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會有附近的小孩過來玩。因為危險,爺爺總是不准他們靠近。不過,看他們那麼感興趣,只要他們答應不亂碰東西,爺爺還是會讓他們進來。

你問說這樣的孩子有幾個是嗎?請等一下。

……他說不上來到底有幾個,不過記得的只有一個。

叫什麼名字呢?待我問看看。

……爺爺說他不知道名字。嗯,並不是忘了,而是一開始就不知道對方的名字。我爺爺對從前的事還記得一清二楚,我想他說的應該沒錯。

嗯,這個嘛……雖說他的記性很好,不過這樣未免太勉強了吧?我先跟他說說看。

……真讓人驚訝,他好像還記得。他說只要把照片給他看,他就認得出來。你今天有把照片帶來嗎?那,我們讓他認看看好了。

咦?這是什麼?這不是國中紀念冊嗎?是,那個孩子應該就在這個班級里面。啊,不過,那孩子去找爺爺的時候應該比這還要小吧?是啊,沒錯。哎呀呀,這可難了。你要我跟爺爺解釋?這實在太困難了。並不是這麼大的孩子?我要怎麼跟他講才好呢?嗯,算了,我先跟他說說看吧。

過去之章 其三 加賀恭一郎的回憶

對于野野口及日高的過去(尤其是對他們的國中時期)有所了解的人,我已全數拜訪過了。當然一定還有其他的漏網之魚,不過必要的資料已經都找到了。雖然這些資料就好像散落一地的拼圖碎片,不過我卻隱約可見它們拼湊完成的圖形,而那正是此次事件的原貌——我如此確信著。

國中時期的暴力事件——或許可說是他倆關系的寫照吧。當我朝這個方向想的時候,有很多地方不謀而合。假若省略他們晦澀的過去不談,就無法說明此次的謀殺了。

對于校園暴力,我多少有些經驗。話雖如此,但我本身沒被人欺負過,也從來不曾加害人(至少沒有這個念頭)。我所說的經驗是站在教育者的立場得來的。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當時我擔任國三畢業班的導師。

上學期後末,期末考試時,我察覺班上好像有這類情事。

有一個老師跑來告訴我:“加賀老師,您班上好像有人作弊。”他說某一題,有五個學生的卷子出現相同的答案,如果答案是正確的也就算了,偏偏他們錯的地方一樣。

“而且這五人的位子都集中在教室後方,我敢肯定這一定是作弊。我不介意由我來懲戒他們,不過想先讓你知道一下。”

這位英文老師做事一向冷靜,就連這個時候,他也沒有因為學生在他的課堂違規而動怒。

我稍微想了一下,回應道:“還是交給我來處理吧。”如果真有其事,我不認為他們會只挑英文一科。

“我無所謂,只是此風不可長。一旦他們得逞過一次,下次作弊的人數就會增加。”英文老師的忠告十分中肯。


于是我趕緊詢問其他科目的老師,這五人的卷子有沒有可疑的地方?當然,我自己教的社會科(地理),由我自己來調查。

結果,在國語、理化、社會這幾科里,都找不到明顯的跡象。並不是說完全沒有相似的地方,但也不能一口咬定那就是作弊。關于這點,理化老師說了:“作弊的家伙也不是笨蛋,不至于那麼明目張膽,孩子也有孩子的方法。”

可是,這個方法在數學科上成功了,數學老師斷定他們絕對有作弊。

“連一、二年級程度的數學都不會的家伙,升上三年級後竟突然開竅了?這是不可能的事。因此,還沒考試以前,我大致就猜得出來,這一題哪些學生會解、哪些學生只能舉雙手投降。以山岡同學來說好了,他不可能會寫最後的證明題。答案卷上他不是寫了‘ADEF’嗎?其實這應該是‘△DEF’才對。他對幾何問題沒有概念,所以才會把別人答案中的‘△’記號錯看成英文字母的A了。”

不愧是研究數學的,他的意見很有說服力。

事情看來似乎不太樂觀,我思考著該如何處理。關于作弊,這個學校采取的政策是,除非當場抓到、情節重大,否則不予處罰。不過,總得讓那些學生知道,老師們並非全然不知情才行。也就是說,必須警告他們一下。于是,某天放學後我把他們找來。

