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八章 覺醒——再次

我與鳩子的關系,一般世人都稱之為「青梅竹馬」,不過仔細想想,我們的關系實在很難說清楚。

既有種我在支持少根筋的鳩子的感覺,又有種鳩子平靜地守護著失控的我的感覺。

我們明明同年齡,那家伙的立場有時是姊姊,而我有時也會是哥哥。比我早出生一些日子的鳩子,在生日時會「呵呵~現在我可是大你一歲的姊姊~」這麼說。

硬要說的話,就是捉摸不定的關系吧。所以相模在指出「我不懂你們為什麼會在一起」時,我什麼話都無法反駁。

可是,這樣有什麼不好的?

為什麼會在一起?

就是因為不需要考慮這點,我們才會一直在一起吧。

鳩子失蹤還不到五小時。光是這麼短暫的時間之中,就發生了讓我至今為止的價值觀完全崩潰的種種事態。而且我也思考了很多。

但結果答案還是不會改變的,我只是想像自己一樣活下去。

我下定決心後,將右手往前伸出。

「安藤,你、你要做什麼?」

燈代訝異地瞪大眼。

「難道……你想使用異能?」

「嗯。」

「你、你在想什麼?這種時候你的《黑焰》一點用處都沒有吧。話說回來,你的異能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沒有用處吧……」

沒錯,正如她所說。《黑焰》找不到鳩子,《終止符》當然也不是搜索方面的能力。

「燈代,別想得太複雜,這只是理所當然而已。就像在異能戰斗中使用異能一樣,只是個理所當然的行為。根本不需要其他的邪魔歪道,正統才適合我啊。」

「你到底在說什——」

「也就是說,我現在正陷入絕望的狀況當中,這可是被逼至絕路的超大危機啊。要突破這個危機,只有一個方法。」

在異能戰斗中,主角被逼到盡頭時會發生什麼事?

「只要『覺醒』就好了。」

只要覺醒能馬上派上用場的能力就好了。

只要得到會被吐槽「這個能力應該只能對這個敵人使用吧?」般地、太過湊巧的能力就行了。

這才是——異能戰斗的正統發展啊。

「我現在要覺醒——要得到能找到鳩子的能力。」

「就是個方便主義。」我補充道。

燈代與彩弓社長都驚訝地瞪大雙眼。

「……安、安藤你先等等……你這……啥?你在說什麼?你是認真的嗎?」

「認真的。」

「覺、覺醒……不可能有這麼方便的覺醒吧。」

「不對,覺醒本身就是個很方便的東西啊。」

就算燈代跟我講道理,我卻沒有絲毫動搖。因為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退後一百、不,退後一千步,就算有可能覺醒好了……這個嘛,因為你之前已經覺醒過一次,所以你可能誤會些什麼了。總之就是,你之前已經覺醒過了,再覺醒一次什麼的……」

「——哼。」

我哼了聲,對燈代的話一笑置之。

「只能覺醒一次,這是誰規定的?」

「……唔。」

燈代啞口無言。我用力握緊右拳。

就算被罵是方便主義也好。

就算被酸是模式固定也好。


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只要遇到危機就能夠覺醒無數次,這才是主角啊!」

我所憧憬的主角——就該是這樣的角色。

如果不能覺醒出一兩個想使用的方便能力,這還算三小異能啊?

這還算三小異能戰斗啊?

「……安藤同學,你難道——」

彩弓社長板起臉,語氣沉重地說道。

「是想要使用《黑焰——劃上終止符之人(Dark and Dark Of·The·End)》嗎?」

「咦!?」

燼代瞪大眼。我什麼話都沒說。

「要把自己逼到盡頭,那個能力可說是非常方便啊。雖然是根本派不上用場的異能,卻是能夠將安藤同學給逼到極限的異能呢。」

「怎麼會?安藤,不、不是這樣的吧?」

我保持沉默——再一次用力地將右手朝前伸出。

「快住手!你忘記之前發生什麼事了嗎?」

「放心吧,有彩弓社長在,死不了的。」

不,是在還沒死的情況下做補救吧。我偷瞄彩弓社長,她什麼話都沒講,只是用悲傷的眼神望著我。

同伴中有絕對的恢複角色,不活用不行啊。

就像《七龍珠》或《通靈童子》一樣,做好心理准備就好。

不管受了多重的傷,反正馬上就能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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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把自己逼近到瀕臨死亡的極限吧。

