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診斷(9)

他用藥簽棍去擦拭其中一個六邊形。

那個年輕的人已經從後面繞了過來。他抱住霍普金斯,從兩邊夾住了他的手臂。

那個藍眼睛年級較長的人指著霍普金斯說:“不許動!”突然,他伸出一只手,把霍普金斯的面罩扯了下來——同時另一只手打在了霍普金斯的小腹上。不過不是很用力。只是剛好使他喘不過氣來。

空氣飛快地在他的肺里流動。他彎下腰,沖向卡車的後門,一只手猛搖門把手。鐺的一聲,門開了,陽光射了進來。霍普金斯跳下了車。

他摔在塵土上,翻滾了幾下,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他一邊咳嗽一邊仰著摔下去。為保護藥簽棍,他一直蜷著身體。他沒時間照相,但藥簽棍上可能帶有重要的DNA信息。車門砰的一聲關上了,那輛卡車一路呼嘯而去。

停尸房

4月23日,周四

紐約,總驗尸長辦公室

艾麗絲·奧斯汀在格爾達·海林的廚房里喝了杯咖啡,吃了個甜面包後,太陽已經升起來了。她把她的靴子和放工具刀的皮夾裝到背包里,背上包出門來到第一大街,然後轉了個彎快步向南邊走去。她進入了曼哈頓東邊的醫院聚集地,這里與東河遙遙相對,那些醫院就像是停靠在干涸碼頭邊的輪船——紐約大學醫療中心和許多研究所、表維醫院、退伍軍人管理醫院還有其他醫療機構。在第一大街第30街的東北角,她走進了一棟標有“520號”的灰色大樓。這棟樓有6層高——不過在曼哈頓這個地區它已經算低的了。樓里的窗戶都是鋁制窗框,已經很髒了。一樓的地板鋪的是藍色的釉面磚,不過因為灰塵太厚,地板的顏色已經有些褪掉了。這棟樓就是紐約總驗尸長辦公室。前門是鎖著的,奧斯汀按下了夜間門鈴。

一個個頭很高,體形偏胖的六十多歲老頭給她開了門。他穿著一件綠色的外科消毒裝,鬢角上有一些白色的卷發,不過腦袋頂上已經快禿了。“我是萊克斯·內桑森。”他說,“歡迎來到總驗尸長辦公室——紐約最丑陋的樓房。”門廳的大理石牆面是一種奇怪的褐色,上面還帶有斑點和條紋。這使奧斯汀想到了被切開檢查的癌變肝髒。癌變肝髒色的牆面上貼著一行金屬字母,是一句用拉丁文寫成的格言:

TAQUEANTCOLLOQUIAEFFUGIATRISUSHICLOCUS

ESTUBIMORSGAUDETSUCCURREREVITAE

“你的拉丁語怎麼樣,奧斯汀博士?”內桑森說。

“唔,我看看——‘語言使這個死神快樂的地方安靜……’這句話不合邏輯啊。”

內桑森微笑著說:“它的意思是,‘讓話語在這里停止,讓微笑在這里消失,因為這里是死神樂于救助生命的地方。’”

“‘死神樂于救助生命的地方,’”奧斯汀一邊嘀咕,一邊跟著內桑森走進了他的辦公室。內桑森的辦公室靠近前門,既寬敞,又整潔。

一個人站起來迎接她。“格倫·達德利,”他說,“副總驗尸長。”達德利與奧斯汀握了下手,他的手非常有力。他是個英俊強健的人,大約50多歲,黑色的頭發,方形的臉,嘴巴繃得很緊,戴著方形的金屬邊眼鏡。

奧斯汀打開她的綠色聯邦筆記本,她的“外出筆記本”。在扉頁上,她寫下了內桑森和達德利的名字。“我可以知道你們的聯系電話嗎?”

“你是法律病理學者嗎?”格倫·達德利問。

“不。我是醫學病理學者。”她說。

“你在法律醫學方面沒有經過訓練嗎?”

“我曾經做過一段時間的法律驗尸。”她說,“我基本了解該怎麼做。”

“在哪里?”達德利問。

“富爾頓縣驗尸員辦公室,在喬治亞。疾病管制中心與他們有一定的聯系。”

“那你通過委員會的證明了嗎?”

“還沒有。”

達德利轉身冷酷地對內桑森說:“他們連個通過證明的病理學者都不給我們派。”

“我明年將進行委員會考核。”她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綠色筆記本上。

內桑森說:“呃——我想梅利斯博士已經告訴你,我們這兒有兩例不尋常死亡的病案。一個女孩兒昨天死亡,另外,5天前也有一個相似的病例。我們注意到的第一個病例——”

“我注意到的。”達德利強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