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娜-穆雷的日記(2)

“但是,”我說,“你肯定不對,因為假想在世界末日那一天,所有這些可憐的人,或者是他們的靈魂,會帶著他們的墓碑來。你覺得這有必要嗎?”

“好,那他們的墓碑還有什麼用?回答我,小姐!”

“讓他們的親人高興,我猜。”

“讓他們的親人高興,你猜!”他輕蔑的說。“它怎麼才能讓他們的親人高興得起來,當他們知道上面寫著謊言,而且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那些是謊言?”

他指著我們腳邊的一塊石頭,那塊石頭已經被當作鋪路石了,椅子被安在上面,靠近懸崖的邊緣。“讀讀這石頭上的謊言。”他說。

從我的角度看這些字母都是反著的,但是露西正好對著它們,所以她彎下腰讀起來:“喬治?凱南的紀念碑,他在1873年7月29日抱著對光榮的複興的希望而死,從凱特爾尼斯的石頭上跌落。這塊墓碑是由他的悲痛的母親為她摯愛的兒子樹立的。‘他是這位母親唯一的兒子,而她是位寡婦。’真的,斯韋爾斯先生,我沒覺得這有什麼好笑的。”她莊重的,甚至是有點嚴肅的發表了自己的見解。

“你不覺得好笑?哈哈!那是因為你不知道這位悲痛的母親是一個潑婦,她恨她的兒子,他也恨她,所以他選擇了自殺,這樣,他的母親就得不到保險費。他用一把用來驅趕烏鴉的舊式步槍把自己的腦袋削掉了。這槍沒趕成烏鴉,而是給他引來了牛虻。這就是他從石頭上摔下來的方式。至于對光榮複興所抱的希望,我經常聽他說他希望自己下地獄,因為他的母親太虔誠了,肯定會上天堂的,而他不想在她待的地方變腐爛。至少現在這座墓碑,”他一邊說著一邊用小棍敲著它,“還不是一堆寫著謊言的東西嗎?喬治用這塊墓碑作為勝利來平衡他的憂郁,還用它來作為證明,這會讓加布里奧高興嗎?”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露西轉移了話題,她邊說邊站起身來:“哦,你干嗎把這些告訴我們?這是我最喜歡的座位,我不想離開它,可現在我發現自己必須坐在自殺者的墳墓上面。”

“這沒什麼關系的,我親愛的,可憐的喬治會很高興有這麼一位漂亮的姑娘坐在自己的懷抱里。不會有什麼關系。我坐在這兒快20年了,也沒對我怎麼樣。如果你不介意自己的腳下有謊言的話,他們就不會在那兒!過一段時間你就會覺得這些墓碑都不見了,這地方像茬地一樣光禿禿的。鍾聲敲響了,我必須走了。隨時為您效勞,女士們!”他蹣跚著離開了。

露西和我坐了片刻,我們眼前的景色非常美麗,我們手拉手坐著,她又跟我講了亞瑟和他們將要來臨的婚禮。這讓我有點悶悶不樂,因為我已經一整個月沒有喬納森的消息了。

同一天我自己來到這里,因為我很傷心。沒有我的信。我希望喬納森不是出什麼事了。剛剛敲響了9點的鍾聲。我看見燈光照遍了全鎮,有時照在成排的街道上,有時照在孤寂的小路上。它們沿著埃斯科河向前消失在峽谷的曲線里,在我左側視線,被教堂旁邊的一所老房子的屋頂擋住了。綿羊和小羊羔在我身後的土地上“咩咩”的叫著,下面的路上響起了驢子的蹄聲。堤上的樂隊正在演奏刺耳的華爾茲,堤岸遠處救世軍正在後街會面。兩支樂隊互相聽不到對方,可是我在這兒兩邊都聽得到。不知道喬納森現在在哪兒,他是否在想著我?我真希望他會是在這里。

西沃德醫生的日記

6月5日我越深入的了解侖費爾德,對他的研究就變得越有趣。他有一些特質得到了很大的發展,自私,保密,還有目的。

我希望可以達到目的。他好像已經有確定的計劃,但是是什麼,我不知道。他贖罪的特質是對動物的愛,但是,實際上,我的癖好如此之奇怪,讓我有時覺得他只是殘忍得有點不正常了。他的寵物都是奇怪的種類。

現在他的愛好是捕捉蒼蠅。他現在已經有相當的數量,我不得不勸導他。讓我吃驚的是,他沒有生氣,像我預想的那樣,而是僅僅以嚴肅的態度對待這個問題。他思考了片刻,然後說道:“能給我3天時間嗎?我把它們清理乾淨。”當然,我說可以。我得監視著他。

6月8日現在他的蜘蛛像他的蒼蠅一樣成了麻煩事,今天我告訴他,他必須處理掉這些東西。

他看起來對此十分傷心,于是,我說無論如何,至少處理掉一部分。他高興的同意了,我給他和原來一樣的時間來做這件事。

我和他在一起時,他把我惡心壞了,因為當一只討厭的綠頭大蒼蠅飽食了腐爛的食物,嗡嗡叫著飛進房間時,他捉住了它,興高采烈的把它捏在拇指和食指之間一會兒,在我還不知道他接下來會做什麼的時候,就把它放在嘴里吃掉了。

我為這個斥責他,可是他冷靜地辯解說,蒼蠅非常好,有益健康;它是生命,強健的生命,也給他以生命。他給了我一個想法,基本的想法。我必須看看他怎麼處理掉他的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