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診斷(16)

凱特有著古怪的品味和對顏色和形狀不同尋常的感覺。奧斯汀打開她的照相機,開始在屋子里照相。從天窗射進屋里的光線給所有東西都披上了一層素淨的色彩。有一段時間,她甚至覺得凱特就和她一起站在這間屋子里;這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就是覺得這個世界旁邊還有另一個世界的存在。在某種意義上,那個世界是真實的,凱特正在那里整理著這些物品。它們在凱特死後就沒有被動過。

奧斯汀打開一個盒子,里面有一個機械玩具甲蟲。它用鑲嵌寶石的綠色眼睛悲傷地看著她。她把它放回原處,不想移動凱特的安排。另一個盒子里有個金屬鑄造的微型小汽車。相機自動聚焦,她照下了每一樣東西。有一個盒子里裝滿了鳥的羽毛:藍松鴉的,主紅雀的,烏鴉的,還有一片有條紋的羽毛,奧斯汀認為那可能是紅尾鷹的,不過她不肯定。有一個木制的盒子,上面畫著多邊形。奧斯汀想打開它,卻弄不開帶有智力玩具的鎖。所以,她只是給盒子照了張像。她照下了一個看上去很堅硬的鋸齒狀金屬彈簧,一個綠色孔雀石。一個掛鎖上的萬能鑰匙。某種小鳥,可能是麻雀的頭骨。一個紫水晶球。然後是玩具屋。凱特似乎把玩具屋拆開了。奧斯汀向後退了退,把玩具屋照了下來。然後,她又給整個房間照了張像。不過,她不知道她還會不會再去看這些照片。它們可能具有某些信息。也可能沒有。她草草地在她的綠色外出筆記本上記下了一些筆記。

蹤跡

奧斯汀沿著凱特每天早上上學的路線去往馬特學校:她走到聯盟廣場,乘上去往貧民區北部的地鐵,努力尋找那種凱特世界的感覺。馬特學校坐落在市內住宅群中一個安靜、富裕的地區。奧斯汀下午三點到了那里。女校長聖安妮·瑟來德早晨要求學生進行集合和禮拜,然後取消了安排好的課程,要求學生在學校做一天的沉思和祈禱。在奧斯汀到達之前,她剛剛給學生們放學,不過有一些學生被選出來留下,瑟來德修女認為這沒什麼好爭論的。她是個瘦小的中老年女人,有著直直的白發和銳利的雙眼。她沒有穿修女的服裝,而是穿了一件淡藍色的衣服。“凱特在這里很受喜歡。”她對奧斯汀說。她把她領到美術課教室。教室里有三個學生坐著,什麼都沒干。她們受到了打擊,很沉默,還曾哭過。

“塔利茲先生在哪兒?”聖安妮修女問她們。

“他回家了。”其中一個學生答道,“他太難過了。”

“我簡直太氣憤了,聖安妮。”另一個女孩兒對校長說。她是詹尼弗·羅馬薩。她曾憤怒地哭過,因為感到對一些事情無法改變。

“上帝會了解你的感情的。”聖安妮說,“他愛凱特就像你愛她一樣,他會明白你的悲憤之情的。”

“我是看著她死去的。”詹尼弗的聲音顫抖著。

聖安妮修女握起詹尼弗的手說:“生命是神秘的,而死亡在它發生的時候也是。當你與凱特再次相遇時,你會明白的。但是現在,我們需要問的是,凱特希望我們做什麼。”

奧斯汀也在問自己這個問題。凱特希望她做什麼呢?

“凱特根本沒有生還的機會。”詹尼弗說。

“對于這一點,我們可不知道。”聖安妮修女說,她建議她們進行祈禱。

然後,聖安妮修女說:“這位是艾麗絲·奧斯汀博士。她來這里是調查凱特的情況的。”

“我是在紐約市工作的一名醫生。”奧斯汀說。

“凱特是我最好的一個朋友。”詹尼弗·羅馬薩說,“我不能相信她已經走了。”

“我想凱特會希望我們查出到底是怎麼回事。”奧斯汀說,“我可以在教室里轉一轉嗎?”

奧斯汀在教室里四處轉悠,幾個女孩兒看著她,聖安妮修女小聲地跟她們說著話。沒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刷上油漆的咖啡罐。石膏管、帆布撐子。凱特的工作區域在教室角落的一個桌子周圍。桌子上有許多凱特的東西,還有一個類似于房子的大型建築,有點像玩具屋,不過更大更複雜。

奧斯汀轉過身問那些學生:“凱特感到難受時,美術老師塔利茲先生有沒有在凱特旁邊?”

兩個女孩兒點了點頭。

她又轉向校長。“您有他的電話嗎?”

現在是周四下午的晚些時候了,不過仍然是奧斯汀調查的第一天。下班高峰期開始了。離凱特·莫蘭死去已經有30個小時了。離彼得·塔利茲在凱特發病時近距離接觸她也有30個小時了。如果塔利茲已經被某些物質傳染,那他現在很可能正處于潛伏期。而且,他很可能沒有出現任何症狀,根本看不出已經得病。奧斯汀認為,傳染物質在30個小時左右的時間里只會產生最微不起眼的症狀。但她還是想與塔利茲取得聯系,看一看他,並和他隨時保持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