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然後交換彼此意見來擬定出對應方法才是最好的選擇。

但是……

那家伙他剛才說了什麼話?說他一路培養了血盟騎士團?說他們一定能到達……?

「別開玩笑了……」

我嘴里無意識地漏出細微聲音。

這家伙把一萬人的精神關進自己創造的世界里,而其中不但已經有四千人的意識已經遭電磁波燒毀,他本人還在旁邊看著玩家們按照自己所寫的劇本,做出愚蠢又可悲的掙紮模樣。以一個游戲管理員來說,這應該是最痛快的體驗了吧。

我想起在第二十二層里亞絲娜提到關于她的過去。想起當時她靠在我身上所流下的眼淚。眼前這個男人為了自己創造世界的快感,而讓亞絲娜的心受到無數次傷害、流了大量的血,無論如何我都沒辦法就這麼退卻。

「好吧。就讓我們一決勝負。」

我緩緩地點著頭。

「桐人……!」

亞絲娜悲痛的叫聲再度響起,我把視線朝向手臂中的她。雖然胸口有著像被直接貫穿過去的疼痛,但我還是勉強自己裝出笑臉對她說道:

「抱歉。我沒辦法……在這個時候逃走啊……」

亞絲娜像是還想說些什麼似地張開嘴巴,但在途中便放棄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努力擠出來的微笑。

「你沒有打算……要犧牲吧……?」

「當然……我一定會贏。用我的勝利來終結這個世界。」

「知道了。我相信你。」

就算落敗而被消滅,妳也一定要活下去——雖然很想這麼說,但終究還是說不出口。我只好一直緊緊地握住亞絲娜的右手,來取代這句話。

放開她的手之後,我把亞絲娜的身體橫放在黑曜石地板上,接著站起身來。我一邊慢慢走向一言不發看著這里的茅場,一邊用兩手高聲將劍拔了出來。

「桐人!快住手……!」

「桐人——!」

往聲音來源看去,可以看見艾基爾與克萊因兩人努力要撐起身體,同時叫著我的名字。我在行進當中轉身面對他們,與艾基爾視線相對之後,對著他輕輕低下頭說:

「艾基爾,謝謝你一直以來對劍士職業的幫忙。我知道你把賺到的錢,幾乎都用在育成中層區域的玩家上了。」

對著瞪大眼睛的巨漢微微一笑之後,臉稍微移動了一下。

頭戴低級圖案頭巾的刀使抖動著長滿胡須的臉頰,似乎想找些話來說般不斷急促呼吸著。


我筆直地望著他那深陷的雙眼,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時我的喉頭不論怎麼努力還是開始哽咽,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不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

「克萊因。那個時候…………真的很抱歉拋下你不管,我一直都很後悔。」

用沙啞聲音說完這短短一句話後,老友的雙眼邊緣出現了小小的發光物體,接著不斷滴了下來。

克萊因眼睛里瞬間溢出滂沱的眼淚,他為了再度站起身而劇烈掙紮著,用他那快要撕裂的喉嚨如此吼著:

「你……你這家伙!桐人!別跟我道歉!現在別跟我道歉!我不會原諒你的!不在外面的世界好好請我吃頓飯的話,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我對著還想繼續吼下去的克萊因點了點頭後說:

「知道了。就這麼約好了,下次就在外面世界見面吧。」

我舉起右手,用力伸出大拇指。

最後我又再度凝視著那個少女,是她讓我可以說出這兩年來深藏在心里的話。

對流著淚露出笑容往我這里看的亞絲娜——

在心里呢喃了一句「抱歉了」後,便轉過身去。朝一直保持超然表情的茅場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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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有一個請求。」

「什麼請求?」

「當然我不覺得會輸,但如果我真的落敗的話——只要一段時間就好,希望你能限制住亞絲娜,讓她無法自殺。」

茅場看起來很意外似的動了一下單邊眉毛後,干脆地答應了我的要求。

「好吧,我會設定讓她暫時無法離開塞爾穆布魯克。」

「桐人,不行啊!你不能、你不能這麼做啊——!」

亞絲娜一邊流淚一邊在我背後如此叫道。但我沒有回頭。只是右腳往後一縮,將左手劍往前,右手劍下垂,擺出自己的戰斗姿勢。

茅場左手操作著窗口,把我跟他的HP條調整至相同長度。那是接近紅色區域,只要完整吃上一記重攻擊就能分出勝負的量。

接著那家伙頭上出現了「changed into mortal object」——解除不死屬性的系統訊息。茅場操作到這里後便把窗口消去,拔起插在地板上的長劍,將十字盾擺在自己後方。

