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Unital Ring I 第九章

「哈啊……」

一想到離下課只剩下五分鍾,不知第幾次襲來的沈重睡意就讓亞絲娜/結城明日奈輕輕打了一個哈欠。

九月二十八日星期一,下午十二時四十五分。明日奈所在的高等專修學校——通稱《歸還者學校》的第一節課開始時間是上午九時之後一點點。雖然對需要遠距離上下學的明日奈來說值得感激,但第四節課的下課時間就理所當然地推後了,一旦遇到睡眠不足的情況就很考驗本人的精神力。

住在世田谷區宮阪的明日奈,每天上學要從離家最近的宮之阪站乘坐東急世田谷線到下高井戶站,經京王線坐一站到明大前站,再換乘京王井之頭線到吉祥寺站,到站後坐公交車才能抵達西東京市的學校校區——就是這樣一條複雜的路線。雖然桐人/桐之谷和人對她說「騎摩托車上學的話只要三十分鍾」的時候以「又在說玩笑話了」回絕了,但最近……偶爾也會覺得認真思考一下,這種方式還算不錯。

當然父母肯定不會允許自己去考摩托駕照,而且遠距離上下學也算是複健的一部分——這樣想想就沒那麼難受了,但這也只是休息充分的情況下才有的事。昨天——不,是今天早上一直通宵到了凌晨五點,只睡了一個半小時,站在電車里的時候意識都險些遠去,差一點就睡過了第一個換乘站。無奈之下只好戴上了Augma讓結衣適當提醒自己,但也有想過乾脆在到學校之前讓Augma控制身體——這怎麼想都是和人才會做的事情。

上課的時候也不得不和不斷襲來的睡意拼命戰斗,但她卻並不後悔通宵這件事。這是因為,一度打算放棄的,將《森之家》完全修複的工作終于完成了。

現在明日奈等人的虛擬形象,正躺在複活的小木屋的起居室內。雖然這是因為Unital Ring有著意義不明的注銷狀態下虛擬形象也不會消失的設定的緣故,但總之毫無干系的他人也無法擅自進入玩家小屋——在組隊之前莉茲貝特已經做過實驗了所以毫無疑問——因此無須擔心沒有意識的虛擬形象被入侵者殺死的問題似乎還可以。

然而縱使如此,也不能說是絕對安全。究其原因,小木屋本身並非不可破壞,如果使用爆炸物或是投石機,或是利用大型怪物等手段就可以破壞掉了……和人是這樣說的。目前暫時讓《長橋大樹蜥》/小蜥和結衣在小木屋周圍瞭望,但如果被人攻擊的話,也只有在學校潛行這一個對抗手段可選。

因此明日奈等人在今天早晨注銷之前,定下了在家的周圍盡可能建造堅固的牆壁,和增加能夠保護這個家的馴化怪物的數量這兩個新的目標。雖然也想整理生產設備,但為此就不得不去大量收集資源了。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說到底實在很想盡快回家戴好AmuSphere躺到床上。

——明明打算調整為一直對VRMMO有所節制的心態,但事到如今自己的心情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不由得露出的淡淡苦笑,隨著古典的下課鈴一起遠去了。

向學生還禮的教師從前門剛一出去,教室中的氣氛就和平常一樣瞬間松弛了下來。然而今天的氣氛里,似乎還飄散著微弱的興奮感和緊張感。左右環顧,公開表示自己是VRMMO玩家的學生們形成了幾個集團,互相靠著臉偷偷摸摸的說著一些內容。肯定是在交換不由分說被卷進去的Unital Ring的相關信息吧。

當然明日奈也會在午休的時候在學生食堂和里香【Lizbeth】、珪子【Silica】以及和人【Kirito】會合討論今後的各種事項。到時候在另一所學校的直葉【Leafa】以及GGO玩家詩乃【Sinon】也預定會參加。

詩濃雖然在GGO和ALO都有賬號,但似乎主要使用的GGO角色也被強制轉換到了Unital Ring里面。昨天完全沒有聯絡的原因,大概也是因為她也陷入了那個世界的某個地方,遭遇了很辛苦的狀況。今天應該也能聽到相關的故事吧。

網絡上也因為本次事件鬧得混亂不堪。雖然馬上就有不少人搭建了雜七雜八的攻略站點,但信息都已經靠結衣偷偷抓取下來了。雖然她在Unital Ring世界里只被視為一個沒有特殊權限的普通玩家這點讓人覺得遺憾,但明日奈卻心中感到有點高興。一直以來都只是單純的受到愛女結衣的幫助,但從此往後明日奈也一定能夠保護結衣。

存在HP狀態也就意味著有死掉的可能。然而,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她。直到解除異常情況,回到阿爾普海姆……又或者是到達謎之聲所告知的《極光指示之地》之前,一定會保護到底。

