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3 我詛咒你的七代祖先!



納吉現在的心情普通人怎麼可能理解?他親眼看著一個蠻族的少年跟自己講道德,談信仰。人家不是空口說白話,畢竟納吉也是小時候虔誠的信仰過一段時間的聖光。他那時候年少無知,相信在聖光的照耀下大家都是平等的,自己哪怕殘疾哪怕畸形,也可以得到平等的對待。

直到美夢破碎,他才意識到——那些故事不外乎是一些空話,一個聖人出現為了拯救世界而犧牲自己,聖徒們最後的結果也都是殉教而已。這不是一個美好的世界,這不是一個美好的未來。大家一個個都是口蜜腹劍,似乎說得都很好,但是卻往往做的很肮髒。

“嗯……老實說我很納悶,據說在幾年前布爾凱索人依舊不與外界頻繁接觸——現在的你難道連小提琴都會拉了麼?”納吉說的甚至有些好笑。

“……我在學習鋼琴,不過我學不會鍵盤樂器——這個和鍵盤俠不一樣。”賽博坦嘟囔了一句,現實和想象的差別實在是太大,傳說中的主角光環再怎麼圍著自己漫天轉,自己的手能夠拎得起來幾百斤門板似的巨劍,但是……但是鍵盤樂器特麼需要手指張合啊!自己的音樂細胞又一向不怎麼樣,卯足了勁學過二胡,在歐陸基本上屬于p用沒有的類型。好,那些拉翔都是彩虹色的美男主角,走路都自帶詠歎調——似乎的確和自己沒什麼太大關系:“而且我學不會小提琴,二胡算麼。”

“……?這些英語我聽不懂,鍵盤俠是什麼?二胡……又是啥?”

“嘛,在我們那邊(時代)沒有小提琴高雅,不過在你們這邊應該算是我外來的修道士會念經——你不用管了。”賽博坦對于這些事情實在是不想多說,因為他在歐陸的名聲——不要臉的抄襲,不要臉的‘借鑒’,不就是為了能夠弄出點好名聲來現在用麼?這要是被識破了……于是他趕緊轉進下一個話題:“你剛剛說我們布爾凱索人喜歡死亡的感覺?不不不+我當然怕死,哪怕是布爾凱索人也不知自殺狂的好麼?”

“?我還以為你會義正言辭的跟我說一些……”納吉不太理解賽博坦的跳躍式思維。

“我用我們布爾凱索人最喜歡吃的兩種東西跟你做個比方好吧?”

“呃,可以。”

“不管娜迦和熊人族會不會哭暈在廁所里,但是——魚和熊掌我們都很喜歡吃,兩個不能一起吃的時候我們選擇吃熊掌。”

“這個……很正常——換了我我也吃熊掌啊,因為更好吃更難得啊。”

“由此觀之——活著我們當然喜歡,但是為了自己的責任而死我們也必須去做。當這兩個我們不能一起獲得的時候,我們就只能選擇放棄生命,選擇赴死去盡我們的責任。”賽博坦說的頭頭是道,一幅【即興演講】的模樣,以一個十分簡單的比喻來引發接下來的思考:“活著,我們布爾凱索人當然也喜歡。但是有比碌碌無為的活著更加重要的責任,我們就要去盡,不會偷偷的活著。死這種東西我們當然也討厭,誰不願意活著?但是有比死亡更加令我們厭惡的事情,所有的災禍我們都不會去規避!——”

接下來賽博坦頭頭是道,陰陽頓挫,用英倫通用語一層一層,一句一句的加深比喻。老實說把這篇《孟子》翻譯過來也是廢了他不少腦神經的,不可能張口就來也不可能是即興演講。不過他會裝不就可以了。後來他又說了“一碗飯,一碗湯,吃了就能活,不吃就會死。”


等等一系列話,最後他把高調定在了【所有人都能做得到,做不到的人只是不想去做而已】。

“……”納吉老實說沒有接受過這樣的教育。

他的思想品德課是教士給他上的,老實說這個世界大多數人的思想品德課都是教士上的。上到王子皇孫,下到販夫走卒。這就有一個十分嚴重的問題,宗教道德即人生道德,教宗的三觀就是所有人的三觀。當普通人的三觀實在是與教宗相違背的時候,大家就會陷入信仰的迷茫。再加上教宗本身三觀就不正,一般來講這個世界上最高尚的事情就是……【殉教】,把錢都捐出去才是好的,時刻准備著為宗教獻身。不允許有任何一點心靈上的漏洞——

