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下 第四十九章『市場的說謊者』

比起謊言

相信那是謊言的心

才是更強大的吧

配點(真實)

夕陽下的坡道。這是條土壤因為雨水和日照的關系而變硬了的,底部有點圓的坡道上的街道。

在座在通道上的人們背後,兩旁的住宅是由粗糙的石砌塗上白色的塗料建起來的。偶爾在牆上繪有三征西班牙的紋章,以及這個地區的住所。

有一道人影,從這條通道向坡道上方的市場走去。

是二世。他一邊和街道上的人們搭著話,一邊讀著手中的信。

『叔叔 今天發生了好多事』

會變成“今天”也是最近的風潮吧,二世心想。因為信來得更加頻繁了吧。

『在教會里 大家從老師那里 聽來了去處的消息

三征西班牙在無敵艦隊海戰中輸了的話 三征西班牙好像會變窮

這麼一來 靠著捐助運營的教會會很辛苦 所以我們要去別的地方

如果不這樣減少人數的話 會給當地的人們添麻煩的』

小孩子也夠嗆啊,二世心想。

「無敵艦隊海戰敗北一事,不論是誰都知道啊。」

“超祝福艦隊”在前幾天,用其實力的一小部分擊傷了武藏。從那程度看來,估計是能將武藏逼到擊沉的。

但是就算能擊沉武藏,英國艦隊還是毫發無傷。

根據三征西班牙原先的計劃,預定在無敵艦隊海戰裝出初期的混戰,然後慢慢引入撤退戰。在此期間,一邊向英國展開炮擊以及散發的登陸作戰,一邊以隱形艦牽制英國艦隊並逃離。與其說是撤退戰,不如說是以進攻性防禦為主的反擊。不得不進行攻擊的英國艦隊很容易崩潰,再加上也不得不注意英國本土。

