三部長篇小說。“令人期待的後起新秀”——我記得當時人家是這麼評價他的,不過,每當有出道不久的作家出書,出版社總是如此歌頌……

因為我們是童年故友,所以打從他出道以來,我就一直留意他的事。我一邊覺得他很厲害,一邊嫉妒著他,這點我不否認。怎麼說呢?因為當時的我也以寫作為終生職志。

事實上,我和日高從小就不斷談論這樣的夢想。我們兩個都喜歡閱讀,如果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書,就會互相告訴對方,彼此交換欣賞。是他告訴我“福爾摩斯”和“魯邦三世”的趣味,而我則推薦儒勒·凡爾納給他。

日高常說:“像這樣有趣的書,我也想寫看看!”“總有一天我會成為作家。”這種話他就是能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雖然我不像他,總是理直氣壯地大聲嚷嚷,但卻也說過那是我憧憬的職業。

這種情況之下,被他超越的我多少有點嫉妒,這也是無可厚非的吧?相較于他的成功,我連作家的邊都還沾不到。

不過,畢竟他是我的舊識,會想要幫他加油是無庸置疑的。況且,對我本身而言,這也許是個機會?透過日高,說不定我能認識幾個出版社的人。

有了這樣的打算,我真的恨不得馬上就去見他,不過,我料想到,就剛成名的他而言,即使是童年摯友的鼓勵也只是錦上添花,徒增膩煩感而已。所以我打算妤好讀過他的作品後,再去向他慶賀。

而在他的刺激下,我也總算開始認真創作。學生時代,我曾和幾個朋友編過類似小報的東西,打那時開始,我就已經在寫小說了。

我從多年醞釀的幾個題材中選出一個有關煙火師傅的故事,開始寫作。我老家隔壁住了一名煙火制造師傅,小學五、六年級的時候,我曾多次到他的工作室去玩,當時他大概七十幾歲吧。聽那位老伯講有關煙火的事非常有趣,我一輩子都忘不了。于是我想到,如果把老伯講的故事鋪陳開來,不就是一本小說了嗎?平凡的男子因為一個偶然的機緣,投身于煙火的制作……思及這樣的情節,我開始著手寫作。《圓火》,是我為這部作品取的名字。

就這樣經過了兩年,我終于下定決心寫信給日高。信里我告訴他,我已經讀過他出道以來的所有作品,希望他多努力。我為他加油,同時也表明了希望能夠見上一面。

沒想到,很快就有回信了。不,說回信好像奇怪了點,事實上,是日高打電話到我家里,我在信里也把自己的電話寫了上去。

他十分念舊,仔細一想,打從國中畢業之後,我們就沒好好聊過。

“我聽我媽說,你成了野野口老師了?有份安定的工作真好,我到現在都還過著既沒薪水又沒獎金的日子,都不知道明天會怎麼樣呢!”他說完後,似無心機地笑了。他之所以這麼說,當然是因為潛意識的優越感作祟,不過我並沒有不愉快的感覺。

我們在電話里講好下次見面的事,先到新宿的咖啡廳碰頭,再去後面的中華餐館用餐。當天我就穿著剛從學校下班回來的西裝,而他則穿著夾克、牛仔褲。

“原來這就是自由業者的打扮啊!”記得當時我有很特別的感觸。

我們談起過往,並聊起共同朋友的近況,之後話題就一直繞著日高的小說打轉。在得知我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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