這就有一個嚴重的問題,太過高台教化,聽得懂的人不打算去遵守,聽不懂的人壓根就不理睬。這一種平易近人,幾乎是淳淳教誨……

的廢話。

老實說納吉看來這些東西就是廢話,甚至是扯淡。太美好的東西說出來在他這種經曆過風風雨雨的人看來就是扯淡,只要為了能活下去什麼事情都干得出來。別說是嗟爾而與之了,就是罵著扔在地上也得吃下去——反正納吉就是這麼一種人,氣性大的早就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于是納吉看著面前這個好像真的把這些當做人生哲學來說的賽博坦,忽然有些惱了。但是卻又毫無辦法,誰讓人家天生就是這種強大的種族,天生就適合做這些正義的事情,天生就長了一張義正詞嚴的臉,天生就適合說出這些大道理呢?——于是浮世半生,殘廢了身體,腐朽了軀殼,墮落了靈魂的納吉笑了笑,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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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博坦說了半天,也沒人叫個好,也沒有異人在旁邊說個話——這讓他很是不爽與失望,左右看了看這個被對方稱之為本城最好的酒館,好像也就那麼回事,甚至有些……髒亂差。

完全木質結構的一個小木屋,賽博坦在主體結構上連一塊磚都沒看見。怎麼說呢……這里真特麼不愧是匈牙利,民族服飾已經完全脫離歐陸領域有了自己較為獨特的發展,說是斯拉夫人還不是,說是阿拉伯人……也不是。

說是漢族反倒有人相信!(真實故事,真實的可怕)那些平民穿的衣服乍一看賽博坦都覺得自己又穿越了,這一個個束發、右衽,腰間紮著絲絛……這不是漢族的民族服飾麼?當然了這是普通平民,有的軍人或者傭兵之類的穿的就比較歐陸風格了,甚至有些韃坦人的風格。他們……穿的衣服紐扣分為兩排而且相當的多,還有很明顯裝飾性更強的披風和披肩——這些人在酒館里放肆的談笑,大聲的交談。點餐以及……吃完飯好像是想要不給錢,結果老板娘拎著菜刀就沖了出來。

在這麼一個嘈雜的環境里——似乎想要得到對面這個貴族很難,想要找一個文化人來聽得懂自己說的話也很難,想要找一個聽得懂英倫腔的,就更難。

“嗯,很難得的布爾凱索人吶……不過你這樣說話,可是不會有多少人真的去聽吧?”

納吉笑了笑,對于賽博坦這種做法不置可否。

“不,好歹我也是個親王,我有辦法讓我們的人聽我的話。”


“嗯……這個可就困難了啊,大人。”納吉不解的問道:“你認為,你有什麼方法可以驅使人心?尤其是……驅使人心走向善良的一面?”

“哼哼~這個你可就不知道了。”賽博坦微微一笑,這是他最為值得驕傲的地方:“多虧了前不久聖光之戰,亡靈把我們這邊貴族殺的差不多了,一群二貨跑得差不多了,英倫現在國內的貴族死走逃亡各安天命,差不多有三分之二大貴族不見蹤影。我太太身兼國內六十多個伯爵領頭銜和十多個公爵領地頭銜——”

“……啊?”

“別‘啊’——之後我們准備向琺國王室和意大利諸共和國學習(這麼說能讓人理解),以後不論誰想要當‘官’都必須要考試。就連農民都可以參加這種考試進入學校,進入學校之後學習什麼?就學習剛剛我所說的類似那些話。”

“……你再多說說?”納吉聽著都新鮮,不過這卻引起了他的興趣。

“沒問題!……蜂蜜酒沒有了,再來一杯【蜂蜜酒】!”【蜂蜜酒】這個單詞,他用的是匈牙利語。

于是賽博坦又多說了很多簡單的來說就是科舉制度……如果嫌棄這個詞太過土老帽的話,那麼咱們換一個詞好了——【近代公務員考核制度藍本】。

“所以說,這樣下來這個制度就會和所有人掛鉤。也能解決社會矛盾,上層社會也不會……話說是我的錯覺麼,那群家伙一只指著我大聲的笑。”賽博坦侃侃而談,但是終于有談不下去的時候。他隨手用食指指了一下鄰桌的幾個正哈哈笑著的人:“他們有病的麼?”

“呃……”納吉轉頭看了看那些已經不再笑了的人,又看了看賽博坦:“你……剛剛用食指指他們了?”

“……你說的這根手指頭?”賽博坦豎起了自己的食指。

“哦……文化差異吧。”納吉若有所思的點頭示意:“幸虧你是布爾凱索人,戰斗力高嘛。”

“啥意思?”

“咱們倆剛剛談得那麼盡興,別看我這麼高其實我是殘疾人——所以待會你可要保護我啊。那是群韃坦人,你用食指指著他們說話就等于是罵他們的七代祖先——罵七代祖先知道是什麼意思麼?就是可以當街殺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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