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第43節:傷心是可以“挺”過來的(7)

“不可以變嗎?”擱在過去我是一定要損回去的,現在只能郁郁地回一聲了。

大四就像一台加速的攪拌機,讓一切都脫離了秩序。我們一只腳踏進社會,一只腳還在學校,生生地被分成兩半,天生就有無所適從的惶恐。

公子潤看了我一眼,沒了嬉笑的樣子,“怎麼了?”

“沒事,找不到工作心里比較煩。”

“一起喝酒吧。”

好主意。

學校門口有條路直接和海濱公路相連,一直走就是一個小型的海濱浴場。這條路靠學校的一端,兩側開滿了燒烤店和錄像廳。

我們挑了家冷清些的靠近大海那端的飯店,叫了五十只串,還有魚、貝類和五瓶啤酒開始喝。他不說,我也不說,一瓶接一瓶地喝,連杯子都省了。

酒入愁腸愁更多。

公子潤托著腮幫子說:“孟露,你說得對,我就是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井底之蛙,沒救了!”

我喝得也不少,勾勾手指頭湊近了說:“我們都是。你至少還想看看外邊啥樣,而我根本就沒那心思。井里有吃有喝的,去外邊看啥?傻帽兒呀!”

“我去上海,整整一個新年,住在段姜的親戚家,天天看人家的臉色,那滋味!”

“你和段姜住一起啊?”我肯定是色眯眯的,因為我沒想好事,“同居了?”

公子潤嘿嘿一笑,干脆從對面站起來,搖搖晃晃坐到我這邊的座位上,“沒有。”然後看著我配合地露出失望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

“我和人同居了。”聽著他的笑聲,我幽幽地說,一點兒也開心不起來。說的時候,我甚至沒想好該不該說。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好像被嗆著了。

“你,開什麼玩笑,女孩子沒這麼損自己的。”公子潤湊過來看看我,又笑了起來,“逗我呢,你肯定是逗我呢!”

“沒有。記不記得我突然失蹤了一天兩夜?我去北京,然後和一個男孩子睡了一晚,跑回來了。”我說得很冷靜,這件事像一塊大石頭壓在我心頭很久了。

雖然再過幾個月就二十一世紀了,沒有人太講究貞操和氣節,但我心里面卻很難接受這樣一個蛻變的過程。

公子潤很久沒有說話,又吃了幾個肉串,喝光剩下的半瓶酒才說:“好啊,你准備咋辦?”

大家還沒古老到破處就結婚的地步,但事情總該有個安排。

我搖搖頭,“我們分手了。他給我寫信不過是跟別人打賭,那時他正和女朋友鬧氣。至于後來那個學期……反正他們沒分手。我就是個意外,現在終于一切都走上正軌了!”

“那你怎麼辦?”公子潤問我。

我想了想,“能怎麼辦?大概不用跟古人學吧?”不耐煩地擺擺手,我紮下腦袋,“頭疼,別問我了!”

公子潤安靜下來,我想起一個問題,“如果你和段姜鬧矛盾,有個女孩子送上門來和你睡覺,你能克制住嗎?”

這個問題似乎不好回答,但最後他打算實話實說,“我沒碰到過……大概不能。”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去找你那天,你沒有和別的女生去蓮花山,你會答應我嗎?”我窮追不舍,借著酒勁,反正大家都要畢業了,為什麼不問清楚呢?

公子潤歪著頭看了我好久,才說:“不會。”

我仰脖喝下半瓶啤酒,肚子脹得疼,“我去廁所,讓開一下。”

我搖搖晃晃地去了外面的衛生間,出來一看,公子潤站在門口。

“你也用嗎?男的在那邊。”

“我怕你走錯了。”

“呵呵!”我傻笑著摸門,“不會啦。我都摸錯兩次了,要是連廁所門都摸錯了,就像你說的,真是不要臉到極點了。”

“我不是故意說的。”我聽見有人嘟囔,腰間被托了一下,眼前的東西不再晃動,找到自己的座位坐進去,烤起饅頭片來。

剩下的時間我們都沉默著,我知道我醉了,說了不該說的話。但既然說了就說了吧,我不擔心他亂傳,但我傷心他在意。真的傷心,雖然我認為他心里不會有我。

晚上公子潤依然送我回宿舍,這是四年來的好習慣。到門口的時候,他低聲說:“我和段姜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