我的意識十分冷靜而且清澈。「亞絲娜,抱歉了……」這種想法像泡沫般在腦里浮現,接著飛散而去後,我的心便被戰斗本能所籠罩,開始變得像刀鋒一樣銳利。

老實說,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少勝算。之前的對決里,在劍技上來說,並不覺得自己比他遜色。但前提是那家伙不使用他口中的「極限輔助」,那種讓我停止而只有他自己能動的系統干涉技才行。

這全得看茅場的自尊心了。從他剛才的說話內容來判斷,他應該是准備只用「神聖劍」能力來勝過我才對。這樣看來,只有趁他還沒有使用特殊能力之前盡快決定勝負,我才能有存活的機會了。


我與茅場之間的緊張感逐漸高揚。感覺上就連空氣也因為我們兩人的殺氣而震動了起來。這已經不是對決,而是單純的殺人戰斗了。沒錯——我將把那個男人——

「殺了你……!」

嘴里銳利地呼出一口氣,同時往地上一踹。

在彼此間還有一段距離時,右手劍便橫掃了出去。茅場用左手的盾輕松地抵擋了下來。火花飛散,一瞬間照亮了我們兩人的臉龐。

插圖153

金屬互相碰撞的沖擊聲像是宣告戰斗已經開始的訊號般,兩人之間一口氣加快速度的刀光劍影開始壓迫周圍空間。

這是我至今為止所經驗的無數場戰斗當中最不規則、最人性化的戰斗。我們兩個人都曾經見識過對方招式。加上「二刀流」還是由那個家伙所設計,所以單純的連續技一定會被他全部識破才對。這麼一想,就可以理解為什麼對決時,我的劍技會全部都被抵擋下來了。

我完全不使用系統上所設定的連續技,僅靠著自己的戰斗本能來不斷揮舞著左右手的劍。當然這樣沒有辦法獲得系統輔助,但是靠著被加速到極限的知覺,讓雙臂輕松超越了平時的揮劍速度。連我的眼睛都因為殘像而看見自己手中有數把,甚至數十把劍的樣子。但是——

茅場以令人咋舌的准確度不斷將我的攻擊揮落。而且只要我在攻擊中一出現空隙,他便立刻對我施加銳利反擊。而我只能靠著瞬間反應能力來加以抵擋。整個局面就這樣僵持不下。為了能夠多獲得一些敵人的思考以及反應的情報,我把自己的意識集中在茅場雙眼。這使得我們兩人的視線交錯。

但茅場——希茲克利夫那黃銅色的雙眸一直相當冷淡。之前對決時曾出現過一下子的人類感情,如今已經完全消失無蹤了。

忽然間我背脊上感到一股惡寒。

我現在面對的是一個無情地殺了四千人的男人。一般正常人能做出這種事來嗎?承受四千人的死亡、四千人的怨念這種沉重壓力還能保持冷靜——那已經不能算是人類,而是怪物了。

「嗚哦哦哦哦哦哦!」

為了清除自己心底深處所產生的微小恐懼感而怒吼了起來。我將兩手動作更為加快,一秒之間連續發動數次攻擊,但茅場的表情仍然沒有任何改變。他以肉眼幾乎看不見的速度揮動著十字盾與長劍,確實地將我全部攻擊彈開。

他根本是把我要著玩嘛——!

心里的恐懼感逐漸轉變成焦躁。難道說茅場之所以一直采取守勢,其實是因為隨時可以對我施以反擊,而且有自信可以承受住我的一擊而仍能存活嗎?

我的心開始被疑慮所掩蓋。原來對他來說,根本就不需要動用極限輔助。

「可惡……!」

這樣的話——這招怎麼樣——!

我切換自己的攻擊模式,使出二刀流最高級劍技「日蝕」。就像日冕般朝全方位噴出的劍尖,以超高速連續二十七次攻擊向茅場殺了過去。

但是——茅場他正是在等待這一刻,等待著我使出系統規定的連續技。他嘴角首度出現了表情。而這次出現的是與之前正好相反——是確定自己即將獲勝的笑容。

在發出最初幾下攻擊之後,我就已經發現自己的錯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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