但是,這時候,來了武藏這一新戰力。

武藏若是代替了英國艦隊的話,英國就能固守防禦,保留戰斗力。

……這就是,英國所設想的無敵艦隊海戰的勝利吧。

在海戰結束時,雖然不知道武藏會怎麼樣,但“超祝福艦隊”也是無法全身而退的。可是,英國原本的艦隊卻毫發無傷,得到了作為曆史再現的勝利。

身心俱疲,在戰斗中掀開所有底牌的“超祝福艦隊”,價值就下降了。這麼一來無傷的英國就能歡慶勝利而得到支持者,但已經毫無價值了的三征西班牙將不得不走上衰退的道路。

對于三征西班牙的人們來說,這遺憾的程度等同于建成“超祝福艦隊”的喜悅的程度。畢竟,大家都知道現在近在眼前的強大戰力,將要負傷,並被當成敗北的材料了。

「但是嘛,做些什麼吧。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做點什麼。」

這麼說著,差不多該走到頭了吧,二世這麼想著視線落到了信紙上。

『叔叔是 打仗的人吧?』

現在是決策的人喲,二世在內心回答道。

二世心想,按照語氣的發展,接著會說不要戰爭什麼的吧,

『叔叔 又要去 拯救誰了嗎?』

「————」

這句話的意義,讓二世微微倒吸一口氣。

並沒有寫,不要戰爭。

二世明白沒寫的理由。畢竟,就算是希望和平,也還有曆史再現這麼名目,

「不管是誰都清楚啊……」

這時,二世被石頭絆了一下,心里想著。戰爭結束了之後經濟狀況變嚴峻了的話,這孩子就該去其它什麼地方了吧,到時候這封信該不會也寄不過來了吧。

……雖然委拉斯開茲說,這孩子現在人在都市附近的教會里。

委拉斯開茲說那是兼作孤兒院的教會。據說是前總長,卡洛斯一世建立的許許多多孤兒院之一。

而住在那里的少女,現在正在向自己訴說著。

那是,通過戰爭希望如何。

『叔叔請去 拯救誰吧 請繼續拯救下去吧

但是 請叔叔一定不要死』

Tes.,二世說道。

『只有這個我希望 我一直這麼希望

雖然不知道這封信什麼時候能寄到 但是我想叔叔能讀到就好了』

還有,

『我想要是能和叔叔 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二世理解了,這是支撐著心靈的意義。

「不要緊的喲。」

他合上信紙,抬起了視線。

「我雖然不大會救人,但是,至少救了那麼一個啦。」

停下腳步的正面,那是市場。

但是,市場並沒有發揮機能。貨攤在貨架上沒有商品,卻載著某些人們。

那是人到中年的男性們,以及女性們的人群。向著街道上、屋頂上的他們,二世點點頭這麼說道。

「——那麼大伙兒,這回一定要救下來啊,把這個三征西班牙。」

「真是無可救藥的事情呢。」

在偏斜的夕陽下,胡安娜聽到了誾的話。

現在,自己正在醫院的白色建築物前。在身旁的木制長椅上,有著誾放下的紙袋,還有自己那用墊板遮起來的信。

但是,誾看也不看自己的信,

「這是怎麼一回事呢。為什麼,胡安娜大人,會寫少女寄給總長的信?」

「那是因為……」

該怎麼說明呢,還有,瞞天過海能起多少作用呢,胡安娜考慮著。但是誾點了下頭,

「答案為三選一,

1:出于從外表看不出來的親切心的代筆

2:雖然邪惡但不失為一種可能性,只是在戲弄總長

3:一直事務繁忙腦子壞掉了

那麼是哪一個呢胡安娜大人。」

「為、為什麼不管哪一條都是對我有糟糕印象的……!?」

被這麼問到的誾,Tes.,垂下了肩膀,

「不是1呢。放心了。因為我也考慮過最壞的可能性,少女已經死去,所以就有您來代筆。再說,那就是最為無可挽回的事了。」

……啊。

還以為她質問的內容是什麼呢,原來還是有這麼為他人著想的啊。生于鑽研武道的血脈的誾,雖然時不時地會跟不上她的思路,但因為是已婚者所以還是有生活適應力的。從周圍人那里也聽說,從她和宗茂共同生活開始,也慢慢地變了。所以,胡安娜一邊警戒著,

「你還,真清楚啊。我寫的信的內容。」

「Tes.,作為射擊訓練的一環,我從不落下捕捉遠方目標的訓練,——再說,我的丈夫,立花•宗茂是郵政的豪傑加西亞•德•塞瓦留斯的二重襲名。請他教了我許多信件的相關技術。從手上的動作讀出文字,諸如此類。」

「……真是不容大意的人呢。」


「我有所自覺自己是能幫丈夫分憂的賢惠妻子。但是大概是所謂命運的差錯,又一次為了幫忙而設計了炮彈型郵件這一寄送方式,試驗性質地從山丘上用十字炮火向貴族們的住宅把郵件轟地送了出去,但是竟然貫穿了房屋誤送到鄰居家里了。宗茂大人雖然誇獎了破壞力,但是從那以後,他說只在事務方面幫忙就好了。」

……竟然在物理性方面也是不容大意的人……!

胡安娜歎了口氣。她的手摸著臉頰,做好了覺悟。說實話吧,她下了決心,

「——並不是代筆。關于這一點請放心。」

「那麼,總長當年所救的,長壽族的少女是……」

「Tes.,所以說,那就是我喲。立花•誾。」

誾皺起了眉毛。在此期間,胡安娜把信連同墊板一起拿了起來。讓別人看到了自己寫的信的內容會不好意思。所以把它們抱在胸前,

「稍微走一走吧。醫院的探視時間也還有呢。還有,稍微聊聊,你誤會的事情吧。」

「誤會……?」

「Tes.,就像是妖精的替換兒一樣的事情。」

胡安娜走向從醫院通向街道的通道,說著。

「那個人,在失去了許多的戰爭中,拯救了一個生命。那是,某個村莊,——在長壽族的村莊中幸存下來的小孩。從被大火焚燒即將坍塌的村子中,救出來的大概被村民們藏起來的孩子,那個人是如此期望著的。

能活下來真是太好了。沒關系的。你一定會有幸福的未來,這麼期待著。」

但是,胡安娜說著,視線投向了西方。向著貧民窟所在的山丘,

「在純潔主義的三征西班牙,有一群受到虐待的人。那就是,所謂的半壽族。

因為外貌和長壽族難以區別,所以受到厭惡的不中用的人們。」

背後,跟著自己的誾,她的腳步聲微微僵硬了。

但是,胡安娜渾不在意地繼續說著。

「那麼如果被救下來的小孩,——不是長壽族會怎麼樣?

若是在長壽族的村中行不義之舉,生下了見不得光的孩子會怎麼樣?

如果並不是藏起來的,只不過是關起來的會怎麼樣?」

會怎麼樣呢。

「如果出于那種恐怖,無法信任救出自己的人,愚蠢的孩子,偽裝了

自己會怎麼樣?