這樣的話——肯定可以覺醒的。

「這、這可不是漫畫喔?要是用了《終止符(The·End)》,你會受到多大的痛苦……這次或許不是賠上一只右手就能解決的啊……」

「這是為了鳩子,這點痛苦就吞下去吧。而且——這是把她惹哭的我該受到的懲罰。」

「可是……」

「你知道為了女人賭上性命是怎樣的事嗎?」

「…………」

「是最棒的事啊。」

好啦,離我遠一點吧。

我說完後就集中意識。燈代好像還想說些什麼,但看到我的臉後嚇到肩膀一震,就往後退了一步。

現在的我到底是什麼表情呢?

「謳歌『罪之討伐(Kill Crime)』,被我的一切魅惑住吧……!」

將全部的精神集中于右手。

將全部的存在傾注于右手。

來吧——開始起始的終結吧。

「吾乃混沌之霸者。」

像是祈禱、又像是歌頌般地,我詠唱起解咒的咒文。

「于深淵搖曳之煉獄業火。扭曲之昏暗火焰、混濁之深紅窯暗,誘人發狂、悲鳴、破滅之燈火——」

接下來的詠唱,有些不一樣。

這是為了解開異能解放第二形態的——禁忌詠唱。


鳩子,這咒文還沒讓你聽過啊。

反正你一定會歎氣說「聽不懂啦~」的吧。

即使如此,我還是想讓你聽聽。

所以,快點回來吧。

「——碾壓、崩壞、在搖籃中腐朽。罪無可赦之咎人啊,知曉自身罪孽無法償還,詛咒自身命運無可抵抗。將糜爛之刃抵住喉頭,在絕望之盡頭自我傷害吧!」

《黑焰——劃上終止符之人》

「——唔。」

來了。

身體的皮膚起泡、將感官變得靈敏。冰凍般的寒冷、又彷佛燃燒般的炙熱。感覺就像是咕嚕咕嚕地沉進無底沼澤——有種肉體被切割開來、宛如被打碎的拼圖碎片一樣的錯覺。

在內心深處,黑暗緩緩地張開大嘴。

那兒有人存在。

那個人不是任何人,至少絕對不是我自己。或許會是別人,但絕對不可能會是我自己。

在無明黑暗當中,那個不是我的某人正在招手。

我毫不迷惘地回應了那人。

我本能地理解到,只要握住那只手一切就全部結束了。

我、我要、要發動禁忌之力——

「——啊?」

世界整個顛倒過來。

我的意識被強制拉回現實世界。當我回過神時,發現我仰躺倒在地上。彩弓社長握住我的右手,關節也被她制住的樣子,我絲毫動彈不得。

過肩摔。

在對方不會受傷的情況下把人摔倒在地,既嚴厲又溫柔的過盾摔。

「彩弓、社長……請別妨礙我。」

「我拒絕。」

「請放開我。」

「才不放開。」

「……放手。」

「你給我閉嘴。」

彩弓社長冰冷的眼神讓人寒毛直豎。但她瞳孔中映照出的我的雙眼,也露出同樣的眼神。

在雙方緊張地互瞪數秒後,彩弓社長放松全身力道,「噗」地笑出聲。

「安藤同學,不可以把覺醒搞得這麼廉價喔。覺醒確實是會讓讀者情緒升高的發展,但要是沒個間斷不停連發,讀者只會翻自眼的。安藤同學前幾天才覺醒過,就請你看看周遭氣氛、自重一點吧。」

彩弓社長「所以——」地接著說道。

「這次就讓我來覺醒吧。」



「——法斯特。」

「嗯?命運子怎麼了?你會開口還真難得。不過不好意思,我今天身上沒有嗨啾喔。」

「支配屬性的女孩——消失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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