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第40節:飛走的風向雞(2)

禦手洗和一個矮壯的中年男人從店內昏暗的深處走了出來,顯然他就是德山。只見德山舉起右手,指點著藤並家的方向熱情洋溢地演講,根本就沒有看站在坡道上的我和森真理子。直到完全走出來,他才意識到我們兩個的存在,稍稍示意,我們也點頭回應。

“這是石岡君和森小姐,這是第一目擊者德山先生。這麼說在德山先生以前,沒有人注意到屋頂上的藤並先生?”

“沒有啊。我發現後開始叫嚷,他們才亂成一團。”

“嚇壞了嗎?”

“是啊,我懷疑自己看錯了,難道是個真人在那里嗎?但是登上這個坡道,也就漸漸完全看清楚了,果真是個人啊。但是接下來我想到,他為什麼一動也不動呢?在屋頂上做什麼呢?于是感到不妙了。”

“就是昨天早晨吧?”

“嗯,台風過後,坡路上都是散落的枝葉,還有報紙、口袋和吹垮了的告示板,一片凌亂。真是一個驚悚的早晨。”

“看到他的表情了嗎?我說的是屋頂上的死者。”

“看到了啊。我走到坡上,一直到房子周圍的矮牆那里。”

“死者是什麼表情呢?”

“怎麼說呢……面色蒼白,沒有表情,好像唱戲的面具,若有所失的樣子。”

“表情並不苦惱,臉上也沒有外傷?”

“什麼?”

“他並沒有什麼外傷吧?”

“沒有傷。我看到的時候,相當乾淨。”

“梯子是怎麼回事?”

“梯子?”

“藤並先生爬到屋頂用的梯子,是搭靠在老屋上的嗎?”禦手洗問。

“不,我們發現後就往他家走,在房子周圍轉了一圈,沒看見什麼梯子。”

“沒有梯子嗎?”

禦手洗的反應出奇的冷靜。當初他閱讀新聞報道的時候就很注意梯子問題,我還以為他會有強烈的反應。

“嗯,沒看見梯子。但是我們並沒有到他家的院子里去仔細尋找。我們看不見他們家院子靠近黑暗坡的一側,東邊小道的枸橘也阻擋了視線。只有在它和藤棚湯澡堂之間才可以勉強看見里邊,從這里看不見,所以房子那一側的情況我們無從得知。”

“或許,梯子靠在路上看不到的什麼地方吧?”

“是啊……”

“但是上到屋頂也不一定非得用梯子。如果是日式房屋或許用得著,但是如果從三樓閣樓的窗戶爬出去,也可以到達屋頂。”

“是啊。”德山點點頭。

我于是也明白禦手洗反應冷靜的原因——梯子問題已經不重要了。

“這附近的人們對此議論紛紛吧?”禦手洗問。

“是啊是啊。關于藤並家和那株大楠樹,本來早就有各種各樣的議論,久住在這里的人都認為這是遲早的事。”

“各種各樣的議論?”

“是啊。”

“那是什麼事情呢?”

“嗯……別人家的事情,說來說去總不太好吧?這一帶的老人們比我更了解這里的事情,可以問問他們……”

“我從你這里知道的,保證誰也不告訴。”禦手洗不失時機地說。

德山瘦削的臉上浮出一絲苦笑。“不用,這里的人都知道啊……”

黑暗坡模型玩具店的老板壓低了聲音,臉上還是苦笑的表情。

“石垣上邊那一帶——我們小時候就經常談論——是個非常可怕的地方。尤其是那株大楠樹,是被詛咒的樹,它周圍總是有冤魂作祟。我小時候就多次聽說過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