如果只有這樣子偽裝,才能得到那個人所說的幸福,這麼想的會怎麼樣?

但是如果只有在這偽裝的基礎上,才能利用現在的身份報答救了自己的恩情會怎麼樣?」

吸了口氣。胡安娜一邊走著,一邊說。

「然後,」

然後,

「感謝著因為一開始的偽裝而得到的位置,但是,卻感到了絕對性的後悔會怎麼樣?」

苦笑著。早就明白了。全都是自己的錯。

小孩也好,長大成人了也好,自己在最初的選擇就錯了。但是,

「我該怎麼辦呢,立花•誾。我只是想……」

只是,

「多多少少地,能成為那個人的救贖就好了,只是這麼想的而已。」

『——致叔叔

我對叔叔 非常感謝

雖然說了好幾次 也不知道叔叔聽進去了沒有 說不定只是在敷衍

但我要感謝叔叔 拯救了我

但是 又怎麼樣了呢 總是在拯救別人的叔叔 被拯救了嗎?

該怎麼做 我才能成為叔叔的救贖呢』

「嗚哇,球有點兒高了,我說。」

在漂浮于空中的甲板上,身穿運動服的高個子微微起跳。那個用右手的手套接住了球的人是房榮。她用半透明的雙腳著地,

「真是的,剛才好危險啊阿隆。掉下去的話備用品的費用很麻煩的。」

「我可是往能接得住的地方扔的。這種訓練就是為了這目的的吧?」

「誒—?我倒是常往阿隆你大概接不住的地方扔的誒。」

「因為我是不管什麼球都接得住的天才所以不一樣啦—」

隆包這麼說著,閉著眼睛就接住了劃出一道弧線飛來的球。噢噢,房榮說。

「向後面扔也接得住嗎?」

「輕松輕松。——話說雜技基本上都試過了吧?」

對噢—,房榮揮臂投球。甲板上,還有其他學生們的身影。那是在進行甲板的整備和檢查,

「房榮,你還沒有把“道征白虎”搬出來啊。」

「白虎很中意這里所以最後才搬。這麼一來這艘“聖•洛倫索”就會交給總長了吧。因為無敵艦隊海戰時,總長也要來視察。要是能有這艘結實的船的話就算是和武藏迎面撞上了也不會輕易墜落的吧,我想。」

「于是,我們就換乘到新的旗艦“聖•馬丁”嗎。……按照曆史再現是這艘“聖•洛倫索”作為無敵艦隊的旗艦的吧。」

「所以總長乘上這艘船,會讓“聖•馬丁”二重襲名“聖•洛倫索”了吧,我想。雖然艦船的二重襲名很少見,不過武藏可是地名的八重襲名呢。」

原來如此啊,隆包眺望著天空投出了球。接著,房榮向扔出來的白球跑去。向著抬頭看著球奔跑著的她,

「跑得好快啊,你。下次替我跑壘吧。」

「別對女孩子說不可能的事。」

她舉起了反手接住的球,吸了口氣。

「阿隆—」

Tes.,她出聲道。

「我想啊,要是能這樣子一直繼續下去就好了呢。」

聽了房榮的話,甲板上的眾人停下了動作。但是房榮還繼續說著,

「我啊,襲名已經快要結束就要引退了吧。因為,江良•房榮已經死了,按照聖譜記述二重襲名的阿爾瓦羅•德•巴贊也是無敵艦隊海戰前就亡故了,這麼一來無敵艦隊海戰的全權就移交到阿隆你二重襲名的佩雷斯•德•古斯曼身上了嘛。」