下定決心的明日奈,准備站起來走向學生食堂。

但在這之前,有人站在了她的書桌前面。同時傳來了聲音。

「結城……明日奈同學?」

「…………?」


她抬起頭,發現一個女學生正帶著淡淡的笑容俯視著她。不是自己認識的學生。更何況,深藍色領口的灰色西裝外套也不是歸還者學校的校服。

女學生那顏色如同烏鴉羽毛一般豔麗的黑發長度和明日奈差不多。肌膚如同雪一樣潔白,臉上則是令人產生帶有微弱冷氣的錯覺一般凜冽的美貌。

【rkl譯注:頭發顏色原文鳥の濡れ羽色,RGB(0,11,0)……順便這描寫你們是不是看出了一點黑雪姬的味道?】

「對,我是結城……請問您是哪位?」

聽到站起身來的明日奈的詢問,和她身高接近的女學生輕輕點頭,報出了名字:

「初次見面。我叫神邑樒……今天轉到這個學校來的。請多關照,結城同學。」

015

* * *

「哈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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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了一個大哈欠,在校服的口袋里摸索著。把從家里帶來的眼藥水瓶拿出來,擰下蓋子。雖然打算將眼藥水瓶對准眼睛,但在那之前嗓子里又有一個哈欠湧了上來。

舊SAO時代,一直狩獵到早上之後小睡兩三個鍾頭,然後再次出擊這種事情就和日常喝茶吃飯一樣頻繁。然而只是努力了一個晚上而已,這樣的工作就算是我也會遲鈍下來……不得不這樣想了。我一邊不停眨著眼睛,一邊等待睡意過去。

好不容易迎來午休的教室,比平常的星期一還要嘈雜。為數不少的VRMMO玩家們,正在低聲傳播著Unital Ring事件相關的流言。這也是理所當然的。這是因為,從昨天的強制轉換開始已經過了二十多個小時,原因仍然沒有查明,包括Ymir在內的多家運營企業也只是發布了諸如《正在調查》一類的公告。

當然我也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不過,有惟一一個能夠推測的事情。如果有人能做出將The SEED連接體【Nexus】加以統一這一不得了的事情,那只有一個人——開發了The SEED程序包以及作為其原型的Cardinal System的茅場晶彥。

正確地說,茅場已經不再是人了。利用原型STL將自己的Fluct Light加以高密度掃描,燒毀大腦後死亡……但唯獨他的精神仍然以數字幽靈的形式潛伏在網絡空間的某個地方。雖然結衣經常在索索,但也只是偶爾才發現一點微弱的痕跡而已。

Unital Ring事件,是茅場的幽靈引發的嗎?就算如此,又到底是為了什麼……?

上午上課時就已經思考過無數次的這個問題再次襲來,讓我緊緊地閉上了眼睛。這時我才想起右手還拿著眼藥水瓶,正打算抬起臉的時候——

「把眼藥水給我。」

聽到課桌前傳來的聲音,我閉著眼睛,反射性地伸出右手。

「啊……不好意思,拜托你了。」


瞬間觸碰到的指尖拿走了眼藥水瓶。右眼皮被一下子扒開,從眼前的滴嘴中啪的一下滴下了一滴透明的液體。接下來是左眼。

因強烈的刺激而再次閉緊雙眼的我,突然發覺了。

我到底把眼藥水給了誰?毫無疑問是曾在某處聽過的聲音,但這既不是莉茲貝特或西莉卡,也不是亞絲娜,更不可能是不該在這個學校的直葉或者詩濃。好不容易等到刺激緩和下來,我張開雙眼,透過清晰起來的視線捕捉到了那個可疑人物。

矮個子的女學生,在不是這個學校校服的黑色水手服上穿著一件卡其色的連帽衫。略顯褪色的頭發,發型梳成了略帶彎曲的短發。臉……好像在哪里見過,又好像沒見過……

「請問……是哪一位呢……?」

聽到我戰戰兢兢的詢問,女學生一臉「真是的」的表情聳了聳肩。

「搞什麼啊,真過分啊——明明刻意轉學過來,居然已經把大姐姐我的事情忘光了嗎。」

似乎在句尾帶著鼻音一般的,有著明顯特征的聲音。

等等。等等等等。

「啊,不,不過……」

在不由得抬起身體的我面前,女學生把連帽衫的帽子一下子拉了起來,指尖在右臉頰做出了畫三條線的動作。

「啊……啊啊啊啊啊!?」

好不容易才搞清楚面前的人是誰的瞬間,我一下子大叫了出來。教室里瞬間鴉雀無聲,感覺學生們的視線都集中到了我這邊,但已經沒工夫在意這麼多了。

「阿,阿爾戈……到底是……為什麼……!?」

你居然還活著嗎!面對沒能說出這句話而只能大張著嘴的我,過去在舊艾恩葛朗特中暗地里活躍著的實力超群的情報販子,《老鼠阿爾戈》輕笑了一下說道:

「好久不見啊,小桐。」

016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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