我首先告訴他們,他們被懷疑有作弊的嫌疑,證據就是英文考卷錯在相同的地方等等。

“怎麼樣?你們有沒有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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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半個人回答我的問題。于是我點名一位叫做中岡的學生,又問了一次。

他搖了搖頭,回說:“沒有”。

我再詢問其他人,不過大家都不承認。

因為沒有證據,我也不好一直追究下去。不過我很清楚,他們在說謊。

他們之中有四個人從頭到尾都是一副桀傲不馴的態度,只有一個人眼眶紅了,他叫做前野。從之前的成績來看,其他四個人肯定是抄他的。當然,不管是給人家看還是偷看人家的,都得接受相同的處罰,這是這所學校的規定。

那天晚上,前野的母親打電話給我,她問說兒子看起來怪怪的,是否在學校發生了什麼事?

我出口告知作弊的事,結果電話那頭的她驚呼一聲,那心情肯定就像做噩夢一樣吧。

“假設真的有作弊的話,我想前野也是提供答案的那方。不過,違規畢竟是違規,幸好這次沒有找到證據,我只是稍加警告就完了。他是不是受到很大的驚嚇?”

聽我這麼一問,母親哽咽著說出令人意外的話:“他今天渾身是泥地回到家。雖然他一直躲在房里不肯出來,不過我看到他的臉莫名其妙地腫了起來,好像還流了血……”


“他的臉……”

第二天,前野以感冒為由沒來上學。接著隔一天他到學校的時候,臉上帶著眼罩,臉頰上的淤腫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打的。

這個時候我終于明白了。前野不是那些壞蛋的朋友,他只是被迫照著其他四人的話做。他之所以被打,也是因為作弊事件敗露,那些家伙把氣出在他的身上。不過,這種事件是不是三天兩頭經常發生,還無法判斷。

然後,暑假來了,時機真是不對。雖然察覺班上有惡意整人的現象,但這段時間里我什麼都沒做。如果要我解釋,我會說是因為太忙了。雖然在放暑假,但為了思考學生升學的事,我一刻也不得閑。有一大堆必須搜集的資料,還有像山一樣處理不完的工作。不過,這畢竟只是藉口。那年的夏天,前野被山岡他們勒索了至少十萬日圓以上。不,更糟的是,他們之間的糾葛變得更晦暗、更複雜,而我一直到後來才知道這些事情。

到了第二學期,前野的成績急轉直下,從班上少數有良心的學生口中,我得知校園暴力已經演變成例行公事的事實。他的頭竟然還被煙蒂燙傷六處,我怎麼想都想不到。

我該怎麼應付才好?同校的老師里有人勸我,都三年級了,就假裝沒看到,靜待他們畢業就好了。可是,這種事我做不出來。這是我第一次帶三年級的班,我不希望在我班上就讀成為學生的不幸。

首先我先找前野談。我問他事情是怎麼開始的?至今為止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他什麼也沒說。他害怕要是不小心說出了什麼,會被整得更慘。他的害怕非比尋常,那額角流下的汗水以及指間的顫抖說明了一切。

我心想,就從建立他的自信開始吧。這時我想到劍道,我一直是劍道社的教練,曾看過很多懦弱的少年因為修習劍道而膽量益增。

話雖如此,現在才讓他加入劍道社似乎太晚了,于是,我每天早上對他施以個別指導。前野雖然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依然每天准時來到道場。他是個聰明的孩子,當然理解菜鳥老師為何突然想敦自己劍道,而他大概也不好意思辜負我的好意吧?

他終于也對一樣東西感興趣了,那就是射飛刀。

為了培養自己的專注力,我偶爾會練習把雙刀小刀擲向立著的榻榻米。有時會閉著眼睛擲,有時則是背過身擲。我擔心會發生意外,所以只在沒人的時候才做這樣的練習。碰巧有一次讓前野撞見了,他非常感興趣。

他請我教他,我當然不可能答應,只允許他在一旁觀看。他總是站得遠遠的,目不轉睛地看著我擲刀。

當他問我秘訣的時候,我回答:“相信自己可以辦到。”

不久之後,暴力事件的首領山岡因盲腸炎住院開刀。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心想什麼都不做,靜待事件平息是消極無用的做法,我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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