喲,隆包扔出一球。她轉動著頭追隨著那顆球,

「無敵艦隊海戰的時候雖然還可能用“幽靈還殘留著”來蒙混過關,在那以後就有點不留情了吧,我想。」

球落了下來。

「所以我就想要不要引退,就做一名普通的幽靈呢。

還是說,就這樣子繼續干下去比較好呢。」

接著,

「不行的吧。」

「房榮。」

隆包低手接住了球。

「別向後面投球啊,你。」

「Tes.,但是,阿隆你不管什麼球都接得住的吧?」

「只是想批評你糟糕的動作啦。」


⑧ЬσОK.Cом

這麼說完,隆包投出了白球。房榮「啊」地叫著跑了起來,

「好高——」

「看著上面啦上面。因為我們用不著看著腳底下的啦。——還有啊。我們家的院子很大。就算不在天上,在家里也能做你拋接球的對象的。」

「這麼做大家就看不到了啦—」

哈哈,房榮笑著接住了球。她舉起球給隆包看,

「啊,不過,和平時有點不一樣也不錯吧。就比如總長和小胡的關系之類的。」

喂喂,雖然隆包皺了皺眉,但周圍的眾人也就只是不解地側側頭而已。對此方榮露出壞心眼的笑容,背朝著隆包。

「不行的吧。因為總長他啊,好像在考慮著許多事情。」

但是,方榮說著扭過身。她用有點像大暴投的動作,將身體扭回原位背朝著隆包,

「有接住向後投的球的竅門嗎?阿隆。」

「趕上去。還有就是努力。順便因為我是天才。」

「好像做不了參考誒——」

投出了球。回答是,

「好高——」

「我點一些比較貴的食物不要緊的吧。」

坐在豬骨系面類流動攤前的誾也不看著胡安娜,就這麼說道。

雖說已經是傍晚了,但這晚餐吃得還早。作為三征西班牙的極東方面基盤的大內和大友根據聖譜記述與中國有所往來,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傳播著中國方面的文化。流動攤中雖然也供應用菜刀削下揉好的面團而成的刀削面,誾卻,

「大份豬骨拉面,還有炒時蔬和餃子以及打包的春卷。啊,請不要放香菜。」

在一旁打開表示框開始計算價錢的胡安娜,垂頭喪氣地,

「我要小份豬骨拉面……」

「胡安娜大人,您正在減肥嗎。」

胡安娜眯著眼看向誾。這時,誾點點頭,

「我認為總長的喜好是像胡安娜大人這樣的“嘭”或者說“BOIN——”之類的擬音系的女性。」

「和、和那個人沒有關系!」

Tes.,誾點點頭。不過啊,她這麼說著,也不在意周圍的客人們偷偷打量著這邊,

「胡安娜大人竟然會是這種地方的常客。」

「Tes.,因為受總長所托照顧我,——因此知道了許多事並作出安排的書記,就是管理這里附近的人。」

微微苦笑道。

「雖然本想離得更遠一些的。……卻下不了決心。」

「怎麼可能是這樣。——前幾天,不也在向著總長張開雙腿誘惑他嗎。」

「誰、誰做過這種事啦!」

誾側了側頭。之後,說了「失敬」的前置,

「Tes.,那是記憶障礙吧。最近,您受到過什麼打擊了嗎。」

「被不省心的部下知道真面目了……」

面送來了。誾點點頭。

「大家都在瞞著總長吧。」

「瓦爾德斯兄妹應該也不知道的吧。另外,手下的人們也是。」

「……您想做什麼?」

Tes.,胡安娜答道。這個啊,留下思考的前置之後,

「在總長引退之前,要是能幫上忙就好了,我是這麼想的。因為無敵艦隊海戰之後,總長想要做些什麼讓三征西班牙從衰退複蘇起來。」

「現在,卻是那副頹廢的樣子誒?真的不要緊嗎。」

「——不要緊的!」

這樣的叫聲,在夜晚的喧鬧尚未出現的貨攤街上響起。

接著,胡安娜注意到自己從自己的椅子上站起來了。身邊的誾將面條送入嘴中,

「只要這麼說一句,就算真的無可挽回,您也要讓它變得不要緊吧。總長也是,為了現在三征西班牙陷入赤字的曆史再現,也在故意那麼做。

當然,就算不是這樣,……因為總長有什麼地方和宗茂大人很像的所以不要緊的。」

「?哪里像了?」

「Tes.,那是強大的,內心堅強的人的特征,就是隱藏自己的力量。

盡管在緊要關頭會放手一搏,但是平常就是這樣,……該怎麼說呢,看似很悠閑的隨遇而安的人,看起來給人就是這樣子的感覺。」

「……那個人,是被這麼看待的啊。」

「您覺得不甘心嗎?救了自己的人,率領勒班陀的幸存者決策了撤退戰的人,卻隱瞞著這些事跡裝作無能的人。」

「我並沒覺得不甘心。因為,我知道真實的那個人。

只不過,……有點心焦罷了。」

「Tes.,想要見到自己所愛的人活躍的身姿。這是感染了戀愛這一疾病的女人的特權。」

向著不可遏制

地臉紅起來的自己,誾露出了微笑。接著她,

「這樣的話,已經,不可自拔了呢。因為已經發展到瘟疫級別的重病了。」

那麼,誾這麼說著,指了指放在自己面前的小容器。

「吃完了之後,我們聊聊對于雙方來講重要的人的事情吧。不要緊的,——這是國家機密。我希望懷揣著這些事,重新發誓參戰無敵艦隊海戰。」

「Tes.,……因為總長會前往視察,所以我也會同行的,到時候諸多事項就拜托了。不過——」

不過?誾問道。這個疑問詞讓胡安娜低下頭,

「好像那個人,用了我存起來的錢了。好像是用在福利事業上了……」

「老公擅自動用老婆存起來的錢。——馬上就家庭崩壞了呢。」

「希望沒有這麼回事……」

哈啊,胡安娜的頭埋得更低了。

「明明都和武藏為敵了,卻還有許許多多的問題。」

「胡安娜大人。……雖然武藏也是同樣,但作為眼前的問題,——您的頭發浸到湯里面了。」

胡安娜驚叫著慌忙把頭抬了起來。

「——眼前的問題該如何處理呢,嗎。為了後續的展開,這一點就和小說一樣呢。因為同為將一個接一個提出的問題,作為引出下一個問題的前提而解開呢。」

少年的聲音,在沐浴在夕陽中的巨大的船上響起。

在武藏的左舷二番艦,村山上,涅申原從前部甲板上目睹了運動會的結束。現在,眾人在甲板上列隊,而用黑色的三角帽遮住了臉上半身全裸的主持人,

『好了!由付出了七名重傷者的紅隊以兩課後槽牙的微弱優勢獲得了勝利!那麼現在,進入白隊的戰犯會議咯——。A級戰犯是誰呢?是你嗎?嗯~,你長了張B級戰犯的臉呢。哦呀哦呀用不著哭鼻子喲—,只是早一步變成大人罷了。』

「這是不是還在年年變本加厲啊。別說是難題,競技數量都明顯增多了。」

有一個人影來到了如此發表感想的涅申原身邊。

是淺間。

她和涅申原一樣看著運動會的閉幕式,


「小等部的時候雖然沒想到什麼疑問,但是現在看來那也夠詭異的呢。」

「我倒是從當時起就對“農奴借物賽跑from領主”之類的抱有疑問了呢。——對了,淺間君,聯絡工作辛苦了。大伙兒怎麼樣?」

「誒誒,雖然托利君嚷著“去和涅申原說大伙兒才不擔心他咧!因為那家伙得意忘形啦!”之類的,不過嘛也就是這種感覺。」

「看我解禁了右臂去氣氣他……」

算了算了,淺間苦笑了。她遞出了掛在腰部hard point上的紙袋,

「這是三天的繃帶。以前的在——」

Jud.,涅申原遞出了用舊了的紙袋。

「多虧你了。昨天拆下繃帶的時候也是,我的右臂自說自話地從表示框訂購了催淚系工口游戲寄往了學生會室了呢。“哦,冷靜下來我的右臂!這是在浪費錢……!”之類的真的要玩兒脫了呢。

看來我只要一扯上有關葵君的事情,麥克白就會擅自擺弄我的一言一行呢。所以說實在的,我就連葵君的事情都不能說。比如說像這樣子談論葵君的事情,他啊,真的是一個沒用的男人,從小等部的時候起就挖著鼻屎去摸女生的屁股的人吧。——啊,你瞧這又怪麥克白!」

「……好像不大像是麥克白干的耶。」

算了算了,這回輪到涅申原苦笑了。

「現在,正在以巴爾烏弗特君和彌托黛拉君為中心制訂無敵艦隊海戰的作戰計劃來著?」

「涅申原君你,……不去參加嗎?」

「Jud.,因為啊,一旦牽扯到作戰計劃,麥克白又會整出什麼幺蛾子了。」

「就算是我們神社的祓除,也只能夠抑制而不能清除呢……」

「Jud.,演劇是祭祀的一種。因為那是奉獻給神明的東西。是清除不掉沒有汙穢的東西的喲。最多也就是讓舞台延期罷了。就說,日子不好什麼的呢。」

那麼,淺間說道。

「涅申原君,你什麼時候作為書記複職啊?」

「也是啊。」

涅申原這麼說著,拍了拍左肩附近。那里本來應該佩戴著學生會的臂章,但是現在並沒有佩戴。不過,他說道,

「我被莎士比亞說教了喲。一言以蔽之就是“得意忘形”了。」

「……你打算怎麼做?」

「怎麼做,什麼意思?作為作家來說對手層次不一樣啊。要是腳踏實地的話我應該夾著尾巴逃了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淺間用手指抵著嘴唇想了起來。接著,過了一會兒她說,

「如果不腳踏實地的話,就不會逃了呢,——我們。」

這麼說完,淺間從衣袖中取出一本舊書。遞給涅申原的那本書是,

「你還記得嗎?記得的吧?這個啊,是小等部的時候,知道了可以用學校的印刷機的時候,涅申原君你印的書喲。

大概,這會不會就是涅申原君的“作家”處子秀呢?」

……這是——

涅申原很清楚地記得里面的內容。也記得一清二楚,印書時候的亢奮和熱情。

誒誒,淺間再次遞出了舊草紙的紙束,

「內容是超直球,隱藏的血脈啦由憤怒而發動啦作者很害羞接吻就是極限啦——」

「嗚噢噢噢用不著說出來啊淺間君!比麥克白還猛的精神攻擊啊!!」

「可是啊,是托利君說要這麼說的誒。」

那個男人,遲早要讓他見識見識麥克白的真正威力。

在內心下定決心的涅申原,卻接過了紙束。歎了口氣,

「這個,是葵君給的?」

「嗯,好像他存著許多東西呢,托利君。」

「那聞出來可能變成別人把柄的東西的嗅覺應該是天性吧。」

看了眼封面。沒錯。當年封面是成瀨畫的。那個墮天,當時還沒有融入班級中,也和奈特保持著距離,

……從那以後,需要繪圖的時候總有她在的啊。

標題是,就算現在看來都冷汗直冒的,

「“Norman Conquest 3”……。為什麼明明是最初的作品卻要加個3呢。」

「啊,淺間君,你太不留情啦!因為之前還有未完成的兩作啦!啊,還有,從第三字到第五字加粗那是葵君干的好事啊!不是我干的!」(譯者:“ノルマンコンクェスト”,加粗部分里番常見……)

「不會啦,基本上也是在想會不會是這樣的呢,可惜證據被收走了……」

算了,涅申原揚了揚接過來的書,

「我就拜借一下啦。我想,暫時能用來打發時間吧。畢竟是看一頁就要抱頭蹲防三天的內容。」

「還真是這麼一回事呢。我記得,當時我們非常樂在其中的喲?而且——」

「而且?」

「誒誒,這雖然也是托利君讓我說的。」

淺間眯細了眼睛,說道。

「“雖然不知道莎士比亞還是小鬼的時候寫了啥,涅申原那時候毫無疑問是腦殘吶”。」

「————」

本以為會來句誇獎,卻說了別的話。

本以為他會說,寫得不錯之類的話,

……還真是這樣的啊。

當時是在教室里寫的。在還記得那些事的人看來,就是這樣的吧。

大概,就連莎士比亞應該也是那樣子的。在上課時,裝著用表示框或者紙來記筆記實際上是在寫東西,聽著周圍人說“為什麼能做得出這種事啊”而成長起來的。

這種事情,只要是寫書的人不論是誰都經曆過,但是,

……真是這樣的啊……

在這世上,有兩種人。那就是寫書的人,和不寫書的人。至少,對于立志當作家的人來說世界就是這樣一分為二的。而自己是屬于哪一類人,被周圍人注意到的時候,疑惑說不定會變成優越感和成長,但是,

「事實是怎麼樣的呢。」

淺間說道。

「涅申原君,這是第一次,——第一次交到同為作家的朋友嗎?」

這麼問道,涅申原思考了起來。是怎麼樣的呢,他心想。

「……可是,對方似乎很討厭我誒?」

「這有什麼不好的啊。」

淺間指著自己手中的紙束。

「把這個給她看,然後再這麼說怎麼樣?——就說,怎麼樣,很厲害吧。」

「那些話,是從葵君那兒學來的?」

「不是,——因為他說得要更加邪門所以整理了一下。」

Jud.,涅申原再次舉起小冊子,

「我就拜借一下啦。先說好,遲早會還的。畢竟找到了打發時間的好東西了。雖然也有過作家處子秀和心浮氣躁的時候,現在也確實心煩意亂的,但是——」

久違了地笑道。

「——但是,不想否定以前的傻事這一點,還真是沒救了呢。」



⑧ьОо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